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將軍府。


    祭陵之後第十天,漢曆三月十三,距離大軍再次出征還有兩天。


    此時,隨軍出征的東線兵馬已相繼趕到長安西門外駐紮,而西線兵馬則在漢陽集結。


    自從祭陵歸來之後,李利便住進郿鄔,連續數日不見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將令傳出。


    縱是如此,婁底原祭陵當日發生的怪事還是不脛而走,傳遍長安城內外,乃至中原各州郡。


    春季驚雷,雷擊祭台,大將軍揮劍斬妖靈,婁底原祭壇驚現神跡,天子劍顯威,等等。


    當日祭陵之時所發生的一切傳得沸沸揚揚,議論紛紛,各種說法層出不窮,諸多猜測接踵而來,眾說紛紜,各執一詞。


    但眾多議論之中,有一種說法無疑是最具說服力的,這便是大將軍李利乃天命所歸。一篇吊念東征陣亡將士的祭文感天動地,使得天地為之變色,而後妖靈魍魎趁機作祟陰風大作;危急之時,大將軍李利揮劍齏粉,天子劍綻放萬丈光芒,驚現神跡。


    這種說法在眾多傳言中占據主流,因為這一幕是當時在場的數萬百姓親眼目睹,眾口一詞,毋庸置疑。


    與主流相對應的是,傳言中也有很多對李利極為不利的說辭。其一,李利倒行逆施,私造陵園,惹得天怒人怨,故遭天譴雷劈。其二,李利未得聖諭便私造陵園,實屬僭越之舉。有損皇室威儀,引發天威降臨,險些命喪當場。其三。李利欺淩天子,獨霸朝綱,為所欲為,故遭劉氏先祖譴責,略施懲戒,勸導其效忠漢室,輔佐天子。中興大漢。


    諸如此類的訛傳說得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並抬出天子劍乃高祖斬白蛇起兵之佩劍。乃劉氏皇族之護國神器,豈容宵小犯上作亂。故有天子劍擊碎巨石斬殺妖靈之事,並展現神跡,此乃漢室中興之兆。


    是以。連日來。兩種截然對立的說法爭鋒相對,唇槍舌劍,爭執不下。


    然而,當事人李利卻對此不做任何表態,也沒有半句解釋。當夜他便率領衛隊冒雨趕回長安,在大將軍府稍作停留後,隨即返回郿鄔,自此連續數日不曾露麵。就連跟隨他一起返回長安的司隸校尉賈詡也不明其裏。甚為忐忑,始終惦記著祭陵出現紕漏。惟恐李利就此遷怒自己。為此,這幾日他天天都來郿鄔求見李利,卻屢屢被內府管家鄒靜擋在門外,聲稱大將軍冒雨歸來,身體微恙,正在府中靜養,不宜過度勞累;若無緊急戰事,概不接見群臣。


    於是,賈詡天天趕來問安,而後再返回大將軍府處理軍政事務,連續九天,從無間斷。


    直到第十日,正當賈詡乘坐馬車出城前往郿鄔時,卻在城門口遇到金猊衛親兵衛隊,隨之見到神色如常的主公李利。


    當即一行同往大將軍府,沿途之中李利一言不發,煞有興趣地打量著日益繁榮的街市,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眼見於此,賈詡亦不多言,放棄馬車,騎馬跟在李利身後,直至大將軍府。


    乍一進入府門,聞訊趕來的李玄李儒郭嘉和法正等人便迎上來躬身見禮,隨之一行人簇擁著李利步入正堂。


    信步走到堂下左側上首位,李利很自然地落座,擺手示意李玄賈詡等人不必再度行禮,各自入座便是。畢竟,此刻正堂上沒有旁人,在座的都是他頗為倚重的心腹近臣,主臣之間早已相處日久,無須拘禮客套。


    近日城中可有大事發生訛傳謠言就不必說了,這些我都已知曉。隨手端起侍婢奉上的熱茶,李利語氣平和地隨口說道。


    李玄聞聲道:回稟主公,除謠言駁雜之外,城中無事,一切如常。


    嗯,這便好。李利抿一口茶後,微微頷首,不以為意道:謠言無須理會,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想說什麽卻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有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既然有些人喜歡散播謠言,那便讓他說就是了,堵不如疏,越是橫加阻攔便會愈演愈烈。是以,我等索性不予理睬,要不了幾天謠言就會聳然無味,自然而然便消失了。當下世道紛亂,謠言不足為懼,真正對我李利和西涼軍有威脅的還是潛伏在暗處的陰謀暗算,以及各路諸侯勢力。文優啊,這些宵小之徒便交由你負責,一旦查實無須稟報,如何懲處你自行決定即可,對於製造混亂之徒不必手軟,快刀才能斬亂麻。


    諾,請主公放心,微臣已經開始著手處理了。李儒欣然點頭,接聲說道:目前,微臣已經查到一些線索,此次散播謠言之人都是些市井之徒,朝中百官並未牽涉其中。而這些蓄意製造事端的市井之徒其實就是各路諸侯安插在城中的細作,雖然人數不少,卻翻不起大浪。隻待鷹眼查出他們的藏身之所,微臣便立即出擊,摧毀他們的巢穴易如反掌。


    李利輕輕點頭,對李儒能夠快速介入探察甚為讚賞,微笑道:此事處理完畢後,你也該走馬上任了。大長秋之職對於你而言,隻是虛職而已,時下你的主要職責是京兆尹,治所暫時設在左馮翎郡。


    說到這兒,李利對李玄賈詡和郭嘉等人笑道:諸位也是一樣,各司其職,治所不在城中的便盡快前去上任,長安城便交由我叔父掌管即可。此外,出入長安的各處關隘也要嚴格執行軍令,時下我叔父掌管通關禁令,各處關隘守將務必遵循將令,不得陽奉陰違,肆意刁難。否則,我叔父又要找我告狀了,甚至還會以為我故意刁難於他,名義上給他發放通關路引之權,實則處處設置障礙,以致於他這個掌管京畿的車騎將軍有名無實。嗬嗬嗬


    郭嘉聞言後,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當即恭聲道:主公所言極是。微臣隨後便傳達主公軍令,命各處關隘守將見車騎將軍簽發的通關路引一律放行,如遇車騎將軍兵符如見主公,任何人不得橫加阻攔,否則一律嚴懲不貸。


    如此甚好。李利微笑頷首,旋即扭頭看向李儒,詢問道:今日便是天子前往婁底原祭陵之日,可我剛才進城時卻發現街市上還有朝中官員的車駕。莫非天子與朝中百官至今還未起行麽


    呃這李儒聞聲色變,臉上露出惶恐之色,稍稍遲疑後,立刻起身請罪道:主公容稟,近日來微臣已經多次進宮催促天子起行前往函穀關祭陵,卻不料前幾天天氣突變,天子偶感風寒,連日來一直臥榻養病。是以是以時至今日,天子和百官們尚未起行。微臣前天便前往郿鄔稟報主公,沒想到主公亦是身體微恙,是故微臣不敢驚擾主公,便遲遲不曾向主公稟報。此乃微臣之過,請主公責罰。


    偶感風寒,身體抱恙李利眉頭一挑,臉上的笑容瞬間遁去,神色隨之陰沉下來,微眯著雙眸,眼神中閃爍著濃烈的不屑之色。


    這幾日我在府中小歇,佯稱冒雨趕路身體微恙,不承想宮中這位竟然也是偶感風寒身體抱恙,病得真是時候。哼不過是前往函穀關祭陵而已,區區幾日路程,竟然如此推諉搪塞,真是豈有此理這是有意跟我叫板,討價還價麽


    冷哼之中,李利對李儒沉聲道:拖延數日還未起行,看來皇帝對我的安排另有想法呀既然他借口推諉,想必今日理應昭告天下的聲討詔書也是如此了


    呃正如主公所言,確實如此。李儒驚愕應聲,一邊觀察著李利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道:五日前,微臣便擬好了詔書,可他卻借故托病遲遲不肯親自抄寫一遍。因此,詔書還在微臣手中,尚未微臣知罪,有負主公所托,請主公懲處


    罷了,這並非你之過錯,不用將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擺手示意李儒起身,李利長身而起,皺著眉頭在堂中來回踱步,眼神中不是閃爍著冷厲之色。


    或許,這些年我太過心慈手軟了,總想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何必苦苦相逼。沒想到,他竟然將我的仁慈當做軟弱可欺,拖延祭陵之期在前,拒不書寫詔書在後。莫非他當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他,殺敵無數的掌中戰刀殺不了他麽


    啊不可李利話音未落,堂中在座的李玄郭嘉賈詡和法正四人驚聲疾呼,當即情不自禁地站起來。


    李玄急聲道:主公暫且息怒,萬萬不可因一時之怒而狠下殺手。此時若將他殺掉,便是圖一時之快而樹敵於天下,後患無窮。時下漢室雖然勢微,但天下各州之中劉氏宗族仍有很大勢力,且南地百姓大多心向漢室。是以,主公縱有百般怒火,卻不能意氣用事親手斬殺他。至於聲討詔書之事,此乃小事耳,隻須用些手段便可迫使他乖乖就範,絕不敢再次推諉。


    未完待續。。


    :  感謝:小劉88666書友打賞鼓勵,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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