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目光不停地掃向她,不發一語,安靜地跟在她後麵,眼裏的冷色越來越重,身上的那股殺意也愈發地濃了,一副煞神的樣子讓路人避之唯恐不及。


    “妹妹,你是不是很難過?哥哥的肩給你靠!”宮絕殤大方地伸出手臂,說實話從小到大,他真沒哄過女人,白墨衣絕對絕對是第一個,而且他絕對是心甘情願的!


    白墨衣拉下橫在她麵前的手,站到一個買飾品的小販前,眼光幽幽地落在一麵鏡上,不由想起她剛來到這個世界那天,帶著無傷上街,無傷拿著一麵鏡子給她的情形,那也是她第一次認識這張臉,還記得當時,無傷還淘氣拿掉了楚子逸的錢袋,往日的情形清楚地記在心間,就好似是昨日才發生的一般。


    帶著感傷和思念的手指滑過冰涼的銅鏡,白墨衣眼底湧出一抹痛色,如果此時無傷在她身邊該有多好啊!


    “姑娘,你喜歡嗎?一兩銀子!”小販熱情地道。


    白墨衣收回手,輕輕搖了下頭,繼續往前走,恍惚中想起,無傷身上的的百寶袋裏隨身都裝著麵鏡子,卻從來沒用過,唉,這惹人疼憐的小家夥啊!


    “買了買了,全部包了送到公主府去!”宮絕殤大手一揮,看樣子妹妹是喜歡,喜歡就全買回去。


    “哎,謝謝爺!”商販開心地應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盯著白墨衣的背影,原來是雲依公主啊,怪不得長得像仙人一樣。


    這一路下來,隻要是白墨衣多看一眼的東西,宮絕殤二話不說全買下了。


    身後的隨從一個個苦著臉,抱著比自已還高的東西跟著,心說,爺,您再買下去,我們可沒手拿下,這街麵幾乎被您掃蕩一空了。


    子夜跟在兩人後麵,後來距離越來越遠,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打死他都不承認和那個瘋狂購物的男人認識,買起東西來比女人都厲害。


    白墨衣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緒裏,很多東西看似她眼光盯在上麵,實則心神早就不知道跟哪去了,更不知道宮絕殤為了討好她,哄她開心,買了這麽一堆讓人恐怖的東西。


    街上的人全都吃驚地望著一行人,前麵走著一個素衣清冷的女人,後麵跟著他們妖孽禍國的太子,離他們遠遠的走著一個全身冷寒如煞神一般的男人,再後麵可就壯觀了,一長隊的侍衛,個個抱滿了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還是高得看到不臉的那種。


    “女人,你覺得你還要這麽走下去嗎?”子夜忍無可忍,他可不想被路人指指點點。


    “什麽?”白墨衣眼睛有些茫然地望著子夜,為什麽她感覺子夜好像是在咬牙呢?


    “你自己看!”子夜轉過她的身體,眼光不屑地掃向後麵的隊伍。


    “這是怎麽回事?”白墨衣微擰秀眉,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因為宮絕殤正要讓侍衛搬那個一人多高的青花琉金瓶,想了下,好像剛剛她看了一眼這個瓶子,忽地明白了什麽,嘴角抽了一下,撫著頭道:“你確定要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嗎?”


    宮絕殤見白墨衣終於和自己說話了,高興地跳過來,用力地點著頭道:“是啊,是啊!”


    “如果你敢把這些東西弄到我住的地方,你立刻搬出去!”白墨衣瞪了他一眼,臉上的沉鬱消了很多,不管她心情有多壞,他就是有法子逗她開心。


    “啊?”宮絕殤傻了,他買這些東西可不就是為了她開心嗎?她不要,他還買它幹嘛?


    眼光瞥過後果慢慢走來的一抹白影,白墨衣的臉又沉了一下,對子夜道:“我們走吧!”


    子夜眼光淡淡地劃過宮絕殤,扔了一句;“自做聰明!”便和白墨衣相攜離去,一前一後,兩抹人影眨眼間消息在人來車往的大街上。


    “爺,這些東西還要不要?”親隨小心地上前問著,公主可是擺明了不要這些東西,怎麽處理?


    “扔了扔了,全扔了!”宮絕殤沒好氣地道,在看到落羽塵後,立刻又道:“等等!”


    剛鬆了口氣,準備扔東西的侍衛立刻停手,齊刷刷的目光看著他們偉大的太子爺。


    宮絕殤邪邪地笑了下,迎上落羽塵,笑容滿麵妖聲女氣地道:“落公子,落大莊主,落大大莊主!”同時,還扭著腰,弱風擺柳地走到落羽塵麵前,就差沒拿個手絹掩麵了,整個一千年妖姬!


    落羽塵停住腳,淡然地看著突然不正常用的宮絕殤,眼裏有絲小小的戒備,這家夥發起瘋來,還真讓人有點吃不消。


    侍衛的嘴全抽了,太子爺,你別害我們,昨天吃的飯都能吐出來了,再看看圍觀的百姓,侍衛們把臉全埋進了禮品裏,他們能消失不,這太丟人了!


    “咳咳,離太子有何指教?”落羽塵可沒錯過,白墨衣一見他來,就躲開的身影,心裏不由略略苦澀。


    “沒什麽,隻是您落大莊主即將大婚了,本太子這不正準備賀禮嗎!既然您來了,那本太子也省得跑腿了!”宮絕殤忽地正色道:“來呀,把東西送給落大莊主!”後麵的幾個字被他咬得重重的,眼裏閃著怒火。


    竟然有婚約還來糾纏他妹妹,本太子以後跟你杠上了!


    那些侍衛跟了宮絕殤好長時間了,自家主子一個眼神,就明白其意思,宮絕殤的話音未落,侍衛們手裏的東西,滿天飛舞,全朝落羽塵所在的位置堆了過來,不,是砸了過來!


    每件東西都夾含著強烈的內勁,如暗器一般朝他襲來。[]圍觀的人立刻做鳥獸散,遠遠躲開!


    落羽塵神色不變,淩空飛起,身姿翩然若仙,踏風而行,淡然清冽的聲音道:“多謝離太子好意,塵心領了!”如一抹流雲,朝白墨衣消失的方向而去,現在他更想做的就是抓住那女人,最好她不要告訴他,她後悔了,否則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至於離太子,他沒那麽多心思去陪一個心智不成熟的人玩!


    “哼,我妹妹不會原諒你的!”宮絕殤一跺腳,急忙跟上,至於身後那些劈裏啪啦東西落地的聲音,連多看一眼都沒!


    白墨衣並不是生氣落羽塵的氣,她隻是有點生自己的氣,因為在發現自己對落羽塵一無所知時,心裏很不是滋味,同時覺得他不相信她,不然為什麽不把他有未婚妻的事告訴她?


    當她從別人口裏聽說這事,心情極度低落。也發現,一直以來,都是他陪在自己身邊,默默地付出,而自己卻好像從未為他做過什麽……


    回到府裏,白墨衣站在落花繽紛的梅雨中,絕姿清寒,碧波寒潭般的眸子閃動著暗沉的光,落羽塵的事打亂了她的心緒,如今卻不是她考慮情感的時候,她沒忘記之前去白雨辰處的目的。


    子夜看著那一抹孤影,在漫天的落花下更顯寂寥,在她周圍,散著屬於她的冷冷清華,黑眸幽深,眼光慢慢轉向別處,抱著劍倚在梅樹上,用他平淡無波的聲音慢慢道:“看樣子,白大公子的嫌疑最大!”作為一個殺手,對人體的氣息最是敏感,在那小院裏,曾經呆過不少人。


    白墨衣勾了下唇,伸手接住一片花瓣,隻是眨眼間,粉嫩的花瓣在手中化為灰燼。清冷的聲音含著一絲淩厲,道:“不是他,應該是他身邊的人!”她從沒小看了白雨辰,以他的精明和敏銳,能在他身邊動作的人肯定是他十分相信的人。也有一點,白墨衣心裏隱隱也不願相信是白雨辰做的,沒有為什麽,隻是一種情感。


    “衣衣,我想,以後你可以和他多走動走動!”落羽塵翩然而落,站在白墨衣身後,淡然的目光中夾著一絲不明的情緒。


    子夜站直身體,沒有停留地轉身離去,順便拎走了緊跟而來的宮絕殤,有些話並不適合他們外人聽!


    “呆子,你拎我幹嘛?”怒氣衝聲。


    “豬!”惜字如金,卻又很是毒舌。


    “丫的,又罵本太子是豬,你個死呆子!”


    “……”


    白墨衣在落羽塵出現後,身體有瞬間的僵硬,沒有回身,隻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落羽塵眼光含柔,有些痛,有些澀,又有些甜意,輕輕踱過她身後,抬起手想放在她肩上,頓了下後,又慢慢落下,低低道:“沒有告訴你,是因為覺得沒必要!”


    因為不重要,所以不在意,因為不在意,所以沒說!


    這個道理白墨衣懂,心裏的那點小別扭也一點一點地隨風消逝,剩下來的就是一抹羞惱和不好意思,臉上慢慢熱了起來,好像貌似剛剛她是有點吃醋了,是的,她介意著他的那個未婚妻!


    “那就是真有這麽一事了!”白墨衣依然沒有回頭,聲音也是很冷淡,還透著一絲委屈。


    “是!”落羽塵怔了一下,她這個樣子,他到是有點捉摸不透了,心不由地提了起來。他要麽不說,若說,就不會騙她!


    白墨衣心頭的那點喜悅又慢慢涼了下去,他的承認宛若一盆冷水,手裏不知何時又捏了幾片花瓣,氣息一冷,灰飛煙滅,飄落無形。


    氣氛有些沉悶,白墨衣冷著臉不作聲,隻是那飄動的衣擺透著她無形的怒氣。


    落羽塵卻微微地勾唇笑了,如暖陽春水般的笑容掛在臉上,冰雪消融下雪蓮初綻,出塵脫俗的臉似乎把這一院的清梅都比了下去。


    眸光流轉著一千種琉璃的光,溢動著迷人的光茫,編織成一張柔情的網,鎖住眼前深愛的女子,繾綣深情地道:“願一生得一人,這裏……隻有你!”拉起她的手放在心的位置,靜靜地看著她,仿似這個世間也隻有她!


    有力的心跳從手底傳來,清幽淡雅的蓮香撲麵,白墨衣的臉更加地灼熱起來,剛要縮回手,卻被他用力攥住,微微抬起眼,星眸水漾清波,明動溢彩,帶著惱羞道:“放手!”,嘴角卻不自覺地扯出一抹甜蜜的笑意,耳邊一直回響著他的話:“願一生得一人!”


    那琉璃光彩的瞳眸裏,她隻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滿滿地,也隻有自己!


    心也因他那句話而不規律地跳了起來,自已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他呢?


    冷豔淡雅的臉綻放出一朵更勝清梅的笑,星眸瀲灩柔情,清伶的聲音輕輕擦過他的耳邊,如春風拂過湖麵,在他心裏帶起一陣悸動的波瀾,“我信你!”


    短短的三字帶著她全部的心意,落羽塵覺得這是世上最好聽的天籟,看著她的眸光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包著她的雙手,緊緊捂著胸前,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暗啞的聲音有絲顫抖,道:“衣衣,能拉著你的手,是我最大的幸福,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也不要鬆開,好嗎?”


    在他內心深處,他是怕的,師父的預言,弘光大師的話,都讓他對未來充滿了不肯定,但是他卻不願放棄手中的溫暖,為她,他願意給她一片平和安靜的天地,裏麵有她,有他!


    隻要她不放手,他就有力量,不管遇到什麽,他知道,身後有她!


    她是他的心,他頭頂的光,他願意傾盡天下,隻為她!


    那所謂的命定天機,他不在乎,擁有她的心,他就有了最大的勝算!


    白墨衣眼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似乎能感覺到他從心底傳來的顫意,用力回握著他,道:“你若不棄,我便不離!”


    這是她對他的承諾,未來掌握在自己手裏,有他,她願意麵對麻煩,哪怕是九死一生的危險!


    甜大過了苦,漫過心底裏的最後一絲不確定,通往四肢百骸,落羽塵深深地望著她,眸光越來越深,似是一個無底的旋窩,白墨衣覺得自己都被卷入其中,不可自撥,臉上傳來他溫涼的氣息,帶著一絲雅香撲在臉上,眼前的那張俊逸如仙的臉慢慢放大,一顆心也如小兔般地亂竄著,兩隻手不自覺地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緊張無措地看著他。


    纖長的睫毛如羽蝶般不停地顫動著,清冷的臉上布滿了紅霞,如朵朵豔麗的海棠盛開,櫻色的紅唇微微張著,身上一陣燥熱,隻覺得口幹舌渴,無意識地伸出俏舌舔了一下同樣滾燙的唇瓣,卻不知這個動作是多麽的撩人心弦,誘人犯罪。


    落羽塵的眼光更加幽暗,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一股熱氣自小腹升起,傳向全身,再也克製不住地吻上那兩瓣嫣紅,覺察到懷裏的人有一瞬間的僵硬和躲避,一隻手緊緊固定在她腦後,一隻手緊緊圈著她,此時,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血肉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溫涼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白墨衣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全都在瞬間飛走,傻傻地由他抱著,任由他的吻輕風細雨地落下,慢慢回深,輾轉吮吸,帶起身體一陣陣酥麻,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裏,兩隻手緊緊攀著他,似是隻有這樣,才能不溺死在他的溫柔裏。


    落羽塵深情地吻著她,舌尖掃過她的唇瓣,不可自已地想要品償更多,輕輕翹開緊咬的貝齒,探進甘甜如梅的潤滑裏,找到她的柔軟,與之正舞,深情纏綿。


    寧靜的梅林中,雪雨飛花,縈繞著一種天長地久地恒遠,素影白衣,仙姿風華,兩顆心慢慢地靠在一起,中間用看不見的柔情絲線將之纏繞,一繞一生,一纏一世。


    三生三世的情緣在這裏續著,是擦肩而過時短暫的交叉,還是永久的糾合,這一切都是未知的定論……


    天上的雲飛快地移動著,暮靄沉沉,給這滿是溫意的梅林添了一絲低迷的氣息,秋風起,秋雨漸落,打在兩個相擁的人身上,有種透心的冰涼。


    落羽塵久久不舍地鬆開白墨衣,唇由她的唇上慢慢移到光滑如絲的臉上,一點一寸地吻著,看著她微微睜開的眼,煙雲朦朧,瀲灩如水,心中莫大地滿足著,如果就這樣地老天荒,他願再用三生三世的等待來換!


    白墨衣羞紅了一張臉,甚至覺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燃燒著,滾燙如火,手從他脖子上滑落,到現在全身都是軟綿無力的,依在他胸前一句話也不說,順帶著把臉也埋了進去,丟死人了!


    聽著他低沉磁性的笑聲,白墨衣不平衡了,手悄悄地移到他的後腰,不客氣地擰了起來,可惜,全身無力的她,連擰人,落羽塵都覺得是甜蜜的,任由她那雙手在自己身上亂動著。


    白墨衣惱羞不已,她已是兩世為人,兒子都這麽大了,竟然被一個吻弄得失魂落魄,連一絲理智都無,像是春情萌動的小丫頭似的,再加上落羽塵那滿足的笑,怎麽聽都覺得像是在笑她一般,本就通紅的臉,現在覺得隱隱有著剌痛,被那人笑的了!


    不過這人的笑不止好看,更該死的好聽,低沉悅耳的笑聲激得她身體陣陣發麻,一股顫粟傳遍全身,白墨衣剛剛有些力氣的身體,又軟軟地倒在落羽塵懷裏,惹來了他更開心的笑意,擁著她的手帶用盡了他全部的柔情,那鼓動的心跳全是為她!


    這個透著幽蓮香的懷抱也隻為她敞開,白墨衣擰在他後腰的手也慢慢地圈著他,強鍵有力,富有彈性,又帶著深沉內斂的溫情,滿足地貼在他的心口,微微閉上眼,就這樣吧,以後的路,他陪著她,她伴著他!


    一轉身的溫柔,成了她的永恒,正如他所說,隻要她轉過身,便能看到他,他永遠都在她身邊!


    現在,隻是他由她身後走到了與她並肩的位置,兩人間再沒有了那一跨步的距離,低下頭,隻是相握不分的手!


    隻是這種牽手,到底能走多遠……


    冰涼的雨點落在身上,落在帶著甜蜜的臉上,清清涼涼,落羽塵歎了口氣,道:“天公不作美!”微微望天,真的是天意難測啊!緊摟著懷裏的人,有一種固執的堅守慢慢蔓延開來,今生隻有一種辦法才能讓他與她分離……


    白墨衣不知道落羽塵的內心,卻知道這個男人愛她,隻有這些便已夠了。


    臉上的火熱被雨點消失不少,抬頭望著這張她永遠看不夠的天人之姿的臉,聲音裏有出乎她意料的軟膩:“我們進去吧!”剛一開口,白墨衣又快速地低下頭,咬著唇懊惱著,這是她的聲音嗎?簡直不敢相信,這含著未褪春情的聲音是出自她口中!


    落羽塵沒再笑她,輕輕鬆開她的肩,轉爾拉著她的手,道:“走吧!”這雨越來越大了,他怕凍壞她,雖然她沒有那麽嬌弱,他還是舍不得!


    “好,我正等著你坦白從寬呢!”白墨衣紅著臉,斜了他一眼,嫵媚橫生,眉宇間透著淡淡風情,隨意間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態,看得落羽塵心中又是一陣燥熱,喉結滾動了下,眼光吃力地從她臉上移開,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別這樣看我,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此時,他恨不得把她藏起來,隻想她所有的美好隻為自己一人所有!


    白墨衣怔了一下,甩開他的手,腳步急促地往前走,這個男人真是的,說起情話來一套一套的!心裏怪著,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的璀璨起來,素白的裙角輕輕擺動,如天邊的一抹雲彩,輕盈靈動。


    落羽塵跟在她後麵,目光一直追逐著她的身影,似乎隻要看著她,他的心就是幸福的!


    廳門口,宮絕殤雙手環抱,氣鼓鼓地瞪著一雙眼,將那雙狹長的鳳目努力撐到最大,整個人呈大字狀堵在那裏,看著白墨衣臉上未褪的紅潤春情,像是抓到妻子偷人的丈夫,直直盯著她,鼻孔冷冷哼了一聲,也不再撲上去了,更是連一句話也沒說。


    就那麽看著她,看著她……


    要讓她明白,他真的在生氣,真的真的在生氣,很生氣的那種!妹妹不愛他了,妹妹眼裏又多了一個男人,除了小無傷外,又分走了他本就少得可憐的愛,他傷心了,難過了!


    白墨衣納悶地看著他,擦著宮絕殤的身子走進屋內,對著閑閑坐在一邊的子夜問道:“他怎麽了?”


    子夜正在擦劍,在他眼中,劍是他的第二生命,不,是和他的命一樣重要,所以手裏的動作很輕,很細心,也很認真。聽到白墨衣的話,握著劍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一語不發,自從梅林回來,宮絕殤就這個樣子了,他才懶得管呢!


    宮絕殤簡直要氣暴了,妹妹明知道他在生氣,竟然也不理他,嗚,他更傷心了,決心將冷戰進行到底!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過耳朵卻豎得直直的,努力地聽著那兩個人的每一句談話,聽到白墨衣在關心他,心裏小小地美了一下,可是眼光看到走來的那抹剌眼的白,宮絕殤的臉立刻又沉了下來,都是他搶了妹妹的注意力,從今後,他討厭白色,很討厭很討厭白色!


    (咳,太子爺,貌似您妹妹也喜歡穿白衣?某墨邪笑地問。某太子眼一瞪,怒道:“滾,我妹妹穿什麽我都愛!以後不準讓他們那麽親密了!否則本太子剁了你!某墨爬走!小心眼地嘀咕:回頭讓人家落落把你妹妹娶回去,不,先吃幹抹淨再說!”)


    “喂,那誰誰誰,以後不準接近我妹妹!”離太子指著落羽塵道,上看上不順眼,下看下不順眼,左看想給一腳,右看想送一拳。


    “這個恕塵不能辦到!”落羽塵輕輕掃了他一眼,邁步進門,帶來一室清涼。


    “都不知道你哪入了她的眼,長得又沒本太子好看,整天弄得跟個假仙似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心卻黑得不行!”宮絕殤錯步又擋在他麵前,上下嫌棄著。


    他怎麽就不明白,妹妹是看上他哪一點了呢?一身銅臭味,哪有他身上香香的好聞?


    落羽塵直接無視他,身形一動,閃到了宮絕殤身後,緊挨著白墨衣坐下,清冽的目光裏全是她的身影。


    子夜看了一下宮絕殤,不屑地撇了下嘴,不單是個豬,還是妒婦,真是沒白浪費他那一副女人相!


    厚臉皮一向是宮絕殤的強項,這個話題不行,換一個總行了,紅影晃動,站到落羽塵麵前,道:“你那婚約是怎麽回事?家裏還有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這年頭像他這樣的好男人根本沒有,瞧瞧他的太子宮裏,連宮女都少得可憐,哼,他才不信落羽塵也有這麽潔身自好,清心寡欲呢!


    聞言,白墨衣也把眼光轉到落羽塵身上,家大業大,事非多,有些東西,有些人他不想要都不行!


    落羽塵則微微擰起了眉,臉色有些沉,眼光垂下。


    子夜也不擦劍了,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沉思道:“我記得落雲山莊有處藏嬌閣,美女無數,專為每任家主所有!”這可是他有次出任務時,闖入落雲山莊後發現的!


    很好心地提出疑問,卻有種添火澆油的感覺!


    說完,子夜又低下頭擦他的寶貝劍去了,似乎剛剛那句話真的是他無意而為。


    空氣中劈裏啪啦作響,宮絕殤狠狠瞪著落羽塵,隨後跳起道:“啊啊啊,氣死我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落羽塵你行啊,嬌花美妾無數,竟然還來招惹我妹妹,你瞧瞧我,瞧瞧,若大的皇宮沒有一人,你你你,你氣死我了!”


    白墨衣臉色冰冷,眼光深深淺淺的,讓人看不明白。


    “妹妹,不要被他騙了,他就不是一個好人!”宮絕殤忘了剛剛還要下決心冷戰的事,緊張地看著白墨衣,心裏狠狠唾棄著落羽塵。


    ……,白墨衣端起茶,一下一下動作優雅輕柔地刮著上麵的泡沫。


    “妹妹,我告訴你,這男人哪就沒一個好東西……”宮絕殤再接再勱,撩開臉上的頭發,擠到白墨衣身邊,一臉的意重深長。


    “你是女人嗎?”子夜冷冷的眼光掃了一下宮絕殤的下麵位置,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家夥果然沒腦!


    宮絕殤惱怒地護著下體,子夜那一眼太冷了,像刀子一樣冰寒,他這動作隻是本能的、下意識的自然反應,又招來了子夜的一聲嗤笑,蠢得無藥可救了!


    白墨衣差點把口裏剛喝進去的茶噴出來,這一冰一火在一起,宮絕殤永遠被子夜吃得死死的!


    落羽塵的眼光轉了開去,隻是隱隱地翹了下嘴角,果然沒和他計較是對的!


    宮絕殤其實一點也不笨,相反很聰明,隻是有點關已則亂,他這種情況也隻會發生在白墨衣麵前,當然,跟子夜鬥智的時候不算,這裏麵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本太子是貨真假實的男人,這點你不早知道了嗎?”宮絕殤很出人意料地暴出新聞,眼光斜斜地睨著子夜,根本沒想到這話有多曖昧。


    “咳,咳……”白墨衣一個不察被茶水嗆道,臉色憋得通紅。


    “小心點!”落羽塵急忙輕輕拍著白墨衣的背,眼光適時地在宮絕殤和子夜身上轉了一下,看得宮絕殤一頭霧水,子夜臉色一寒,刷地將劍入鞘,目光如刀地瞪著不知死活的某人。


    “那個,我沒有這方麵的岐視,子夜你不用介意!”白墨衣眼裏閃著促狹,聲音如常地道,心裏卻笑翻了。


    宮絕殤這才回過味來,急急道:“我跟他沒關係,隻是一起洗了個澡而已!”現在早忘了逼問落羽塵一事,就怕白墨衣誤會,想到要他和這呆子那啥,他飯都吃不下了!


    不說還好,越來越不清,白墨衣了然地點點道,拉長了聲音道:“哦,隻是一起洗澡啊!”其實她明白這兩人之間沒啥,隻是剛剛聽了子夜的話,說落羽塵有那麽多嬌花美妾,雖說不介意,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現在正好借機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多想,既然說了相信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想到他在那群女人身邊生活了這麽久,而她和他才相遇半年,這事換誰都覺得心裏有點嘔,她的情緒很正常!


    白墨衣又忽地想到剛才他吻她時,好像很熟練的樣子,心裏又開始冒酸泡了,她應該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吧?可是,他也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呀,這事還真沒立場去計較!


    臉上笑著,心裏卻越想越多了,白墨衣鑽了牛角尖,直想著,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他身邊三妻四妾的,她絕對轉身就走!


    而一旁的落羽塵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為別的,隻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女人,氣息忽急忽緩,心裏定是想著什麽,心說等下一定要和她把話說明白了,要不然這女人真誤會了,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兩個懷揣心事的人,此時倒也沒心情去管另外兩個怒目相視的人了,就連紫絡端了晚飯進來,也沒心思吃了。


    坐在桌前,白墨衣猶豫地想著怎麽開口去問,落羽塵則思量著怎麽去解釋她才不會誤會。


    “我……”


    “我……”


    兩人同時開口,相望了一眼,看到各自眼底的小心。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白墨衣抿著嘴不啃聲了,落羽塵見狀,輕聲道:“衣衣,那些人跟我沒關係,回頭我讓人把她們打發了!”也算是間接承認了子夜的話。


    白墨衣聽了,心裏反而輕鬆了,也有胃口吃飯了,執起筷子夾了一根菜,細細嚼著,慢慢咽下,才抬起頭看著落羽塵,道:“你不餓嗎?”真是個傻瓜!


    “嗯,你多吃點!”落羽塵淡柔若水地看著她,幫她夾了一塊肉,自己也慢慢吃了起來。


    “不過……”白墨衣沉著臉忽地開口道。


    “不過什麽?”落羽塵接過話,一臉磊落,他連那些女人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當然問心無愧,雖然到時解決起來會有些麻煩!


    “我隻是好奇你到底有多少女人?”白墨衣輕輕道,眼裏閃著細碎如寒星的光。


    不知何時,桌邊多了兩個人,靜靜地聽著兩人的一問一答,目光帶著凶意地盯著落羽塵。


    “沒有!”落羽塵清冷淡然地道,他有潔癖,他嫌那些人髒,平時能近他身的人不多,曲指可數,女人更是不能接近他!


    當然,她是他唯一接受的人!


    “不可能!”宮絕殤小聲地嘀咕了一聲,那麽多美人在身邊,他才不信他坐懷不亂呢!


    “這世上不止一個離太子!”落羽塵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後宮無人,我為什麽不能潔身自愛呢?


    “確實!”子夜忽地出聲,卻是附合落羽塵。


    “哼”宮絕殤用筷子狠狠戳著碗裏的飯,總有一天他會逮到他的小辮子,到時再到妹妹前告你一狀!


    “到底有多少呢?”白墨衣貌似自言自語,眼光卻飄啊飄地溜向了子夜。


    子夜麵無表情地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麽多?白墨衣轉頭看著落羽塵,感歎道:“豔福不淺啊!”越想那個吻就越渾身不對了,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接吻了,要不然……要不然怎麽技術那麽好?低著頭,這一桌的美食吃什麽都是不對味了!


    忽地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筷子,冷著臉道:“我不喜歡種馬!”說完,快步離去。


    雖然她沒有第一次情結,可是心裏還是別拗著,呼,生氣!


    飯桌上留下了三個石化的男人,麵麵相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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