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聽到姬將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感到自己的腰間好似也一緊,像被那蛇盤住了一般。(.好看的小說)


    騰空而起的時候,姬將軍的雙臂伸展在頭上,此時尚能夠自由動作,隻見他一眨眼從腿上又抽出一把短刀,而我在此以前根本不知。此時那蛇頭在上,蛇頭後邊那截身子離姬將軍最近。


    隻見寒光一閃,那柄短刀沒入了蛇身,隻留一把刀把。


    那蛇將頭極力後仰,痛極而嘶,那把短刀一邊露出刀把,刀尖隱約從蛇身的另一邊露了出來,兩股濃血宛如兩眼細泉,咕嘟嘟噴湧。它張開大嘴,對準了姬將軍的頭一口吞了下去。此時姬將軍已用勁了最後的力氣,眼看那蛇的上下顎十分誇張地咧開,像錯了骨縫一般,轉眼已吞到了姬將軍的肩頭!


    這時,我看到了姬將軍的一條手臂在不停地擺,那不是因痛楚而引起的抽搐,我明確知道他的意思,讓我上!


    那白蛇以為已經得計,冷不丁又見我騰身而起,也是一愣,怎奈已負重傷,那把短刀離其七寸不遠,再者口中已含了一個人,急切之間想吐,又吐不得。這時我已抓起那把沒有了尖的佩刀,一跨步跳到了它的跟前。


    那蛇因為上半截身子盤住了姬將軍,想要閃展已是不可能,那一隻朝向我的未曾粘得硫磺的好眼裏,竟然流露出一絲驚懼的神色,我不管這些,汗毛倒豎,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雙手揮起那刀,照定蛇身上插著的那把短刀稍後的地方砍了下去。(.好看的小說)


    我不敢把下刀處離蛇頭太近,因那姬將軍的上半身還在蛇口中,我怕傷到他,所以選了這麽個地方。


    這一刀結結實實地削在了蛇身上,它也看得見,而做不出任何躲避。在刀刃砍到蛇身上的時候,我還做出一個拉帶的動作,刹那間就見那蛇頭已經一歪,入刀處翻開足有一半,那隻吞含著姬將軍半拉身子的蛇頭一瞬間垂了下來,而它的後半身還保持著昂揚的姿態。


    那道傷口裏雪白的肉立刻閃現在了眼前,與那蛇的外皮有了一個對比,讓我更相信,這是條黃色的蛇。


    劇痛之下的巨蛇拚命甩動著身體,低吼聲卻似漏了氣的感覺,我欺身而上,本想照那舊創再來一刀,不想那蛇,正掄起的頭部連同姬將軍的身子,狠砸在我身上,我的整條身子飛向一邊的洞壁,又從壁上彈回來跌落地上。


    整條洞穴充滿著血腥的味道,蛇尾抽打著洞穴,產生的震顫讓我有點站立不穩,但姬將軍還在那半連在身子上的蛇嘴裏,要救他,隻有我。


    我騎在那隻蛇頭上,一手握住姬將軍插入的那隻刀柄,借以穩定身體,另一隻手掄起佩刀,一刀一刀向那道舊傷口砍去。直到濃血從那蛇的腹腔裏噴了我一身,才發現那蛇頭早已經與蛇身分離多時。


    忍住疲憊,看那蛇頭套住的姬將軍,眼裏竟湧出淚水,在與巨蛇相搏的過程中,試問自己,實在做不到姬將軍那樣,他先敵發現,繼而先敵而動,舍身製敵,能與這樣的人共事,何其幸也!有他在前,你盡可放心向後,有他在後,你可以放心向前。


    可如今,可如今,可如今……他在動!兩手各抓那蛇的上下喙,奮力掙脫,我顧不得擦去眼淚,拿起刀,想幫他卻不知如何下手。


    最後,還是我用那把短刀,小心沿著那蛇頭的骨縫,將那頭分解,姬將軍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我忙用手拂去他臉上、脖子上粘著的蛇液,那東西極具腐蝕性,好在我們離身後那譚水並不遠,我拉起他,踉蹌著趴在水邊,將那粘液清洗幹淨。


    再看姬將軍,臉上好像得了白癲風一般。直到好久,那一塊一塊的白斑才漸漸消退,這是後話。


    我們在水邊躺了好久,誰也沒有動,隻是相視而笑,剛才這一場肉搏,像一陣驟雨,一晃就晴了。


    我們換了新火把,檢視那巨蛇。背部是金黃的鱗甲,每一塊都有小茶盤相仿,而腹部稍白。它的後半部身子大概在活著的時候極想通過那狹窄的洞口,打著旋把那洞塞了個結結實實。


    我們兩人合力,把它拉展,一點點拽過洞口,再一看,連姬將軍也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蛇足足有三丈!可想若是它全身能夠進得來,我們將會多廢怎樣一番周折。


    這次,我沒有說後退的話,用姬將軍的話說,我們還沒有見到洞底。姬將軍用刀把那蛇剁下一塊,揀幹淨的留在背包裏,最後,他剖開蛇腹,取出一顆夏瓜大的東西,綠燦燦的,他說那是蛇膽,好東西,回去獻給田王。


    我們丟開那死蛇,伏身穿過洞口,小心向前走。本來這洞裏,隨著一步步深入,溫度十分燥熱,不想這裏卻十分的涼爽,讓人稱奇。


    前麵忽然開闊起來,洞頂雖然還很低,但是左右卻有足球場寬,那洞頂在遠處好像與地麵相合,越發顯得壓抑,我有種感覺,那洞頂會不會突然塌下來,姬將軍已恢複了體力,他還是在前麵,舉著火把,我們在洞角與地麵的夾縫處,發現了寫字桌那麽寬的一條白霜,正自納悶,聽姬將軍說,“我的娘,這是冰片,”用手一摸,刺骨的冰涼,這麽大一片,不知值多少錢。姬將軍用刀剜下來一塊,用油紙包了收好。


    轉過了一道彎,我們同時發現前麵一片金燦燦的光芒。還以為那是洞的盡頭,射進了陽光,仔細看卻不是。


    那光比我們手中的火把的光焰更祥和,我們的眼前如同蒙了一段輕紗,映在壁上的身影也有些朦朧,不如火把照出的清晰,但是那光更接近於自然,又比自然光凝煉溫和。


    我們被那光所吸引,急於找到光源,腳下加快了速度,終於在一塊從地下橫生出的岩石上,發現了那東西。姬將軍的臉龐湊近去,也沒做絲毫的戒備,好半天,他才喃喃說道:“這是蛇丹,隻聽老人說過,這海中有蛇煉丹,沒想到今天碰上了,造化呀,造化!”


    那東西隻有嬰兒拳頭大小,滾圓無疵,表麵像現在的磨砂玻璃,宛如一顆小太陽,但卻不熱,四周縈繞許多飛蟲,他小心將那丹從岩石上取下,雙手捧著,不知道放哪裏好,最後他對我說:


    “小子,算你的福氣,收好它。”我解開外衣,由於是田畫吩咐,這衣服的襯裏用的是柔軟的織布,裏麵是一隻貼身的口袋。我把它放進去,係好衣服,頓覺神清氣爽,好像目力也好了許多,洞角伏著的幾條蛇影子立刻映入眼裏,我一拉姬將軍的衣袖,他也發現了,好一會才走過去,用刀挑起一條蛇蛻。看顏色,是我們剛剛殺死那條蛇蛻下的。


    虛驚一場。


    至於為什麽會有蛇煉丹,我一無所知,但我知道這都是生命之功、自然之功。想那巨蛇,在暗洞之中,原沒有一毫的光線,無光則無生命,有了此物,才能招引昆蟲,我想起剛才看到那條蛇口中細密的牙齒,恍然大悟,它是一直靠著自己煉成的丹,引蟲而食,以致長了這麽大。我猜它一定是吃飽了到這邊來飲水的。


    而一開始,它在火把前搖動身子,大概是想這裏會不會也有昆蟲吧。不想遇到了我們。要是它長著毒牙,恐怕姬將軍早就沒命了。


    姬將軍指指我懷裏,叮囑我道,“這東西有什麽好處,我說不準,但是好處大大地有!”我差點笑噴,他一急之下,竟然弄出一句這話。


    我們似乎是在一隻龐大的烏龜體內,我想說的是,這個扁洞的形狀,而這蛇丹,恰好在這烏龜的脖子處,見這裏再無其它東西,我們鑽進了龜頸,也就是那條更為狹窄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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