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的臉色此時此刻已經是一片慘白,此刻,趙恒已經分明能感覺到,滿朝文武的眼光,已經紛紛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完全無法依照自己的想法來啊!


    趙恒想到這裏,臉上頓時露出了一股難看的笑容:“關於此事。。”


    “請求皇上恩準!”寧奕的額頭上已經是鮮血一片了,看的圍觀的百官,也不禁是一陣暗歎,雖然鎮國公與自己的交情並不是十分的深,可是同為士大夫,眼見眼前的這一幕“感人”的一幕,眾人的心裏依舊還是生出了一絲別樣的滋味。


    同是士大夫,都是一個階級的好戰友啊!眼見於此,也不禁生出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想法來。


    “皇上!”就在這時,一直冷眼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張邦昌忽然出聲了,隻見張邦昌上前一步,低聲道:“鎮國公對先帝一片真情,還請皇上就請準了鎮國公的請求吧!”


    “這個。。”趙恒不由看了一眼張邦昌,新任的太宰居然幫著寧奕說話,這不由讓趙恒的頓時一怒惱怒。


    這辦的究竟是個什麽事啊!


    可是,做為趙恒忠心走狗的耿南仲卻並不這麽想,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張邦昌,猛地間,一計頓時浮上了耿南仲的心頭,於是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還請準了鎮國公的請求吧!鎮國公忠心為國,更何況戰功也是累累碩果,皇上何不嚐了鎮國公的一片心意?”


    “那麽,朕就準了!”趙恒臉上難看地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耿南仲的心裏究竟在打什麽心思,不過長久以來對於耿南仲的信任,最終還是讓趙恒點了點頭,微笑地扶起已經滿頭是血的寧奕,淡淡地道:“鎮國公此去,必然要凱旋而歸,蕩平江南!”


    “臣,遵旨!”聽到這裏,寧奕心裏的一顆大石頭,也頓時放了下來。


    乾坤宮裏的這一幕僅僅不過就是一個插曲,等到結束,百官紛紛退去以後,皇宮門外,寧奕深深地衝著張邦昌鞠了一躬,低聲道:“這一次,多謝張大人了。”


    “無妨。”張邦昌搖了搖頭,低聲道:“本官還是那個意思,好官不該死。鎮國公此去之後,必定要蕩平江南,不要負了先帝的一片聖恩!”


    “這個,實非我寧奕能左右的。”寧奕難看地笑了笑,看了看左右,不由低聲道:“皇上,不會放心的。”


    “嗯?”張邦昌的眉頭一皺,細細地想了一下,不由一歎,點了點頭,一邊思索著一邊道:“沒錯,鎮國公此去。。皇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這。。這可如何是好!寧大人,你可要多多保重!”


    “寧奕有一事,要請求張大人。”寧奕低聲道。


    張邦昌的眉頭一皺,寧奕連忙俯在張邦昌的耳邊耳語了一陣,說完以後,寧奕長袖極地,衝著張邦昌微微一彎腰,低聲道:“寧奕全家能否活命,全在張大人一念之間,還請張大人務必救寧奕一救。”


    “可是。。”張邦昌縷著胡須,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可是看向寧奕的表情上,卻是一片安詳,想了一想以後,頓時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寧大人既然心意已決,我張邦昌也就姑且試上一試吧!”


    “多謝張大人!那麽,寧奕這就先走了!”寧奕微微一笑,衝著張邦昌抱了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咱們後會無期!”張邦昌也同樣抱了抱拳,哈哈一笑,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陣如釋重負般的感覺。


    看著寧奕離去的背影,張邦昌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一片鄭重,肅穆地說著,仿佛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好官。。不該死!”


    急急忙忙回到國公府的寧奕,僅僅隻是一進府,就立即召集了雲兒,若曦,碧碧等三女,低聲囑咐道:“我這就下江南平叛,家中現在暫且不會有事,你們隻管安心在家裏等著。。。”


    寧奕剛說完,雲兒立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低聲道:“相公隻管安去,家中,還有我們頂著呢。”


    看著眼前三女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寧奕心裏頓時微微有些感動,可是時間緊迫,寧奕連忙心神一收,低聲道:“附耳過來!相公。。現在要交待你們一件大事!”


    國公府門前一片肅靜,圍在國公府門前的近衛禁軍已經扯離了,可是國公府的門前兩扇大門依然緊緊地關著,國公府裏現在上上下下依然是一片緊張的感覺,寧奕說完了以後,不由長長地喘了一口氣,緊張地看了三女一眼,低聲道:“你們可都曾明白了?”


    “雲兒明白了。”雲兒笑著點了點頭,道:“家中有我們,相公隻管放心離去。”


    “好!”寧奕點了點頭,仿佛有些動情地道:“一個月後,我們就可以團圓了。。等到那時。。我走了!”


    寧奕說完以後,忍住了眼中的一股熱淚,連忙快步走了出去,大吼道:“周丁,周丁!我們走!”


    “少奶奶保證,我們這就隨大人走了!”周丁深深地吸了口氣,衝著雲兒等三女抱了抱拳,連忙召集護衛,立即翻身上馬,一路馳騁而去。


    雲兒,若曦,碧碧等三女不由對望了一眼,眼下關係到自家滿門生命的事情。。。一時間,氣氛竟然有些沉重。


    半個月後,江南的戰局立即發生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回到襄州的寧奕立即命令全軍出擊,曉俞三軍,一定要與賊軍打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一時間,江南全軍人人奮勇,個個爭先,風起雲動,在這陣波濤之下,卻仿佛暗藏著一股濃濃的隱藏意味。


    一封又一封的捷報開始不斷地傳回汴京了,這下子,欽宗趙恒在也坐不住了,狠狠地將一封奏報扔到了耿南仲的臉上,怒不可歇地道:“捷報,捷報,統統都是捷報!朕想殺寧奕,怎麽就這麽難!都是你出的主意!都是你!”


    耿南仲在麵對著趙恒的雷霆之怒之下,竟然就連絲毫躲閃也不敢,隻要低下頭納納地道:“皇上息怒。。臣原本的算計。。是捧殺寧奕,等到寧奕功成歸來以後,究竟是否隨先帝而去,寧奕當著百官的麵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反悔,便是欺君!皇上何不在等上一段時間?”


    “混賬!混賬!”趙恒險些氣的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耿南仲,自己的這位老師,心裏不由有些失望,微微搖了搖頭,道:“你可以這樣想,可是朕不能,寧奕倘若真的有功,卻還要他追隨先帝而去,這就是斬殺功臣,滿天下又如何要看待朕?滿朝文武又要如何看待朕?”


    “是。。是。。是臣疏忽了。”耿南仲一邊納納地說著,後背早已經是一片汗流浹背了,事實上,耿南仲並不善於工於心計,但唯獨有一點優點甚好,就是能忍!這也是趙恒在做太子時,耿南仲在蔡京等人的長期陰影之下長期養成的一個結果。


    趙恒滿腦子的悔意,正無奈地搖著頭,隻見一旁的太宰張邦昌忽然出聲奏到:“臣有一策!”


    “子能快快說來!”見張邦昌肯獻計,趙恒臉上頓時一喜,連忙出聲道,卻完全沒有注意耿南仲的臉上早已經是一片烏雲密布了。


    “是!”張邦昌頓了頓,看了一眼耿南仲,於是沉聲道:“臣以為,皇帝倘若是想要鎮國公一死,其實不難!”


    “喔?如何說法?”趙恒的眼中立即爆發出了一股希翼的目光。


    “臣以為,鎮國公此次立了大功,皇上若是想要鎮國公一死,是萬萬不可的。”張邦昌從容地說著,眼中忽地爆發出一股精光:“可是,鎮國公已經位及人臣,立了大功,卻也不能不賞,所以臣的意思,就是將鎮國公流放出海!”


    “流放出海?”趙恒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是的!明說巡狩,實為流放。”張邦昌從善如流地道:“想海外如何凶險?皇上不如索性賜鎮國公一道王爵之位,昭示寧奕坐船出海,替聖上巡視天下,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一點,寧奕是萬萬不敢推辭的!更何況,巡狩這種事情,非天子近臣不能委任,這樣一來,皇上豈不是兩全其美?”


    “沒錯!”趙恒的臉上頓時就是一片喜色,命寧奕戴天巡狩,出海替天子巡視四海,實則是讓寧奕遠離朝堂,就此終結了寧奕的政治生命,更何況,海外之險,比之陸地何止十倍,這樣一來,等於就是送寧奕上了斷頭台了!


    想到這裏,趙恒微微一笑,冷冷地一揮手,道:“準!傳旨,封寧奕為。。德王!解除寧奕平南兵馬大元帥之職,替朕巡視四海!”


    這邊朝廷的旨義一下,那邊寧奕也已經得到了消息了,此刻,寧奕正不緊不慢地坐在國公行轅裏,等待著傳旨人的到來。


    平南兵馬大元帥,寧奕是必定要解職的,寧奕對此也是無比清楚,皇上不放心,這一點已經無需多說。


    終於,在等待了將近十天以後,朝廷的旨義到了,封寧奕為德王,並同時命寧奕戴天巡狩,出海巡視,並同時曉俞了整個大宋,寧奕從容接旨以後,從傳旨太監的身後,忽然轉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寧兄弟!”那人臉上掛著一絲濃濃的微笑。


    “是你。。”寧奕仔細端詳了一陣,不由地頓時驚叫了起來:“杜衝!”


    眼前的這人正是杜衝,隻見杜衝一臉微笑地道:“恭喜寧兄弟,成就德王之位。”


    “你怎麽來了?”寧奕一臉驚愕地看著杜衝,雖然時隔一年之久不見,可是寧奕的眼睛裏,也頓時微微地有些濕潤了起來了。當日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寧奕不由有些動容。


    “我已被皇上重新複起,接替寧兄弟你來主持江南的平叛之事。”杜衝點了點頭,大手猛地拍在寧奕的肩膀上,一邊微笑地安慰著,一邊道。


    “無妨!”寧奕頓時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道:“如果是杜兄弟來主持,那麽,寧奕這下就真的放心了。”


    寧奕的心裏一直有一個結,這個結就是江南,江南平叛之事未竟全功,自己卻要因為保命而功虧一簣,心裏實在有些不甘的感覺,可是既然是杜衝前來接任,那麽也就該放心了,不管怎麽說,在曆史上,杜衝也好歹是一介名將。


    想到這裏,寧奕微微一笑,隨手拉起杜衝,低聲道:“杜兄弟,隨我來,我們這就來交接一下吧。”


    “交接個鳥!”杜衝頓時大笑了起來:“好歹也要先暢飲三百杯!”


    “不不!”寧奕笑了起來,低聲道:“我這是要跟你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羌笛怨的故事。。。”


    當寧奕交待完一切以後,沒過幾天,寧奕便立即接到了消息,自己的三位夫人已經到了威海地帶,在隨行而來的近衛禁軍的監視之下,寧奕頓時微微一笑,翻身上馬,遙遙地向著威海地區一路趕了過去,寧奕知道,自己的大計已經成了!


    來到了威海岸邊碼頭,一搜大船已經遠遠地出現在了寧奕的眼前了,雲兒,若曦,碧碧等三女已經等待在了船上,寧奕同時帶來的,還有一身婦人打扮的溫萱,看見了如同小鳥一般偎依在寧奕身邊的溫萱,雲兒等三人立即怔了一怔,狐疑道:“相公,你在江南,何時又收了一位妹妹?”


    “哈哈。。這個。。這個。。哈哈!”寧奕頓時一臉窘迫,隻要嘿嘿幹笑了兩聲,“相公也是身不由己啊。”


    一旁的溫萱的臉頓時就變得通紅一片,雲兒微微一笑,連忙拉過一片害羞的溫萱,嗔怪地看了寧奕一眼,衝著溫萱溫言道:“妹妹,來,跟姐姐說說,說說這條大灰狼。。究竟是怎麽禍害你這小白兔的。”


    “寧大人,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隨行而來的禁軍校尉――與其說是隨行,不如說是擔負著押送任務的校尉馬寧一臉的鄙夷之色,冷笑地道。


    “真是急!那麽急的喊我上路麽!”寧奕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周丁等人護主心切,也同樣願意隨著寧奕一起出海,此刻正站在寧奕的身邊,心潮湧動。


    “開船了,開船了!”


    隨之而來的官船頓時揚起帆來,緩緩地出港了,站在船頭上的寧奕隻是剛一離開海港,看著原本的陸地已經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小點,立即大笑了一聲,歡喜地道:“我寧奕終於逃出來了!哈哈哈!!”


    “相公!”就在這時,雲兒攜著溫萱的手,和碧碧,若曦等三女一同走了上來,微笑地道:“恭喜相公離開京師!”


    “嗯!”寧奕點了點頭,忽然問道:“相公離京前交待你們的事情,可辦成了?”


    “辦成了。”聽寧奕問及此事,雲兒的臉上頓時笑的如同春光一般燦爛:“咱們寧家旗下的一應店鋪,商行等已經全部折換成了現銀,又買了大船十搜,暗中又聯係到了葫蘆洲,一路而來,現在已經到了東海的入海口處等著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寧奕微笑地點了點頭,就在這時,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十隻小點,毫無疑問的是,眼前的這十隻小點,赫然就是葫蘆洲的那片原屬於隱宗的勢力,此刻,包括了隱宗鼠長老一隻和自己寧家旗下的財富,以及所有從屬人員等皆已經全部匯集到了這十搜大船上了,正等待在東海海岸口,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相公。”就在這個時候,若曦忽然發話了,隻見若曦蒼白著一張笑臉,有些忐忑地看向寧奕,不由輕聲問道:“現在。。我們應該去哪裏呢?遼國嗎?那裏正在打仗。。黑水?哪裏可是一片荒蕪啊。。”


    顏若曦的這一句話頓時勾起了所有人的心思,紛紛側起耳邊傾聽起來,一起看向了寧奕。


    隻見寧奕微微地一搖頭,笑道:“我們不去遼國,也不是黑水。”


    說著手指一指,指向了西方,低聲道:“我們去那,去西邊!”


    “西方蠻荒之地。。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吃人的猛獸。”聽到這裏,若曦的一張小臉顯得更蒼白了,小肩膀兒也不由抖的更厲害了。


    “不!”寧奕微微搖了搖頭,看向顏若曦,認真地道:“在西方,也有著一片燦爛的文明,甚至比上中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裏的人彬彬有禮,我們在那裏,會得到很好的生活的。”


    既然是寧奕所說的,自然也就不會有錯,聽到這裏,整個船上的人們也頓時歡喜了起來,這時候,雲兒輕輕地靠在了寧奕的肩膀上,眉目也不由露出了一股濃濃的情意,低聲軟語道:“那麽相公,我們的船,最終將會停留在哪個國度呢?”


    聽到這裏,寧奕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無奈,看向大宋國土的方向也似乎有些不舍,仿佛也有著一絲茫然,停了半晌,喃喃地低聲道:


    “英格蘭!”


    (宋亂-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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