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昀從莫氏的辦公大樓出來,無聊至極的開車逛了一圈,這個時候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處處燈火通明,人流如織。他的車速不快,密閉的車廂裏隻有隱隱的發動機聲,寂靜幽暗的環境讓人心裏發空。


    溫行昀的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虛脫,他突地抬起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同時按下身邊的車窗,巨大的氣流灌進車廂,大風把他的頭發吹的淩亂,空氣是冰冷的,當車速達到最高時他漸漸鬆了油門,車速漸漸趨於平穩,人也慢慢冷靜下來。他覺得有點茫然,找不到什麽事幹,莫氏在他不要命的拚搏下,已經完全走上正常軌道,手裏沒什麽要緊的事情牽絆他,心裏頭就跟沒了底似的。


    最近他的生活很規律,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家看書或者看電視,消磨到十二點就準時上床睡覺。但今天他不想回去。


    小叔和滕曼搬回了老宅。因為滕曼有了身孕,兩大家子的人都圍著她轉悠。


    每當這個時候,家裏頭都熱鬧非凡,可他們越是熱鬧,他的內心就越是感到孤獨,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他不是不為小叔和滕曼高興,溫家要添丁,自然是莫大的喜事。


    覃昱要在家陪老婆孩子,滕冀不用說,肯定窩在溫家,美其名曰的要看著外甥長大。


    溫行昀在路口不知道徘徊了多少趟,隻得拿出手機給杜西文打電話。


    那廝,如今就是一宅男,到了晚上,就不出門。他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音調慵懶而不乏揶揄:“老三,你這個時候會給我打電話,難得啊!”溫行昀不跟他廢話,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杜西文,是兄弟,就出來喝酒。”電話那邊的杜西文,有片刻的靜默,隨後他的聲音,透著不可聞的笑意傳來:“你小子,是耐不住寂寞了吧?行吧,你連兄弟兩個字都搬出來了,我要再不舍命陪君子,那不是說不過去?”


    算這小子還有的良心,溫行昀在電話這頭又吐出仨字兒:“老地方。”


    自然是誘情。


    溫行昀熟門熟路拐進包廂的時候,杜西文已經等了他一會,偌大的包廂裏,有舒緩的音樂在流淌,隻有他一人,他麵朝著左邊麵的小舞台,房間裏的光線昏暗,唯一的光線來源就是舞台上的一柱燈光。


    溫行昀一進去,就看見杜西文就坐在那一長排沙發的正中,他隨便掃了一眼就徑直走到杜遠山身邊坐下。兩個男人互相打了招呼,都沒廢話,杜西文便直接問他:“喝什麽?”溫行昀靠在沙發上懶懶的回答:“隨便,你喝什麽我就喝什麽。”杜西文承襲著他的一貫風格,廢話不多,極其直接,伸手撈過威士忌給他到上半杯。


    溫行昀的酒量尚可,不過,今天他的情緒有點不對,杜西文給他的威士忌裏還沒來得及加冰,他便直接端起來喝了。杜西文略略詫異,這樣個喝法?轉念一想,許是溫行昀的本意就是出來買醉的。也就不說什麽,本著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豪氣,他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不一會兒,從門口進來一個身材性感的女郎,步履妖嬈的踩著音樂的點,跳上了小舞台。


    她身體的柔韌性極好,在台上旋轉著做出各種各樣挑逗性的動作,那身上的布料本就少的可憐,被她這樣一折騰,更是顯得衣不蔽體。


    跳著跳著,她竟然背過身去,把身後的胸衣扣子解開,取下胸衣,非常豪放的把它往手指上一勾,她背對著他們,雙手捂著胸,隨著音樂模仿著蛇的動作,慢慢扭動。


    那女人,就隻有下半身還掛著一塊小布片做的丁字褲,麥色的肌膚,泛著熱情的光澤,從後麵看去幾乎是赤裸的。


    溫行昀的酒,喝的又快又急,這下已經連眼前的東西都重影了。隻覺著有一片光溜溜的肉影在跟前晃蕩,他一直都隻有莫輕衣一個女人,而如今,那女人帶走了他所有的眷戀,長埋於地下。今時今日,在這麽強烈的視覺衝擊下,他那沉睡了許久的男人欲望,經受不住酒精和視覺的雙重衝擊,開始在體內恣意的奔騰!


    他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在充血,喉間火辣的不行,身體往沙發的一角縮了縮,有些難受的換了個姿勢。然而這還沒完,隨著音樂聲的陡轉,那原本還背對著他的女人,猛然轉過身,她狐媚異常的,慢慢張開雙臂,兩隻飽滿的圓潤,便跳脫在溫行昀的視線裏。男人頓時覺得充血的部位開始疼痛,他緊緊蹙著眉毛,把頭揚靠到沙發上,伸手按著眉心,似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掙紮:“你丫的打算害死我,去給我找個女人來!”杜西文滿臉詫異,這樣的場麵,這小子也不是沒有經曆過,就這麽忍不住?他該不會是從莫輕衣走後就沒有找過女人吧?


    想歸想,可還是要確定一下的:“你真的要女人?”溫行昀斜靠著沙發背,身體不斷的往下滑落,眼神迷蒙,顯然不太清醒了,他點點頭“嗯”了一聲。杜西文是了解他的,這陣子,莫家的女人和莫氏,幾乎是掏空了他的全部精力,隻留壓抑,再不釋放,他怕就真的廢了。這樣想著,便真找了兩個女人來,且個個外形頂尖,身體幹淨。溫行昀從沒幹過這事,平素也是極為不屑的,沒成想,今天竟也墮落至此。


    管他呢,人活在世上,什麽都要經曆第一次的,不是麽?隻是,隨著那女子在他身旁坐下,一股香水味竄進他的鼻腔,膩的他一股腦的反胃!


    又是吐又是暈,隻一瞬間,身上的欲望就如漏氣的皮球,迅速消退了下去。


    身旁的這個小姑娘滿臉尷尬,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又遞上紙巾給他擦拭。


    杜西文也拋開身邊的女子,過來查看情況。


    溫行昀自我嘲笑著,忽然覺得很沒意思,“要不,你今晚,受點累吧!”


    杜西文也有些薄醉了,平日裏那狐狸般的笑意,在此刻看著也多了一份人情味,“不合口味是不是?”歡場上的女子,即便是幹淨的,也總有種風塵的味道,他自然是習慣了,可溫行昀卻不同。


    正不知道如何收場的時候,突然就有電話進來,杜西文一看,是溫行昀的,又望望他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便讓那倆姑娘關了音樂,先出去。轉身將桌上手機遞了出去。溫行昀抓起手機看也不看,便隨手掐掉,他使了使力,勉強口齒清晰的說道:“你玩兒你,的去,我自己打車回,家。”哪知還沒能站起來,忽然劇烈的暈眩,讓他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他歪倒在沙發上朝杜西文揮揮手說:“要麽,你,先走吧,我躺一,會兒再走。”杜西文搖頭歎著氣,把他就這麽留在這裏,就憑他那張臉,今晚也甭想清白著出去。


    他知道溫行昀這人有點潔癖,到時候心裏指定不痛快。他這個做兄弟的,怎麽能放心丟他一人兒在這?


    “我陪著你!”


    溫行昀眯開眼瞟了下,見杜西文一臉的認真。心想,自個兒叫他出來喝的酒,不讓人玩盡興了,多不好?便摸索了手機,想著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他一下吧。


    碰巧,手機在這時候又響!


    溫行昀撇撇嘴,撈起來便是一句:“來接我!誘情――”說完就掛了,又伸腿踢了踢杜西文的腳,“這下你放心了,走吧!”杜西文想了一下,便起身讓門外的女子把經理給叫來,對著她一番的囑咐:“不要讓人進來這裏打攪,一會兒有人來找三少的話,直接領進來……”這才放心的左摟一個右抱一個的離去。伊一聽著電話那頭沙啞磁性的聲音,久久不能回神。


    剛剛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翻開通話記錄看了看,沒錯啊,是溫暖家長的電話!


    她隻是想叫他過來拿一下溫暖的海綿寶寶抱枕,那孩子沒有這個抱枕會睡不著覺的。可是誰來告訴她,這電話裏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來接我,誘情。”那聲線低迷,卻含著一股不容拒絕的霸氣。


    溫行昀。


    伊一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摩挲著,腦海中那個鐫刻的身影,此時無比清晰的在眼前晃蕩,穿著筆挺的軍裝,嘴裏喊著口號,腳下踢著正步……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帶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去到了誘情,在門口溜達了兩圈,這種地方,她真是沒來過,猶豫再三,還是沿著台階上去。


    那保安對著她看了又看,神色不耐。


    “小姑娘,這可不是你玩兒的地兒!”操著一口的京片子,言下之意很是明白。


    伊一知道垂首看了看身上的打扮,可不像個懵懂的高中生麽?


    她鼓足勇氣上前,問一次,就一次!“這位大哥,是溫行昀先生叫我來接他的。”她小聲的囁嚅,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有著怯意。


    溫行昀?不就是三少?保安再次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眼前這個女孩,米色小棉襖,牛仔褲,短幫靴,更可笑的是,她懷裏還抱著一個海綿寶寶的抱枕!


    真的是個小女孩,雖然長得挺幹淨,看著也順眼,可是,溫三少能看上她?


    帶著這樣的懷疑,保安還是點了點頭,經理有吩咐過,要有人來接三少,便直接帶去包廂。


    穿過昏暗的大廳,低迷的音樂和喧鬧的人聲逐漸拋在身後,伊一緊緊跟牢了眼前的保安,不敢有一絲的左顧右盼,在這地方迷了路,那可是很危險的。


    兩人在一間包廂門口停下,保安上前敲了敲門,等了會兒沒反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伊一隨著其後,隻一眼,便看到窩在沙發角落的溫行昀。


    她湊近一看,見他雙眼緊閉,一身酒氣,估計是喝的不少。心頭沒來由的一揪。


    伊一上前,在保安的協助下,拉起溫行昀半個身子,濃鬱的酒香將她牢牢攏住,男人那原本清俊的臉龐,此刻經過酒精的浸淫,更是頹廢中透著一股邪氣。


    伊一別開眼,臉紅著喘息:“溫,先生,你醒醒,還能走麽?”溫行昀的眼睛睜開了一下,他迷蒙著雙眼,左右轉著腦袋,最後對上一張女人的臉,含含糊糊的說:“你怎麽才來?”嗯,這個身上沒有怪味道,挺清新的,不由得又往她的肩部靠近了幾分。


    屬於男人的陌生氣息襲來,伊一尷尬的渾身一僵,扶額長歎,她幾乎可以肯定,這男人並沒有認出她來,這怎麽醉的連人都不認識了?旁邊的保安這才放心心頭的疑惑,看來真是三少等的人了。這下,他便對伊一客氣了些:“小姐,我幫你把三少扶出去,你先去門口叫車吧!”


    伊一忙不迭的點頭:“麻煩你了。”


    保安幫著她把溫行昀弄到車上。伊一又挨著溫行昀坐下,她剛坐好關上車門,身旁的溫行昀就身子一歪,一頭躺在了她的腿上,大手還不老實的,鬆鬆圈住她的腿。


    伊一頓時僵的像座石像一般,隻覺著這男人的呼吸燙的不像話,穿透了厚厚的牛仔褲,悉數噴在她的腿窩心,而她,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雙手也不曉得要往哪兒擱。


    開出誘情的大門口,司機轉身問伊一去哪,這下,可又難倒了她,她怎麽知道他的住處?伊一低頭看看睡在她腿上的男人,搖了兩下,沒有醒來,便伸手使勁在他臉上拍了兩下:“溫先生,你住哪啊?”溫行昀醉的迷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隱約記得是個女人來接的他,身上沒有脂粉和香水味兒。估計是杜西文重新為他找的女人。他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問他住哪,嫖女人總不能帶回家去吧?溫行昀張了張嘴,說話的聲音不大,伊一湊近他的腦袋,才勉強聽清:“去盛世,他們,認識我。”伊一鬆了口氣,抬頭對司機說了一聲:“去盛世。”


    前麵開車的司機,像伊一投去一抹了然的目光,那目光中含著一絲鄙夷。


    伊一覺著她的臉定然已經燒了起來,她明明沒有做什麽壞事,可為何司機看她的時候,她覺著心虛呢?


    到了“盛世”後,伊一沒費多大的勁,果然,這裏的服務生很多都認識溫行昀,幾個人幫著她把人送進了房間後,就識趣的退了出去。伊一來不及打量房間,趕緊替床上的溫行昀脫了鞋,他身上還穿著披風,伊一將他拉起來,坐到他的身後,笨拙的替他脫衣服,她忙的一身是汗,可完事了一看那男人,他倒歪著頭似乎睡得很熟。這,還有褲子呢!


    伊一犯了難,咬著唇角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他將就一晚算了,遂準備拉過他身下的絲被,給他蓋上。


    她剛彎下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溫行昀伸出的一直胳膊摟住脖子,然後,一陣天地旋轉,等她身體找到支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壓在身下,有一個腦袋,正頂著她頸邊在親她的脖子!伊一整個人蒙了,這是,什麽狀況?她的腦子空白了幾秒鍾,然後開始掙紮。


    男人醉後的力氣倒是沒有減弱,身下的人越是反抗,越是挑起來他的征服欲來。


    “別動,乖!給我――”他的音色低沉,略帶沙啞,蠱惑,隨著他嘴裏的酒氣直直的往外飄。


    伊一的雙手緊緊捉著床單,想要伸手去推,可那男人身上,隔著一層襯衫的溫度又灼得她不敢輕易的去碰觸,這要怪誰?自作孽,她怎麽就手賤的給他脫了外套呢?把他送到房間掉頭就走不就沒事了?


    她在心裏頭苦笑著。


    男人的動作愈發狂野,他不停的在粗喘,空氣中的酒味混合著汗味,隱約有衣服被撕碎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傳到伊一的耳朵裏,令她渾身一個激靈,耳邊突然響起她自己的聲音:“趕緊阻止他!你可以的,伊一!”


    她正欲有動作,又有個聲音跳出來:“伊一,這個男人,你從上大學的第一天開始便喜歡,為了離他更近,你甚至放棄出國求學的幾乎,卑微的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隻為和他在同一座城市。今天這樣的機會,是老天賜給你的,如果你不搏一次,你甘心麽?”


    兩個聲音不停的在她耳邊交替出現,一邊是理智繩索,一邊是欲望的深淵……


    正在此時,男人突然捧著她的臉,將唇印在她的唇上――


    這樣柔軟這樣芳香這樣的魂與神銷!他吸吮她花瓣般的嘴唇,重重的蹂躪。


    溫行昀被燃到頂點的情欲覆蓋,卻依然覺察到身下的她在微顫。他眯眼,試探地把舌尖探入,梭巡著她的,在兩兩相觸到的那一刻,如狂風般卷席交織。


    她太生澀,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親吻,可是卻沒有退縮,這一次,她選擇做一個好學生。那多年來壓在心底渴望,眼看在沒有企及可能的情況下,突然出現轉機,教她怎麽舍得放棄,哪怕就這一回!讓她隨波逐流!


    伊一帶著一股決絕,狠狠咬回他。


    男人全身一僵,繼而狂猛的再度俯身,重重地壓回去,舌頭在她唇齒間探索,然後掠奪了她的。他重新掌握主動,強悍地引領著她讓她跟著他的步調。她的舌頭小而滑膩,他輾轉吮吸,她閃躲著他的糾纏,他毫不客氣地更進一步,隻到他能完全侵占。伊一在放縱的同時,又衍生出一種對自己的鄙視,她一邊做著為人師表的工作,一邊幹著趁人之危的勾當。那種強烈的自我駁斥的心理,迫使她張開眼,去注視眼前這個男人。


    他眼波如水,霧蒙蒙地,沒有她害怕會出現的唾棄和鄙夷,唇瓣有些發腫,白皙的皮膚泛著醉人的粉紅色。


    她似乎受到鼓舞一般,重新拉低他的頸項,吻過他薄汗的額頭和鼻尖。


    溫行昀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人,隻覺著身體不停在燃燒,那把火,越燒越旺,而身下的女人,也夠配合,便不再多想,唇手並用,一路廝磨,最後落在她隔著一層內衣的胸口上。


    她倒吸一口氣,本能的想抬起手遮掩住,可是手指卻在不小心觸碰他堅實的手臂時,生生停頓。


    男人的力氣大的很,一陣撕扯之後,他的嘴,便迫不及待覆上,舌尖與她的柔軟相觸,她破碎地低吟,不由自主地攬住他的頭,身體充斥的渴望究竟是什麽?那般陌生,卻又感覺異常強烈!


    可她知道,她是歡喜的,她低喊,任由狂喜席卷而至。


    她的思想,在那一瞬間渙散,全身每一個毛細孔都變得無比敏銳。


    身體各處的血液,象濃漿一般,急於找個抒發點,急速滑向他嘴唇和她身體相貼的那一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癱軟和他肌肉的勃發。


    他喘息。


    她呻吟。


    他的手,在她身體各處遊弋,引發她更多的渴求。


    伊一不清楚自己還在渴望什麽,身體陌生的感覺已經超出了她能控製的。明明已經是潮水般的喜悅,可是聽著他的呼吸、感覺著他心髒的跳動,她卻覺得還是不夠。


    她顫抖的伸手,把他抱得更緊,緊得想溶進他身體。她披散的頭發,隨著她不安分的小腦袋,在他頸間難耐的摩蹭。


    男人好象知道她的需要,手掌掠過她的大腿,沿著內側一路向上,漸漸接近……


    她幡然醒悟,僵住。


    酒,已經醒了小半,男人感覺著身下的僵硬,“放鬆,交給我。”他的肌肉緊繃,出口的話,聽著像是安慰人的,可那調調,竟如冬天裏的寒風般沒有溫度。


    他漸漸不再吻她,而是改由手心的撫觸,手掌向上終於掩住她。


    伊一澀然地閉上眼,咬著下唇,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的手仍舊堅定地搜尋著,直到粗礪的手指,輕觸到她潛藏所在。他吞咽了一下,似乎在克製什麽――


    不知名的喜悅,化作閃電侵襲全身,伊一無法自製地嚶嚶低泣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輕賤。


    身子卻越發癱軟,她能感覺到體內一撥一撥的熱浪,耳邊他粗重的呼吸,身上他硬若磐石的手臂。然後,是疼痛。她本能地畏縮,他卻握著她的腰,不允許她有絲毫的後退。


    他的野蠻,和她的潮熱細膩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無比的合拍。


    男人探出左手,安撫性的輕觸她的麵頰,那手指上的戒子,閃耀著冷冷的,鉑金的亮光,刺進她的眼裏,閃得她雙眼迸出淚意!


    他沒有耐心等她再次準備好,不再躊躇。


    他們的身體,嚴絲合縫。


    心跳聲,隔著皮膚,互相呼應。


    他的動作,緩慢卻堅定。


    “衣衣,衣衣――”


    她終於逸出一聲輕喊,眼淚流淌而下。


    “真的,好痛嗬。”她嗚咽著低喃。


    沒有疼惜,沒有快樂,她的初夜,隻有痛,她一個人的痛……


    這一夜,溫行昀過的很舒爽很銷魂,男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肉欲動物,他依稀知道身下這個女人是陌生的,但他依然在她身上得到感官上的最大刺激。他不記得自己這一晚上做了幾次。反正等他交出身體裏的全部存貨後,已經累的兩眼發黑,一頭栽倒在旁邊,馬上就進入夢鄉。


    這是相對長久以來,為數不多的好眠。伊一卻被他折騰的很慘,一般男人喝了酒在那方麵都比較強悍。他的動作很激烈,前戲也很充足,如果不是後半部分他半醉半醒之間的冷漠,和最後時刻他嘴裏叫出來的名字,她想,她會很享受。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後悔也毫無意義,她隻有咬牙忍著。況且,她難道不是心甘情願的麽?還奢求什麽。


    兩個人都是累得筋疲力盡,誰也沒有提前醒來的意思。


    溫行昀有些宿醉後的頭痛,他並不急著上班,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後,他有些懶洋洋的又躺回枕頭上。


    雖然味道不怎樣,可被窩裏還是很溫暖的,溫行昀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身旁的一個身體所散發出來的熱量。他扯著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溫行昀竟也墮落到要嫖妓的地步了。他躺回去,望著天花板發呆,沉湎在自己的世界裏。


    沒過多長時間,他聽見身邊的被子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便知道身邊的人也已經醒了。既是一夜情,當然要妥善處理了,他轉過頭剛想說話,結果進入視線的那張臉讓他如同見到了鬼一般。十秒鍾後,溫行昀慌裏慌張的從床上跳下來,然而在跳下床後才發現,自己全身還光著!那一刻,溫行昀覺得他這一生都沒有這麽狼狽過,他四下裏找著自己的褲子,胡亂往腿套,邊套邊惱羞成怒的喊了一嗓子:“伊老師,你怎麽在這裏?”他的反應,一絲不差的落到伊一眼裏,看!報應來了,現世報!


    伊一閉上雙眼,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沒那麽跳的厲害,才慢慢坐起來,並不看他,她把被子裹到身上,盤腿坐在好。


    “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你,想讓你把溫暖的抱枕拿回去,你,讓我去誘情接你的。”她盡量長話短說,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口幹的可以,發出的聲音,簡直能到侮辱人耳朵的地步。


    她邊說,邊伸出細白的胳膊,指向不遠處沙發上的那個海綿寶寶抱枕。它正斜斜的躺在沙發上,露著兩顆稀疏的牙,沒心沒肺的笑著,那笑,要多傻便有多傻。


    溫行昀穿衣服的這會兒功夫,把眼前的情況分析了能有一百回,他越想頭越大,這會聽伊一這樣慢悠悠的口氣,一股邪火就冒了上來,他的態度很不好,語氣極惡劣,聲音更大:“那你就把我帶到這兒來了?”伊一往被子裏縮了縮,尷尬的隻露著兩隻眼睛在外麵,嘴裏懊惱的嘟囔道:“我不知道你住哪兒,是你自己要到這兒的。”“我跟你很熟嗎?你這麽聽我的話!”溫行昀這個時候內心其實很慌亂,他自責的同時又有些埋怨,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才驚覺他不僅在身體上傷害了人家姑娘,還在言語上打擊人家。燥鬱加上窩火,使得他都嫌棄自己的沒品。


    怎麽想,怎麽像是個吃幹抹淨不肯負責任的孬種。這時候的伊一,羞憤的已經整個人縮到被子裏去,蜷成小小的一團。


    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從被子裏悶悶的傳來:“對,對不起――”除了這個,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溫行昀聽她這麽一說,剛剛壓下的火氣又蹭蹭的往上冒:“你是豬嗎?對不起有屁用?我問你,我們昨天做防護措施了沒?”


    話才說完,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在此刻已經清空歸零了,做防護措施好像是他的義務吧?


    溫行昀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沒有形象的在原地打著轉,在看到沙發上那個罪魁禍首之後,疾步上去扯了過來,孩子氣的丟到地上,狠狠的踩,可還是沒能把那礙眼的笑臉給踩破。


    “我,我待會兒去買藥吃還不成麽?”


    溫行昀恍然大悟,才記起有事後藥這項偉大的發明!看,他的腦容量果真完全凍結了。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暗自罵自己不是人,是他自己擺的烏龍,人家好好一善良的姑娘,被他占了便宜還要被他罵,他的男人風度是到哪兒去了?


    溫行昀看向床上那縮成一團的被子,她把自己包裹的連一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還不停的在瑟瑟發抖。腦中突然隱約展現出昨晚她在自己身下顫抖的情形,他感覺周身驀然掀起一股燥熱。


    眸光遊移間,床單上那一小塊醒目的血跡,就這樣毫無防備的闖進溫行昀眼中,他頓覺眼睛被刺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混賬的事情。他走過去,不自然的在伊一身邊坐下,十分心虛的清了清嗓子:“伊老師,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一開口便覺尷尬的很,他索性起身把散落在床下的衣服收起,放在她身邊,仔細看了看,又都是破敗不堪的,便別開了眼,“我先下去讓人送套衣服過來。”其實隻要打個電話過去就成,他是覺著兩個人待在一個房間尷尬,還是暫時分開下的比較好。


    良久,得不到回應,溫行昀便當她是默認了。


    衣物和避孕藥被一應送入了房間,穿的,從裏到外都是名牌兒,可惜比她的身材大了一個號。伊一機械的拿過那盒不知名的避孕藥,打開包裝,扳下一顆塞進嘴裏,也不兌水,幹嚼著咽下,忽略了喉間的苦澀,拖著酸痛不堪的身體,麻木的收拾停當後,在底樓的大廳內看到了溫行昀。


    她對著他報以虛弱的一笑,跟著溫行昀一路無話的出了盛世。


    一走出大樓,耀眼的日光灼得她睜不開眼,險些落下淚來。昨天他們是坐出租來的,溫行昀的車子還在誘情停著,他打算先去取車。兩人走到路邊去打車,誰也不說話,沉默的令人窒息。


    一輛車在他們跟前停好。


    伊一上前一步,“我們不順路,我先走了。”


    她打開車門,徑自坐了進去,正要隨手帶上門,不料卻被溫行昀一把扣住,他人高腿長,坐進去的時候,形成一股壓力,逼得她整個人都貼上了另一邊的門框。


    溫行昀有些好笑,一副俱他吃人的模樣。


    男人摸了摸鼻翼,“我不習慣等。”


    良久之後,伊一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有些過火了,他剛才是在解釋麽?她以為,他是不願意和自己坐在一部車裏的。


    出租車上,兩人坐在後座上,各據一方離得老遠,誰也不開口說話,氣氛很沉悶。


    出租車在誘情的門口停下,伊一正想讓司機直接送她回學校,溫行昀卻繞到另一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詫異的抬眼,不懂他的意思。


    溫行昀瞪著眼前這個一臉茫然的女人,無奈扶額,她該不會以為,他會就這樣放她離開吧?事情到這樣的地步,總要找個方法解決,他可不想留下什麽後遺症。


    伊一被拉下了車,溫行昀將他的r8開出來,她瞅了眼,原本她不想坐在他的旁邊,這男人的氣場太強大,兩人間的關係太玄妙,跟他坐一起,她也許會折壽個好幾年。這下可好,除了他身邊的位置,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坐呀!


    她隻好認命的打開車門,規規矩矩的坐進去不敢吭一聲。溫行昀看了她一眼,“把安全帶係好――”話音剛落,車子就順溜的滑了出去。


    一路上,伊一眼睛一直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兒,也不敢問,反正今天是禮拜天,她不急著回學校去。


    車子開得不算快,在星巴克的門前停下。


    這回,兩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一道下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溫行昀點了什麽,伊一也沒有心思去聽,她沉浸在自己的雜亂思緒中,想著他帶她來這兒是要說什麽?


    不多會兒,伊一的跟前多了一杯熱巧和芝士,她抬了抬睫,瞧見對麵的男人在抿著咖啡。


    她哪裏吃得下東西,隻是捧著麵前的馬克杯,聊以取暖。


    “我身上沒帶支票,這是我的附屬卡,密碼我寫在了紙上――對不起,昨晚是個錯誤,對此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都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可是,請你接受我的歉意好嗎?”


    溫行昀推過一個小巧的信封,言辭懇切,態度強硬。


    伊一呆呆的盯著那隻停頓在信封上的手掌,皮膚白皙,手背有型,指尖修長,無論怎麽看,都是一隻無比養眼的手。


    他的潛台詞她怎麽可能不懂?他為他昨晚的行為買單,從此陌路。


    那種從四麵發方湧過來的受辱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充滿了無力。


    溫行昀淡然的目光,仔細審視著眼前的女子,她眉目清秀,緊緊抿著的嘴角透著一絲嘲弄和倔強。


    緩緩的,從她嘴邊飄出幾個字:“我不要。”


    平仄而晦澀。


    一如他口中吞咽的清咖。


    溫行昀開始蹙眉,有些不耐煩的將信封再度往前推,“收著吧,這張卡沒有限額的。”


    伊一猛然抬頭,盈盈大眼愣住,他以為她是什麽?


    “我說了不要,昨晚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責任的!”她似乎有些難堪,原本慘白的一張臉,此刻竟然充滿了紅暈,“就當我們是你情我願,大家都是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為我自己負責!”


    溫行昀按著眉心,他身上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烏龍事件,處理這樣的場麵他完全沒把握,也不知道如今的女人到底喜歡什麽。


    可是如果他什麽都不做的話,又會非常瞧不起自己,人家姑娘好好的就被自個兒給睡了,憑她的容貌和個性,以後定然能嫁個好人家,可是經過昨晚,怎麽說也是不光彩的一筆吧,說不定,他醉了一次酒就毀了人家姑娘的一世幸福。


    想到這兒,溫行昀更加覺著別扭,自責又煩躁。


    “聽著,不管你怎麽想,這卡你要是不收的話,我回公司給你支票,事情總要有個了斷,我不想以後再冒出事端來。”


    溫行昀說完就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他這說的是人話麽?


    伊一垂下雙手,置於膝蓋,整個人也因此挺直了脊梁,她的目光變得犀利。


    “溫先生,你不必要這樣的,我並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剛剛在酒店我已經吃了藥,對於我來說,那就是已經是了斷,放心,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事端。這樣的年代,一夜情多的是,拚吃拚車甚至是拚床都不稀奇――你有需要,正好我也想嚐試,就是這樣,請你以後不要用昨晚為借口來接近我就好!”


    她昂著頭說完,攥緊的手心裏已經是汗濕一片,見對麵的男人明顯怔住,她又使勁掐了自己一把,腿部的疼痛提醒她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伊一站起身,帶著堅定的態度,將信封推了回去,然後,從包包裏翻出皮夾,將裏麵的錢一股腦兒的掏出來放到桌上。


    “這些錢就當是我買衣服的錢,如果不夠請包涵,如果有多就當請你喝咖啡,犒賞你昨晚的神勇表現!”


    說完這些,她帥氣的頭也不回出了星巴克的門,將一臉震驚呆滯的男人甩在了身後。


    伊一一口氣跑到對麵的人行道上,直到確定離那男人已經很遠才停止腳步,站在原地大口的喘著氣。


    她突然間想笑,可是又感覺臉上有涼涼的東西在滑落。


    幸虧她昨天將工資領了出來,幸虧她還能在他跟前保證她的智商,幸虧她跑的夠及時,否則,她臉上的冰涼,要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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