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塞關前,漢軍兩翼騎兵緊緊咬住蠻軍兩翼兵馬。麵對兩倍於己的蠻軍鐵騎,左右兩翼主將公孫瓚和趙雲二人毫不畏懼,率領所部戰騎後發先至,硬生生撕開蠻軍戰陣,扼殺住蠻軍橫衝直撞的鐵騎衝鋒,使之銳氣受挫,數萬鐵騎擁擠成團,遲滯不前。


    斜陽見證,綠茵為憑,狂風伴舞,飛沙走石與血色迷霧交相輝映。兵戈激蕩,戰馬長嘶,盧龍塞關前上演著一場血與火的殊死搏殺。


    戰場中央。烏桓鮮卑聯軍主帥蹋頓率領五萬烏桓鐵騎頂著密集如蝗的流矢箭雨,張弓馳射,縱橫馳騁,凶猛如狼群般撲向李利所在的中軍戰陣。


    當蹋頓大軍衝到中軍陣前不足五十步時,帥台上的諸葛亮突然揮動令旗,位於中軍最前方的一萬名弓箭手迅速後退,五千巨盾兵跨步上前,將七尺巨盾紮進地下,把兩丈長的大戟架在巨盾上,戟柄踩在腳下,側身沉肩,用肩膀扛住巨盾,試圖以半圓狀的巨盾陣對抗迎麵衝殺過來的烏桓鐵騎。


    隨著轟隆隆的馬踏聲越來越近,蹋頓率領的烏桓鐵騎迅速碾壓過來,距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縮小。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三步。


    噗噗噗唏聿聿


    伴隨一聲聲銳氣破體聲響猝然而起,上千匹烏桓戰馬淒厲長嘶,硬生生撞在架在巨盾上的大戟鋒刃上。霎時,一千多匹戰馬驟然栽倒翻滾。馬背上的千餘名烏桓騎兵被拋上天空,連帶著掀翻身後疾奔而來的數百名烏桓騎兵,人仰馬翻。而擋在烏桓鐵騎正前方的千餘名漢軍巨盾兵則被翻滾之中的烏桓戰馬瞬間撞翻。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巨盾上,非死即殘。


    與此同時,巨盾陣前兩層頃刻間被攻破,並搭上兩千餘漢軍步卒的性命,僥幸生還者寥寥。但他們是好樣的,死得壯烈。死得其所,死得值得。正是他們不懼生死的頑強抵抗,以命搏命。以兩千餘人的傷亡換取了同樣多的烏桓騎兵的性命,並扼殺了烏桓鐵騎第一輪衝刺,也是最具攻擊力的第一波衝鋒。及時有效地扼製住了烏桓鐵騎的衝刺勢頭,使其前路受阻。迫使後麵的烏桓騎兵不得不減慢速度。繞過前麵人仰馬翻的阻礙,轉而從兩側迂回衝陣廝殺。


    然而,兩三千烏桓鐵騎的傷亡對於五萬大軍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縱能遲滯一時,卻無法真正擋住烏桓鐵騎的集體衝鋒。故而兩千多漢軍步卒以付出生命為代價組成的巨盾陣,在烏桓鐵騎麵前就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塊突出海麵的礁石,僅是掀起一朵巨浪,而後便被迅速吞沒。根本不可能阻斷巨浪的衝擊。


    伴隨烏桓鐵騎衝到陣前,五千名巨盾兵組成的圓形防禦陣頃刻間土崩瓦解。隨即湮沒在狂奔如潮的鐵蹄洪流之下。盡管他們以大無畏的精神拚命抵抗,並換取了不少於五千烏桓騎兵的性命,但他們在數萬烏桓鐵騎麵前仍是螳臂擋車,不堪一擊。兵力數量的巨大差距掩蓋了他們的卓越戰績,而隨著他們相繼慘死在鐵蹄之下,所有的戰績都變得毫無意義,生命終結的同時便徹底告別了一切榮耀,塵世間的一切與他們再無瓜葛。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巨盾陣迎接烏桓鐵騎第一波衝擊之際,坐鎮中軍的李利與步軍弓箭手一起退入中軍後方,撤至帥台下觀戰。眼睜睜看著五千巨盾兵眨眼間灰飛煙滅,李利神情冷峻,雙眸陰沉如刀,不自禁地從李摯手中接過金猊戰刀,緊緊攥在手裏,刀鋒斜插在沙土中茲茲作響,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與騰騰燃燒的戰意。


    兩百步開外的陣前戰場上,五千巨盾兵以全軍覆沒的慘重代價,極大地遏製了烏桓鐵騎的衝刺速度,迫使後麵的騎兵迂回衝陣。然而,圓形巨盾防禦陣並沒有徹底擋住烏桓鐵騎的第一輪衝鋒,仍有數百名烏桓騎兵縱馬躍過巨盾,殺進巨盾陣之中,橫衝直撞勢不可擋,緊隨後撤的漢軍步卒之後,直奔中軍帥台殺將而來。這股率先衝破巨盾陣的烏桓鐵騎正是蠻夷聯軍主帥蹋頓,及其率領的五百餘名親兵。


    眼見蹋頓率軍撲殺而來,負責指揮一萬弓箭手撤往後陣的武銳營第一萬夫長的鮮於輔,想也不想,當即率領一千步軍阻擊蹋頓。沒想到,一千步軍根本擋不住蹋頓所部五百餘名親信扈從的縱馬狂殺。乍一交手,鮮於輔率領的步軍便被蹋頓率部砍瓜切菜一般殺掉大半,縱橫馳騁,勇不可擋。尤其是烏桓主帥蹋頓異常彪悍,掌中戰刀左右翻飛,出刀見血,刀刀斃命,一千餘名步軍在他麵前形同虛設,刀下無一合之將。


    鮮於輔一直留意著蹋頓,眼見數十名將士相繼慘死在蹋頓刀下,他的臉色一變再變,怒火中燒,卻又全身驚顫,驚懼不已。說起來,他和蹋頓相識多年,自從劉虞死後他就跟著閻柔與蹋頓蘇仆延和東部鮮卑首領素利打交道,為此他深知蹋頓的厲害。


    眼下烏桓部落中有兩位真正的勇士,其一是保護小單於樓班的烏桓王庭侍衛統領難樓,另一位便是代行烏桓單於職權的大首領蹋頓。這兩人都是名副其實的萬人敵,力大無窮,武藝高強,且頗有智略,堪稱文武兼備的草原豪傑。烏桓部落中正是因為有著他們二人的存在,才使得各部首領依然奉行王庭號令,隻能私下裏爭鬥,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內訌,肆意挑起戰端。


    蹋頓武勇而有智略,深得各部首領擁戴,在烏桓部落中享有崇高威信。而這恰恰是牽製他不敢對小單於樓班的關鍵原因,一旦他對樓班動手,便是奪權篡位,勢必威嚴掃地。此外,單於侍衛統領難樓的存在,也對蹋頓構成極大威脅,迫使他不敢輕舉妄動。據說,他曾經和難樓較量過多次,卻始終不分勝負,為此蹋頓對難樓頗為忌憚。


    對於這些烏桓部落的秘聞,鮮於輔知之甚詳。在跟隨閻柔寄居烏桓部落的那些年裏,他一直對蹋頓敬而遠之,並未過多接觸。但是,今天顯然是避不過去了。


    此時此刻,主公李利和軍師諸葛亮就在身後看著,如果他鮮於輔畏懼蹋頓不敢與之交戰,或是臨陣脫逃,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盡管新主公李利看起來平易近人,好像很好說話,但閻柔曾不止一次地警告過他:千萬不要輕視自家主公李利,必須堅決執行命令,豈不聞昔日董卓麾下的西涼舊將如今還活著的已然寥寥無幾了。言外之意便是,那些曾經輕視李利的西涼舊將全都死了。由此可見,李利絕不是好相與之人,一旦違背他的將令,其下場必定是人頭落地,死無葬身之地。


    心思急轉之中,鮮於輔一心二用,奮力砍殺兩名烏桓騎兵,而後打馬就走,避開蹋頓的正麵衝殺。但他並未逃走,而是迂回到蹋頓身側,企圖尋找有利時機,伺機出手,爭取一擊致命,絕不能給蹋頓留下任何可乘之機,否則他就危險了。他有自知之明,深知正麵對抗蹋頓毫無勝算,甚至根本不是蹋頓的對手,隻有伺機偷襲,才有取勝的可能。


    機遇總是眷顧有心人。正當鮮於輔迂回到蹋頓左側不到十步的地方,機會如期而至,蹋頓被五名漢軍纏住,迫使他不得不勒馬拚殺,一時無法脫身。這一霎,鮮於輔感覺機會來了。


    趁著蹋頓先後斬殺三名步卒,既而反手揮刀砍殺左邊步卒之際,鮮於輔毫不猶豫地策馬衝殺過來,雙手攥緊長槍,直奔蹋頓右手腋下突刺。這一槍若是刺中了,即便不能刺死蹋頓,也能廢掉他一條右臂。倘能如此,縱使蹋頓再如何勇猛,右臂殘廢之後便再也威脅不到鮮於輔的性命,隻能淪為待宰的羔羊,束手待斃。


    噗蹋頓手起刀落,再次將一名漢軍步卒斬殺,正當他拔出戰刀的一刹那,眼角餘光瞥見右邊襲來一抹寒光。


    一瞬間,蹋頓非但毫無懼意,反而暴喝一聲:來得正好,某等你多時了說話之際,蹋頓身形側歪,順勢倒向戰馬左側,堪堪躲過鮮於輔的奮力一刺。


    不好,中計了誌在必得的挺搶突刺居然落空了,鮮於輔臉色突變,暗自驚呼一聲。當即他毫不戀戰,打馬便想逃走,絕不與蹋頓糾纏,否則性命危矣。


    然而正當他回馬轉身急於逃走的一霎,驟然瞥見一抹寒芒從蹋頓座騎黑膘馬的腹下斜刺而出,徑直砍向鮮於輔胯下座騎的後蹄。一刹那,鮮於輔驚魂出竅,滿臉煞白,惶恐不知所措。隨著胯下座騎驟然栽倒,鮮於輔被戰馬拋向空中,就在他正要失聲驚叫時一抹迅若驚鴻的寒芒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而後他親眼看著自己身首異處,噴血的身體急劇下墜,可他的視線卻在急劇上升,在空中翻滾翱翔,直到眼前一黑,徹底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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