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神色不變地微微搖頭,似乎一點不生氣,仍舊微笑著道:名字而已,就是讓人叫的,否則何必取名


    看袁二公子這副裝扮,似是從軍營中直接趕來甄府的,想必昨夜就出發了;如此晝夜不眠,難怪火氣這麽大。相逢便是有緣,聽在下好言相勸,公子應該多注意休息,如此才是延年益壽之道。不知公子以為然否


    不勞費心,本公子身體好得很


    莫名之中,袁熙聽到眼前之人的話後,非但怒氣絲毫未消,反而愈發惱怒,卻又發泄不出來,這讓他好不難受。


    不過他絕非愚蠢之人,眼見對麵這個笑眯眯的男子進入大堂後,甄家眾人盡皆一言不發,而且這些人神色平靜,不複之前緊張拘謹的樣子,就連坐在主位上的甄氏也不例外,仿佛此人才是甄家之主似的。


    看到如此情形,袁熙自然知道眼前這個笑眯眯的男子絕不是一般人,至少在甄家族人心目中份量頗重,很得人心。


    難道此人是甄氏的姘頭


    斜眼看著對麵這位滿臉笑容的男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袁熙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你竟然是何人,姓甚名誰袁熙神色陰沉地疑聲問道。


    李利淡然一笑,說道:在下鄭鋒,字文昌,是甄家家主的表弟。此番前來冀州看望表姐,沒想到竟然遇到袁二公子,幸會之至。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公子直言相告。


    你說,本公子聽著呢聽到男子竟是甄氏的表弟。袁熙怒氣稍緩,沉聲應道。


    李利微微頷首,說道: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了。據我所知,袁家祖上和中山甄家有些交情,彼此之間常有來往,算得上是世交。果真如此的話,那公子前來甄府之前,令尊應該叮囑過你,見到甄家長輩要有禮數。不可失禮。不知是不是這樣


    你到底想說什麽,別磨磨蹭蹭的,有話就說袁熙語氣不善地沉聲道。


    李利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起來,沉聲道:這麽說來,我沒有說錯。袁家和甄家果真有些交情。既然如此,那袁二公子就應該知道甄老和你爺爺同輩。你父親袁紹見到甄老還得尊稱一聲世叔。可是你剛才卻稱甄老世叔。真是可笑,難道你和你父親同輩,以兄弟相稱嗎


    幾句話說得袁熙滿臉騷紅,但李利卻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陡然厲聲嗬斥道:袁家自稱官宦世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難道就教育出你這樣不知禮數為何物的紈絝之徒即便是你年幼無知,不知禮數,那也罷了。卻為何連個家奴都管不住,竟敢在甄家大堂上肆意咆哮


    這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奴才,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令人齒冷不得不說,今天袁二公子和家奴的表現當真是讓我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冀州如此大好河山,卻被爾等這般愚蠢如豬之輩占據,這是冀州百姓的不幸,更是天下諸侯的恥辱


    一口氣罵得袁熙逢紀等人麵如醬色,臉紅耳赤,不得不低下頭。


    李利痛快至極,心裏十分舒坦。剛才袁熙對他破口大罵,但他卻沒有還口,反而笑臉相迎,不急不躁地侃侃而談。等到袁熙等人怒氣漸消之時,他卻抓住袁熙先前的小辮子劈頭蓋臉地厲聲痛斥,罵得袁熙一行人抬不頭來,滿臉鐵青,氣喘如牛,肺都要氣炸了。


    正如李利之前所說,相逢即是緣,但他和袁家人相遇,既是緣更是敵。


    相遇不如不遇,相見不如不見。


    諸侯爭霸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情麵可言,不是私仇卻勝似私仇。究其原因,這就是所謂的勢不兩立。大漢天下就這麽大,容不下這麽多野心勃勃不甘人下的諸侯,除非對方願意俯首稱臣,否則便是生死大敵,不死不休,絕對不會並立於世。


    對於李利而言,眼下他要和袁紹爭奪甄家財團的支持,單單是地利方麵,就先天處於劣勢,幾乎沒有勝算。但是,蒼天庇佑,讓他前往冀州的途中巧遇甄家商隊,並救下甄氏母女,與甄家結下善緣,既而搭建起了雙方商談基礎。最重要的還是甄氏看好他,甄家幾個女兒對李利一行人極有好感,隨之結成姻親,促使雙方進入實質性的洽談,並且有望成功。


    然而,正值緊要關頭,袁家卻突然前來借糧,這其中若是沒有蹊蹺,李利決計不信。以他看來,正在率軍剿滅黑山賊的袁紹,一定是聽到了甄家轉移錢糧的風聲,才會派遣逢紀前來借糧。名為借糧,實則是試探甄家的虛實,看看甄家是不是當真有異心,想將偌大的家業轉移到冀州之外的其它州郡。


    作為占據冀州的諸侯霸主,袁紹絕對有能力第一時間探知境內各個郡縣發生的突發之事,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傳進他的耳朵裏。如果他做不到這一點,就證明他還無法徹底掌控冀州全境。


    就像兗州的曹操和試圖占據豫州的袁術一樣,無法徹底掌控整個州郡,隻能占據一些重要城池,對境內發生的事情往往後知後覺,掌控力度十分薄弱。正因為如此,他們所占據的州郡之中才會匪患不斷,流寇肆虐橫行,迫使他們不得不花費大量精力財力物力和軍力,盡早平定匪患,肅清境內到處流竄的強盜流寇。


    相比袁紹曹操等人的窘迫處境,李利算得上是先知先覺,平定西涼全境之時便著手組建郡府兵。西涼郡府兵不參與戰事,隻負責駐守城池,維護治安和剿除匪患,還有便是開墾屯田。與此同時,李利將西涼百戰之兵組建成十幾個主力戰營,專門負責攻城略地和駐守邊境關隘,平時不參與守城,隻有戰時才開赴重要城池,實行軍管。這樣以來,郡府兵和主力戰營各司其職,各有職守;隻要西涼境內不爆發全麵戰事,僅僅是局部戰爭的話,各郡縣幾乎不受影響,百姓仍然能夠安居樂業,不受兵禍之苦。


    換言之,如果中原各路諸侯能像李利治理西涼那樣牢牢掌控全境的話,那李利絕對不敢遊曆中原,甚至連邊境都不敢邁出半步。因為這種遊曆與送死沒什麽兩樣,隻要他敢踏入中原諸侯的治下,前腳進來,不出三天就會被人發現,隨即便有重兵剿殺,結果肯定是有來無回。


    因此李利選擇此時遊曆中原,恰恰是看準了中原局勢混亂,各地諸侯尚未肅清境內匪患,以致無法掌控全境。而他就是要趁著這個空當,秘密潛入中原,既而遊曆天下,為日後戡平亂世做好準備。


    中山之行,對於李利來說,無疑是個意外的收獲。如果能夠說服甄家遷往長安,將甄家半數以上的錢糧納入李利治下,那對於正在大力恢複民生振興經濟的西涼而言,無疑是一次助推式的發展,將大大緩解西涼府庫空虛的現狀,既而積攢錢糧以備大戰。


    就在李利和甄氏進入大堂與袁熙會麵之前,他已經有六成把握說服甄氏支持自己,將甄家財團轉移至西涼境內。隨後,當他在大堂門口發現甄家資曆最老輩分最高,最有威望的甄老居然對袁熙十分不喜的時候,他就知道機會來了;能不能徹底將甄家綁在自己這輛戰車上,成敗在此一舉。


    隻要想辦法讓甄家和袁家發生衝突,最好是徹底翻臉,那甄家就很難繼續留在冀州。一旦甄家被迫撤離冀州,西都長安無疑是他們最佳的選擇;否則,他們就隻能搬到荊州和益州立足。隻可惜這兩個州郡都有本地氏族牢牢把持著最賺錢的貨物買賣,甄家半路插進去,很難立足,更不會有所發展,隻能啃老本,不死不活地消磨下去。


    與之相比,長安就不同了。西涼全境百業待興,正愁沒有實力雄厚商路渠道眾多的大商家補充進來,甄家此時進入西涼,無疑是正逢其時。利用甄家雄厚的財力和買賣渠道,加快貨物流通,收購百姓們擠壓的貨物,讓他們得到實惠,然後才有能力為家裏添置一應器具,提高生活水。


    惟有如此,方能讓西涼真正發展起來,進入快速發展軌道,既而擺脫西涼貧苦的困境。當然了,光有甄家財團是無法恢複西涼通商買賣的,但隻要有甄家做領頭羊,後續就會有更多商賈之家在西涼加大投入;如此一傳十十傳百的帶動效應之下,西涼才能逐步富足起來。


    願望很美好,但真正實施起來卻是十分不容易。


    李利現在要做的就是激化甄家和袁家之間的矛盾,借著鞠義出言不遜以及甄老對袁熙不滿的苗頭,迅速將矛盾擴大,激怒袁熙,促使他暴走發狂,然後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心中早有盤算的李利,狠狠地大罵了袁熙一番,隨即他長身而起,微微躬身向甄氏和甄家族人點頭施禮,既而轉身便要離去。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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