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還要推卻,隻見水浩的臉色不由一沉,道:“溫太醫難道對本宮有成見,還是以為本宮的事不值得溫太醫幫忙。[.超多好看小說]”


    溫寧忙道:“小醫不敢。”看了溫寧一眼,水浩道:“本宮也以為溫太醫是個聰明人,又豈會不識時務呢。”


    明知今日是鴻門宴,但溫寧知道已經無路可退,隻得道:“小醫自小習醫,目光短淺,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殿下見諒。”


    水浩細長的眸子微微一眯,嗬嗬笑道:“溫太醫真會說笑,就衝剛才溫太醫的幾句話,又豈是目光短淺之輩。”


    見溫寧不做聲,水浩緩緩的道:“好了,本宮就開門見山,既然溫太醫隨著杜院士給父皇診病,想必對父皇的用藥很清楚,本宮其實也是一片孝心……”


    低低的將事情說了出來,水浩道:“此事對溫太醫來說,恐怕不是難事吧。”溫寧沒有作聲,俊朗的臉上是一種很凝重的神色,想了一下,溫寧對水浩道:“承蒙殿下看得起小醫,隻是此事對小醫來說,看起來是舉手之勞,但是卻事關重大,殿下能否容小醫好好想一下。”


    嗬嗬一笑,水浩道:“溫太醫為人就是謹慎,不過是一件小事,就這樣推三堵四,莫非溫太醫是認為本宮想害皇上。”


    溫寧忙道:“殿下言重了,小醫並不是這個意思,小醫知道這是殿下的孝心,隻是無故加藥,非是小醫能做得了主的,所以…。”


    不容溫寧說完,水浩淡淡的笑道:“既是這樣,那本宮也不為難溫太醫,隻是本宮提醒溫太醫一句,在這皇宮裏,有眼色,識時務才是明智之道。”


    溫寧溫潤的道:“多謝殿下教誨,小醫回去一定好好想一下。”輕笑了一下,水浩道:“好,本宮相信溫太醫是個聰明人,來人,送溫太醫回去。”


    走出了東宮,暖暖的陽光照著溫寧俊朗的臉,一切依然是那樣晴朗,低頭搖了搖,一縷苦笑湧上溫寧的嘴角。


    忙活了一天,黛玉直到走進房門,才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低聲對紫鵑道:“好在熬過去了,這一天可真累。”紫鵑便忙著服侍黛玉更衣,便道:“一年也隻有一天是王妃的生日,忙點累點也高興。”


    瞥了紫鵑一眼,黛玉輕聲挪揄道:“你這蹄子的嘴如今是越來越甜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出嫁了。”


    紫鵑臉色一紅,道:“王妃還是別打趣紫鵑了,剛才聽雪雁說了,王爺已經打發人過來問過幾回了,說等王妃一回房,就告訴他。”


    紫鵑的話剛說完,就聽外麵雪雁道:“王妃,王爺過來了。”抿嘴一笑,紫鵑低聲道:“那紫鵑先出去了。”


    上前掀起簾子,紫鵑行了個禮,水溶淡淡的道:“你先退下吧,有事本王會吩咐的。”看著紫鵑退出去,水溶一回頭,見黛玉正靜靜的望著自己,不由心虛的抹了抹鼻尖,道:“怎麽了,莫不成我臉上有什麽不成。”


    看著水溶難得的囧色,黛玉忍不住俏眸一轉,低聲挪揄道:“一抹脂胭,兩片柔情,王爺是不是忘了讓她們拭去了。”


    愣了一下,水溶隨後鳳目微眯,清冷的麵上扯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道:“心中無鬼,何來心虛。”黛玉不依不饒的道:“那剛才為什麽…”


    走上前來,水溶道:“好了,應付他們已經讓我精疲力竭了,你再不依不饒,讓我心何以堪。”遞上一杯淡茶,黛玉道:“既然王爺應付夠了,那何苦來呢,我又沒有求著王爺過來。”


    水溶寵溺的道:“真真你這張嘴,我認輸不行,一見麵就是一番唇槍舌劍,即使再能耐的人,也應付不來。”


    抿嘴一笑,黛玉得意的一歪頭,眼角的笑意似乎要溢了出來,默默的看著黛玉嬌俏的樣子,水溶忽覺得繃緊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愜意地倚著軟靠坐下來,水溶低聲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顰兒,你想要什麽。”黛玉嬌俏的道:“我想要的恐怕王爺給不起,王爺給得起的我又不想要。”


    靜靜地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才緩緩的道:“真是這樣嗎,我有些不相信,你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做到呢。”


    看著水溶自信滿滿的樣子,黛玉淺淺的苦笑了一下,才道:“如果說我想過一種很平凡的日子,一屋一人一世,那你能給得起嗎。”


    幽邃的眸子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沒有做聲,白玉般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苦澀,嫣然的一笑,黛玉道:“我是和你說笑,誰讓你剛才說的那樣胸有成竹呢。”


    直起身,水溶自嘲的笑道:“這件事我確實給不起,顰兒,但我能給起你另一件事。”站起來,水溶攜起黛玉的手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走出房門,紫鵑剛要跟上,卻聽水溶淡淡的道:“你們都退下吧,本王和王妃一起就行了。”看著雪雁、紫鵑一個個抿嘴偷笑的樣子,黛玉的臉不由泛起一絲紅暈。


    北府後院有一處攬月閣,建在假山高處,登上攬月閣,花園裏的景色一覽無遺,嫁進王府這麽些日子,攬月閣黛玉以前也來看過,不過是一座精巧的亭閣而已。


    水溶攜著黛玉邊走邊道:“你知道嗎,剛來北府的時候,我晚上經常獨自一人過來,仰望著漫天的繁星,想起很多的事。”


    亭閣裏有幾張藤椅,將自己的鶴氅解下來鋪在上麵,水溶對黛玉道:“來,坐下,你不是想過一種平凡的日子嗎,我雖然給不了你一世,但可以給你一天,今天我們什麽也不要去管,就這樣看著夕陽落下去,看著月亮升上來,你說如何。”


    如今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淡淡的陽光斜斜的映過來,照著水溶俊美的容顏,此時的水溶沒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淡漠,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優雅和清和。


    沒想到自己一句無意的話竟然讓他如此在意,黛玉不覺低下頭,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就是,你是王爺,有些事也身不由己。”


    水溶默默的望著已經落下去的夕陽,過了一會兒才道:“是的,有些事我的確身不由己,但是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的,顰兒,相信我。”


    沒有看黛玉的神情,水溶仰身倚在那裏,雙手托著頭,低低的道:“以前在皇宮的時候,那時母妃還在,我聰明伶俐,才能出眾,是所有皇子中是最得寵的,就連太子也被我的光環掩在了後麵。(.無彈窗廣告)”


    停了一下,水溶接著道:“說實話,其實越在當時,我絲毫沒有一點的異心,因為我什麽都有了,又何苦去趟那一灘渾水呢,對我來說,父慈母愛的日子已經足夠,那時我都想好了,以自己的才能,以後做個舉足輕重的王爺,輔佐皇上、太子,雖不能流芳百世,但也要青史留名,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雖然我沒有心思,但是別人卻不這麽認為,於是所有的事就在那一年裏,顛覆了我所有的東西。”


    轉過頭,水溶深邃的眸子靜靜的看了黛玉一眼,低沉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對溫慕林耿耿於懷嗎,其實並不是全因為你的緣故,而是因為他的身份,他是太醫,而且是年輕英俊的太醫。”


    歎了口氣,水溶的臉上是一種苦澀淒涼的神色,望著已經青灰色的遠處,低聲道:“那一天,我記得是深秋,早上去請安的時候,母妃還笑著和我說起讓我晚上過去,可當我來到落梅宮的時候,母妃已經…。而伺候母妃的下人,也差不多全被處死,我當時呆呆的站在空曠的房子裏,覺得漫天之下,似乎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從沒聽水溶提起過自己的以前,成親之前黛玉也隻是從長平和溫寧的口裏知道了一些他的身世,但那也隻是一知半解,但今天聽他說起來,黛玉忽覺得原來他的身世並不像表麵說的那樣。


    苦笑了一下,水溶淒涼的道:“顰兒,你知道嗎,他們竟然說母妃和太醫院的一個太醫有私情,而且連我也…。”沒有說下去,水溶濃濃的長睫掩住了眸中的悲憤和黯然,就連本來放在一側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所以那次你和溫慕林被她們堵在一起的時候,事後我對你大發雷霆,其實我那不全是因為嫉妒,因為我知道你的性子,我那是擔心,皇宮裏的事瞬息萬變,一不留神就會招來殺身之禍,到時連我也救不了你,顰兒,我已經沒有了母妃,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你明白嗎。”


    聽著水溶說起那天的事,黛玉的臉色不由微微泛起紅暈,想起當初自己曾經…。抬起眼,黛玉默默的看了水溶一眼,低聲道:“誰讓你不早些告訴我呢。”


    抬起手想撫一下黛玉的臉,水溶忽的又放下了,臉上也多了一份不自然的神色,淡淡的掩飾道:“誰讓你當時不認錯呢,一口一個‘二哥’叫的那樣親熱。”


    輕輕上前握住水溶修長的手,黛玉不覺一驚,剛才水溶的神色已經讓黛玉敏感的心有了懷疑,此時握著這一隻冰涼的手,完全不似平日的溫暖,竟然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意,就連修長的指尖也是如此。


    靜靜的看著水溶,黛玉還沒做聲,卻見水溶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道:“沒事,不過是當時留下的老毛病了。”


    “為什麽會這樣,你…。”避開黛玉執著的目光,水溶道:“不用擔心,那日我在院中站了半夜,冷風將我的手腳凍得冰涼,以後雖然暖了過來,卻不過一想起那次的事,我的手就會抑製不住的發冷,過一會兒就好了。”


    雙手握起水溶冰冷的手,黛玉低聲道:“那我給你暖暖。”寵溺的一笑,水溶的臉上有一份難得的滿足,完美的嘴角微微的一翹,帶著一種顛倒眾生的風華。


    垂下眸子,黛玉低低的挪揄道:“以後不要這樣笑著看人,說不定一不留神,傾了人國。”愣了一下,水溶笑著道:“顰兒,你到底心裏都裝著些什麽,連吃起醋來也喜歡這樣拐彎抹角的。”


    黛玉故作淡淡地道:“誰說我拐彎抹角了,我隻不過是好意提醒王爺一句,免得以後王爺忘了什麽的…。”


    長舒了口氣,水溶道:“你放心,我以後要傾也隻傾你一人如何。”嗔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低的道:“我豈會那麽小氣。”


    沒有計較黛玉的嬌嗔,水溶道:“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剛才我不是答應你了,陪你過一天平凡的日子,顰兒,你說我們要做什麽。”


    黛玉瞥眼看了一下已經快要黯淡下來的天色,不加思索的道:“那就一起觀星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水溶笑著道:“好。”


    冷風不緩不急的吹過來,送來陣陣的寒意,兩人偎依著坐在一起,靜靜地看著遠處,誰也沒有做聲。


    今天是十二,月亮雖然沒有那麽圓,那卻依然光輝四射,滿身的月華照下來,有種清涼的感覺,將身上的鬥篷提了提,水溶低聲道:“冷不冷。”


    搖了搖頭,黛玉卻想起剛才水溶說過的話,道:“你以前自己一個人看星的時候,在想什麽呢。”吐了口氣,水溶道:“想了很多,以前的,以後的,府裏的,朝上的,唯獨沒有想過自己的。”


    看著下麵院子裏的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看著天上的星一顆一顆的閃著幽幽的光芒,相映同輝,宛若天上人間。


    仰起頭,水溶望著幽幽的夜空,緩緩的道:“那時,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陪著我坐在這裏,看繁星耀目,看燈火輝煌,我喜她喜,我憂她憂。”


    轉頭看著黛玉,水溶絕美的臉上不由得浮出一個笑意,握了握手中的柔荑,水溶低沉地道:“顰兒你看,我們如今坐在這裏,抬頭是天上,俯首是人間,天上人間盡在眼前。”


    似水的清眸迎著水溶看過來的目光,黛玉沒有回避,輕輕地道:“弈冰,有這一天的平凡我已經知足了。”


    將黛玉的手放在胸前,水溶神色凝重的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知道我給不起你遠離朝堂的平凡日子,但是我給得起你這一句,顰兒,相信我。”


    沒有作聲,黛玉隻覺得自己的眼裏濕濕的,隨後便有一滴清淚沿著眼角滑了下來,涼涼的,輕輕的笑了,水溶低低的道:“傻瓜。”


    回到楓苑的時候,夜色已經清涼下來,水溶說了一句,便先離開了,紫鵑忙著服侍黛玉換上暖暖的短襖,小聲嘀咕道:“王妃本來就怕冷,這出去了一晚上的。”


    黛玉回頭嗔了紫鵑一眼,低聲道:“你這蹄子知道什麽,我一點也沒覺得冷,你看我的手還熱熱的呢。”


    抿嘴一笑,紫鵑自嘲的道:“紫鵑忘了,有王爺在身邊,王妃又怎會涼著呢。”白了紫鵑一眼,黛玉不覺臉上也熱了起來,恨恨地道:“別在這賣嘴皮子了,我覺得有點餓了,你吩咐她們熬點東西。”


    紫鵑應了一聲,剛要離開,卻聽黛玉又道:“王爺也沒吃呢。”紫娟笑著應道:“王妃放心,紫鵑都記著呢。”


    不等紫鵑走出去,卻聽一聲熟悉的聲音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怎麽能喝粥呢。”話音剛落,水溶走了進來,身後的晚風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壽麵。


    走上前,晚風將麵放在案幾上,和紫鵑使了個眼色,兩人知趣的悄悄退了出去,房裏隻有幽幽的燈光照著,帶著一種溫馨。


    融融的香氣彌漫了開來,黛玉情不自禁的道:“真香。”笑了一下,水溶站在案幾旁道:“還愣著做什麽,難道你要等到涼了再吃。”


    坐下來,黛玉見水溶熟練地將麵分成兩份,便分便道:“快吃吧,這麵涼了味道就不好了,以前我做生日的時候,每次晚上回去,母妃總會給我煮上一碗濃濃的麵,看著我一絲不剩的吃下去,直到後來,每年生日我依然會自己煮上一碗,默默地吃下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看著麵前香氣四溢的麵,黛玉不由抬起頭,看著水溶道:“這是你自己做的。”理所當然的看了看黛玉,水溶淡淡的道:“你不信。”


    垂下眼瞼,黛玉輕輕地攪起手中的麵,低低的道:“我信。”說完,黛玉竟然覺得鼻子一酸,一滴清淚倏然滑落,滴到了麵前的碗裏。


    笑了一下,水溶道:“顰兒,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平凡的日子就是這樣,親手做一碗麵,兩人分著吃。”


    沒有抬頭,黛玉輕聲道:“是的,今天這一天已經夠了。”將麵前的碗推了推,水溶低低的笑道:“傻瓜,快吃吧,你算有口福的,我除了隻給自己煮過外,就隻有今天的這碗了。”


    忍不住抬起眼來,麵前的水溶在燈光的掩映下,似乎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淡漠,好看的鳳目,舒朗的劍眉,微翹的嘴角,隻有那依然深邃的眸光,才讓黛玉記起,他依然還是那個手段高明,心機深沉的北靜王,那個雄心不甘的皇四子。


    見黛玉怔怔的看著自己,水溶不由道:“怎麽了,不會是因為我做一碗麵就把你感動的吃不下去了。”


    嬌嗔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嬌聲道:“我隻是想不到堂堂的北靜王爺那雙握著別人生殺大權的手怎樣做麵的,我隻是想象不出蟒袍玉帶的王爺怎樣躬身生火的,我隻是想不到…。”


    不容黛玉說下去,水溶道:“等明年你陪著我一起做,就知道了。”攪起碗中的麵,水溶道:“快吃吧,今天我還是跟你沾了口福,我一年隻煮一碗麵,等我生日的時候,恐怕就要勞煩你了,記住了,你這碗麵也不是白吃的。”


    淡淡的燈光,濃濃的香氣,一個寵著自己的人,還有麵前這一碗很普通的麵,黛玉忽然覺得自己渴望的日子就是這樣,雖然隻有一天,也隻能算是一夜,不過黛玉的心裏卻已經溢滿了一種知足。


    ------題外話------


    上一篇文裏水一涵說過要親手給妹妹煮一碗麵,不過沒有機會實現,若蘭就安排在這篇裏,讓弈冰替他實現,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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