在寧奕對寧府的人事進行大力改革之後,這些日子裏,寧府上上下下如同大換血一般,整個寧府透發出一股全新的蓬勃氣象。


    寧府生意上的各種事情,已經全部交由了雲兒和李東陽同時打點,而昔日的小丫頭雲兒,也早已經被寧奕以聞所未聞,破天荒地宣布成為了寧府的女管家,同時主事寧府一切的賬務,和生意上的各種雜事。雲兒為主事,李東陽副手。兩人一上台之後,便將寧守仁管事時的所有陳疾汙垢病整個兒的清洗了一遍,幾乎廢除了寧守仁管事時的所有不合理的製度。李東陽老而成精,製定了一條條的新製度新辦法,由雲兒這個正牌女管家親自執行,在雲兒和李東陽的鐵腕整頓之下,將整個寧府以及名下的各處生意店鋪整個兒的大換血一番,效果立竿見影,頓時呈現出了一股全新的朝氣。


    雲兒這段日子裏忙的昏天黑地,寧府由於九秀樓一案的牽扯,寧奕官司纏身經常不在家,幾乎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雲兒一人一言決斷,漸漸地顯出了一種主事該有的氣勢和手腕,雲兒的商業天賦也由此得到發揮。在寧奕的默許下,雲兒幾乎關閉了寧府暗地裏的所有的地下錢莊、地下賭場,和各類不入流的青樓歌坊,雖然收支因此也嚴重縮水,但是在雲兒看來,這些灰色產業就如同安置在寧府裏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被人從深處挖掘出來點燃爆炸。


    雲兒也依然還是寧奕的貼身丫鬟,隨著地位的水漲船高,雲兒似乎已隱隱成為了寧府裏公認的少奶奶了,各房裏的丫鬟仆人,管家護院等人也突然對雲兒無比熱情起來,人前人後一口一個雲少奶奶,喊的雲兒的臉每一次都會不自覺羞紅著臉快步跑開,小小的胸膛劇烈地跳動著地躲起來,暗暗地撫著自己的心跳,紅著臉一陣陣喘氣。


    由於雲兒早已不再是寧府裏的一名賣身的丫鬟,每個月支給雲兒的銀子也越來越多。對與生活的不斷富裕,雲兒也早將自己的老父親從鄉下接來了城裏,還買下了一棟不大不小的院子,請了一名丫鬟專門照顧老父的起居。而我們的雲兒,裏裏外外起早貪黑的早就快要忙壞了。


    事實上,從這段日子裏,雲兒每望向寧奕的眼神,也變的越來越溫柔,一雙大眼睛裏水靈的就如同就要溢出來似得,一顆芳心早已暗許,隻是在雲兒的心裏,一直都有一顆刺。


    她終究還是個丫鬟啊。


    雖然寧奕已經明裏暗裏的表示過很多次,不再需要雲兒伺候自己的起居飲食了,但是在雲兒心裏,她永遠都還是那個丫鬟,那個受人欺負卻不敢反抗,隻能暗地裏抹眼淚的雲兒。雲兒知道,若不是少爺,老父親的病至今也還不能那麽快的恢複,自己和老父親的生活,也依然還是饑一頓飽一頓,過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


    那些日子,讓雲兒不堪回首,若是當初沒有寧奕對自己的關照和愛護,今天的雲兒又會是怎樣的呢?


    雲兒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雲兒知道,寧奕,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債主,而這債務,則需要雲兒用一生去完成。帶著這個思想,雲兒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這位忽然間起死回生,英明神武,擁有大誌向大氣度的少爺了。


    事實上,雲兒並不覺得有什麽思想包袱,反而每一次和寧奕在一起的時候,雲兒都會覺得無比的快樂。


    隻是,雲兒從未向寧奕表露過任何的心跡,因為懂事善良,且又善解人意的雲兒知道,少爺是個要做大事的男人。要做大事的男人,又怎麽能夠為兒女之情所驥畔?


    每當此時,雲兒都會陷入深深的苦惱和痛苦中,雖然雲兒從未在寧奕麵前表露過任何的心思,但是寧府裏的下人們卻早已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那一幹仆人們早就人前人後的一臉諂笑著地喊著雲少奶奶,鞍前馬後地搶著為雲兒辦事。笑話,未來寧府的雲少奶奶,誰不想趕緊巴結?若是真等到雲兒成為少奶奶的那一天,那一切也早都晚了,隻有雪中送炭,哪裏有景上添花的道理?


    就在寧府上下全力改革,剛剛煥然一新的寧府裏,這幾天又忽然發生了一件驚天的大事!


    寧府名下的各處產業,同時被一家名為“天章號”的商行要以驚人的價格買下整個店鋪,各個店的掌櫃的一見對方如此豪氣,紛紛不敢自作主張,立即報到了雲兒那裏,雲兒一見也是大吃一驚,不敢私下做主,同時立即報到了寧奕那裏。這些突如其來的消息忽然就如同撒紙片一般,幾乎同時傳進了寧府,厚厚地堆在了寧奕書桌的案頭上。


    此時的寧奕正半倚在梨花椅上,手中不住地把玩著一塊玉佩,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從一開始的九秀樓一案,再到縣衙大牢滅口案,接著到此次的“天章號”商行事件,前前後後從時間上來看,這一切事件的發生,就如同拍電影一樣,似是早已被人謀劃好了一般,招招連發,並且招招都是奇招,令人防不勝防。


    但是經驗老道如寧奕,卻看了出來,縣衙大牢滅口案,完全就是對方的無奈之舉。


    從邏輯上推理,如果對手真的掐住了自己的死穴,那麽完全沒有理由會將這麽重要的犯人滅口,要知道,至今為止童若蘭也沒有提審過一次九秀樓一案的所有涉案的犯人,同時在水月亭裏春情大動欲與自己百年好合,放過寧府一馬不在追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對手也是因此看到了這點,以免夜長夢多才會對那些犯人痛下殺手,以滅其口,不留下任何將會對自己造成不利局麵的證據。


    金師爺也一早借著問案的名義來到了寧府,明白地告知了寧奕九秀樓的案子的起因和結果,童若蘭已完全放權由金師爺接手,擺明了就是一個‘拖字訣’,不打算在繼續深究,才會交由金師爺繼續處理案件。事故老道的金師爺哪裏還不明白童若蘭的心思,一早喘著明白裝糊塗,每日頂著問案的由頭來到寧府,和寧奕一起談笑風生,對弈棋局,好不自在。


    而就在這時,天章號商行的橫空出世忽然出現在寧奕的視野裏,妄圖以高價買下寧家的所有店鋪,這若不是早有準備一早盯上了寧家,又會是什麽?全盤收購寧家的所有店鋪和產業,徹底占據廬州城一半的商業貿易,接下來在對其他商家進行逐步蠶食,最後壟斷整個廬州城的商業,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吧?


    所以,此時的寧奕早就可以很肯定的認為,天章號商行,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就是那個從始自終的始作俑者。


    寧奕從心裏突然升起一絲明悟,童若蘭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將這件案子糾纏到底,所以才自始至終也沒有提審過一次何老娘等一幹犯人,有意使對方的算計落空,恐怕九秀樓的案子早已不知道發展成什麽樣子了。如果童若蘭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件案子背後所隱藏的陰謀,那又怎麽解釋得了,關於九秀樓一案,童若蘭自始自終都沒有提審過一次犯人的事實呢?


    這卻與童若蘭有沒有看上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因為童若蘭本就沒有打算要與那群人互相勾結,從而壟斷整個廬州城商業貿易的想法。


    寧奕翻開握在手心裏的那枚玉佩,隻見那枚玉佩的正麵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背麵卻刻著一個大大的‘徐’字,這正是寧奕前日在關押何老娘的牢房裏,那一叢叢發了黴的稻草地上發現的那個奇怪的東西。


    寧奕一遍一遍的撫摸著那麵刻了字的玉佩,那枚‘徐’字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寧奕的心裏,很有可能,這枚玉佩就是那與縣衙大牢之中突下殺手的凶犯所遺留下來的物證。


    “徐勝治!”寧奕一陣冷笑,突然從嘴裏緩緩吐出這三個字,卻把早已守在一旁多時,正呆呆看著自己的雲兒險些嚇了一跳。


    見寧奕獨自一人沉思了幾個時辰,守在一旁的雲兒動也不敢動,生怕打攪了寧奕的思路,引來寧奕的不高興。但時間久了,一顆芳心早已寄在寧奕身上的雲兒也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看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雲兒不禁一陣暈迷,竟是越看越好看,忍不住盯著寧奕的臉不停地看,最後竟是癡了般的陷了進去,看向寧奕的視線便在也離不開了。


    眼見自己暗暗思戀著的心上人忽然冷笑一聲,嘴巴裏緩緩地吐出一個名字,雲兒這才如同從夢裏驚醒過來似得,疑道:“少爺,你說什麽呢?”


    寧奕微微一笑,將那枚玉佩擺在雲兒麵前,一臉的淡然,悠悠地道:“想要對付我們寧家的幕後黑手,就是這塊玉佩的主人,就是當日那當庭解匪,突入大堂,使得案情瞬間急轉而下的徐勝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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