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太子殿下正往驛站趕來。(.)”陸生取過落在窗柩上白鴿腿上的信筒,看了看紙條,向屋內的人說道。


    久久沒有得要屋內人的回答,陸生心下好奇的望去,搖了搖頭,又在對著那幅畫發呆了呢。


    “陸生,你說阿玉會不會越來越像阿然了?”雌雄莫辯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澆滅了屋內的炎熱,像是山澗的清泉流過,像是百花綻放時花苞破裂的聲響,驚豔了一地防滑。


    心尖上像是被針紮了般,隱隱作痛,“王爺,太子殿下隻是太子殿下。”不會是嫣然郡主的,死了多年的人,就讓她死了吧。


    清遠的眉梢下掩藏著淡淡的哀傷,他是知道的,阿玉不會是阿然的。


    “王爺……”陸生喚了一聲走神的男子,提醒他該去麵對前來的太子殿下了。


    將桌上的畫卷小心翼翼的收好,如獲珍寶般的放在錦盒裏,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拂過錦盒的邊緣,像是在撫摸愛人一般溫柔。


    “陸生,出去吧,本王想一個人呆一呆。”說話時,目光從不曾離開過錦盒。


    歎著氣,陸生走出了房間,這樣的場景他看了好多年了,也勸了好多年,成效卻一絲也沒有。他家的王爺看似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好說話,卻惟獨不能碰觸關於那女子的記憶。


    有些傷一碰就疼。


    他是慶幸王爺遇見了嫣然郡主的,是那個女子給了王爺唯一的曙光,然卻又是她將王爺關在了一方田地裏,陪著他的隻剩下了滿地的蒼涼。


    行了一天一夜的路,馬匹換了兩次,終於在第二日的清晨感到了驛站。


    跳下馬時,一個踉蹌,還好蘇青衣扶住了搖晃的少年。


    “阿玉,還好嗎?”青衣男子關懷的看著一臉疲憊卻緊咬著牙不放的少年關切道。


    推開那雙骨骼分明的手掌,濮陽玉仁整理好衣衫。驛站外站著佩戴武器的士兵,見到來人,剛想攔住,看到如玉般的手心裏的令牌時,齊齊跪下:“太子殿下千歲。”


    “免禮吧。”說完便徑直走進了驛站。


    這是距離京城最近的驛站了,局內擺設已見繁華。


    九曲回廊,亭台水榭,假山流水,飛鳥魚蟲,可見其奢華。


    蘇青衣看著少年略微顛簸的步伐,緊隨其身後,微微伸著手,護住那隻顧著往裏走去的少年。


    “太子殿下千歲!”語氣中劃過一絲驚豔,然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陸生很快的恢複正常。


    心裏劃過一絲疑惑,然因為心中焦急,並沒有在意。


    “皇叔可在?”


    “王爺正在用早膳,奴才去給你通報。”


    點了點頭,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微微的喘著氣,看來自己真的是缺乏鍛煉,才一夜未眠便疲憊不堪,若是換成前世的自己,絕不會這樣的。


    倔強的緊抿著雙唇,看著這個驛站裏最深處毫不起眼的院落。


    “王爺,太子殿下到了。”


    握著竹筷的手頓了頓,手指透明的宛若那印著青花的瓷碗,快似融為了一體。


    “王爺,太子殿下到了。”陸生不解,為何明明很期待見到那個孩子,為何王爺現在卻並無動作。


    、動作優雅的起身,翩飛的衣角若跌落的枯蝶,朝外室走去:“讓阿玉進來吧。”潺潺流水,流入心田。


    “太子殿下,王爺請你進去。”


    蘇青衣原本想要跟進去,卻被陸生攔了下來。


    回頭望了望被攔在門外的蘇青衣,濮陽玉仁淡淡的笑了笑,讓其安心。走進內室,一股極其淡雅的蓮香縈繞鼻間,舒緩了濮陽玉仁躁動的心。


    “阿玉……”


    如入了魔怔般,呆呆的看著那長身玉立的紅衣男子,一如當年的驚鴻一瞥。


    列如火焰的紅衣,墨色的長發如瀑布般隨意的披散著,垂至腳腕,天啦,好長的頭發呀。八年不見,少年單薄的背影似乎並沒有改變多少,依舊單薄。


    “皇叔……”還顯稚嫩的口音幾不可聞的顫抖著。


    風從窗戶裏湧進來,吹亂了滿頭青絲。


    鼓動的衣袖,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臂嘲諷的笑了笑,她把他當做羽化成仙的仙人了呢。


    所謂美人,便是如濮陽風華這般……


    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以翰墨為香。


    她以為見著了畫中人。


    難怪世人都道他風華君,萬千讚美之詞,都不及一個萬千風華來得好。


    濮陽風華看著依然長成少年的濮陽玉仁,眼裏的憂傷更加濃烈,銀粉色的唇瓣裏吐出兩個清晰可見的兩個字:“阿然……”驚醒了沉浸的少年。


    這個少年長得如此像他的母親,好似縮小版的嫣然一般,隻是沒有那個女子溫暖如朝陽的笑容,有的是眉角化不開的冰涼。


    聽到男子珠落玉盤的聲音,濮陽玉仁連連後退,那樣的語氣,好比情人般的低語,而皇叔口中的人卻又那樣熟悉。


    不可思議的看著那被紅衣襯得近乎透明的麵容與眼裏化不開的哀愁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濮陽風華收斂了自己外泄的情感,向少年抱歉的笑了笑:“阿玉怎麽來了?”


    不會忘記此行的目的,濮陽玉仁很快的恢複成平易近人的太子殿下,似乎剛才隻是一場夢境。雖然她貴為太子,然見了濮陽風華她還是行了晚輩的禮節。


    “皇叔車馬勞累,不該叨念,隻是父皇病重使得阿玉不得不為之。”她不相信,濮陽風華會不知道濮陽洌病重的消息,見到她的到來,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她此番到來的理由,恐怕他也早已知曉才是。


    極近透明的膚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瑩瑩的玉色。


    如畫的眉目裏摻雜著淡淡的東西,名叫憂傷。


    濃密而卷翹的睫毛若翩飛的蝴蝶,扇動著翅膀,一顫一顫的,顫動了心尖。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果真是一如當年的驚鴻一瞥,恍若謫仙,這個世上,恐怕隻有風華君能將紅衣穿的這般不染纖塵。


    “阿玉請回吧,你所尋的東西,皇叔沒有。”


    轉過身,留下一道絕世的背影立於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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