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笑著對黛玉道:“本來好好的一件事,誰知竟然成了這樣,王妃不要介意。(.)”靜靜的看著大少奶奶,黛玉麵色平靜的道:“大嫂言重了,其實有些事就是這樣,偏偏事與願違。”


    大少奶奶訕然的笑道:“王妃說的是,真沒想到竟然連累了王妃。”黛玉氣定神閑的道:“黛玉倒是沒事,惹得了錦香姑娘,倒讓人有些同情。”大少奶奶道:“這也是碰巧,誰也沒料到,好在沒事。”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來道:“大奶奶不好了,小公子突然啼哭不止,奶媽怎麽哄也不好,而且還吐了奶。”


    大少奶奶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對著水溶和黛玉點了點頭,道:“讓她們帶王爺和王妃回去,我要先去看一下。”黛玉輕輕的道:“大嫂快去吧,有丫頭照看著,我們沒事。”


    “我們”水溶玩味的道:“看來王妃果然是個機靈的人,本王倒是白白擔心了一場。”沒有看水溶,黛玉微低著頭,淡淡地道:“黛玉知道自己的處境,一個棋子,不敢勞王爺擔心。”


    水溶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漏痕跡的苦澀,隨後一字一句的道:“不管如何,你是本王的王妃,她們讓你難堪就是對本王不敬。”


    沒有看水溶,黛玉隻是抬頭望著前麵,低聲道:“那還多虧托王爺的福,其實這件事也隻是碰巧了,沒想到竟然是因禍得福。”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平靜的神色,水溶淡淡的道:“是嗎,看來王妃不但人聰明,連運氣也好,碰巧?”輕笑了一下,水溶道:“不知那個孩子的事王妃有沒有碰巧。”


    抬眼冷靜的看著水溶,黛玉道:“這個王爺盡可放心,恐怕還沒有人敢對你不敬…。”如釋重負的點了下頭,水溶沒有表情的道:“這就好,本王知道了。”


    停下步子,水溶道:“前堂裏還有事,本王先過去了,王妃先陪著太妃回府吧。”說完,看似漫不經意的望了黛玉一眼,轉身離去。


    內堂裏,華夫人雖然強自鎮靜,但大少奶奶卻已經慌成了一團,道:“太太,這怎麽辦,孩子哭得急,奶也吐了,這太醫怎麽還不來…。”


    北太妃道:“是不是涼著了孩子,這小孩子嬌貴著呢。”華夫人道:“去告訴奶媽,若是孩子少一根汗毛,看我不扒了她們的皮。”


    側太妃拭了拭嘴角的殘漬,緩緩的站起來,低聲道:“當初渝兒小時候,經常吐奶,後來找了太醫院的杜太醫才知道,是因為我身上的香囊,原來有些香草雖然對人無害,但是小孩子嬌嫩,受不住,所以我以後…。”


    側太妃的話還沒說完,眾人的目光不由的瞥到了北太妃的身上,經常一起走動的華夫人,李夫人都知道,北太妃香不離身,用她自己的話說,自從北靜世子走後,這件東西就像自己身上的一樣,即使歇息也會放在枕邊。


    側太妃好像故意醒悟過來一樣,忙道:“太妃別多心,我也隻是隨口說起來,或許這件事並不是這樣。[.超多好看小說]”


    華夫人還沒有說什麽,大少奶奶卻忍不住了,看向北太妃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怨恨,北太妃神色不動的道:“側太妃說的也有道理,這人老了,有些事就疏忽了。”


    側太妃訕訕的道:“太妃多心了,我也隻是心裏一急,想起這一層,我記得府裏的甄太醫看小孩的病也很有一套,要不讓他們…。”


    北太妃細長的眼靜靜地看了看側太妃,低聲道:“你怎麽也糊塗了,甄太醫是我們府裏的,如今更應該避嫌才是,大少奶奶不是派人請太醫去了,讓太醫看看再說。”


    李夫人笑著道:“是啊,大家不要著急,或許就是奶媽們偷懶。”華夫人瞪了大少奶奶一眼,也道:“或許是,如今的這些奴才們,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等黛玉回到內堂的時候,隻見裏麵靜悄悄,眾人臉上的神色似乎都很平靜,但是卻有很不平靜,明珠對著黛玉使了個眼色,招了招手。


    正在這時,一個須發半白的大夫走了出來,對華夫人道:“夫人不要擔心,小公子不過是誤食了一點不潔的東西,過一會兒就好了,老朽提醒一句,雖然這次無礙,但是以後還是小心為上。”


    華夫人道:“是什麽東西,我再三囑咐過奶媽,一定要小心,想不到她們還是…。”大夫輕輕的道:“這些老朽也說不好,好像是一種粉,但是已經沒有痕跡了,所以老朽也不敢確定。”


    華夫人狠狠地道:“一定是婆子丫鬟們臭美搽的粉,回去告訴她們,以後這個房裏的婆子丫鬟們,誰也不許塗脂抹粉,若是讓我知道,決不輕饒。”


    伺候的人噤若寒蟬的應了一聲,北太妃道:“好了,這樣我也可以洗脫嫌疑了。”華夫人陪笑道:“太妃說笑了,剛才也沒有人那樣說。”


    北太妃不動聲色的道:“雖然沒有人說,但總讓我的心過意不去,孩子沒事就好。”轉過頭,北太妃對黛玉道:“既然王妃也回來了,那我們回去吧。”


    側太妃也立起身來,附和道:“俗話說客不走主不安,是該回去歇一下了。”黛玉默默的看了側太妃一眼,眼前忽然閃過剛來時側太妃拿著帕子給孩子拭嘴角時的情景,竟然覺得心裏微微一寒。


    又客氣了幾句,北太妃這才帶著離開。


    回到楓苑,紫鵑長長地舒了口氣,低低的道:“多虧王妃聰明,若是我們過去,豈不…。”黛玉揉了揉額頭,輕聲道:“她們不過是想看北府的笑話罷了,沒想到最後卻打了自己的臉麵。”


    紫鵑抿嘴一笑,隨後悄悄的道:“王妃,王爺急匆匆的趕過去,難道不是怕王妃被人算計,王妃還那樣冷淡。”嗔了紫鵑一眼,黛玉道:“還不知擔心的是誰呢。”


    紫鵑笑著道:“紫鵑怎麽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味呢。”一帕子甩過去,黛玉杏目微睜,恨恨的道:“你這蹄子淨胡說。”


    兩人正在說笑著,就見晚風走了進來,對黛玉道:“王妃,甄太醫過來了,說給王妃看一下。”黛玉和紫鵑相視一望,紫鵑忙道:“紫鵑沒有請太醫。”


    晚風道:“或許是太妃吩咐的。”點了點頭,黛玉道:“告訴太醫,我沒事。”晚風道:“既然太醫已經過來了,王妃就看一下,省的別人擔心。”


    紫鵑也勸道:“晚風姐姐說的是。”苦笑的點了點頭,黛玉道:“算了,讓他進來吧。”


    仔細的看了一下,甄太醫立起身來,對黛玉道:“王妃的腳傷雖然看著不重,不過還是謹慎些好,下官開幾幅藥,讓她們熬好服了,還有這幾天王妃最好不要走動,免得扯了筋骨,以後不好複原。”


    看著太醫鄭重其事的樣子,黛玉心內不由暗暗好笑,午後的事那不過是自己的托詞罷了,誰知太醫竟還煞有其事的替著自己圓謊。


    不過晚風後麵的話才讓黛玉明白過來:“王妃,王爺吩咐了,既然王妃身子有恙,那就歇著,今日西府的事王爺是不會罷休的。”


    看了晚風一眼,黛玉沒有做聲,想起這一場別有用意的安排,心裏不覺也有些氣憤,當時多虧自己隨機應變,要不豈不…。


    想起錦香的羞辱,黛玉本來平靜的臉色也不覺有了幾分動容,將身子緩緩地倚下,輕輕的道:“應該。”黛玉或許沒有來料到,就是自己的這兩個字,使得水溶的興師問罪格外多了幾分狠鷙。


    午後的黛玉剛剛歇息起來,就聽外麵晚風大聲道:“王妃,夫人和奶奶們過來看王妃了。”紫鵑忙扶起黛玉,低聲道:“王妃。”


    黛玉神色平靜地道:“你慌什麽,我們又沒做虧心事,心虛的應該是她們才是。”紫鵑應了一聲,依然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黛玉,這才迎出去。


    華夫人依然是那副樣子,一進房就笑著道:“真是過意不去,聽說王妃的腳傷…。”不容華夫人說完,黛玉輕輕的道:“這都是黛玉心急了些,才弄成這樣,太太不要自責。”


    華夫人道:“我怎麽能安心呢,本來聽說沒事的,誰知今日王爺過去才知道,原來還傷得不輕,你說讓我們這心裏怎能不著急。”


    輕輕地掩下明眸,黛玉道:“太太言重了,也不是大事,太醫說靜養幾天即可。”二少奶奶在一邊故作委屈地道:“這也都怪我,好好地看什麽梅花,誰知竟出了這樣的事,那個沒有眼色的小丫頭已經打發了。”


    暗暗歎了口氣,黛玉不由為那個老實的丫頭惋惜了一聲,道:“其實也不全怪她,這件事隻是湊巧罷了。”


    抬起頭,黛玉輕輕地道:“孩子沒事吧。”華夫人道:“沒事,都是伺候的人不小心,已經好了,惹得大家虛驚一場。”


    黛玉道:“沒事就好,昨日回來太妃還念叨呢。”又互相的客氣了幾句,華夫人她們才離開,紫鵑遞上幹淨的帕子,低聲道:“王妃擦一下吧。”接過來,黛玉低低的道:“可憐了那個丫頭。”


    紫鵑卻理直氣壯的道:“這也是她自找的,若是王妃真的過去了,那豈不…。”抬眼看了紫鵑一眼,黛玉低聲道:“你這蹄子如今是越來越像璉二嫂子了。”


    紫鵑自嘲的道:“若是紫鵑能有二奶奶的幾分就夠了。”剜了紫鵑一眼,黛玉挪揄道:“還幾分,你如今是十足十了。”外麵傳來晚風的聲音:“王妃,雪雁已經把藥熬好了。”紫鵑連忙道:“那就端進來吧。”


    在房裏呆了一會兒,黛玉覺得悶悶的,便對紫鵑道:“我們出去透口氣。”扶著紫鵑的手出了房門,冷冷的風吹過來,黛玉不覺顫了一下,紫鵑低聲道:“王妃,我們還是回去吧。”


    黛玉吸了口氣,對紫鵑道:“你回去給我拿件鬥篷,沒事,我想在外麵站一下。”紫鵑應了一聲,轉身回了房。


    這裏黛玉站在廊簷下,漫無目的的看了看四周,忽見左邊的角落那裏冒出一縷輕煙,在這冬日的午後,格外顯眼,想了一下,黛玉不由走過去。


    牆角處,隻見一個婆子正聚精會神的低頭看護著那一堆微紅的火苗,連黛玉過來都沒有覺察到,


    咳了一聲,黛玉輕聲道:“李家的,你這是在做什麽,難道你不知院子裏不準燒東西。”回過頭來,李婆子見是黛玉,慌忙的跪下道:“王妃恕罪。”


    緩緩地走上前,黛玉沒有做聲,隻是略眼看了一下,才低聲道:“你燒的什麽。”李家的忙道:“回王妃,奴婢燒的是幹枯的艾葉。”


    感覺到鼻間的異味,黛玉臉色一沉,道:“府裏不是有規矩,院子裏不準胡亂燒東西,再說弄得滿院子艾葉味…。”


    黛玉的話沒說完,就聽紫鵑喊道:“王妃。”應了一聲,黛玉道:“我在這裏。”紫鵑急匆匆的走過來,先給黛玉披上鬥篷,這才道:“王妃,李媽媽這也是好意。”


    看了看李婆子一眼,紫鵑道:“媽媽,你和王妃說說吧。”李婆子有些激動的道:“回王妃,奴婢雖然知道王妃的腳傷沒有事,不過老人們傳下這麽一個規矩,說艾葉有辟邪的說法,若是家裏有人不小心傷了手腳,一定要用艾葉熏一下,去去晦氣,這樣以後才能平安無憂,奴婢知道王妃身份高貴,或許不信這些,但是不管有沒有用,奴婢心裏總是放不下,於是就和紫鵑姑娘說了一下。”


    低頭看了看李婆子,黛玉輕輕的道:“你起來吧。”李婆子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低聲道:“奴婢很快就燒完了。”


    看了一眼牆角的灰燼,黛玉道:“你來府裏幾年了。”李婆子道:“回王妃,奴婢已經在北府十年了。”


    點了點頭,黛玉道:“你平日在院裏做什麽。”紫鵑道:“王妃,李媽媽平日和張媽媽一起,管著院裏的花木和門戶。”


    黛玉沒有作聲,過了一會兒才道:“燒完了盡快收拾幹淨。”李婆子應了一聲,轉過身,黛玉對紫鵑道:“紫鵑,你將櫃子裏的那幾件衣服賞給李家的,難得她這份心,還有,以後李家的就管著這院子裏的婆子們,些許小事就不用過來回。”


    紫鵑道:“好。”轉過頭,紫鵑對李婆子道:“還不快謝謝王妃。”李婆子急忙跪下道謝,豐皙的臉上那一份如釋重負的神色竟有些刺目。


    在房裏養了幾天,但今日是進宮請安的日子,黛玉不得不讓紫鵑一早服侍著洗梳裝扮。過來給太妃請了安,北太妃道:“宮裏人心叵測的,王妃早去早回,還有弈冰一早說,他今日在皇上那裏,王妃若是有什麽事的話,可以打發人告訴他。”


    黛玉輕輕地道:“黛玉都記下了,給太後和娘娘請過安後,黛玉會早些回府的。”擺了擺手,太妃道:“去吧,以後這些事我也可以省省心了。”


    先到了慈寧宮,管事的嬤嬤迎了上來,對黛玉道:“北王妃,溫太醫正在給太後診病,王妃先稍等一下。”黛玉應了一聲,剛剛坐下,卻見一個宮女道:“太後請北王妃過去。”


    掀開簾子,黛玉隻覺得一陣暖氣撲麵,正榻上,太後坐在那裏,一邊溫寧正聚精會神的給太後診著脈,溫潤的臉上依然是平日的神色。


    上前見過禮後,太後麵無表情地道:“你先等一下,等溫太醫給哀家看過後,也給你看看,上次太妃過來還說起來,做個當家主母,沒有個好身子骨那行,何況北府還等著開枝散葉呢。”


    黛玉的臉色一下子紅了起來,就連診脈的溫寧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清寧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


    收拾起診帕,溫寧平靜地道:“太後這幾天可是覺得胸悶,壓抑。”太後點點頭道:“哀家這兩天確實覺得不如以前,夜裏還經常睡不著。”


    接過藥童遞上的紙筆,溫寧便寫便道:“依微臣來看,太後的病並無大礙,微臣開幾幅藥,還有請太後以後不要過多操心,病自然就不治而愈。”


    太後歎了口氣,道:“哀家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隻要哀家不閉上眼,又怎能不操心呢,後宮,王府,那一家哀家也不放心。”


    溫寧溫潤的一笑道:“恕臣直言,‘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後還是想著自己的身子要緊,否則讓皇上、娘娘和各位王爺王妃也擔心。”


    太後緩緩地笑道:“溫太醫說的話哀家愛聽,兒孫自有兒孫福,是啊,哀家老了,他們的事哀家以後就少去操心,不過…。”


    轉頭看了看靜靜地立在那裏的黛玉,猶如一株淡淡渺渺的清荷,於無聲之中有種不勝風雨的嬌弱,歎了口氣,太後道:“溫太醫,你去給北王妃把把脈,看看她到底有什麽不足之症,這個樣子,也難怪太妃擔心。”


    溫寧不動聲色的道:“是。”走上前來,溫寧神色自若的行了個禮,對黛玉道:“王妃請。”相視一望,兩人心照不宣的各自垂下眼瞼,黛玉輕輕地道:“有勞太醫了。”溫寧溫和地道:“這是慕林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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