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寂靜。


    當天邊破曉之時,李利軍大營已埋鍋造飯,眾將士整裝待發。


    辰時初刻,李利身著甲胄昂首闊步走出大帳,隨手接過典韋遞過來的韁繩飛身上馬。


    黃驃馬四蹄飛踏越眾而出,率先衝出轅門,典韋滕羽滕霄等將領隨即大手一揮,率領所部戰騎魚貫而出。


    主公,李堪程銀二賊還真是狂妄之極昨晚,屬下還以為二賊會趁著我軍初到姑臧,立足未穩之際夜襲大營,沒想到此二人竟然沒有這麽做,反倒是一大清早就派人遞上戰書,要與我軍正麵決戰


    身著銀sè戰甲的李玄,策馬奔出轅門後,對李利低聲說道。


    李利冷哼一聲,策馬徐徐而行,看了一眼數裏外的姑臧城,嘴角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堪程銀二賊盤橫武威多年,手下又有上萬步騎,根本沒把我們這兩千多輕騎放在眼裏。


    一大早就來下戰書,邀我軍正麵一戰,其實他們就是想羞辱我。因為,在他們心裏,我軍這點人馬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他們這是勝券在握啊


    李玄聞言一笑,詭笑著道:李堪程銀二賊原本就是草寇出身,前些年趁著涼州戰亂,率領部眾前來趁火打劫,逐漸在涼州站穩了腳跟。近兩年他們又依附韓遂,肆意妄為,無法無天,沒有遇到過大挫折。


    此番,二賊竟敢小覷我軍,那就要看他們是否真有一副好牙口。如果他們隻是一群狂妄自大的膿包,那麽我們就不是來塞牙縫,而是要拔掉他們的牙齒,還要收了他們的小命嗬嗬嗬


    李利哈哈大笑道:元忠所言極是既然他們主動要與我軍正麵交戰,我們當然樂見其成,還省得麻煩。本太守此番前來武威上任,正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展示軍威,沒想到啊,想什麽來什麽,他們自己將脖子伸過來讓我斬首立威。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


    哈哈哈


    在爽朗的笑聲中,李利軍緩緩逼近姑臧城北門。


    姑臧城下,北門外。


    就在李利軍出現在守城將士視線中的時候,城門突然大開,六千輕騎疾奔出城,穿過吊橋,在護城河前百步遠列陣以待,靜等李利軍的到來。


    城中留下五千餘步卒守城,李堪程銀二將此次一同出戰,試圖一舉覆滅李利軍。


    是的,李堪程銀二將。雖然他們曾經是草寇出身,但依附韓遂之後卻是各自謀得一個校尉的官職,因此別人也敬稱他們一聲將軍。


    韓遂現在是董卓敕封的鎮西將軍,擁有開府之權,可以封賞一些中低級官職。


    因此,像李堪程銀楊秋成宜張橫等割據一地的小諸侯,紛紛依附韓遂,從他那裏謀得官職,以滿足這些草寇匪首的虛榮心。


    正因為如此,他們這些小諸侯又被稱作是韓遂麾下的八部將。


    事實上,他們隻是名義上依附韓遂,實際上仍是割據一地的諸侯。


    有好處可撈的事情,八部將就聽從韓遂的調遣;沒有好處的話,那就另當別論,陽奉y違是常有的事情。


    在韓遂被敕封為鎮西將軍之前,他們還依附過馬騰,那時候馬騰的職位比較高。自從董卓遷都長安之後,馬騰被壓製下去了,韓遂反倒是跳了起來,於是他們舍棄馬騰,轉而依附韓遂。


    說白了,像李堪程銀這類趨利避禍的諸侯,純粹是有nǎi便是娘。全是牆頭草,哪邊風大就往哪邊倒。


    現在李堪程銀二人之所以要與李利拚個你死我活,那是因為李利要收回姑臧城,奪走他們賴以生存的領地。


    因此,他們必然要全力反撲,甚至想要一舉除掉李利這個新任太守。


    唏聿聿


    一聲聲巨大的馬嘶聲中,李利麾下輕騎迅速奔至姑臧城下,在李堪程銀大軍的對麵聚集成雁形戰陣。


    雙方相距兩百步,全是清一sè的戰騎,列陣以待,遙向對峙。


    霎時,兩軍氣氛驟然凝重起來,一股股無形的煞氣升至空中,凝聚成團,籠罩在雙方八千餘戰騎的頭頂上。


    陣前,李利一臉冷峻地打量著對麵兩個身著將軍戰甲的彪形大漢。


    但見,左側身著銀sè戰甲的大漢,黑發披肩,滿臉匪氣,一雙臥蠶眉,大眼珠,塌鼻梁,胡茬大嘴,嘴角有意無意中帶著一絲挑釁的譏笑。


    此人身高八尺左右,體型壯碩,胯下一匹鬃毛烏黑發亮的黑sè駿馬,體長九尺高七尺,看上去十分神駿。他給李利的感覺就是狂妄乖張,典型的恃強淩弱之徒。


    李利憑直覺推測,之前劫掠武威縣周邊各縣鄉的匪首,就是此人,而他應該就是無惡不作的程銀。


    右側的黑甲大漢,身高近八尺,身材魁梧,麵相看起來還算周正,濃眉大眼,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儀。隻是他那雙眼睛不時地眨一下,看人的眼神也很飄忽,給人一種不可靠的感覺,太過油滑,不可信任。


    但是,這個家夥胯下的坐騎卻非常引人注目。這是一匹黑sè的駿馬,體長一丈一,高八尺五寸左右,通體烏黑發亮,鬃毛根根豎起,纖毫畢現;肌肉紋理清晰,四肢健壯。


    此馬最顯眼的地方,有兩處,一是它軀體高大異常,足足高出左側駿馬兩尺有餘。二是它有四個天藍sè的馬蹄,從足踝骨處就是天藍sè的絨毛,抬足踐踏之時如同踩著藍sè流雲一般,給人一種飄逸出塵之感。


    僅憑直覺,李利認定這匹黑sè戰馬絕對是萬裏挑一的千裏良駒。


    從坐在馬背上的大漢時刻提緊韁繩的拘謹神態上看,此人得到這匹駿馬的時間並不長,至今仍無法隨心所yu的駕馭此馬。


    傳聞中,李堪貌似頗有威儀,實際上卻是外強中幹,心xg多疑,反複無常。


    而眼前這位與坐騎極不匹配之人的身份,李利不用想就知道此人必是李堪。


    呔誰是新任的李利小兒,站出來,讓你程爺爺瞧瞧長得啥模樣一個剛滿十六歲的黃口小兒,也敢僭越太守高位,分明是沒把你程爺爺放在眼裏


    正當李利打量李堪胯下的坐騎之時,左側的囂張漢子大喝一聲,直盯盯地看著李利身旁的李玄,挑釁地叫囂道。


    果然,對麵左側的乖張漢子正是程銀。


    頓時,李利劍眉豎起,冷眼看著程銀,策馬上前數步,沉聲道:大膽狂徒,汝乃一介草寇匪類,膽敢如此大言不慚某就是現任武威太守護羌校尉李利,就站在你麵前,程銀賊子,你奈我何


    程銀頓時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地指著李利,呀啊,小兒著實猖狂誰說老子是草寇,老子是有印綬的武威校尉,小兒膽敢汙蔑老子老子


    李利不等程銀把話說完,便插話道:程銀賊子,拿一塊石疙瘩就說是印綬啊,路邊撿的吧你認識字嗎,知不知道印綬兩個字怎麽寫明明就是一個莽夫匪類,還有臉自稱校尉,真是恬不知恥


    啊李利小兒受死


    囂張多年的程銀,何曾受過如此譏諷,再加上他壓根就沒將李利一行人馬放在眼裏。


    李利有一句話還真是說對了,程銀不識字,印綬兩個字,他確實不會寫。


    盛怒之下,程銀怒叫一聲,打馬衝出戰陣,揚起手中的丈五長刀,殺氣騰騰地直撲李利而來。


    看著滿嘴叫囂的程銀策馬衝向自己,李利眉頭都沒抬一下,策馬迎麵衝上去,右手上的大刀拖在地上摩擦出一道道璀璨的火花。


    霎時,李利與程銀之間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縮短。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五步。


    陡然,李利一直拖在的地上的大刀驟然刀鋒一翻,肩膀一沉,提刀而起。


    刹那間,一道刺眼的刀芒被太陽光一晃,折shè在程銀的眼球上,致使他在策馬疾奔之中眼瞼本能地閉眼,瞬間失聰。


    啊程銀小心


    就在程銀閉眼的一瞬間,百步之外的李堪大聲疾呼。


    程銀當即心中一機靈,瞬間睜開眼睛,右手上的大刀順勢砍下來。


    但是,為時已晚。


    映入程銀眼簾的仍是一道刺眼的刀芒,但這次卻不是陽光的折shè光芒,而是y森驚怖的刀鋒之光。


    哢


    清脆的斷骨聲響中,刀鋒自程銀的左側頸項斜劈而下,開胸斷骨,身體被一分為二,右半邊身體連帶頭顱一起劈飛出去。


    那橫飛出去的半截上身還揮舞著大刀,眼睛睜得滾圓,張著嘴巴卻沒能發出聲音。


    飛行中的程銀,尚來不及慘叫,卻驚駭看見自己騎在馬背上的下半截身子驟然噴出一丈多高的血霧。


    這是程銀此生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隨即,他雙眼一黑,墮入無盡黑暗。


    嘭


    當李利回轉馬身之際,程銀飛向空中的半邊屍身砰然落地。


    一刀劈了程銀,這是當初李利得知程銀罪大惡極時說過的話。


    現在,他果真做到了。


    啊李利小兒休走,還我程銀兄弟命來


    當李利回馬返回軍陣之際,李堪淒厲地一聲大喝,大刀一揮,一馬當先地帶領六千鐵騎洶湧地奔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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