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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倉城外西南三十裏,崎嶇不平的山路上。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山林,數千名騎兵策馬疾奔,後麵還跟著上萬名步軍。


    整個隊伍前後連綿十餘裏,宛如一條蜿蜒盤曲的長蛇,徐徐前行。


    頗為奇怪的是,這支兵馬除了領先的戰騎之中有一麵旌旗,後麵行軍隊伍中再無旗幟。而且,隊伍鬆散,許多兵士腳步輕飄,行軍時身體左搖右晃,深一腳淺一腳地緩緩而行,似是沒有吃飯似的有氣無力。


    此外,整個行軍隊伍完全沒有隊形,各走各的,甲胄零亂,衣冠不整,。甚至於,有很多兵士手裏竟然連兵器都沒有,兩手空空混在隊伍之中,而領兵將領居然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呼


    深呼一口氣,走在戰騎最前麵的錦衣長袍男子手拉韁繩,策馬緩行。隻見他鼻翼煽動,仿佛喘不過氣似的,嘿咻嘿咻地喘息著,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發髻間還冒著熱氣。


    好不容易舒緩氣息之後,他有氣無力地扭頭對身後的文士說道:好險哪,差點就被敵將趙雲生擒。淪為李賊的階下之囚


    身著儒士長袍的文士也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一張原本略顯白皙的臉龐通紅如棗。聞言後。他喘息道:主公所言極是。那敵將趙雲端是勇猛異常,眨眼間便將我軍數名將領挑落馬下,若不是張衛將軍拚死抵擋,我等險些便被困在城下無法脫身。所幸,總算是有驚無險,終是逃了出來。


    顯然,這對患難與共的長袍文士便是張魯和他麾下的首席謀士閻圃。後麵指揮大隊人馬行軍的將領則是張魯的弟弟張衛楊柏和楊鬆等人。


    而他們之所以淪落至此,全是拜西涼軍所賜。


    整整鏖戰一夜,本來形勢一片大好。卻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這種遭遇令人如何不懊惱


    李賊可惡,趙雲可恨


    張魯怒不可遏的咒罵一聲,咬牙切齒道:數萬大軍激戰大半夜。近萬名將士陸續攀上城頭。眼瞅著便要攻陷陳倉城,勝利在望。卻萬萬沒想到,李賊突然出現在城樓上,登高一呼,西涼軍就像發狂似的奮起反擊,使得整個戰局隨之逆轉,大好局麵就此終結。更有甚者,偷雞摸狗的趙雲所部騎兵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從我軍身後殺出,打得我等措手不及。一敗塗地。大好形勢毀於一旦,我不甘心哪


    眼見張魯如此長籲短歎,閻圃連忙好言勸慰:主公息怒,氣大傷身。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惱怒懊悔也無濟於事,還望主公姑且寬心。日後,我等重整兵馬,便可卷土重來。


    然而,勸說張魯之餘,閻圃心裏也是五味雜陳,感觸良多。隨即,他若有所思道:昨夜一戰,我軍從一開始便搶得先機,占據絕對優勢,兩個時辰之內便攻上城樓。由此不難看出,西涼鐵騎擅長野戰,衝鋒陷陣不在話下,卻不善守城,因為昨夜駐守陳倉城的西涼軍大多是戰騎。但不得不承認,西涼軍確實勇猛異常,戰力驚人。在我軍陸續登上城頭的情況下,西涼將士卻並未退卻,反而拚死抵抗,其間沒有一個人畏懼怯戰,更無人臨陣脫逃。戰鬥意誌之頑強,實為屬下生平之僅見。


    說到這兒,閻圃語氣一頓,絲毫沒有注意到張魯已然神色不悅,思量著繼續說道:這是屬下從此戰之中的觀察所得,西涼軍的弱點便是善攻不善守。與此同時,屬下還發現李利在西涼軍中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威信與影響力。像昨夜這樣力挽狂瀾之舉,恐怕也隻有李利才能做到,西涼將士將他視若神明,完全是戰神的化身。


    他沒有現身之前,西涼軍雖然勇猛彪悍,卻並非不可戰勝。但他出現之後,整個西涼軍恍如脫胎換骨般煥然一新,戰鬥力驟然上升至極致,與主公麾下的護教衛隊相比毫不遜色。最可怕的是,護教衛隊僅有萬餘人,而李利麾下的西涼軍卻多達數十萬之眾。如此多的堪比護教衛隊的兵馬,儼然是一支虎狼之師,難怪天下群雄無人能與之正麵抗衡。此外


    有感而發的閻圃不經意地抬頭,卻意外看見張魯麵色陰沉,神情極為不悅,似是正要發怒。這一發現,令閻圃驟然驚醒,話音戛然而止,再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與此同時,閻圃連忙告罪道:主公息怒,在下失言了。在下並不是刻意恭維李利,而是就事論事,據實而言。這對我等以後再與李利作戰很有裨益,完全可以針對西涼軍的弱點采取行動,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方可取勝。此戰過後,我等便要和西涼軍長期對抗,這就迫使我等不得不有所準備,尋求取勝之法。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因此我等首先要了解西涼軍和李利,而後才能打敗西涼軍。在下所言皆是出於肺腑,請主公明鑒。


    張魯聞言神色稍緩,卻仍然語氣不善的沉聲問道:既然你對李賊如此細心觀察,不知有何發現你不妨說說李賊其人如何,我等又當如何打敗他


    這閻圃驚疑不定地看著張魯側臉,心中百感交集,既想推卻不言,又想趁此機會勸說張魯一番。勸他盡早改變態度,不能再和西涼軍繼續對抗下去了。


    既是主公詢問,在下便直言相告。李利其人。剛而堅韌,智而狡猾,善於謀而後動,不動則已動則必勝,堪稱文韜武略的梟雄。而且,李利極有識人之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膽放權,近年來對西涼各州郡大刀闊斧的實施新政,並卓有成效。這是有目共睹的。西涼百姓生活明顯好轉,以致三年來很少再有西涼百姓逃往漢中,甚至甚至我漢中百姓還有不少人私自逃往西涼境內,重新安家落戶。這些事。想必主公早已耳聞。心中有數。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閻圃索性不再看張魯陰沉的臉色,不吐不快地道:現如今,李利已有四州之地,擁兵五十萬,坐守西都長安,口銜天憲,叱吒風雲。威震天下。而我漢中不過是一郡之地,縱然錢糧充足。且有十餘萬兵馬,卻仍然無法與西涼軍正麵對抗


    因此,在下當初便勸阻主公出兵與李利結怨,不僅如此,還應該主動與其交好,如此方能確保漢中太平。但現在雙方已經開戰多時,說什麽都晚了,已然無法和解。為今之計,我等隻有兩條路可選,其一是聯合益州劉璋共同對抗李利,其二是上表天子請求責罰,並向李利進獻糧草輜重,請求李利回師撤兵。除此之外,我等再無第三條路可選;如果硬要說還有第三條路的話,那便是血戰到底,最終城破人亡,灰飛煙滅。


    說完話後,閻圃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張魯的神色,刻意策馬緩行落在張魯身後,緘口不言,靜等張魯決斷。


    此刻張魯的臉色確實很難看,滿臉鐵青,似是義憤填膺,卻又眼神飄忽,眉毛劇烈跳動,神情陰鷙,情緒極不穩定,如同急劇翻騰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怒火噴發。


    然而,就在閻圃已經準備迎接張魯的怒聲訓斥之時,卻聽他語氣低沉的幽幽說道:我等與益州劉璋聯合出兵抵抗西涼軍,說起來容易,但實施起來就如蜀道一樣,難於登天。去歲劉璋不問青紅皂白,便將我母親和四弟斬首示眾,而後還調集重兵企圖攻打漢中,卻被我張魯迎頭痛擊,一鼓作氣搶占巴郡四縣之地。自此以後,我漢中便與益州劉璋水火難容,屢屢發生摩擦,互相提防至今。


    至於向李利進獻錢糧輜重,以期西涼軍撤兵,我也並不是沒有想過。可可這麽做就意味著我張魯向李利俯首稱臣,等於是主動乞降,如此我張氏一族上百年的基業便要毀於一旦,這讓我如何對張家列祖列宗交代,百年之後有何顏麵去見祖父


    張魯這番話說得十分中肯,可閻圃卻從中聽出許多深意。其一,眼下張魯還不甘心淪為李利的殿下之臣;其二,他很怕死,還想長命百歲呢;其三,他對聯合益州劉璋共抗李利還抱有一絲希望,卻擔心劉璋不肯出兵相助。


    想到這裏,閻圃打馬上前與張魯並肩而行,低聲道:主公不必擔憂。現如今我等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暫不考慮向李利妥協,卻可以遣使前往益州,說服劉璋出兵,與我等聯合抗李。畢竟,漢中乃益州門戶,扼守著進出蜀道的咽喉,漢中一旦落入李利之手,那益州便將直接麵臨西涼軍的壓迫威脅。這便是唇亡齒寒,如此淺顯的道理想來益州劉璋不會不懂;即使他看不出來即將到來的危機,但益州文武官員之中不乏能人,他們豈能看不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故此,隻要我軍在陳倉城下戰敗的消息傳到益州,劉璋和一眾文武官員必定坐不住了,唯恐漢中失陷後,李利還不罷手,直接揮軍攻取益州。是以,此時我等隻要遣使前去益州表明態度,益州劉璋必然出兵相助,因為他別無選擇,隻能和我漢中軍一起對抗李利,否則漢中失陷之日就是益州覆滅的開始。


    說得好張魯聞言神情大振,當即大手一揮,放聲道:如有益州大軍相助,何懼李賊眾將士加快速度,隨我前去羌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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