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悄悄分開人群擠了進去,抬眼一看竟是寶玉的丫頭秋紋,心下不由一酸。[.超多好看小說]卻又想起這個丫頭平日裏嘴尖牙利的,很有些似當年的晴雯,不管她也罷,心裏才略微平靜了下來。


    又向裏麵望去,在後麵一排裏終於看見了自己的丫頭鶯兒,還有文杏也在。想著自己不好過去,便又回身來到轎子前,與了轎夫一兩銀子,讓他隻去將鶯兒買了來。又說好辦完了事再給他十文錢做為賞錢。


    那轎夫見了錢忙樂嗬嗬地來到前麵,不一會兒便把人領到了轎前。


    那鶯兒本不是薛家的家生子,隻是因著家裏人現下都在金陵,到如今還不知道京城裏發生的事。又因自己做了姑娘的陪嫁丫頭進了賈府,便又成了賈府的奴婢。本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寶二爺的姨娘,卻不想賈府被抄家、流放,一腔子想法都隨之東流不說,還被拉了出來當街官賣,越想越覺自己淒慘,遂那裏哭個不停。


    因著鶯兒的姿色在賈府中也就算是二、三等,是以被排在了後麵一排,那轎夫才一過去並沒有瞧見她,便上前問了名字,才將她拉到了前麵。


    鶯兒一見是個轎夫模樣的來買自己,心下大驚!暗道完了!自己這一輩子便要與這等粗俗下等的人生活在一起了!


    隻得跟在轎夫後麵慢慢向轎子走過來,那鶯兒心裏難過,便一步慢似一步,誰知快走近轎子,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鶯兒大叫一聲:“姑娘!”便跑了過來。


    主仆兩個再一次相見,不由都落了淚來。


    寶釵忙拍了拍鶯兒道:“好了,快跟我回家吧。”到這時候,鶯兒才知道是自己姑娘將她贖了出來,忙高興地抹了眼淚跟著寶釵回到城南那一處兒宅院。


    這一日,寶釵帶了鶯兒去獄中看望薛姨媽,卻誰知被人告訴已被押進天牢裏了,任誰也不能看望。那寶釵哭著拿出了幾張銀票來,求牢頭讓自己見一見媽媽。


    牢頭見她模樣端莊穩重,便歎道:“瞧你模樣竟是個懂規矩的,隻可惜有這麽一個娘親。行了,快回去吧。你縱是拿出金元寶來我也不敢冒了這個險,沒有了飯碗,我後半輩子找誰去?”


    言罷也不等寶釵再求,就將她主仆轟了出去。


    寶釵無奈隻得收了銀票向外行去,才走到了廟門口,卻不想一眼瞅見了自己的婆婆王夫人。


    隻見那二太太一身的衣裙倒也幹淨,左手裏拿了個小包袱裏麵也不知裝的啥東西?右手卻扶了後腰站在那裏,麵上一付痛苦的樣子,想來那二十板子挨得不輕。


    原來王夫人也是剛剛被放了出來,又將發上一隻金釵拿出來給了獄卒,讓幫著買了新的衣裳、鞋襪來,才換好了出來,正不知要去哪裏?可巧便見著了寶釵。


    見寶釵又帶了兩個人回來,那夏金桂氣得在院子裏罵個不停:“告訴你們,這裏可不是賈府,這裏是薛家!屋裏的人都聽清楚,是薛家!是不是一個個都壞了腦子,走錯了門兒了?”


    把個王夫人氣得道:“真是反了!釵兒,你這個嫂嫂怎麽這麽沒規矩?”


    “我沒規矩?也不知是誰沒規矩?這裏不是你們榮國府,你現下不過是個平頭百姓罷了!我好歹還是皇商薛家的大少奶奶呢!你如今又算個什麽?說得好聽些,真個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了!哈哈哈…”那夏金桂越說越起勁,說到興處便揚聲大笑起來。


    門簾一掀,隻見寶釵冷了臉從屋裏出來。


    那金桂素日裏便十分忌憚這個小姑子,見寶釵出來便忙忙住了口,腦子一轉卻又想起,如今她們婆媳兩個可是寄籬在自己屋簷下,便又冷笑道:“怎麽?你又要出來替她打報不平了?想想你現在靠誰過活再說話?”


    “靠誰過活?你現下每日裏花費的銀子哥哥沒有跟你說是哪裏來的?”寶釵冷笑一聲又不卑不亢道。


    “笑話!當然是我們大爺做生意得來的,與你這個嫁出去的姑娘又有什麽關係?”夏金桂撇了撇薄薄的嘴唇。


    “寶蟾你可知道?”寶釵又向站在金桂一旁的丫頭寶蟾問道。“是。是。”寶蟾不敢說出來,低了頭看向主子夏金桂。


    “小蹄子你倒是說呀!還怕了她不成?”金桂伸手便掐了寶蟾胳膊一下。


    “哎喲!奶奶,大爺臨走前跟奴婢說,做生意得要本錢,怕奶奶不給便偷偷地把家裏的錢都拿走了。奴婢問大爺,將錢都拿走了,奶奶怎麽生活?大爺說沒事兒的,他跟姑奶奶說了,先用姑奶奶的,等回來再還給她。”寶蟾說完忙向後站了一步,生怕金桂再過來掐她。


    金桂聽了翻了翻眼珠兒,突然罵道:“你這個作死的小娼婦!胳膊肘竟往外拐?我哪裏就用著她的銀子了?”說完,忽然又想起自己的私房錢來,忙忙地又往屋裏飛奔而去。


    不過一會兒便聽哭罵聲從後麵院子裏傳出來。


    寶釵知道一時半會兒那個潑婦不會再出來了,便又轉身回了屋裏,卻突然想起了寶玉來。怎麽自己出去了一個時辰功夫他人就不知又去了哪裏?


    王夫人一旁正張口問道:“寶玉哪裏去了?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對了,老爺現在何處呀?”


    麵對著太太一連串的問話,寶釵不知先回答哪一個。便笑道:“太太先在這裏住下,寶二爺他才還在這裏,想來是在屋子裏悶的慌,出去走走也有可能的。”


    “噢!那老爺呢?還有那兩位姨娘?府被抄了,這京城裏也沒有了容身之處,又不好意思來你這裏,敢是老爺帶了她們找客棧住下了?”王夫人又問道。


    “太太先別急,皇上下旨讓老爺帶了家眷立即起程回金陵去,老爺您還不了解嗎?皇上的旨意再不敢耽擱一日的,本想等了太太一起走,因著老爺怕有違皇上聖命,兩日前便帶了兩位姨娘並環哥兒往南邊去了。”寶釵心裏也亂得很,遂也不願再編了慌話騙人,便隻撿要緊的說了。


    王夫人聽了一楞,繼而淚水便落下來,嗚咽道:“想是老爺恨我帶累了府裏,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了!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寶釵隻好打起精神來勸慰了幾句,又問起薛姨媽怎麽沒有放出來?不是與太太一樣都要被打入天牢嗎?為何太太出來了,而媽媽卻還被關在裏麵?


    王夫人一聽寶釵與自己打聽薛姨媽的事兒,心下不由一震!哪裏敢說實話,隻說自己是仗著探春和親一事才被聖上特赦的,而薛姨媽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見寶釵麵上一派淒慘,王夫人又道:“不如咱們再打聽著,若能用錢將你母親贖出來,我這裏還有些首飾,你盡可以拿去。”那王夫人明知道薛姨媽定會死在牢中,故意在寶釵麵前裝大方。


    那寶釵哪裏知道,見太太說這話時一臉的真誠,竟微微有些感動,便站起身來道:“太太先在這裏歇下吧,過兩日媳婦再去獄中瞧瞧去。”


    誰料到了晚間寶玉也沒有回來,嚇得寶釵忙讓鶯兒出去尋來,那鶯兒對這裏也不熟悉,隻出去了一會兒便回來說沒有找見。(.無彈窗廣告)一時間,屋裏幾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王夫人那裏又兒一聲肉一聲地哭喊了起來。


    後院裏夏金桂也得了信兒,便又扯了已然嘶啞的喉嚨大聲罵道:“在這裏嚎你娘的喪啊!還嫌姑奶奶不倒黴嗎?”


    寶釵也心裏惦念寶玉,聽嫂嫂在那裏謾罵也顧不得出來與她吵嘴,隻那裏也沉了一張銀盆俏臉,細想寶玉到底能去了哪裏?


    因這一年的夏天比往年熱了許多,寶釵遂來到院子裏,坐在涼椅上。鶯兒過來端了一杯茶遞與她。


    搖了搖頭,寶釵雙手撫了胸口,喘了氣道:“不知怎麽竟胸悶得很。”


    “不是奶奶的熱病又犯了吧?”鶯兒想想問道。


    “可不是嘛!在獄神廟這幾個月裏竟把這藥給斷了。快去給我把藥拿來。”寶釵忙吩咐道。


    “奶奶,藥放在哪裏了?”鶯兒問道。


    絕望地合上雙眼,寶釵才想起來,自抄了府,那些冷香丸都不知被弄到哪裏了。那一日回府去拿東西,屋裏一片狼籍,隻拿了些不打眼的東西,也沒有顧得上找尋那冷香丸就忙忙出來了。


    想到這裏,又與鶯兒道:“如今卻哪裏再去配這勞什子去?說不得你去了藥鋪裏買些治喘的藥來先對付著罷了。”


    鶯兒急道:“奶奶可糊塗了?先前在金陵便找大夫配過藥,也去藥鋪裏買過藥,竟沒有一個能治的,幸而那賴頭和尚給的這個方子,奶奶才這些年都沒有再犯過。”


    如今手頭的銀子也有限,寶釵也不想再去花這沒用的錢去,便隻得罷了。心裏著急,便又撫了胸口喘息不止,急得鶯兒忙著幫著輕撫後背,又掉下淚來。


    偏這個時候,王夫人又扶了門框出來,見她二人在那說話,便發話道:“鶯兒,不是讓你去找寶玉嗎?你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


    鶯兒嚇了一跳,忙停了手看向寶釵。寶釵隻得與王夫人道:“才派鶯兒去找了,沒有尋到。”


    “寶丫頭,他可是你的夫君哪!怎麽不見你著一點子急?”王夫人沉了麵道。


    寶釵心裏著急,怕太太誤解了自己,想要辯解卻又是一陣喘上來,便低下頭去使勁喘著氣,一張白皙的麵孔憋得通紅。


    “砰”的一聲,院門被人打開了,眾人都抬起頭來一看,竟是寶玉從外麵回來了,那王夫人忙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寶玉的腰,哭道:“我的兒,你可回來了,讓娘快急死了。”


    寶玉低頭一看,“太太?你怎麽在這兒?”


    “我的兒呀,是你媳婦把我接來的,快進屋去。”王夫人說著,又回身向寶釵道:“快去給寶玉弄飯去,你瞧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定是還未吃飯呢。”


    一旁的鶯兒向寶釵低低道:“奶奶,二爺回來了咱們也回屋吧。”說著扶了寶釵慢慢向屋內走去。


    回了屋裏,見王夫人雙手扶了寶玉那裏又哭起來,寶玉卻一臉的無奈,任憑他母親撫摸自己的臉頰,眼裏一派空寂,一滴淚水也沒有。


    寶釵喘得實在難受,又想著寶玉定還沒有用飯,便讓鶯兒去後麵廚房裏看看,有什麽吃的沒有。


    不一會兒,便見鶯兒端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隻兩個饅頭並一個雞蛋。遂問道:“怎麽沒有一點兒稀的?二爺怎麽咽得下去呢?”向那邊桌上瞅瞅道:“去再沏些熱茶來,讓二爺湊合著用吧。”說完便一頭紮向床邊大口喘息不止。


    卻說那寶釵失了冷香丸,喘得厲害,除去鶯兒卻無人過來安慰她,又兼那寶玉過一兩日便鬧一次失蹤,把個王夫人唬得不停地哭著,念叨著,屋子裏沒有一時的安靜。


    夏金桂哪裏肯伺候那麽多人?便一天到晚的鬧騰,每日裏打丫頭,罵家人的,鬧個雞犬不寧!寶釵氣不過,便又往不遠處找了個房子賃了,幾個人便搬了出去。


    卻說這幾人又搬了一處,那寶玉也不怎麽出去了,整日裏在家睡覺。不過眾人雖然暫時得了清靜,後麵的問題卻又來了。


    這處房子隻是一個小跨院,裏麵隻一間正房,東西各一間廂房,寶釵與寶玉住了東廂房,將上房給了王夫人住,又讓鶯兒睡在了王夫人房內,也便於伺候。而西廂房卻做了廚房。


    因家裏這幾個人,靠著鶯兒一個人又做飯又打掃的,肯定做不了那麽多,況那寶釵又犯了病,喘得整日裏直不腰來,便隻得對鶯兒道:“讓你受這麽多累,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鶯兒見寶釵傷心,忙含淚道:“奴婢累些不礙的,隻是太太整日裏沒事總找尋奶奶的不是,奴婢瞧著也心疼呢。”


    苦笑一下:“我病成這樣還哪有精神跟太太較勁?隨她吧。一會兒吃了晌午飯,你與我去看看媽媽去。”


    鶯兒道:“不是不讓看嗎?”


    “怎麽著也要再去問問,若是獄卒趕巧發了善心也說不定呢。”寶釵有氣無力道。


    主仆二人瞧瞧上房屋裏,王夫人似是在午休,寶玉才也說是出去散散心去,寶釵便讓鶯兒去街上找了輛馬車來,兩個又去了獄神廟。


    見寶釵又來了,那門口的女獄卒不禁歎道:“你倒是個孝敬的,隻是那女人想是出不了天牢了。”


    寶釵忍了悲痛道:“媽媽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況且也是受了太太唆使才犯下大錯,官老爺就不能寬大處理嗎?”


    那女牢頭看了看她搖了搖頭道:“我告訴你個實底兒,似她這般犯了大罪的,若沒有皇上聖旨下來,她是出不來的,況前日又被人告了一狀,什麽謀害姐姐的婆婆,這事兒你可知道?”


    寶釵聽了一楞!謀害姐姐的婆婆?那不是老太太嗎?這個事兒自己聽母親說過,可是太太一個人做的。當時自己還埋怨太太做事太歹毒呢!怎麽又變成是媽媽做的?


    想到這裏忙對女牢頭道:“這是誰告發的?真的是冤枉啊!我知道是誰做的,我告訴你們。我要見你們官老爺。”


    那女牢頭道:“行了,我隻是告訴你一聲以後別再來了!誰做的事我們都知道的,隻是因賈府這案子已經結案,這一件並不做數的。”


    “你倒是說說是誰做的?不過在敷衍我罷了!”寶釵氣道。


    “罷喲!那一日你那個母親與她姐姐相互謾罵的話,我都聽得真真的。你母親說要告發她姐姐毒害婆婆,她那個姐姐聽了嚇得不行,還給她妹妹跪下了,言道出去了一定照顧什麽時候釵兒,她妹妹罵了她幾句,說什麽她心腸歹毒,後悔把女兒嫁給她家雲雲,又哭著喊著要出去找女兒去。她卻不知那個姐姐臨出獄時還倒打一耙,把她給告了。你說這女人多心黑?”


    獄卒那裏還自顧自說著,卻見寶釵早已淚流滿麵,心中將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齒!


    知道母親凶多吉少,哥哥又去了外地,自己一個女子竟是什麽也幫不了,那寶釵想起媽媽如今還在獄裏受苦,那一顆心便疼痛不止。


    在鶯兒的攙扶下回了家裏來,卻見王夫人又早在院子裏坐著等她回來。見主仆二人回來了,那王夫人便責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到底去哪裏了?眼見著太陽快下山了,鶯兒你快去做飯去,一會兒寶玉回來,肚子餓了怎麽辦?”


    鶯兒瞧了一眼寶釵,見寶釵麵色一如既往般的沉靜,便抬腳向廚房走去。卻聽後麵傳來寶釵淡淡一聲:“太太,你也過去幫忙吧,別耽誤了二爺用飯。”


    “你說什麽?釵兒,你才說什麽?”王夫人不信這話是從寶釵嘴裏說出來的。


    “媳婦是說,咱們這裏人手不夠,太太閑著沒事兒很該去幫著鶯兒去燒飯,不然二爺回來吃不上飯,太太豈不是也要心疼的嗎?”言罷,寶釵拖了疲憊的腳步,頭也不回地向東廂房走去。


    “你…你!”王夫人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鶯兒雖說心裏還有些害怕王夫人,可更見不得她家姑娘受苦,便小聲問道:“太太不如去幫奴婢搬些柴禾來,廚房裏快沒有了,奴婢去準備飯菜去。”說著,也忙抬了腳步離開。


    王夫人再一次氣粗了脖子,也氣哼哼地回了上房去了。


    這一晚,王夫人沒有去搬柴禾,寶釵硬是沒有讓鶯兒做飯,主仆三人都沒有吃晚飯。那寶玉直至三更天才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他回來後也不洗漱,直接上床便睡下了。


    寶釵看見他一付沒有了魂魄的樣子,遂擁了被子靠著床頭直直地看了他好久…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自己起床收拾了,便出來院子裏,想著該吃早飯了,卻見廚房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忙趕緊走過去一瞧!鍋灶都是冷的,不由氣上心頭。


    轉身向東廂房走過來,高聲道:“哪有這樣做媳婦的,婆婆都起來了,媳婦那裏還沒有將飯預備好?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這是哪家裏的規矩?”


    嚷嚷了半日,卻沒聽見動靜,遂上前推門一看,屋子裏沒有一個人,都哪兒去了?正那裏思索,便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寶釵在前,鶯兒在後,手裏還提著什麽,卻不見寶玉,想來又一大早出去了。


    見王夫人站在自己房門口,便知道她在做什麽,寶釵抿嘴一笑:“太太起來了,才出屋門時候可看見了門口放著的一盆衣裳?”


    王夫人聽了忙扭頭向上房門口望去,果真在門後台階上放子一盆要洗的衣裳,便回過頭來問道:“又與我何幹?”


    寶釵款款走上前,滿臉笑意:“昨兒釵兒不是說過了嗎?現今咱院子裏人手少,許多事都要自己去做了。太太可別忘記,咱們現在可隻是個普通的百姓了,您看釵兒不是一大早便去街上買吃的去了嗎?”


    輕輕‘哼’了一聲,王夫人白了寶釵一眼,便將頭向一旁扭去,寶釵又笑道:“那一盆衣裳是太太今天的活計,做完了便可以吃飯了,鶯兒,你去幫太太弄些熱水來,再拿了皂莢來,那樣洗得幹淨。”


    看著頭也不回地進了屋的寶釵,王夫人怔怔地呆在原地,一股怒氣直衝頭頂,並連那脖子上的青筋也跳了起來!


    鶯兒一旁見了太太的模樣,突然有些怕起來,心道可別再將氣兒撒在自己頭上,遂忙忙跑到窗台那裏拿了皂莢扔在王夫人麵前,便向東廂房去了。


    “鶯兒,那皂莢在廚房窗台上,趕緊給太太拿過去。”屋裏又傳來寶釵恬靜的聲音。


    “奶奶,東西已給了太太了。奴婢這便給姑娘剝栗子吃吧?”鶯兒甜甜的聲音從東廂房裏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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