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溪流潺湲流淌,帶走了枯萎的落葉和消融的冰雪,還有那一朵朵潔白無瑕的杏花。


    放眼北國山河,青山連綿鬱鬱蔥蔥,大河滔滔溪水潺潺,已是繁花似錦時節。


    四月七日,長安城內隨處可見長袍文士,翩翩風流;勁裝武士腳下生風,英武不凡。文人武士雲集,三教九流齊聚,商鋪客棧爆滿,熙熙攘攘,接踵摩肩,一派繁華景象。


    此時,距離首屆科舉盛事還有七個時辰。


    許多心懷遠大理想的年輕人都想趁著落日餘暉的閑暇,重新回味一下平民白身的最後時光,逛逛街市,看看琳琅滿目的商品,再欣賞一下落日晚霞。某些自詡風流的文人雅士還想趁著所剩不多的時間再放縱一回,紛紛趕往萬花樓和南苑酒樓等知名酒肆,喝花酒聽小曲,捎帶欣賞舞姬們的曼妙舞姿。如果能得到佳人青睞,共度良宵,那將是錦上添花的意外之喜。


    顯然,此刻聚集在長安城裏的文人武士都很自信,或者有可能是自負。但在謎底尚未揭開之前,他們都是樂觀且積極向上的,對自己的前途充滿期待,對未來有著美好的憧憬。或許在他們看來,今天晚上將是他們作為平民百姓的最後的平凡時光;過了今天,他們將不再平凡,功名利祿就在眼前,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他日拜將封侯或位極人臣亦未可知。


    截止此刻,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已經抵達長安半月有餘。早已走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尤其是驛館附近的街市更是踩過無數遍。然而即使每天都要來來回回的走上幾遍。他們仍然不覺厭煩,因為街市上的商鋪酒肆和飯館幾乎每天都有新花樣。一天一變,從不重複。變化的不是房屋,而是物品和美食,以及各式各樣的裝飾,當真是層出不窮,花樣百出,令人應接不暇,百看不厭。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提前半個月趕到長安的應試之人。大多來自西晉之外的兩大諸侯國。他們都屬於非法入境的偷渡者,所幸他們都是有備而來,隨身攜帶著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憑證,憑此進入西晉境內,而後由府衙就近登記造冊,簽發通關路引和應試憑證,然後分批送往長安。


    在前往長安的過程中,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上快捷的馬車,而且是官宦或世家大族才有資格乘坐的雙駕馬車。沿途的風景和新奇事物讓他們感到震驚。由衷讚歎大開眼界,長了見識,不虛此行。


    進入長安城後,他們被統一安置在驛館之中。十人一間房,便於統計也方便管理。不過其中也有例外,許多出身商賈或地方豪強土豪的子弟不習慣這麽多人擠在一間屋裏。加之他們本身不差錢,於是就搬出驛館。單獨住進客棧。像這樣住在客棧裏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數,使得長安城裏大大小小兩百餘家客棧悉數爆滿。以至於城中許多百姓都把自家的剩餘房間騰出來,作為臨時客棧,吃住全包,價格不菲。據悉,此次科舉考試將持續半個月左右,僅此一項,城中百姓大多都能得到實惠,半個月的收入至少可以維持半年的開支。


    隨著應試日期越來越近,最近半個月是應試之人趕來長安的高峰期,城中人口逐日遞增,少則兩三千人,多則上萬人湧進城中。當然,這些人並不全是應試的文人或武士,其中扈從和侍女就占了六成以上,畢竟那些出身殷富之家的子弟豈能孤身前來,扈從和侍女是必不可少的。毫不誇張地說,許多富家少爺如果沒有人保護或服侍,根本不敢出門,甚至於生活都不能自理。


    傍晚來臨,華燈初上。位於原大將軍府旁邊的南苑酒樓燈火輝煌,門前停放著數以百計的豪華馬車,進出酒樓之人絡繹不絕,熱鬧至極。


    中央大廳裏,此刻已經座無虛席,三千餘人圍坐在中間的高台周圍,仰頭觀看高台上的鶯歌曼舞。這是南苑酒樓的一大特色,每天傍晚時分都是如此,迄今為止已經整整八年了。歌舞將持續一個時辰,而後是名媛獻藝,眼下南苑酒樓共有五十餘名豔名遠播的歌舞名媛,或彈或唱或同台獻藝,時間仍是一個時辰。


    兩台演出下來,差不多就是午夜了。這是城中宵禁的時間。雖然是宵禁,但是南苑酒樓偶爾也會頂風違紀,午夜時分還有壓軸節目。不過這種壓軸大戲並不是每天都有,而且隻對長年包房的貴客開放,一般人無緣一見。


    所謂的壓軸大戲就是某些腰纏萬貫的富家子弟或商業巨賈一擲千金的產物,願意出高價邀請名媛獻藝,如果能得到名媛青睞的話,共度良宵也未嚐不可。值得提的是,南苑酒樓的名媛除非自己願意,否則不受脅迫,沒有人可以威脅她們陪客侍寢,因為這家大型酒樓是皇室名下產業,沒有人敢在這裏仗勢欺人或肆意撒野,即便是皇室宗族子弟也不例外。


    這些歌舞還是老樣子,沒有新意,可以加入一些新元素。大廳北麵的三樓雅間裏,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背著手站在窗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大廳的歌舞表演,前後不到一刻鍾,他就開始對下方的歌舞評頭論足了。


    陪在他身邊的是一位妙齡少女,但見她穠纖得衷稱心如意的優美體態,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其形,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借花獻佛,稍作注釋。她就是甄宓,時常陪伴在李利身邊的內侍女官。


    此刻,還有兩人坐在房中喝茶,不時湊在一起低聲交談。他們同樣沒有穿官服,均是錦衣華服,一副富家子弟的裝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來此喝花酒呢,殊不知他們是陪同皇帝微服私訪而來。或者說他們也是身不由己,被李利抓了壯丁,生拉硬拽才來到南苑酒樓。否則,滿朝百官誰不知道他們是有名的妻管嚴,家有嬌妻,而且賢良淑德,前不久還自動給她們的夫君在南苑酒樓挑了兩位名媛納為妾室。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這兩位被李利當做壯丁抓來作陪之人,顯然和他有著共同愛好,他們就是郭嘉和諸葛亮。他二人和李利最為親近,且年齡相仿,因此李利每次出宮都會把他們帶在身邊,像今天這樣難得出來喝一次花酒,自然少不了他們倆。然而親近歸親近,君臣之禮不能廢,於是看到李利和甄宓並肩站在窗前觀看歌舞,他們倆便自覺退到房間裏喝茶,自始至終都目不斜視,絕不幹擾李利和甄宓的談話。


    陛下說這些歌舞沒有新意,何以見得眼看李利對大廳裏的歌舞興致缺缺,甄宓頗感詫異的問道。顯然她並不認可李利的評語,因為南苑酒樓是她母親張藹親自掌管的,整個酒樓兩百餘名舞姬和歌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真正是百裏挑一,已經很難得了。可現在李利卻對舞姬們的表演還不滿意,這讓甄宓甚為不忿,認為李利太挑剔了,或者說眼界太高。


    說完話後,甄宓就在心裏暗自嘀咕: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呀為了不讓百官們說三道四,十幾個姐妹費盡心機給你挑選宮女,僅是能歌善舞的宮女就有三百餘人,再加上內府上下兩百餘名侍女,足足五百多名妙齡少女整天圍著你轉。要知道這些宮女都是萬裏挑一的美人,你眼光這麽高全是她們慣的。區區一家酒樓豈能和皇宮內院相提並論


    李利並不知道甄宓正在心裏誹謗他,反倒是煞有興趣的說道:這些舞姬的服裝太保守了,包裹的嚴嚴實實,布料不夠輕便,顏色太普通,缺乏活力;舞蹈也很保守,沒有完全放開,缺乏吸引力;還有曲子太老套,需要編一些新曲,樂器太單調,可以將多種樂器同時演奏,混合在一起,這樣音響效果會更好。


    眼見李利說的頭頭是道,甄宓嫣然一笑,揶揄道:缺點這麽多,不知英武神武的陛下有何良策予以改善


    呃這李利聞言愕然,恍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似乎不適合參與這等事情,正要嚴詞拒絕之時卻見甄宓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頓時他改注意了。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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