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兩軍陣前。


    楊定和段煨乍一交手便是激烈拚殺,人來馬往間,雙方激鬥二十多個回合。


    回馬轉身,楊定雙眸中透著濃烈的殺氣,眼球暴突,瞳孔充血。但見他手拉韁繩,緊握長槍,咬緊後槽牙,喉嚨低吼著再度衝向段煨。而同樣打馬回身的段煨,神情冷峻,雙眼凶光迸射,緊握三叉兩刃戰刀的右臂青筋暴起,但隨著眼底閃過一絲顧忌之色,他緊攥著戰刀的右手為之一鬆,不禁收回幾分氣力,策馬迎擊。


    的確,段煨心底對楊定頗為忌憚。他不是忌憚楊定的武藝,而是顧及楊定在西涼境內偌大的名望和影響力。身為土生土長的西涼人,又同在董卓麾下效力,整個西涼軍中真正有名望有影響力的將領屈指可數,而楊定和胡軫二人恰恰就是其中的領軍人物。楊定出身西涼豪強之家,祖上頗有善名,樂善好施,傳到楊定執掌家族之時,善名已經累積兩世,頗具聲望。再加上楊定年輕時也是素有賢名,出手闊綽,接濟窮困潦倒的讀書人頗多,門下食客多達上千人,其中大多數人皆是綠林遊俠和朝廷通緝的草寇匪首。


    正因為如此,在西涼境內楊定可謂是聲名頗著,在民間善名遠播,在綠林遊俠和草寇盜匪之中同樣交友廣闊,黑白兩道通吃。久而久之,楊定被稱為西涼大人,頗具號召力,被董卓所器重。董卓伏誅後,王允同樣看重楊定的聲望,不僅下令赦免楊定的罪行,還敕封他為中郎將。鎮守南下關隘武關。


    經曆董卓和王允兩次權柄更迭,楊定皆是他們爭相拉攏之人。如此以來,楊定的聲名愈發響亮,頗有如日中天之勢。麵對這般頗具聲望之人,段煨原本可以三十個回合之內斬殺楊定,但心中顧慮重重,遲遲不敢狠下殺手。


    段煨也不是出身無名之輩,他是東漢太尉段穎的族弟,出身名將之家。倘若楊定死在他段煨手裏,那他段家東漢將門的聲譽必然受損。而且還會被西涼的讀書人大肆詬病,楊定門下的眾多食客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遺禍無窮。


    武藝再高,高不過名望。良好的聲譽在這個動亂時代中,無疑是極好的安身立命的護身符。


    鐺


    刀槍撞擊中。轉眼又鬥罷十個回合。


    交戰之中,段煨每次出手僅用八分力。隻守不攻。心中頗為憋悶,義憤填膺。但是,這是他自己選擇留手,不願斬殺楊定,試圖消耗楊定的氣力,等他力有不逮時再將他擊敗。而眼下楊定氣勢正盛。想要打敗他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想不傷及性命地完敗他,更是難上加難。故而,段煨隻能招架忍讓。相持周旋,等待一擊打敗楊定的戰機。


    還是那句話,五步蛇之名絕非訛傳。


    第五十二個回合。段煨虛晃一刀,佯作收刀不及,上身搖晃,身形不穩。楊定眼見段煨竟露出這麽大的破綻,如此良機豈能錯失。


    霎時,但見楊定緊握長槍縱身一躍,身體陡然飛離馬背,飛身挺搶狠狠地直奔段煨胸口刺去。那丈五長槍迎著驕陽刺破長空,寒光乍現,直取段煨胸膛,如長虹貫日般突刺而來。


    段煨惡賊,受死吧


    騰身飛撲之中,楊定惡狠狠地臉上顯露出一絲大仇得報的喜悅之情。這一瞬,他仿佛看到段煨被他一槍貫穿胸膛,飛落馬背,八尺多高的身軀被他挑在槍尖上,噴血而亡。


    段煨狗賊太可恨了他自己晉升無望,反倒以訛傳訛地誣陷我楊定招募私兵,圖謀不軌。真是豈有此理軍中將領誰沒有招募私兵,自呂布以下的所有校尉級別以上的將領都在私底下大肆招納私兵和扈從,就連他段煨也不例外。可恨段煨惡賊竟然向董卓進讒,說我楊定圖謀不軌,害我錯失中郎將職位,還被董卓猜忌,暗中派人調查我半年之久


    此刻,在兩軍陣前一槍刺死段煨,手刃仇敵,真是大快人心哪


    飛身撲向段煨的一刹那,楊定滿臉猙獰中浮現出濃鬱的虐笑,眼神嗜血而瘋狂,眉宇間洋溢著斬殺段煨的無限快感。


    唏聿聿


    就在楊定滿心歡喜地飛身而起的一瞬間,異變陡生。但見身形搖晃的段煨突然猛提韁繩,致使胯下的黑膘馬突然嘶叫一聲,前蹄飛揚,馬身赫然上揚,馬頭昂起兩丈多高。隨著戰馬人立而起,高坐在馬背上的段煨順勢翻轉三叉兩刃戰刀,淩空舞動,戰刀在空中飛快旋轉成半圓形,帶著狂勁地巨力居高臨下,悍然迎頭劈向縱身撲來的楊定。


    突遭劇變,楊定驚駭大驚,憑借身體本能舉起長槍,迎接臨頭劈來的戰刀。


    鐺


    啊


    一聲巨響之中,身體騰空的楊定,手中丈五鐵槍瞬間被段煨凶猛的一刀震的脫手而飛。長槍脫手的一瞬間,楊定雙手虎口崩裂,巨大的反震力道沿著手臂陡然灌入胸腔,一股血腥味用上咽喉,鮮血脫口而出。隨即,隻見他口中猛吐鮮血,失聲慘叫,騰空的身體如秋風落葉一般翻滾飄落。


    嘭


    沉悶的墜落聲中,楊定重重地砸在地上,頓時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痛叫。隨之,他癱軟在距離段煨坐騎十餘步開外的草叢上,低聲哀呤,已然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典韋何在,出戰段煨


    正當楊定慘叫落地的一瞬間,勒馬陣前的李利陡然一聲厲喝。


    話音未落,勒馬駐足在他身後的典韋,聞聲而動,胯下追風汗血馬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出。那迅疾如電的身影如飛練般疾馳而過,不到兩百步的陣前戰場,在追風汗血馬的馬蹄之下,眨眼便至。


    段煨休得猖狂,某家典韋來也


    正當段煨試圖斬殺楊定之際,策馬飛奔的典韋大吼一聲,既而從係在馬腹上皮囊中抽出一支三尺小戟,甩手擲向段煨。


    鏘


    卑鄙之徒,暗器傷人,也敢在我段煨麵前叫囂


    乍聞身後傳來的馬蹄聲,段煨便知武威軍又有將領出戰了。頓時他佯作策馬殺向楊定,企圖迫使敵將前來救援,從而攻其不備的再勝一陣,如此他就連勝三陣,可以風風光光地退回軍陣。不成想,此次出戰的武威軍將領居然投射暗器,致使他攻其必救的戰術瞬間破滅,隻能揮刀震落暗器,勒馬轉身,迎戰敵將。


    鏘鏘


    噔噔噔


    轉身回馬一擊,段煨手持三叉兩刃戰刀結結實實地接下典韋飛奔而來的雙戟。乍一交手,段煨冷峻的神情為之驚變,臉頰瞬間漲紅,雙手虎口已然被震裂,滲出血漬。揮刀擋住兩戟,段煨連人帶馬生生被典韋雙戟上的巨力震退七步,雙臂如遭雷擊般震顫不已,眼底露出一抹驚駭之色。


    典韋莫非你就是和呂布大戰百合的古之惡來典韋


    勒馬後撤之中,段煨不顧手上嘀嗒的鮮血,凝視著勒馬揚戟的典韋,驚詫地失聲問道。


    不錯,某家就是陳留典韋你是駐守華陰的中郎將段煨,我家主公剛才提起過你,說你武藝高強,深藏不漏。如今看來,主公所言不虛,你的武藝確實不錯。先前你打敗文遠的手段頗為詭異,重創楊定確是你蓄謀已久的一擊製勝,現在你可以放手一搏了。如果你能在典某手下撐過一百個回合,就算你贏你可有膽量與某一戰麵對段煨的問話,典韋勒馬而立,沒有趁勢繼續攻擊,沉聲說道。


    哼段煨聞言虎目圓瞪,滿臉不屑地冷哼道:典將軍好大的口氣,莫非你以為報上名號,就能嚇到段某人嗎段某戎馬十餘載,曆經大戰無數,從未怯戰。今日段某便與典將軍一決高下,同樣是一百個回合,如果段某不能取勝,那便是你典韋贏了


    哈哈哈典韋虎目微眯,大笑道:段將軍好膽色,勇氣可嘉不過段將軍過於高看你自己的武藝了,莫怪典某瞧不起你,單憑武藝而言,你不是我的對手。頂級戰將中階初期的身手固然強橫,但在典某人眼裏,還是太弱,一百個回合已經是很給你麵子了


    是嗎,典將軍竟有如此自信段煨神情頓變,眼瞼劇烈跳動,沉吟道。


    典韋雙眸中寒光乍現,直視著段煨,沉聲道:就在兩軍數十萬將士的麵前,典某把話放在這兒。如果你能在我的雙戟之下撐過一百回合,典某甘願認輸,立即打馬回陣,自此之後凡是你段煨出現的地方,典某退避三舍,繞道而行反之,如果你撐不過一百個回合,典某也不殺你,但你必須歸降我家主公。怎麽樣,你可敢與某立下戰約,一戰定輸贏


    呃,這未免太過兒戲了吧段煨神情驚愕地沉吟道。


    哦典韋聞言虎眉一橫,眯眼看著段煨,沉聲問道:莫非段將軍不敢應戰,擔心一旦落敗,此生便要屈居典某之下這一點,你且寬心,我家主公素來賞罰分明。隻要你沒有背主求榮,謹遵主公號令,若有足夠的戰功,我家主公自然會賜予你應有的官職和富貴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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