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聿聿


    就在馬雲蘿人困馬乏之際,但見對麵衝來的雪影寶馬一聲長嘶,疾奔十餘步後陡然載著滇無瑕縱身躍起,騰空近兩丈高,迅猛無比地撲向馬雲蘿和她身下的烈火座騎。


    呔躍馬騰空的滇無瑕一聲輕叱,掌中長槍居高臨下奮力一擊,淩空砸向馬雲蘿。麵對如此凶狠的攻擊,馬雲蘿來不及多想,潮紅的臉頰上浮現出一股狠勁,殷紅的嘴唇緊繃在一起,咬緊牙關,悍然雙手舉槍,意圖抵擋滇無瑕的臨頭一擊。


    鏘


    噔噔噔轟然一擊之下,馬雲蘿俏臉劇變,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雙手虎口崩裂,血流如注。但是她卻生生接下了滇無瑕淩空一槍,竭盡全力撐開壓在頭頂的長槍,使得滇無瑕勢在必得的一擊沒能將她擊敗。然而,馬雲蘿座下的戰馬烈火卻撐不住背上的千鈞巨力,四蹄發軟,強撐片刻之後,馬蹄慌亂撤步,連續後退十餘步方才站穩身軀。


    殺一擊重創馬雲蘿之後,但見滇無瑕趁著雪影馬落地之際,陡然脫離馬背,再次縱身躍起,揮槍蕩開馬雲蘿手中的亮銀槍,身軀後仰,左腳直奔馬雲蘿胸口踢來。


    啊清脆的痛叫聲中,馬雲蘿這一次沒有躲開滇無瑕淩空襲來的左腳,被滇無瑕一腳踢中左肩,倒飛去五六米之後重重摔在地上。


    咳咳咳


    落地後,馬雲蘿激烈咳嗽,頭盔和手中的亮銀槍已然失落,的長發垂在地上。直至吐出一口鮮血之後,她臉上痛苦的神情反倒輕鬆了許多,掙紮著站起來。


    多謝姐姐不殺之恩。大恩不言謝。此戰是小妹敗了,任憑姐姐發落。


    看著迎麵走來的滇無瑕,馬雲蘿臉上沒有絲毫頹廢之色,也沒有怨恨滇無瑕,反倒坦然地承認戰敗,並履行先前之約。


    誠然,馬雲蘿確實沒有理由怨恨滇無瑕,反而應該感激她。因為滇無瑕完全有機會一腳踢中馬雲蘿胸口,讓她即便僥幸不死,也必然身受重傷;最重要的是。滇無瑕淩空一腳極有可能踢中她的左胸。但滇無瑕卻臨機改變了打擊位置,轉而踢在馬雲蘿的左肩上,將她踢落馬背。


    如此一來,滇無瑕蓄力而來的攻擊因中途改變方向,使得力道大減。隻是將馬雲蘿踢下馬背,卻沒有予以重創。而馬雲蘿看似受傷不輕。口吐鮮血。實則傷勢不重,僅是胸腔鬱結激蕩,吐出一口血之後,反倒渾身輕鬆很多,並無大礙。


    馬雲蘿之所以坦然認輸,除了滇無瑕沒有對她狠下殺手之外。還因為此戰之中,雙方都沒有耍詐,是一場堂堂正正的戰鬥。


    正因為如此,馬雲蘿輸得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怨言。落敗隻是因為技不如人,這樣的失敗,她沒有理由不能接受,除非她是個小肚雞腸眥眥必報之人。


    妹妹的傷勢不要緊吧看到馬雲蘿神情坦誠的認輸之後,滇無瑕當即放下兵器,疾步走上前攙扶著她,關切地問道。


    馬雲蘿輕輕拭去嘴角的血漬,低聲道:多謝姐姐關心,小妹的傷勢無礙,稍作歇息便可痊愈。


    這樣就好。滇無瑕長出一口氣,接著說道:雲蘿妹妹,若是你不嫌棄,你我二人結為異性姐妹吧往後,妹妹若是還想領兵,就在我帳下擔任軍司馬一職,替我管束帳下將士;若是妹妹不想從軍,也可與我作伴,省得我一個人呆在軍中太過孤單。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啊馬雲蘿錯愕地驚叫一聲,詫異說道:姐姐如此厚待於我,小妹隻怕擔當不起。姐姐為何


    嗬嗬嗬滇無瑕笑著打斷馬雲蘿的話,笑聲說道:妹妹是想問我為何這般看重你吧其實雲蘿妹妹低估了你自身的能力。你哥哥馬超現在是我夫君麾下大將,很受重用,而你又是極其難得的女中豪傑,武藝高超,弓馬嫻熟。姐姐我名為金猊衛副統領,手下也有數千兵馬,卻顧及身份,不便參與軍中事務。若是妹妹前來助我一臂之力,替我訓練兵馬,處理軍務,那我這個副統領才算是實至名歸。


    這馬雲蘿稍作思索後,爽快地應道:既然姐姐不嫌小妹出身低微,屈尊下交,小妹願聽姐姐差遣


    滇無瑕爽朗笑道:好,一言為定從今往後,你我就是姐妹,榮辱與共。不過雲蘿妹妹卻是我的三妹,我們還有一個結義姐妹,她叫鄒靜,現為征西將軍府內院管家,她是你的二姐。嗬嗬嗬


    馬雲蘿聞言眉宇間洋溢著濃濃的喜色,笑道:如此甚好。小妹自幼孤苦,與哥哥馬超相依為命,父親和幾個弟弟都不喜歡我。如今我有了大姐,還有二姐,又能與大哥馬超同在軍中效力,簡直太好了嘻嘻嘻


    雲蘿妹妹切莫說傻話。你和姐姐我一樣,終究是女兒身,豈能一輩子呆在軍營之中你早晚都要嫁人的,到那時,你便不能繼續呆在軍中,應該相夫教子,做個賢良淑德的妻子。滇無瑕一臉正色地說道。


    姐姐馬雲蘿聞言羞偭難當,俏臉浮現出紅暈之色,值此才露出她溫婉柔情的一麵。


    滇無瑕笑盈盈地拉著馬雲蘿向西涼軍陣走去,邊走邊說道:雲蘿,我夫君掌軍時不苟言笑,一天到晚板著臉,待會兒你別怕他,不用跪拜。


    馬雲蘿不解其意,低聲問道:姐姐為何這麽說見到李將軍時,小妹理應跪拜請降,怎可失禮


    滇無瑕扭頭看著馬雲蘿胸前的一片雪白肌膚,低聲笑道:傻妹妹,你的戰甲已經濕透了,斜掛在身上。你若是行跪拜大禮,豈不是要把前胸和後腰都露出來果真如此,你往後如何見人。豈不讓人嘲笑


    啊馬雲蘿驚叫一聲,雙手摁在胸前,俏臉羞紅,窘迫難當。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走光了,露出一小半,身上的半身戰甲隻能勉強遮住胸前一對碩大的雙峰,肚臍都露出來了。


    隨著馬雲蘿戰敗歸降,西涼大軍兵不血刃地取下槐裏城。


    槐裏城既下,右扶風郡各縣聞風而降。


    李利大軍進駐槐裏城,軍師賈詡領兵接收各縣。查點兵馬本冊和府庫錢糧,重新安排各縣官吏。


    此外,黃忠奉命率領兩萬步軍清剿盤踞周邊的草寇。


    數日間,西涼大軍遍布右扶風郡各處,剿滅馬騰殘部。肅清匪患,清理各縣遊手好閑之徒和惡霸。整飭吏治。賑濟災民,並鼓勵流民開墾農耕。


    槐裏城大堂。


    不知將軍命軍士拿草民前來所為何事


    大堂中間站立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但見此人看向李利的眼神充斥著惱怒之色,神情頗為不忿,語氣傲慢,言語中飽含諷刺之意。


    衍公言重了。端坐高堂主位上的李利。聞聽男子之言,沉吟一聲,既而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簡,抬眼看了看堂下的中年男子。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盅抿一口茶水,方才擺手示意男子落座。


    而堂下站立的男子也很有個性,他對李利的手勢視而不見,高昂著頭,似是瞻仰大堂房簷上的木雕。


    此舉分明就是以牙還牙。


    方才李利有意冷落他,如今他也不理會李利的手勢,佯裝沒看見,依舊站在大堂中間。


    衍公乃法家嫡係後人,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實為我西涼不世出的大賢。不過李某卻聽聞衍公寧願隱世也不願出仕為官,李某對此很好奇,特意命親兵前去邀請衍公一敘。不成想軍士魯莽,怠慢了衍公,還請衍公海涵。李利對中年男子的傲慢與怒氣同樣視若無睹,慢條斯理地道明原委。


    不過李利卻是再也不提讓中年男子落座之事,任由他站在堂下,孤芳自賞。


    站在堂中的中年男子就是右扶風郡名士法衍,法家現任家主,而法家確是右扶風郡赫赫有名的累世氏族。不過法家如今家道中落,昔日的累世大家族現今日落西山,家族成員分崩離析,各自離去,隻留下嫡係一脈仍舊定居在本郡。此外,法家嫡係一脈男丁不旺,三代單傳,而今法衍膝下也僅有一子。


    李利之所以邀請法衍前來敘話,並非看重法衍之才,更不是衝著法家的名頭才邀請他,而是因為法衍的兒子名叫法正。


    身為後世之人,李利對時下大漢各州的所謂名士,根本不屑一顧。因為這些名士大多都是官宦之後,或是出身名門望族,亦或者拜得名師,借著老師的旗號四處宣揚,才獲得名士頭銜。


    東漢末年,在各州郡享有名士美名的文士,至少有數百人之多,長安太學就匯集了兩百多號名士。這還隻是中原周邊各州郡的名士,潁川荊州和揚州等名士聚集地區尚未算在內,若是全部加在一起,不下五百名士。


    如此眾多的名士,真正能夠名垂史冊之人卻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由此可見,眼下各州郡的名士大多數都是徒有虛名,真正有才學的人反倒不怎麽出名。比如曹操麾下的荀彧和荀攸叔侄,還有日後名揚天下的郭嘉程昱等人,如今都還名聲不顯,最多算是小有才名,卻遠遠稱不上名士。


    法衍生性高傲,家道中落卻還守著祖上的光環,扮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隱世不仕。可惜,據軍士探報,法家父子兩代人如今守著祖上留下的大宅院勉強度日,家仆和侍女散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


    但是,看看法衍此時的言行舉止,還是擺出係出名門的姿態,骨子裏依然看不起李利這樣的草莽梟雄。


    對於這種打腫臉裝胖子的給臉不要臉之人,李利素來缺欠耐心,根本不想與之多言。但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頗有耐心。至少眼下還有將法衍掃地出門。


    法衍站在堂下,以為李利會鄭重邀請他入座,卻沒想到李利說明請他前來的緣由之後,便再次拿起書簡一本正經地讀書,看都不看他一眼。


    站立半晌,卻不見李利理睬。起初法衍怒氣滿懷,心中頗為義憤,認為李利不知禮儀,不懂禮賢下士。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站得腿都酸了。卻見李利仍舊不理他。這一刻,法衍恨不能轉身就走,懶得再看李利的臉色。可惜他想走卻不敢走,因為右扶風郡已然被李利麾下的西涼軍全權接管,一旦惹怒了李利。那他法家滿門老幼恐怕就要遭難了。


    足足站了半個時辰,眼見李利還是一言不發。法衍兩腿發軟。臉上的傲慢之色漸漸散去,眼神中的怒氣早已消失殆盡。他此刻心中卻充滿憂慮,患得患失,生怕李利一聲令下降罪於他。


    請將軍恕罪,在下此來著實不知將軍所為何事,還請將軍明示。站了半天。法衍養氣功夫終究比不上李利,主動請罪道。


    形勢逼人,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哦李利沉吟一聲,抬頭俯視著法衍。不急不緩地說道:本將軍此番請你前來敘談,並無要事,隻是聽說你府上缺衣少糧,故而送你十石糧食和兩匹綢緞,聊表心意。


    這法衍聞言臉上的怒氣再度浮現出來,張大嘴巴卻硬是說不出話。李利這句話對他而言,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令他義憤填膺。但是,李利的饋贈卻又是法家最急需的糧食和衣物。倘若得到這筆饋贈,就能解法家的燃眉之急,不至於賤賣府中器物以換取錢糧。


    心頭劇烈掙紮,法衍臉上的神色急劇變幻,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化作一片氣餒。


    昔日齊王韓信為了填飽肚子而賣劍,為了苟且偷生而甘受胯下之辱,今日他法衍隻是丟掉一點麵子就能得到養家糊口的糧食和綢緞。兩者相比,孰輕孰重


    這麽一想,法衍心頭的怒氣盡消,心態漸漸平和下來。當即他躬身說道:多謝將軍厚賜。隻是無功不受祿,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嗯李利微微頷首,沉吟一聲,再次擺手示意法衍入座。


    這一次法衍十分乖巧,看到李利的手勢後,立即走到左側案幾旁坐下,正襟危坐地看著李利。


    衍公素有賢名,本將亦有耳聞。今日請衍公前來,就是想以右扶風郡守之職相托,不知衍公意下如何李利神情和煦地笑著說道。


    啊法衍聞言大驚,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利,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將軍想讓在下出任右扶風郡守,此言當真


    嗬嗬嗬李利放聲大笑,說道:李某素來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從無虛言此番任命你法衍出任右扶風太守,因為你為人剛正不阿,本將信得過你。不過你若是接受任命,此後便要遵循本將的命令,受尚書李玄直接管轄。從今往後,沒有本將的手令,不得接受任何詔書和命令;也就說,你法衍隻需對我李利負責即可,不受其它法令約束。法衍,你可聽明白了


    這屬下拜見主公法衍稍作猶豫之後,起身走到堂下,跪拜道。


    法衍雖然高傲又恃才傲物,但他同樣渴望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此前他故作姿態隱世不出,多次拒絕馬騰韓遂等諸侯的征辟,那是因為他看出馬騰韓遂等人都不是成大事之人,投到他們麾下,就等於明珠暗投,很難得到一展所長的機會。現今西涼的局勢恰恰說明他此前的判斷是對的,馬騰韓遂等輩都不是李利的對手,早晚必亡。


    今日之行,法衍原本也不願屈膝奉承,因為他已經年過中年,功名之念漸漸淡去,不再奢望一展抱負的機會了。然而,此時此刻,麵對李利直接任命他一郡太守的巨大誘惑,他終於按捺不住心神,激動不已地甘願拜主,接受李利的任命。這並不是他法衍沒骨氣,也不是他趨炎附勢,而是擔任郡守能讓他獲得施展滿腹才華的機會。這個機會,他已經期盼十幾年了,直到今天方才夙願得償。盡管他也聽出李利話語中的深意,但他毫不計較,仍然欣然拜主領命。


    時至今日,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漢室江山已然日薄西山,名存實亡了。雖然當今天子仍舊是劉氏子孫,但這隻是時機未到而已。漢室氣數已盡,民心盡失,屢遭戰亂,天下群雄四起,一旦時機成熟,四百年大漢江山必定轟然倒塌,必被諸侯所取代。


    在法衍看來,天下諸侯雖多,但真正有實力也有能力取漢室而代之的諸侯卻不多。冀州袁紹南陽袁術和益州劉焉三人本來最有可能成就帝王霸業,但現在天下局勢又變了。武威李利異軍突起,接著長安動亂之際,一舉吞並西涼軍,執掌長安,手握數十萬大軍,縱身一躍成為天下兵馬最強盛的諸侯。


    沒錯,時至今日,李利所擁有的名氣和錢糧遠不及袁紹袁術和兗州曹操,但他麾下西涼軍的戰力和數量確是最為強盛。不過李利的強大也僅限於兵馬眾多,僅此而已。


    法衍現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如果他現在還不出仕,隻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幾十年之後的天下大勢如何,他現在一點也不關心,因為幾十年太久,他隻爭朝夕。


    好,哈哈哈看到法衍居然毫不猶豫地拜自己為主,李利開懷大笑,顯得極為高興。


    笑罷後,李利長身而起,親自扶起法衍,笑道:能得法衍相助,右扶風郡無憂矣法衍,從今日起你就上任,敕封詔書隨後便到。此外,我聽聞你有一子名叫法正,現年十七歲,頗有聰慧,小有才名。這樣吧,讓你兒子法正前來征西將軍府出任佐吏,曆練兩年,往後必成大器


    呃多謝主公厚恩,法衍無以為報,願以此殘軀誓死報效主公法衍驚愕之餘,神情激動異常,俯身便拜,而且是實實在在的叩拜,磕得木製地板嘭嘭作響。


    李利此舉,在一般人看來就是想拿法衍之子做人質,藉此挾製法衍。但法衍自己卻不這麽看,因為他知道李利在西涼地界上是一家獨大,長安三輔之地根本沒有人敢於反抗李利的命令。既然無人反抗,那李利還要提起他的兒子法正,這便是想要重用法正的征兆,同時也是器重他法衍的體現。


    如此大恩,法衍焉能不感激涕零,誠心俯首叩拜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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