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隨著橋蕤脫離馬背,被方天畫戟生生撞飛出去,那杆劈向呂布側背的戰刀隨之被甩上天空,刀鋒翻轉,發出清淩淩的聲響。


    翱翔在濃霧中的橋蕤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插進胸膛的方天畫戟,噗地一聲噴出一片血霧,其間還夾雜著鬱結的血塊。


    噠噠的馬蹄聲在他身下響起,隨即他騰空的身體驟然一頓,既而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湧入心頭,迫使他不由自主的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旋即身體急劇下墜,轟然砸落在地上。


    唏聿聿


    赤兔馬仰天長嘶,遂前蹄落地,霍然落在尚未咽氣的橋蕤眼前。這一霎,他看到了高大神駿的赤兔馬,以及馬背上的呂布,還有呂布手中那杆正在滴血的方天畫戟。顯然,剛才他騰空的身體之所以猝然一頓,正是呂布策馬直立而起,悍然拔除穿胸而過的方天畫戟所致。


    這費盡氣力的抬頭一看,橋蕤看到了自己與呂布的差距居然如此懸殊,儼然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枉他一直被稱為袁術帳下上將軍,自詡武勇過人,世間少有人能與之匹敵,今日方知那不過是坐井觀天,小覷了天下英雄,以致招來今日惡果。


    咻寒光再現,嘔血不止的橋蕤徹底告別了這個世界,碩大的頭顱被方天畫戟蕩向天空,遂落在呂布手上。


    首級就是征戰沙場的將士們的功勳,而呂布手中這顆首級則是震懾袁軍膽氣的殺手鐧。


    橋蕤已死。爾等速速束手就擒,否則爾等的下場便如此賊


    暴喝聲中,呂布提著橋蕤的首級傲然而立。那不斷滴血的頭顱襯托出他恍若天神般的雄壯身軀,嚇得近萬名橋蕤帳下將士不寒而栗,手中兵器悄然滑落,隨之一個個渾身哆嗦地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橋蕤戰死沙場,其帳下兩萬將士除了死於狼騎軍刀下的一萬餘人,餘下數千將士悉數投降。呂布當即派遣兩千騎兵押解降兵返回大營。而他自己則率軍繼續追殺,試圖追上橋蕤前麵的張勳大軍。


    然而,由於橋蕤所部兵馬的阻擋。以及收繳兵器和清點降兵又耽擱了一些時間,使得張勳大軍早已隱沒在茫茫濃霧當中,不知去向。可是呂布並未就此放棄,依舊鍥而不舍。率軍繼續追擊。


    再次整軍出發的狼騎軍循著壽春城所在的方向追擊過去。呼呼的寒風和濃濃的晨霧。再度成為阻礙騎兵視線的最大障礙,但這阻止不了呂布率軍追殺的初衷,遲滯不了狼騎軍奔襲的腳步。


    咚咚咚嗒嗒嗒


    忽然,隆隆的戰鼓聲迫使狼騎軍驟然止步,也使得一馬當先的呂布頓生警覺,揚起方天畫戟示意大軍止步,準備戰鬥。在戰鼓聲響起的同時,整齊的步軍踏步聲傳進狼騎軍將士的耳畔。致使他們心神劇震,聞聲色變。


    循聲望去。那轟隆巨響的戰鼓和踏步聲,霍然從四麵八方傳來,而狼騎軍則置身於聲響中央。顯然,呂布與狼騎軍被包圍了。可他們卻隻聞其聲,未見其人,但毫無疑問的是包圍他們的敵軍正是袁術帳下兵馬。


    嗵嗵嗵狼騎軍四周的踏步聲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響亮,已經可以看到袁軍的身形了。


    勒馬佇立在重圍當中的呂布和狼騎軍將士,此刻承受著難以言表的煎熬,無奈的等待於他們而言就是最痛苦的折磨。怎奈敵情不明,狼騎軍便不敢擅動,惟恐一著不慎落入袁軍的埋伏或圈套,非但無法衝出重圍,反而還會損兵折將,無濟於事。


    此時狼騎軍還有整整一萬七千名將士,全是清一色的百戰騎兵,乃呂布麾下最精銳的驍勇戰騎。


    隨著四麵合圍的袁軍越來越近,晨霧漸漸變得稀薄起來,袁軍的身形隨之顯露出來。恰在這時,一縷晨曦劃破蒼穹,將氤氳繚繞的濃霧快速驅散,原本被迷霧籠罩的曠野一點點恢複原樣,迅速清晰起來。


    這就是冬日裏江淮大地的大霧,隻在夜晚和清晨出現,來得迅速去得也快。當太陽升起之後,原本霧氣彌漫的天空迅速變得清澈起來,給人以一掃霧霾豁然開朗的深切感受。


    待晨曦乍現濃霧消散之後,呈現在狼騎軍和呂布眼前的場景是: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袁軍將士,放眼四顧,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多達上萬麵的七尺高四尺寬的黝黑盾牌,堅實而冷峻,一個連著一個插進地下,組成四方形的防禦陣型;將狼騎軍困在中間,宛如密不透縫的圍牆,將騎兵衝刺的空間壓製到最小,極大限製了騎兵的機動性和衝擊力。


    那架在巨盾上的長槍大戟,寒光凜凜,散發著淩厲無比的殺氣,見之令人不寒而栗。巨盾兵和長槍兵之後,則是數以萬計的弓箭手。一張張強弓硬弩已然搭箭上弦,被強行拉成半圓狀的弓弩咯咯作響,隻等一聲號令便萬箭齊發。


    此時此刻,呂布及其麾下的狼騎軍都在弓箭射程之內。一旦袁軍萬箭齊發,其結果不堪設想,狼騎軍必將遭受前所未有的慘重傷亡,甚至於全軍覆沒。


    弓箭手之後便是身著森森戰甲的步軍,數量之多,足有六萬之眾。若是再加上巨盾兵長槍兵和弓箭手,此刻合圍狼騎軍的袁軍不下十萬大軍。不僅如此,在呂布麵前百步開外的防禦陣型裏,還有一支上萬人的騎兵隊伍。領軍之人霍然是呂布的老熟人,還險些和他成為親家,如今出行皆有龍冕華蓋伴隨的仲氏皇帝袁術袁公路。


    被十餘萬袁術大軍重重圍困,呂布想都不用想,便知眼前這一幕是袁術早有預謀的。也就是說,當袁術派遣紀靈張勳和橋蕤三員大將領軍偷襲盟軍大營之時,袁術便已親率大軍在此設下埋伏,靜等呂布或李利率軍追擊,從而自然而然的落入袁術早就準備好的伏擊圈。然後,袁軍四麵圍困,以絕對優勢兵力,將陷入重圍的盟軍聚而殲之。


    所幸,此刻身陷重圍的是呂布和狼騎軍,若是李利率軍前來,或許袁術還能一舉伏殺李利,畢其功於一役。


    須知,無論是呂布帳下狼騎軍還是李利麾下的戰騎營,其兵力都遠遠不及眼前的袁術大軍。麵對此刻這般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危局,不管李利還是呂布置身其中,恐怕都難全身而退;即便僥幸殺出重圍,也必將為此付出慘重代價,損兵折將在所難免。若想破此危局,惟有呂布和李利聯手出擊,麾下兵馬傾巢而出,才有可能化被動為主動,轉敗為勝。


    隻可惜他們二人眼下雖是盟友,又有翁婿之名,卻是麵和心不合,互相提防,相互算計,說是勾心鬥角亦不為過。結果他二人算來算去,卻被袁術鑽了空子,企圖各個擊破,眼下便將呂布及其麾下最精銳的狼騎軍團團圍困,儼然插翅難逃,凶多吉少。


    此時此地,距離盟軍大營將近二十裏,距離壽春城十裏。即使呂布孤注一擲,集全軍之力撕開一道口子,派遣親兵前去大營求援,這一來一去至少也要半個時辰。可是這半個時辰之內,袁術大軍足以將呂布和狼騎軍全部殲滅,而後從容退回壽春城。


    瞬息之間,呂布心思急轉,權衡利弊,最終卻得出這麽一個結果。


    頓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壓得呂布喘不過氣來,不知不覺額頭上溢出一串串豆大的汗珠,後背涼颼颼的。這一次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死亡氣息第一次無聲地籠罩著呂布,讓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可那密集如蝗的袁軍將士卻迫使他不得不信,不得不麵對。


    噠噠的馬蹄聲打斷了呂布的思緒,將他拉回現實當中,旋即循聲望去。但見一輛豪華近乎於奢侈的六馬鑾駕緩緩駛向陣前,華蓋之下霍然是身著金色戰甲的袁術,身後還跟著上百名打著各色旌旗的禁軍衛隊。


    隨著鑾駕徐徐行進,擋在前麵的兵士迅速讓開道路,但袁術所乘鑾駕並未駛出巨盾陣,而是停在巨盾之後,距離呂布所在的位置大約一百五十步左右。


    朕本以為李利小兒會率軍追殺上來,沒想到竟是奉先。宛城一別已有三載,奉先別來無恙待鑾駕停穩,袁術起身站起來,老氣橫秋的朗聲說道。他說話時的神情不無失望之色,話裏話外都透露著對呂布的輕視,或者說不屑,似是對困住呂布和狼騎軍並不滿意,更希望此刻被圍困的是李利及其麾下的西涼鐵騎。


    呂布豈能聽不出袁術的話外之意,換做以往他必定勃然大怒,厲聲斥責袁術竟敢藐視於他。但此刻呂布卻不得不壓製怒火,冷眼瞪著袁術,冷哼道:呂某好得很,無須左將軍掛念。此番呂某一時不察,誤中埋伏,不知左將軍意欲何為


    看到呂布滿臉憤慨,怒不可遏的樣子,袁術輕蔑一笑,不以為意的道:奉先方才斬殺了朕的愛將橋蕤,還俘獲了上萬降兵,勇猛不減當年呐然則,奉先豈不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今奉先已是籠中之鳥,朕揮手之間便可取汝性命。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朕曆來喜愛奉先之才,而今奉先何不投效於朕倘若你我主臣二人聯手,何愁天下不平啊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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