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人此言極是。[.超多好看小說]”萬侯微微地一頷首,對寧奕的稱呼已然更改,“此後還應當多為朝廷多做貢獻,可不要忘了鄆王爺的一片恩情。”


    不管究竟是不是京裏的那位三皇子鄆王所做的這一切,萬侯也得硬生生地將這一筆功勞全算在鄆王爺的身上。寧奕不明就裏,猜不出事情的真正來龍去脈,頓時衝著萬侯和杜衝大表忠心,極盡肺腑之言,聽的萬侯和杜衝不由微笑著連連點頭,頓時對寧奕充滿了一股深深的好感。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寧奕剛說完這一切,萬侯低頭深思了一番,緩緩地道:“你可知,朝廷為何不僅賜封了寧大人你一頂禦史的帽子,還同時賜封了一把尚方寶劍?”


    “這個。。”寧奕想了想,頓時一俯首搖頭道:“寧奕不知,還請萬大人指教。”


    萬侯忽然哈哈笑了起來,轉而又沉下臉色,道:“我大宋的那位真龍天子,這是要對江南動手了。”


    “喔?”寧奕微微地一皺眉,臉上的神情緊繃,壓低了聲音小心地問道:“此話怎講?”


    “杜將軍和揚州府台陳學藝陳大人,已經接到了聖旨,全權負責此次江南三十六道官員的政績審查審核,不交由吏部處理,直接送報於皇上,寧大人,你說,這其中還能有什麽意味呢?”


    “對整個江南官場進行重新整頓。”寧奕微微地笑了起來,這種淺含著的意思,寧奕怎麽會猜不出來?


    “事實上,更深的一層,卻牽扯到了朝廷的儲位之爭。”萬侯微微一笑,“寧大人,你也應該知道,羌笛怨之所以能夠在江南布計施政,壟斷整個江南的商業貿易,這其中若不是朝中有人暗中支持,一個江湖幫會,即便勢力再大,也早被朝廷給鏟除了。”


    萬侯忽然詭秘一笑:“而很不幸,江南三十六道,絕大部分都是太子一黨!整個江南三十六道,已然盡皆淪陷了!淪為了一個江湖幫會的控製之中,這簡直就是我大宋的悲哀,僅僅為了個人的私欲,而置天下百姓,置我大宋千秋大業於不顧,皇上這才下旨,令陳學藝和杜衝兩人主持官吏考核等大事,一肅江南風氣,撥亂反正,以盡效尤。”


    “那麽,皇上賜了我一把尚方寶劍,究竟又是什麽意思呢?”寧奕心中有些不解,抬眼望向正一臉淡漠的萬侯和杜衝。


    “哈哈哈!”杜衝忽然笑了起來,站起來走到寧奕眼前,重重地拍了拍寧奕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寧老弟啊寧老弟,虧我杜衝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麽這麽明白的一件事,寧老弟你就是不明白呢?”


    “究竟是什麽事?”寧奕更加的不解,心中那一團迷霧怎麽解也解不開,隻好一臉無奈地看著杜衝。


    “寧老弟啊寧老弟,你當真那些人會乖乖配合麽?”杜衝哈哈笑了起來,“別忘了,皇上隻賜給了我和陳大人督察考核之權,可沒賜給我們砍人腦袋的權利啊。”


    “原來賜我尚方寶劍,是叫我寧奕殺人的!”寧奕心頭猛地一震,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饞臣,可先斬後奏,同時又擁有遇事專斷之權,就算是李綱那樣的朝廷一品大員,朝廷的一員封疆大吏,那也能先斬後奏,砍下來腦袋再說!


    這簡直就是一把雙刃劍啊!寧奕緊咬著牙關不住地想到,若是想要順順利利的辦好差事,幫著杜衝和陳學藝將整個江南那股沉重腐朽的風氣一掃而空,如果沒有皇帝禦賜的這把尚方寶劍,想要單憑這麽一頂七品禦史的頭銜去和那些人抗爭,恐怕還真辦不到。


    自古江南多錦繡,江南之水,何其深載,精明的寧奕已然從杜衝和萬侯的話語裏聽出了些端倪,更重要的是,皇帝封了自己這麽一個七品禦史,一來恐怕是好大喜功,搏上一個禮賢下士的好名頭,二來,恐怕就是想要自己殺人的。


    即使這件事辦的順順利利漂漂亮亮,恐怕最後也得得罪朝裏的不少人,來自前世的寧奕非常清楚,雙手沾滿貪官、惡官鮮血的鐵吏固然可以在民間獲得良好的名聲,可是對自己的仕途,卻是大大的不利。隻怕自己伶著尚方寶劍進了江南砍死了一片,再回廬州時就已經被人彈劾入獄了。


    即便沒有被彈劾入獄,辦差有功,升官入朝,想要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進入了朝堂,為這大宋踏踏實實的做點兒事,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寧奕很清楚,人脈是做點事實的唯一基礎,若是為了立功,而得罪了一整個江南,大半個朝廷的官員,這對於自己,也就大大的不利了,不僅無功,反正還有著大大的利害。


    那皇帝老兒,哪裏是要自己代天巡狩,這簡直是要把自己活活往火坑裏推啊。可是,那皇帝老兒為什麽不選擇別人,卻偏偏選擇了自己呢?


    寧奕有些悲憤地想著,杜衝拍了拍寧奕的肩膀,重重地道:“寧老弟,現在知道事情的緊迫性了吧?其實。。其實我杜衝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我杜衝又何嚐不是像你想的那樣?隻是家事國事天下事,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的那一刻,誰還能真正站出來,為了我們大宋的江山,為了我們大宋的子民,好好的做一點實事呢?”


    寧奕忽然渾身一個機靈,抬起臉正迎上杜衝的那一雙滿含著深意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明悟,沒錯,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隻因為擔心惹火燒身而不肯站出來為這個國家做一點實事,那麽大宋就真的離亡國不遠了。即使前世裏那些奮不顧身前仆後繼的革命先烈,冒著必死的危險,依然奮不顧身地站了出來,挺著胸膛為這千裏江山的萬萬子民做了一些實事,我寧奕,為了我大宋的數千萬子民安居樂業,為了他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在那場千古第一恥辱的“晉康之難”到來之前,盡全力挽救那一場水火之災,即便是死,又有何不可!


    既然是要我寧奕殺人,那便殺吧,也許世間真的有“命格”存在,也許一切也真如李公公所說,自己的官身,自己的這一身官袍,是得用鮮血才能染成的。


    想到這裏,寧奕激動地站了起來,向著杜衝和萬侯深深地一俯首,道:“我寧奕,願為這大宋天下,做一把懲奸除惡的尖刀,就算是毀了這一生的仕途,我寧奕也絕無二言。”


    “好!”萬侯重重地鼓了鼓掌,雙眼泛起一陣精光:“這才是我大宋的好男兒。”


    寧奕連忙謙辭連道不敢,三人又重新圍成了一圈坐定,商量好了各自的行程和接下來的計劃,萬侯忽然間奏起了眉頭,連連搖著頭道:“我想,恐怕徐勝治和王朗已然逃出了廬州城。”


    對於這個結果,寧奕並不吃驚,羌笛怨耳目通天,徐勝治和王朗兩位做為羌笛怨中的龍、蛇長老,一定是早早的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就算是沒有得到消息,憑著羌笛怨那通天的本事,也一定早早的順著城內的地道逃向了城外,要知道,挖一條地道,對羌笛怨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惜!真可惜!”萬侯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扶手上,緊接著重重地歎了口氣:“本以為這次可以將羌笛怨以及江南三十六道一鍋端了,隻是沒想到功虧一簣。杜將軍,寧大人,我萬侯不日即將回京,接下來還要靠你們了。”


    “萬大人這就要回京了?”寧奕微微一愣。


    “接到了宣令了。。”萬侯揉了揉鼻子,頓了頓,忽然微笑著望向寧奕,似有深意地道:“皇城司的兄弟護送童若蘭童小姐回京,寧大人,你就不想去看看她麽?”


    “童若蘭。。她究竟是誰?”寧奕急忙追問道。


    長久以來,關於童若蘭身份的問題一直壓在寧奕的心頭,久久不能平息,寧奕也隱隱約約的可以猜到,這麽個能幹精明又膽大的女子,隻憑著一紙屬有自己印璽的宣調令,便能從揚州府調來劉韐的軍隊幫助自己剿匪,又能將祁青冬和金師爺等一幹衙門裏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那個精明能幹,同時又似乎顯得有些風韻的童小姐,究竟是什麽人?


    “她啊。。。”萬侯和杜衝互相對視了一眼,嘿嘿直笑起來。


    看著有些不解的寧奕,萬侯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緩緩地道:“童小姐,就是咱們大宋那位主管天下兵馬,累下赫赫戰功,咱們大宋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將童貫童太尉的養女童若蘭!”


    杜衝不由的點了點頭,笑了笑道:“我杜衝這輩子誰都不服,就服童太尉,昔年曾在童太尉手下做一名參將,也領略過童太尉的智計百出。童太尉,嗬嗬,我杜衝說一句實話,除去太祖皇帝,童太尉可真算是我大宋的一代軍神了。。”說完以後,杜衝眼睛裏忽然泛起一股崇拜之意,顯然已對童貫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童貫!”寧奕心頭一震,童貫的名頭,在前世便如雷貫耳,被後世列為徽宗一朝中的朝堂八虎之一,十足的大奸臣,寧奕不由得脫口而出道:“童大人。。他不是太監麽。。。”


    “太監,就不能當將軍,收養女了?”萬侯眼皮翻了一翻,不屑地道。


    寧奕自覺失言,隻是由於太過震撼這才脫口而出,連忙嘿嘿地笑了起來,寧奕差點兒忘了,萬侯。。也是一名太監!


    由於讀過水滸傳,寧奕對童貫並不陌生,朝堂八虎之一的童貫,在後世人的記憶裏,童貫隻是一名擅長專權的奸宦,哪裏曾想到,在這個時代,童貫竟然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將!堪稱軍神一般的人物!


    一段小插曲過後,寧奕等三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燈繼續商量著,寧奕看似顯得認真,可是寧奕心底裏的那一顆心思,卻早已如同長出了翅膀一般,飛向了那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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