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轟隆隆


    灞水河畔,萬馬奔騰,馬蹄聲響徹天際,大地為之戰抖。就連那清粼粼的河水也驟起波瀾,無風起浪,波濤蕩漾,掀起一層層一圈圈浪花,卷起河岸邊的泥沙,攪混滿河清水。


    殺


    衝鋒在前的張遼,不知何時換上一匹全身披甲的高大戰馬,而狼騎軍衝在最前麵的一千餘將士同樣是身著重鎧,戰馬披甲,勇往直前。


    這是金戈鐵馬,重甲鐵騎


    衝鋒之中,李利起初沒有在意張遼胯下的戰馬也披著鐵甲,直到此時看到並州狼騎軍中竟有一千重甲騎兵之際,他才恍然驚醒,失聲驚歎道。


    是的,李利之前也看到張遼戰敗回陣之後便換上了一匹渾身披甲的戰馬,他當時並不在意,也沒有多想。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並州狼騎軍陣中竟藏著一千重甲騎兵。


    重甲騎兵,這是輕騎兵的天敵克星


    灞水河畔,空曠如野,一千重甲騎兵在五千狼騎軍的幫襯下,完全可以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如此以來,金猊衛有難了,危險了,取勝無望了。


    鐵陀馬超率領金猊衛兩翼包抄其餘眾將聽令,帶領各自親兵,隨本將衝擊重甲騎兵刀背迎敵,全力出擊,砸碎他們的頭顱隨我殺


    疾奔之中,李利當機立斷,悍然下令分兵,而他親率由數十位將領和數百親兵組成雁形陣,正麵迎擊重甲騎兵。


    呔


    砰


    縱馬疾奔中,李利一聲怒喝。掌中大刀驟然翻轉,刀背迎敵,奮力一擊將迎麵衝來的一名重甲兵徑直震飛出去。但見那名重甲騎兵胸口瞬間凹陷下去,口吐鮮血飛離馬背,隨之撞翻三四名重甲兵,方才墜落馬下,隨即被馬蹄踩成一堆廢鐵肉泥。


    李利橫刀立馬衝殺在最前方,鐵背金刀在他手中翻飛,每一刀都是全力以赴,勢大力沉。力大千鈞,勇猛無匹。每一個被他刀背擊中的重甲騎兵,要麽胸前重甲凹陷吐血而亡,要麽頭顱遭受重擊瞬息斃命,但無一例外的都是震飛空中。撞倒幾名身後的甲士,既而急墜落地。淪為馬蹄下的亡魂。死無全屍。


    這樣激烈的戰陣衝殺對李利而言,已然駕輕就熟,習以為常了。


    然而,此番金猊衛與並州狼騎對戰卻不同於往常。重甲騎兵現身給李利極大震撼,讓他心中滋生強烈的危機感,以至他主動放棄率領金猊衛正麵衝殺。當即身先士卒帶領武威軍將領組成突擊陣型,試圖大量殺傷呂布麾下的重甲騎兵。


    武威軍以輕騎兵起家,而今數萬將士中大半都是輕騎,眾將士雖然都很勇猛彪悍。甚至悍不畏死。但這些涼州男兒終究是血肉之軀,麵對重裝鐵甲包裹的重甲騎兵,他們縱然有心殺敵,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破不開敵人的重甲,何談殺敵


    因此李利不願麾下的大好男兒白白喪命,將他們臨陣調集到兩翼襲殺,從而錯開重甲騎兵的鐵蹄鋒芒,保存金猊衛的實力。


    但正麵戰場上總得有人衝鋒陷陣,抵擋金戈鐵馬的鐵蹄洪流,於是李利一馬當先率領麾下將領正麵廝殺。何謂中流砥柱危難之中能夠挺身而出的人就是中流砥柱


    與此同時,李利還特意說明擊殺重甲騎兵的方法,那就是一力降十會,長槍刺不破重甲,那就巨力震死他


    戰陣衝殺中,緊隨李利身後的典韋和滕羽二將,仿佛又回到擔任李利親衛統領的日子。他們齊心協力護持在李利身旁,左右折衝,依照李利所說的對敵之法,大力轟殺重甲騎兵,效果顯著,殺敵頗多。


    不過緊跟在他們身後的許多中低級將領,卻並未依令而行。尤其是擅長使用長槍和長矛的將領,他們依舊揮槍直刺,結果槍鋒根本刺不破重甲兵的鐵甲,既而慘死在敵兵的鐵戈之下。


    武威軍最前方,李利率領典韋滕羽韃魯鐵蕭等將領猛衝猛打,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表麵上看,他們似乎勇不可擋,重甲騎兵的威力也不過如此,但實際則不然。他們隻是一小撮武藝高強的軍中主要將領,因此重甲騎兵雖是殺傷力驚人,在他們麵前卻還不夠看,根本擋不住他們衝鋒的勢頭。他們倒是很順利地衝進敵陣,縱橫殺戮,殺得痛快淋漓。但他們身後的普通將領卻是死傷慘重,舉步維艱,每前進一步都有數名武威將領落馬慘死。


    這還是頗有武力的將領,跟在將領身後的數百親兵下場更慘。這些親兵全都是百戰餘生的軍中悍卒,但是他們在呂布麾下的重甲騎兵麵前,試圖以命換命都辦不到。慘烈廝殺中,他們平均戰死兩人才能殺死一名重甲騎兵,有的僅僅是將重甲兵打下馬背,還有的隻是刺傷敵人胯下的戰馬。總之,李利所率領的親兵與重甲騎兵的對陣之中傷亡巨大,真正能夠緊隨李利身後衝殺的親兵十不存二,寥寥無幾。


    身先士卒的李利,同樣留意到身後的親兵傷亡慘重,但他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一個個墜落馬下,被重甲鐵蹄踐踏成肉泥。


    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慘叫身亡,李利很痛心,痛得他齜牙咧嘴,嘴角抽搐,滿臉猙獰。但這就是戰爭,殘酷無情嗜血殺戮的戰爭。廝殺之中,誰也沒有憐憫之心,隻有以殺止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殺戮,才能換得生存的希望。


    武威軍與呂布麾下的並州軍原本無仇無怨,同屬董卓麾下的西涼軍序列,卻因意氣之爭反目成仇,以至兩軍對壘,浴血廝殺。這裏麵到底誰對誰錯,各執一詞,很難說清楚。但毫無疑問的是,誰取得了這場大戰的勝利,誰就能占據真理的製高點,頤氣所指,說什麽就是什麽,讓人不敢反駁。


    這就是亂世中的生存之道。對與錯不重要,善與惡不足道,拳頭大有實力,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才是硬道理。


    董卓權傾朝野,睥睨天下,憑什麽呂布驕橫跋扈,眼高於頂,目中無人,又是憑什麽兗州曹操不懼董卓,他憑什麽這麽自信袁紹袁術兄弟擅自割據一方,大肆擴張地盤,私自招募甲士,無視朝廷號令,他們又是憑什麽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歸根結底一句話,他們憑的是手中的實力。而拳頭大,雖是暴力,卻更是實力。


    前來灞水河畔之前,李利不知道呂布究竟有何倚仗敢於掀起這場聲勢浩大的兩軍廝殺,更不知道呂布何以如此自信他所率領的並州狼騎軍一定能贏。


    現在李利知道了,也見到了。因為並州狼騎不僅將士勇猛,而且裝備精良,更重要的是呂布頗有財力,有錢人


    在這一點上,李利此前尚不覺得自己與呂布之間有多大差距,甚至他一度還沾沾自喜,認為呂布及其麾下的並州軍不足為懼,根本不是武威軍的對手。事實也正是如此。


    但此番兩軍衝陣,呂布給他李利上了極其生動讓他銘記於心的一課。戰爭拚得不僅僅是將士勇猛,還有深厚的底蘊,說白了就是金銀錢財。


    武威軍兵強馬壯,將士用命,戰將勇猛,這些都沒錯。但武威軍根基太淺,李利家底清白,武威郡乃至張掖郡以及兩個屬國都是窮地方,無法給李利提供足夠的金銀錢財,從而也就無力供應精良的軍械裝備。所以李利麾下縱然有數萬戰騎,卻沒有一支重甲騎兵,沒有一匹馬披甲,更沒有重甲步兵。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有這份財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徒呼奈何


    劇烈的戰陣衝殺中,耳邊聽著親兵的慘叫聲,李利走神了。盡管他仍舊揮刀拚殺,但他的心卻想著很多此前沒有想過的事情。或許他之前偶爾也想過,卻沒有此時想得那麽深遠,那麽透徹。或許是因為他曆經多次拚殺方得以在涼州立足,致使他沾沾自喜,忘乎所以,無形中滋生狂妄自大之心。又或許是他偏居涼州一隅,整天跟韓遂馬騰等窮兵黷武之輩廝殺日久,以至他的目光局限在窮山惡水的西域大漠,從而忽略了富庶的關東諸侯以及他們所擁有的攻城利器和質地上乘的鎧甲和兵刃。


    玩物喪誌不思進取小富則安自以為是,這就是李利身處廝殺之中對自己三個多月無所作為的總結,也是自查自省。


    神不守舍的李利,本能地縱馬奔殺,好幾次重甲騎兵都試圖擊殺他,而他屢屢身陷危機之中卻不自知。好在典韋和滕羽二將始終護持在他左右,盡心竭力,奮力拚殺,致使李利走神之中自身安全無虞,從而讓他不受外力幹擾地想清楚很多曾未想過的問題,梳理出一條適合武威軍未來發展方向的強者之路。


    主公當心


    正當李利理清思路心中通明之際,耳邊陡然聽到滕羽一聲怒喝,旋即一道寒光驟然映入眼簾。電光火石間,李利驟然驚醒,雙眸迸發出冰冷的殺意,赫然揮刀斬向迎麵而來的凜冽刀鋒。


    沒錯,那一抹寒光正是長柄大刀劃破長空所折射出來的光刃,而李利正前方十餘步外有一呂布麾下將領策馬疾馳,迅猛揮刀迎麵劈向李利。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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