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張燕徐晃率領五萬大軍,押解大量糧草輜重前往黑山大營。


    他們是被李利硬生生趕出大堂,並一直驅趕出府門,遂不得不帶著遺憾率軍出發。


    離開時,郡府大堂上的僵局還在繼續,並且到了最緊要的環節,即最後關頭。


    隻可惜,他們無緣目睹最後的結果。軍情如火,既定的出發時間不容更改,更不能拖延,必須如期起行。這是賈詡和郭嘉兩位軍師反複掐算之後定下的時辰,實為吉時良辰,片刻不能耽誤。


    值得提的是,他們離開時賈詡和郭嘉二人卻有說有笑的走進大堂,這讓眾將領甚為不忿,暗自哀歎:這年頭還是能說會道吃香啊動動嘴皮子,就讓我等數萬將士發配到數百裏外的荒山野嶺當野人了。再回頭看看人家,錦衣玉食,想幹嘛幹嘛,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張嘴,咋差距就這麽大呢


    牢騷歸牢騷,該做的事情還得做,整裝待發的大軍終歸是走了。三十餘名領兵將領臨走時一步三回頭,心裏一直惦記著主公登記之後的國號。好可惜,就差那麽一點就聽到了


    可氣的是,這些文人說事就是麻煩,動輒引經據典,文縐縐的說一堆廢話。如果稍微幹脆一些,那他們也不至於帶著遺憾起行,至少也能聽到最激動人心的結果。


    國號啊,多麽神聖的存在,如果能提前知道國號。等自己老了,國家強大了。這就是資本哪到那時,自己就能對子孫們說。知道咱帝國的國號如何確定的嗎,那是當年老子和老子的主公一起商議出來的。千秋萬載從這裏開始,這是多麽激動人心的事啊,想想都讓人激動。隻可惜千刀萬剮的馬忠,你此番若能活命,老子早晚要你好看


    夠悲催的,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馬忠的真名叫司馬懿,所以這番詛咒算是白瞎了,注定天不遂人願。


    郡府大堂上。李利強行趕走諸將之後。大堂上陡然變得空空蕩蕩,再揮手屏退親兵和侍女,就徹底安靜了。


    緩步走到堂下左首位落座,賈詡郭嘉二人緊隨李利之後坐下,唯有司馬懿畢恭畢敬的低頭站在李利麵前,一動不敢動。


    擺手示意司馬懿坐在對麵,郭嘉見到李利的手勢後將下首的蒲團丟給司馬懿,李利微笑頷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意思。允許司馬懿和自己共用一張案幾,並親手給他倒上一杯熱茶。


    眼見司馬懿正襟危坐的跪坐在自己麵前,李利隨手將茶盅推到他的左手邊,笑道:仲達不必拘束。孤出身行伍。其實就是一介武夫,沒有那麽多規矩,也不講究站有站姿坐有坐相。隨意就好。


    謝大將軍賜座。與李利相對而坐,司馬懿愈發謹言慎行。有問必答,絕不多說一個字。唯恐言多必失。別看李利待人隨和,臉上時常掛著溫和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但他的隨和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對賈詡郭嘉二人是真的很隨意,因為他們是自己人,但是對他司馬懿來說,李利這幅笑容可掬的神情更像是惡魔的微笑,稍不留神就會被眼前這位披著人皮的惡魔帶進溝裏,墜入萬劫不複的地獄深淵。


    最近幾年裏,司馬懿除了研讀兵書和演算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打聽李利的過往經曆,從中捉摸李利的處事方法和性格秉性。最終得出的結果卻讓司馬懿大為吃驚,他發現李利的性格極不穩定,多謀善變,前一刻還笑容可掬,後一刻就有可能烏雲密布,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說變就變;處事方式更是不拘一格,殺伐果斷,時而寬仁時而暴戾,猶如天馬行空一般無跡可尋。


    說他仁慈,他就像濟世的佛陀有濟急天下之心,對待黎民百姓如同親人一般。說他暴戾,他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縱橫沙場十餘年,先後發動了三次百萬大軍的大決戰,殺人如麻,屍骨成山。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李利似乎對士族和地方豪強懷有極度偏執的成見,十餘年間先後瘋狂屠戮了數以萬計的世家大族和豪強,滿門盡誅,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沒有半點仁慈之心。


    所以,此刻李利那笑容滿麵的神情落在司馬懿眼裏,就是陰森恐怖的惡魔的微笑,笑裏藏刀,吃人不吐骨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揚起屠刀將他司馬懿大卸八塊,拋屍荒野喂狼。此外,司馬懿感覺自己和李利在某些方麵頗有相似之處,擁有共同的性格特點,那就是都善於隱忍。


    唯一不同之處在於,他司馬懿之所以善於隱忍,是因為他形勢所迫,逼得他不得不縮頭當烏龜,隱忍不發,等待反擊的時機;但李利則不然。李利的隱忍功夫更加了得,隱藏的無影無蹤,藏匿極深,幾乎無跡可尋,根本不會被人察覺;最為典型的就是此次登基稱帝一事。


    其實李利早有帝王之誌,並且早已具備帝王之實,隻需黃袍加身,便可改元開國,君臨天下;可是他卻佯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儼然將帝王霸業看做浮雲,風輕雲淡從容不迫,直到河北曹操和荊州劉表都跳將出來稱王稱帝了,他仍然無動於衷,硬是逼得西涼一眾文武上躥下跳,一而再再而三的聯名逼宮,最終他才勉強答應。這才是真正的善於隱忍,城府之深近乎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實在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所具有的心胸和城府。與之相比,司馬懿自愧弗如,儼如小巫見大巫,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最讓司馬懿揪心的是,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臆測,是不是真的想置他於死地。如果李利沒有殺他之心。那麽國號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何詢問於他國號是一個王朝的氣運所在,其重要性無法估量。無以倫比。這麽重大的決策豈是他司馬懿能夠參與的


    李利究竟想幹什麽這個問題一直徘徊在司馬懿的腦海裏,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結果。反而越想越害怕,越想思路越混亂,腦袋裏如同一桶漿糊,千頭萬緒糾纏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理不出頭緒。


    此時此刻,司馬懿真的很痛苦,頭痛欲裂,絞盡腦汁卻抓不住一絲頭緒。以至於,他在李利麵前。看著李利如沐春風的笑臉,他如坐針氈,額頭上直冒冷汗,可後背卻涼颼颼的,全身大汗淋漓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反而通體冰寒,骨頭都凍僵了。冷,太冷了,冷得汗如雨下。冷得司馬懿強忍著尿意,死撐著一口氣不敢鬆勁,否則就要當眾失禁出醜,被人嘲笑一輩子。與其讓他生不如死。還不如迎頭一刀來得痛快,一了百了,省得活受罪。


    看到司馬懿滿頭大汗。全身不住地顫抖,李利笑眯眯的安慰道:仲達莫急。孤左右無事。一邊品茶一邊等待,這點耐心孤還是有的。不妨事。孤不著急,仲達慢慢想,想到什麽就說出來。我等坐在一起再行商議,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嘛,集我四人之智,豈能想不出一個氣運深厚的國號


    司馬懿聽了李利的話後低頭不語,而賈詡和郭嘉二人卻麵麵相覷,一臉怪異之色。幾乎就在一刹那間,他二人不禁對司馬懿另眼相看,感覺眼前這位相貌異於常人的年輕文士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一位足智多謀的謀士幕僚,否則自家主公不會對其青眼有加。


    與此同時,賈詡和郭嘉之所以神色怪異,是因為李利之前曾與他們倆商議過國號的問題,最終擬定了兩個國號,隻差最後拍板,二選其一。可現在,李利竟然把這個問題拋給僅有一麵之緣的司馬懿,而且一語定生死。隻要司馬懿的回答讓李利不滿意,那麽司馬懿就死定了。報仇不成,反而送上門來找死,司馬懿也算是一株奇葩。


    感覺到自家主公對司馬懿青眼有加,郭嘉不免動了惻隱之心,當即開口道:冀州之戰原本是主公平定中原的最後一戰,孰料最後一刻卻功敗垂成,幸得並州守軍救援得力,主公才得以化險為夷。此次主公應允開國,同樣還是在並州,由此足見並州是主公治下的一塊福地,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意義非凡哪


    李利聞言眼角浮現一抹異彩,卻笑而不語,賈詡見狀後神色一動,接著郭嘉的話茬,道:並州卻是一塊風水寶地,然終歸偏居一隅,可為根據,卻不可為帝都。而並之一字,一語雙關,寓意不祥,不可取也。賈詡點到即止,與郭嘉對視一眼,遂再不言語。然而他二人的這番提點已經很露骨了,等於直白無誤地告訴司馬懿,不用天南海北的胡思亂想,把思緒收回來,並州之內大有文章可作。


    司馬懿何許人也聽到賈詡和郭嘉二人的提點之後,頓時他腦海裏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晉


    李利長身而起,朗聲道:借你吉言,我西涼國號就是晉。奉天承運,人心所向,蒼天庇佑我西涼軍早日晉平天下


    轟隆隆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哢嚓一聲炸雷,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空陡然間陰雲密布,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暴風雨就落下來了。這是仲夏時節的第一場暴雨,來得突然,來得迅速,不久前領軍出發的張燕徐晃等人注定要被淋成落湯雞,或許這場雨就是特意給他們報喜而來的。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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