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節奏不緊不慢的跟著到來,穆藍蓋著被子躺在床卻了無睡意,兩眼睜著對著雪白的天花頂,雙手插入散亂的發絲,十指緊按著頭皮,因為疼痛,腦袋混亂什麽也想不清楚。


    空蕩的房間裏隻聽得到均勻的呼吸聲。她轉頭看向易慕言,她唇角含笑,應該是美夢吧!


    離開頭發的手指上纏繞著幾縷青絲。她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可她無論怎麽折騰,總能看見那個洞,張著血貧大口對著她。猛地抓起被子蒙上腦袋,眼睛也閉得緊緊的,可是腦袋放空之後,那種感覺如影隨至。


    “慕言,慕言!”穆藍蹲在易慕言床前,腦袋貼近她臉頰,右手離她臉孔十厘米處左右揮著。


    易慕言無意識的囔囔,翻轉身子,麵孔背著她。(.好看的小說)穆藍繼續蹲了一會兒,易慕言仍是動也不動。


    她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醫院裏無論多麽幹淨,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恐懼。穆藍走得飛快,好像後麵有人在追趕似的。到了洗手間,她左右看了看。無論是頂上還是前麵的過道裏,燈光都是亮如白晝,她靠著牆壁,從外套裏拿出手機,撥完號碼,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然後靠牆蹲著,雙手環住雙膝,縮成一團,漸漸地不再感覺那麽冷了。


    “啊景,睡了嗎?”她問得輕,些許試探。


    “等著你呢?和你一樣睡不著!”景烈端著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去了睡意,明顯的有些精神。


    穆藍沒有聽出困乏的聲音,她放下心頭的忐忑,急急的開口:“啊景,我睡不著,心裏好悶,卻不知道要怎麽辦?”


    “別急,啊藍,慢慢說!好嗎?”景烈的聲音很輕,很淨,好像小溪流水似地輕輕的劃過心尖。


    穆藍插在頭發裏的雙手慢慢的垂了下來,青絲從指間散了去。然後十指交握的自然環著膝。


    “啊景,我生病了。這些日子我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站在荒島中央,四周都是汪洋大海,我想靠岸,可是我找不著出口,海水翻騰得厲害,卷著大大的浪花經過我身邊,好像張著大大的嘴巴,要吞了我似的,啊景我怕,真的怕……我不知道我怎麽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呀?我討厭我這樣……”


    景烈一邊聽著她的訴說,一邊喝著咖啡,感覺到她的激動,他丟了茶杯,砸在地上脆響,他沒有顧及,嘴裏直喊著她的名字:“啊藍,啊藍……我在……乖,別怕!”


    穆藍眼前晃過一種錯覺,好像小的時候,她躺在搖籃裏,媽媽坐在一旁輕輕的搖啊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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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藍安靜的卷縮蹲在牆邊,良久才起身走至洗手池,將手機放在幹燥的地方,擰開水籠頭,捧著冷水澆在臉頰上,刺骨的寒冷浸入她的心髒,狠狠的痛了一下,她的眼前卻是清明了許多。


    “啊藍,去床上躺著,蓋好被子,我會一直在的。乖啊!”景烈聽到水聲,自然的皺起好看的眉,卻沒有責怪,隻是輕語溫柔。


    “嗯!我知道!”穆藍捏著手機走了出去,回房,易慕言仍舊是她出去時的姿勢熟睡。她躺回自己的床上,手機擱在耳邊,放了些心安,語裏漸漸地染上睡意:“啊景,我要睡了,晚安!”


    “嗯!”


    電話繼續被他攢在手裏,他沒有關,穆藍也忘了關。輕輕的呼吸微弱的傳來,景烈含笑嫣然,默默地躺下。


    午夜的十二點,萬物俱籟。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程言走了過去,拿起手機按了結束鍵,行至窗前,午夜的天空,安靜的街景。


    該來的終歸是躲不掉,而她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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