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炎熱複蘇。


    幹燥,無風,曠野蔥綠。


    陽平關城門大開,數萬大軍蜂擁而出,旌旗獵獵,兵戈林立,煞是威武。


    五百步開外的曠野上,一隊隊西涼鐵騎踏著綠茵疾馳而來,繼而提韁勒馬,列陣以待。


    不多時,雙方人馬列陣完畢,相距三百步遙向對峙,蓄勢待發。


    噝狻猊神獸駕馭神獸者便是大將軍李利


    乍見西涼軍陣前駛出一金光湛湛的神獸座騎,與張魯並肩駐足陣前的趙韙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指著對麵之人驚詫不已地問道。


    呃這應該是吧張魯同樣心神震顫,愕然道。


    哦趙韙瞥了一眼張魯,疑聲道:莫非公祺兄數度與李利交手都不曾見過他麽


    聽出趙韙話語中的疑惑,張魯索性不再隱瞞,坦言道:不瞞長史,正是如此。陳倉之戰是在夜間,當時張某倒是見過李利的身影,卻不甚清楚。隨後說來慚愧,陳倉戰敗後,張某再也顧不上留意李利的動向了,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言外之意是:我張魯若是早先見過李利,隻怕現在就見不到你趙韙了。漢中已失,我張魯淪為階下囚,還用得著你益州軍馳援嗎


    公祺兄莫怪,趙某隻是好奇而已,別無它意。聽出張魯語氣不悅,趙韙拱手致歉。並好言勸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公祺兄不必氣餒,此番你我兩家聯手對戰西涼軍,必能挫敗李賊的囂張氣焰。一雪前恥。


    借長史吉言,但願如此吧。張魯隨口應聲,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遠不如趙韙樂觀。


    斜眼瞥見張魯神色陰鬱,趙韙不以為意的淡然一笑,低聲道:兩軍對壘,你我二人理應出陣與李賊照麵。先禮後兵,以免被人恥笑。不知公祺兄意下如何


    這我就不去了。長史德高望重,由你出麵即可。張魯神色慌亂的支吾道。


    趙韙似乎早已料到張魯不會出陣。當即欣然點頭道:既如此,公祺兄在此掠陣,待我出陣會會這位李大將軍


    話音方落,趙韙輕提韁繩。打馬出陣。直奔兩軍陣前。


    趙韙前腳剛走,張魯便勒馬轉身退回本陣,也就是大軍左翼。此次與西涼軍對壘的大軍主力是四萬餘益州軍,而張魯本部人馬隻有一萬五千餘人,其實就是敲敲邊鼓,真正與李利對戰之人則是益州將領及其麾下大軍。


    主公,這趙韙老兒未免太過目中無人。自古以來,兩軍對陣理應雙方主帥出陣答話。怎能輪到他越俎代庖,代表我漢中軍出陣問話看著趙韙打馬出陣的背影。楊鬆義憤填膺的怒聲道。


    張魯神色陰沉,眼底閃過一抹羞憤之色,沉聲道:既然他想出風頭,便隨他去吧。這些益州官吏常年待在西南一隅,一個個心高氣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仿佛別人都是草莽匹夫,隻有他益州軍才是無敵之師。此番便讓這些目中無人之輩領教一下西涼軍的厲害,讓這等狂妄之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好收斂心性。隻有親身體會到西涼軍的厲害,他們才能徹底清醒冷靜下來,好叫他們知道,在我張魯的地盤上還容不得他們吆五喝六恣意妄為


    楊鬆深以為然地接聲道:主公所言極是。這些益州將領確實驕狂自大,這幾日頗有些反客為主的架勢,儼然將我漢中當成他們自家後院,為所欲為。若不是我等此刻有求於益州軍,還得倚仗他們打退西涼軍,在下還真不想伺候這幫妄自尊大之徒。這些人儼然將益州視作天朝上邦,把我等看做番邦小國,說話口氣一個比一個大,著實令人生厭。


    張魯對楊鬆之言深有體會,卻也是有苦難言,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時下漢中處境堪憂,李利大軍壓境,整個漢中危如累卵,稍有差池便有傾覆之危。是以,不管張魯對益州將領如何看不慣,卻都必須暫時隱忍不發,千不該萬不該,誰讓自己招惹了西涼李利呢。


    正因如此,趙韙提出由益州軍接管陽平關防務,張魯當即應允;張任提出益州軍每日必須有一餐酒肉,張魯立刻吩咐下去,足額供應。至於其他軍械輜重,那更是無需多說,陽平關內囤積著大量軍械和守城物資,足夠三月之用。


    是以,現如今張魯已將陽平關全權交給益州軍接管。與此同時,他也留了一手,將親信謀士楊鬆和大將楊柏留在關內,並留下兩萬人馬,提防益州軍偷奸耍滑監守自盜。


    心緒不平之際,張魯輕聲歎息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忍吧,一切等擊退西涼軍之後再說。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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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大將軍陣前一敘,在下益州長史趙韙恭候大駕


    吼趙韙話音未落,便見一道金色流影疾馳而來,待留影漸漸清晰時,一聲獸吼震得他雙耳發聵,眼前直冒金星,險些翻身落馬。


    你便是益州長史趙韙


    呃正是正是在下,尊駕便是大將軍


    本將軍之名想來無人敢僭越。金猊獸王駐足陣前,李利微眯雙眸,威武至極,睥睨天下,令趙韙不敢正視。


    趙長史之名,本將軍倒也有所耳聞。七年前,汝曾是太史令,而後辭去官職跟隨劉焉入蜀,去歲又擁立劉璋繼位,至今已輔佐劉焉父子兩代,在益州頗有名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久經宦海,見識不凡。既然如此,想必你也能看出漢中張魯無故劫掠涼州,企圖偷襲長安,實為謀逆之舉。既為謀逆反賊,爾等為何還要助紂為虐啊此時天下各路諸侯並不知道天子劉協和百官們已經逃離長安,知情者僅限於西涼軍主要將領和各州刺史等重臣。


    對李利這番詰責,趙韙早有預料,是以他不假思索道:大將軍容稟。漢中郡本就是我益州轄下之地,境內出現謀逆之人,我主劉益州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自當嚴懲忤逆之臣,清理門戶,整飭吏治,安撫民生,給大將軍和朝廷一個滿意的交代。是故,趙某此番前來便是專為此事而來,卻不料大將軍陳兵關前,似有搶占漢中郡之意。有鑒於此,我等自是不可坐視,逼不得已之下隻得與大將軍對峙關前。


    然則我主劉益州與大將軍乃故交舊識,實不願好友反目兵戎相見,故遣在下出關向大將軍稟明原委,化幹戈為玉帛,重歸於好。如大將軍念及昔日友情,感念漢中百姓之疾苦,懇請大將軍暫且退兵離去,容我等肅清叛逆,整飭漢中吏治,而後上表朝廷,必定讓大將軍滿意。不知大將軍尊意如何


    好一張伶牙俐齒李利沉吟一聲,笑眯眯地看著趙韙:早就聽聞益州劉焉麾下有一文一武兩隻臂膀,武者吳懿吳子遠,文士便是你趙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張魯倒行逆施聚眾謀逆,如朝廷置之不理,試問大漢天威何在本將軍身為天下兵馬大將軍當朝丞相,豈容這等宵小犯上作亂區區漢中張魯而已,本將軍何須假手他人


    這趙韙聞聲色變,急聲道:看來大將軍執意不顧我主劉益州之顏麵


    不等他把話說完,李利便朗聲插話道:莫非劉璋不是大漢之臣,益州已不在王化之下凡我大漢之臣屬大漢之疆域,本將軍征討叛逆難道還需要取得劉璋首肯麽所以,趙韙你不必詭言狡辯,更無須動輒將劉璋抬出來當幌子,莫非你以為本將軍可欺不成不過此事倒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既然你言之鑿鑿清理門戶給本將軍一個滿意的交代,那你現在就拿出誠意,交出漢中張魯楊鬆和楊柏三人,本將軍便既往不咎,立刻班師回朝


    趙韙聞言眉頭一跳,臉色極為陰沉,扭頭看一眼身後的張魯,盡管距離一百餘步,可他仍能看見張魯麵如紅棗,怒氣衝冠。一瞬間,他頓感局勢不妙,自己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一番托詞似乎是適得其反,搬石頭砸在自己腳麵上,得不償失啊


    大將軍容我些許時間,謀逆之事還有待查實,不可草率行事


    住口李利一聲暴喝,嚇得趙韙噤若寒蟬,話音戛然而止。隨即,隻聽李利厲聲訓斥道:兩軍陣前,十餘萬將士當麵,你如此巧言令色信口雌黃,當真以為這十餘萬將士都是三歲孩童,隨你信口開河嗎若你當真顧念漢中百姓疾苦,免遭生靈塗炭,就無須多言,立刻拿下張魯等三人,如此一場戰火便消弭於無形,方顯你主劉璋寬容仁慈之胸懷。否則,爾等便是附逆之亂賊,本將軍必定將爾等一並誅之


    趙韙此時心神已亂,臉頰通紅,氣喘籲籲,已然不複之前的沉穩鎮定。待李利話音落下,他當即勒馬轉身,惱羞成怒地丟一句話,打馬便走:既然如此,何須多言,大將軍揮軍來攻便是,有我益州軍在此,大將軍休想踏進陽平關一步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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