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摯聞聲大驚,急聲道:既然如此,主公為何還要命令張燕率領步軍攻打袁紹本部人馬呢,這豈不是自投羅網麽


    無它。我一直懷疑袁紹還有不為人知的手段沒有使出來,也就是說他留有後手,真正的殺手鐧始終藏而不漏。此番我就是要讓張燕率軍直接攻打他,把他逼上絕路,看他還能隱藏到什麽時候


    說話間,李利臉上的神情不知何時變得凝重起來,雙眸中流露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色。


    正如子誠所說,此番張燕和他率領的五萬黑山軍的確是十分危險,或者說他們此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其結果定然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然而,這並不是我李利冷酷無情蓄意讓他們前去送死,而是他們不去的話,我軍還必須有人前去以身做餌,如此才能將袁紹隱藏已久的謀劃徹底逼出來。


    否則,我軍就將時刻麵臨未知的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將眼前的大好局麵毀於一旦,甚至於葬送全軍,直接導致此次決戰的大敗。如果不派黑山軍前去試探,那我軍戰騎中又有哪支騎兵願意去做這種危險莫測的嚐試呢是桓飛帳下的飛熊營,還是你手下的金猊衛


    呃這金猊衛和飛熊兵可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將士,豈可輕易舍棄李摯臉紅脖子粗的猶豫好一會兒,終是硬著頭皮矢口否決道。


    李利微微頷首,低聲道:是啊。金猊衛和飛熊營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強將,自然不能以身試險。與之相比,青龍營龍驤營和朔風營的將士也不遑多讓。都是我親手組建的戰騎營,無論放棄誰,我都割舍不下。因此,兩權相害取其輕,必須有所取舍。


    相比我軍戰騎而言,黑山軍出身賊寇,兵器裝備不好。又缺乏訓練,在正麵對戰中戰鬥力有限;雖然不乏勇猛善戰之士,卻終究是良莠不齊。故而。隻能讓他們前去試探一番,並且不能提前告知他們實情,把佯攻當做強攻,要讓他們全力以赴攻擊袁紹所在的中軍後陣。迫使袁紹不得不就範。從而露出馬腳。惟有如此,我才能放心大膽地率領大軍攻破袁紹中軍,繼而一舉擊潰盟軍,奪得此戰的最終勝利。


    原來如此,主公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啊李摯感同身受的輕歎道。


    李利輕輕搖頭,歎息道:這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情不得已之舉。毫無疑問,我這麽做必然有私心作祟。厚此薄彼,對黑山軍將士極不公平。奈何我李利終歸不是無欲無求的聖人。很多時候都無法徹底放下個人情感,所作的決定難免有親疏之別。除此之外,此舉另有隱患,那便是容易讓黑山軍將領誤以為我趁機排除異己,削弱黑山軍的實力,從而徹底兼並他們。這是無法辯解的事情,我也不會給他們解釋。故此,索性從一開始就不讓他們知道真相,戰後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權當這是一個意外,僅此而已。


    末將知道該怎麽做了,待戰後便處理好一切,一定讓所有知情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半句。李摯恭聲應道。


    隻是李摯欲言又止的支吾一聲,待看到李利神色如常後,低聲問道:主公何以如此篤定袁紹一定留有後手畢竟,我軍在盟軍之中安插了很多細作,並且還有曹操和孫策兩路諸侯向我們透漏盟軍的所有軍情;為何他們從未提起過此事難道說這是袁紹獨自籌謀的詭計,而其他各路諸侯盡皆毫不知情,甚至於對此渾然不察麽


    嗯,子誠此言不無道理。李利頷首沉吟道:我也考慮過這些因素,甚至懷疑是我自己太多疑了。但是,與曹操孫策這樣的盟友相比,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和眼睛。


    所謂盟友,不過是相互利用互有所圖的短期利益同盟而已,實際上連朋友都算不上。彼此間既有合作又互相提防,甚至是提防大於合作,猜忌超過信任。簡而言之,就是誰也信不過誰,虛以委蛇逢場作戲罷了,不可當真。是以,與其將自身安危交給這些受利益驅使的盟友,不如自己留心觀察,細細推敲自己親眼見到的任何一個細節。


    話音稍頓,李利抬眼看了看遠處黑暗夜空下的山林,沉聲道:事實上,自從接到袁紹遣使送來戰書的那一刻起,我就懷疑袁紹別有用心,必有所圖。因為他將決戰地點定在婁底原,這本身就十分蹊蹺,頗為耐人尋味。


    眾所周知,函穀關外方圓百裏之內隻有婁底原相對空曠,適合騎兵作戰,卻對步軍十分不利。而盟軍恰恰是步軍多而戰騎少,在空曠的平原上作戰,對盟軍極為不利,而我西涼鐵騎卻能發揮出十成的戰力,可謂是占盡上風。


    如此明顯的地形劣勢,想必袁紹不會不知道;畢竟他已是年過五旬之人,生平見識過的大戰場麵遠在我等之上,堪稱見多識廣。既然如此,他何以明知地勢對盟軍不利,卻還要反其道而行,偏偏將決戰地點定在婁底原呢


    毫無疑問,他之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因為他有所依仗。而且,圖謀巨大,對自己的謀劃信心十足,以致於他不惜鋌而走險,甘冒被我軍一舉擊潰的危險,也要誘使我軍與之決戰。


    說到這兒,李利神情肅然的肯定道:是以,盡管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圖謀,又意欲何為,但我十分篤定他一定留有後手,並且是瞞過了各路諸侯的耳目。就在這婁底原周圍,必定隱藏著袁紹蓄謀已久的巨大陰謀,其目的就是要將我李利和我麾下的西涼軍一舉覆滅。


    惟有如此。才能促使他不惜耗費數以百萬計的錢糧聯合各路諸侯討伐我,乃至於不惜血本供應數十萬大軍所需的輜重軍械,也要和我西涼軍正麵決戰。


    聽了李利一番解釋後。李摯深以為然的重重點頭,隨即命令身後兩名校尉帶領一個千人隊前去黑山騎兵中督戰,準備偷襲袁紹所在的中軍後陣。


    啊張燕賊子竟然對西涼戰騎毫不抵抗,還下馬向李賊跪拜這呼呼呼


    一切正如李利所料,就在他和李摯二人一邊領軍向後陣挺進一邊說話之際,身處盟軍中軍後陣的袁紹果然得到斥候探報,得知黑山騎兵與西涼戰騎相遇時的詭異情形。以及張燕麵見李利的那一幕。


    這一刻,袁紹氣得七竅生煙,六腑噴火。五髒抖動,那滿目猙獰的麵孔還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宛如凶神惡煞一般,齜牙裂齒的欲要擇人而噬。


    的確。一切都和李利預料的一般無二。時下已年近六旬的袁紹。在領兵打仗方麵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無法衝鋒陷陣;但在用人馭人方麵卻是愈發老辣,手段極為高明。時至今日,盟軍各路諸侯身邊都有他安插的眼線,這些人原本都是各路諸侯的親兵或中低級將領,卻因抵製不住威逼利誘,私底下已經投靠他袁紹了;而那些頑固不化的死硬分子一旦收買不成,便會悄無聲息地消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是以,但凡各路諸侯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第一時間傳到袁紹的耳朵裏,以便於他及時采取對策。隻不過大半年來,各路諸侯雖然對他袁紹頗為不滿,經常私底下發牢騷,其中不乏對他破口大罵之人;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瑣事,無關痛癢。為此,袁紹曆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置若罔聞;隻要諸侯們沒有不違背他的命令,不幹吃裏扒外的背叛之事,他一概不予理會,平時見麵依舊是笑臉相迎,真正是喜怒不形於色。


    然而,袁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卻在決戰的最後一刻突然發生了。


    黑山軍首領張燕竟然臨陣倒戈,率部投靠了惡賊李利得到細作密報的一瞬間,袁紹滿腦子都充斥著這個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噩耗,氣得他頭暈目眩,腦袋一陣發懵,以致於呼吸急促,喘息如牛。


    此時此刻,跟在他身邊的再也沒有各路諸侯了。大戰伊始,諸侯們便不約而同的返回本陣,而兵馬留在河東的孫策和張揚二人更是徑直從兩翼折回大營,繼而片刻不曾停留,直接乘船返回河東郡。因此,眼下還在他身邊隨時待命的文臣武將,隻有他麾下的親信部將。


    可惡可恨可恥惡賊張燕壞我大事啊,我袁紹與爾賊誓不甘休


    咬牙眥目地咒罵張燕一番後,袁紹強行鎮定心神,急促的喘息聲竟然迅速舒緩下來,充血猩紅的一雙眸子快速恢複清明。


    這一刻的袁紹真正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盡顯梟雄霸主本色,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對自身情緒的自控能力,絕對是小事迷糊,遇到突發大事時卻是半點不糊塗。


    張郃聽令,佯作毫不知情地任由張燕的五萬步軍通過,而後率領本部三萬人馬隨後掩殺,不得有誤


    話音稍頓之中,袁紹不等張郃應聲答話便揮手示意他立刻返回本陣依令而行,繼續下令道:淳於瓊高覽高幹嚴凱聽令,立即整軍備戰,待張燕賊子率部前來,便揮軍殺出,與張郃所部前後夾擊,定要將惡賊張燕及其帳下的黑山軍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這一次下令,袁紹根本沒有停歇,扭頭看著袁熙,連續下令道:顯奕聽令,立刻傳令曹操率部馳援左翼,片刻不得遲疑。切記,不要告訴他任何事情,更不可提及張燕叛軍以及李賊就在左翼之事,否則他未必還敢與李賊正麵交鋒


    諾,末將領命恭聲應諾後,袁熙和淳於瓊等人紛紛打馬離去。


    眾將前腳剛走,許攸和田豐二人神情凝重的對視一眼,既而打馬靠近袁紹。


    隻見許攸一邊留心觀察著袁紹的臉色,一邊輕聲說道:主公息怒,惡賊張燕本就是毫無信義的盜賊流寇,主公大可不必為這等賊人動氣。不過,張燕率部直奔我等所在之處襲來,卻是有些麻煩,萬一衝破方陣,那一旦我等的謀劃提前暴漏,隻怕就很難引誘李賊率領戰騎來攻了。屆時,我等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將付之一炬,再無半點勝算,大勢去矣


    此事何須你說,難道我不知道麽明知故問,愚不可及,蠢豬袁紹怒聲嗬斥道。


    顯然,他剛剛強行壓製下去的怒火此刻又翻騰上來了,而許攸便是被他遷怒的第一個目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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