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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傳進顏良耳朵裏,迫使他不得不放棄束手待斃的楊定,既而刀鋒陡轉,揮刀劈向破空聲傳來的方向。


    鐺唏聿聿


    砰然巨響聲中,顏良精準無誤地擊中目標,但刀柄上傳來巨大的反震力道生生將他連人帶馬震退數步,右臂震顫麻木,驚駭不已。


    一擊之下,顏良惕然心驚,死死攥住戰刀,扭頭看向擊落的暗器,卻見地上的暗器赫然是義兄文醜的镔鐵長槍。


    睹物思人。再次見到自家兄長的兵器,顏良原本略顯慌亂的眸子瞬間布滿血絲,再度變得猩紅如猛獸,怒不可遏地瞪著背後偷襲之人,臉上浮現出凜冽的暴戾之氣,猩紅眸子中殺氣升騰。


    惡賊甘寧,背後暗算某家,豈是英雄所為


    你這狂徒設計殺害胡軫將軍,甘某以己之道還施彼身,有何不可


    怒顏相向之中,甘寧隨手用韁繩係住文醜的首級,掛在馬頸上,隨之驅使座騎緩緩而行,手提戰刀一步步向顏良逼近。


    的確,剛剛他擲出文醜的兵器偷襲顏良確實有失光明,非大丈夫所為,但這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這麽做,楊定必定步入胡軫後塵,喪命於顏良刀下,而且會死得很慘,就像他剛剛揮刀砍下文醜的頭顱一樣。身首異處。


    其實,甘寧完全可以棄楊定的生死於不顧,直接擲出長槍襲殺顏良。或許可以一擊必中,當場擊殺顏良。然而,顏良被襲殺之前一定會砍下楊定的頭,而這恰恰是甘寧最不希望看到的。因為胡軫和楊定二人都是為了救他而來,如今胡軫已經身死,他怎能再眼睜睜看著楊定喪命顏良刀下;倘若如此,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必定愧疚終生。是以,他寧願放棄襲殺顏良的絕好機會也要救下楊定,惟有如此。他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稍感寬慰。


    這就是俠肝義膽的甘寧甘興霸,一個出身江湖的真正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俠士。為了生存,他拉起一票人馬在大江大湖上打劫來往船隻。酷愛錦衣華服好擺排場。但這些都隻是他刻意掩飾自己盜賊身份的自欺欺人之舉,聊以自慰而已。


    事實上,他從不欺壓良善,打劫得來的不義之財大多都分給沿江而居的窮苦百姓。而且,他對自己水賊的身份深惡痛絕,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做人,馳騁沙場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光宗耀祖。以前他一直入仕無門不得明主。縱有一腔熱血卻無用武之地,但毒龍潭一戰卻陰差陽錯的讓他因禍得福。大難不死之下竟被李利收入麾下。


    現如今甘寧初入西涼軍便高居陷陣營副統領之職,眼瞅著拜將封侯之日已然為期不遠,多年夙願馬上就會實現,這讓他大喜過望。然而,正因為如此,才讓他重創文醜之後放鬆警惕,以致於被文醜瀕死反撲,整個左小腿都被長槍洞穿,身負重傷。


    無獨有偶,恰恰因為文醜的長槍就在他身邊,這才讓他有機會挑起長槍擲向顏良,從而險之又險地救下毫無反抗之力的楊定。


    此時此刻,盡管甘寧身負重傷行動不便,傷口還在大量流血,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戰鬥。因為他此時已經重新坐回馬背,座騎就是他的雙腿,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他腿上負傷的劣勢。更重要的是,即便他此刻的戰鬥力已經大不如前,卻仍然要比胡軫楊定二人強得多,也許不能擊敗顏良,但抵擋一陣給楊定贏得逃離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


    至於自身安危,甘寧此時已然置之度外。畢竟胡軫為了救他已經喪命,不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楊定死在自己麵前,否則他就不是甘寧甘興霸了。


    正當甘寧暗自思量之際,一個陰測測的聲音讓他驟然驚醒,心神立即回歸戰場。


    你這廝殺我義兄在前,背後偷襲在後,而今不想著逃命,竟然還敢留在陣前,單憑這份膽色,我兄文醜死在你手裏倒也不冤。然則,血債血償,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我二人隻有一人能活著返回本陣看刀


    顏良是屬狗臉的,說變就變,前一句聽著還像人話,緊接著便揮刀相向,策馬向甘寧衝殺而來。


    要戰便戰,甘某何懼之有


    眼見顏良凶狠殺來,甘寧巋然不懼,麵露不屑地冷哼一聲,打馬迎麵衝殺上去。


    鏘鏘鏘


    戰馬迎麵對衝之中,兩柄戰刀迎空對砍,二人皆是傾力相拚毫無保留,每一刀都帶著尖銳的戰刀破空聲,勢大力沉,企圖將對方一刀劈成兩半兒。


    這一次交鋒,兩人絕對算得上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乍一交手便是大殺招,恨不得一時三刻內將對方斬於刀下;可謂是除之而後快,不死不休。甘寧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斬殺顏良的義兄文醜,而顏良也在甘寧麵前刀劈胡軫,如今兩人終於麵對麵的廝殺,戰況之劇烈已然不言而喻。


    火星四濺當中,久戰之下的甘寧有些力不從心,揮刀力量明顯不如之前與文醜對戰時強橫。而與他對砍的顏良則是氣勢正盛,挾斬殺胡軫之威,凶猛無匹地揮刀猛砍,一鼓作氣勢如虎,暴戾而瘋狂。


    待兩馬錯身而過時,甘寧雙臂顫抖不已,雙手血淋淋的如同血水中撈出來似的,整個刀柄和刀杆上全是虎口再次崩裂之後流出的鮮血。毫無疑問,在這一合硬碰硬的較量中,他明顯吃了大虧。力量不及顏良,武藝又與顏良不相上下,是以交鋒之中已然落於下風。


    然而。男人天生是不怕流血的,鮮血非但不能震懾男人的膽魄,反倒會激發男人骨子裏無所畏懼的血性和血戰到底的勇氣。


    甘寧便是如此。對於他這樣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趟的人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窩窩囊囊的死法。如能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死有何懼,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回馬再戰。甘寧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忘卻手上的傷痛,置之生死以度外,心無旁騖地策馬揮刀迎戰。是以。再次麵對顏良的瘋狂劈砍,甘寧爆發出來的力量莫名之中更勝之前,幾乎達到與文醜對戰時的強悍力道。而甘寧的突然爆發卻讓顏良大為吃驚之餘倍感壓力,攻勢雖然勇猛如昔。可效果卻大打折扣。每一刀劈砍都被甘寧毫不示弱地反彈回來。劇烈碰撞中甘寧握住刀柄的雙手血流如注,而顏良也不輕鬆,虎口崩裂鮮血淋漓,痛得他齜牙咧嘴,好不難受。


    誠然,顏良雖然暴戾,可他也是血肉之軀,也知道痛。盡管甘寧手上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甚至指骨都震裂了,但甘寧是負傷再戰。對疼痛已有一定的承受力。反觀顏良則不然,他是盛怒出戰,乍一上來便將實力明顯不如自己的胡軫楊定二人打得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擊之力,隨即輕而易舉地斬殺胡軫。如此以來,他難免有些驕狂之心,以為西涼將領也不過如此,先前文醜之所以被殺實屬分心所致,並非西涼將領的武藝如何了得。


    但此刻真正與甘寧交手之後,顏良方知甘寧確實是武藝高強之輩,力量強橫,久戰之下居然還能與自己的力道相抗衡。這讓他大感吃驚,自身氣勢無形中削弱三分,而甘寧恰在此時凶橫反攻,以致於打得他雙手虎口崩裂,劇痛難當。


    值得一提的是,顏良似乎對疼痛流血格外敏感,與甘寧受傷後的表現截然不同,反應十分強烈,與他狂暴的氣勢孑然不符。吃痛之下,但見顏良的攻勢明顯減弱許多,防多攻少,隻能與甘寧打成平手,再不複之前的穩居上風。此消彼長之下,甘寧順利扳回劣勢,人來馬往間與顏良廝鬥十幾個回合卻依舊不落下風。


    就在甘寧纏住顏良之際,驚魂未定的楊定卻愣神半晌,一臉茫然神情呆滯,似乎是被戰刀臨身的一幕給嚇傻了。直到甘寧和顏良廝殺好幾個回合之後他才暮然驚醒,既而打馬轉身,戰戰兢兢的策馬逃向西涼軍本陣。


    這一幕讓一眾西涼將領大感顏麵無光,隻有少數久經戰陣的老兵和見多識廣的將領知道楊定為何如此不堪。其實原因很簡單,人越老越怕死,越是久經沙場的將領就越發惜命。


    或許楊定的年齡不算太大,充其量不過四十來歲正值壯年,但剛才被顏良戰刀架在脖子上的一幕卻是把他嚇破了膽。如今死裏逃生,楊定必然是恍如隔世,回神之後立即打馬就跑,早已將他出陣的初衷拋到九霄雲外,此刻逃命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楊定身後響起,卻是顏良與甘寧再次交鋒後背道而馳,而顏良的回馬方向恰好就是西涼軍陣前,也就是楊定的身後。瞥見楊定距離自己不到四十步,一瞬間顏良計上心來,當即放棄回馬與甘寧繼續廝殺,策馬直奔,並大力擲出自己的戰刀。


    楊定小心一片驚呼聲中,西涼軍陣前的眾多將領嘩然色變,而勒馬轉身的甘寧也看到了這一幕,急聲提醒楊定閃躲。


    隻可惜一切都晚了,已被嚇破膽的楊定此時早已失去了自身應有的應變能力。聽到驚呼聲的一瞬間,他茫然不知所措地回頭向後張望,就在扭頭的一霎,被顏良擲出的戰刀瞬間洞穿胸膛,隨之被戰刀上的狂暴力量掀離馬背騰空急墜。


    八月伊始,求保底月票,萬分感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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