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切都在這群荷蘭人的掌控之中。可是突然,從不相幹的院子裏,一頭屁股上著了火的公牛踏破了磚牆衝過來。


    當然,我也衝過來了,身後還跟著柳眉。


    他們剛剛扭頭發現不好,這頭發了瘋的公牛就到了眼前,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它撞倒了擋在前邊的十幾個人,一下子從這邊牆衝到了對麵的房簷底下,一轉身,又掃蕩過來。


    我三步並做兩步,丫到了院子中間,燈杆上還捆著店主,他也被嚇呆了。


    飛快地割開他身後的繩索,一拉他道,“仁兄,快走!”柳眉與我撞了個滿懷,我們抹身往角落裏跑,那頭牛又過來了,“哢”地一聲撞斷了燈杆。


    好懸,再晚一步,店主有腸子肚子還有腰就提前報廢了。


    柳眉抬起右手上的如意銃,對著公牛的頭臉就是一下,霎時,一團火又在它的前邊燒了起來。


    這下可好,公牛有點顧頭顧不了腚了,撒開蹄子在院子裏橫衝直撞。慘叫聲不絕。荷蘭人早已亂做一團,有的人一頭撞開臨近的房門鑽進去躲避,有的人幹脆往牆角一蹲,抱頭發抖。


    更有一些人在荷蘭首領的帶領下,冒險直奔院子裏的那輛新車,他們的繳獲都在那裏,有情況,帶了東西跑吧。


    這我可不幹了,這不行,來就來吧,還想帶東西走麽?


    十幾個人分做三撥,幾乎沒用教,五六個人抓住了車轉轅子,五六個人從車的後邊加力,很快把車子推離了十幾步,店老板也不幹了,掙脫了我一直緊緊抓住他的手,抄起一根杠子就想往上衝。


    我喝止了他。


    怎麽?因為那頭牛正在發飆。


    現在它的牛臉已經燒得一塌糊塗,牛眼已經快睜不開了,滿腔的怒火正想找個人發泄呢,我們不去觸那個黴頭。


    它看眼前的東西已經不大清楚了,眼睛一定火燒火燎的,一群可惡的家夥正推著一件龐然大物往外邊跑,東西放在一邊,那些晃動的人影一定是罪魁禍首,豈能放過?


    公牛攢足了渾身的力氣,在眼前發黑之前的那一刻,瞄準了一個撅著屁股推車的人影子,一頭撞了過去。(.好看的小說)


    這樣一個帶著煙火的大家夥,從那人的身後直衝上來,頭一低,如同兩把彎刀一樣的牛角把他挑棉絮似地挑飛,重重地落在拉車的人腳前,剛一愣神,手中的車轅子猛地一挑,兩個人握住車轅的手腕,“咯吱”一聲,錯骨縫了。


    公牛這時已衝到了車上,心說這個地方不錯,再想做出什麽動作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它轟然跌倒在馬車上,四隻蹄子痙攣般地抖了幾下,不動了。


    現在卻是出擊的好時機。


    公牛的一痛招呼,至少連撞帶踩報銷了二十多個荷蘭兵,等一下的還有三十個驚魂未定,嚇傻了。我衝店主喊了一聲,“別愣著!打吧!”


    院中的夥計原本不少,隻是方才在荷蘭人的突襲下沒有能反應過來,是已被對方控製,現在聽我一喊,人人奮勇,個個當先,抄扁擔的,拿菜刀的,從各個角落裏衝了出來。


    有原先躲在房間裏的荷蘭人,從中抱頭鼠竄,直接奔著大門跑去,有的剛剛醒悟過來已經晚了,被人一扁擔拍在地下再也起不來了。


    更多的人還是借助助混亂,逃到了車店的大門外邊。


    店主不老實呆著,喊了一句話,差點沒把我的鼻子氣歪,“來人!快看看,馬車有沒有什麽毀損。”


    柳眉都看出來了,“大哥,先別顧馬車了!先把敵人趕跑要緊。”


    真是兵敗如山倒,我、柳眉、店裏的三十多個夥計,連同店主,高聲喊喝著,“抓賊呀”從他們的身後緊緊地攆了過來。(.無彈窗廣告)


    荷蘭人如驚弓之鳥,在前邊一溜煙地跑,後邊人沒命地追。


    有原本腿上帶傷的,或者讓公牛角挑到的,漸漸地落在了後邊,被我們跑在前邊的小夥子圍住了,掄起了扁擔一頓臭揍,哎呀呀的嚎叫不止。


    餘下的人不依不饒,依舊高喊著追趕。沿途的居民也有看到的,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隨手拿起門邊的不論什麽東西,也加入到了追賊的行列,我們的聲勢真的在不斷的壯大。


    很快就到了文東城的北門。天亮以後,城門口的守門軍士正懶洋洋地抱了吃飯的家夥,天氣不錯,再過一會,陸陸續續進城,準備參加祭月大會的各地人就該來了,也能順便看看各地聚攏來的形形**的俊俏小婦,正想著好事,隻見從城中狼煙地動了跑出來一夥人,後邊人高舉著扁擔、馬勺、糞叉、菜刀一邊喊著一邊衝這裏跑了過來。


    門官從來沒有見過這陣勢,自從他入伍以來,誰會這樣無法無天!


    他把腰一挺,刀一橫,往城門口一站,“你們……”


    一股洪流從他的身上一掃而過,那群荷蘭人可不管這個,當初進城的時候就沒通過你,現在後有追捕,更沒有時間講那套禮節了!


    我們像開閘的洪水,衝出了文東城,城外是一條山道,其餘地方山上布滿了茂密的樹木,讓他們跑了,那可是全入大海,再也不好找了。


    這些追紅了眼的夥計們比我還明白這道理,在後邊窮追不舍,每隔一會,就有一兩個把東西一扔,手撫著膝蓋,彎腰在路邊哈哈地劇喘,這群賊夠能跑的。


    我和柳眉跑在隊伍的稍前,別說,柳眉的表現還可以,隻是微微帶喘,耐力在我看來沒的說。


    那些亡命之徒更行,逃到現在,我估計著沒有一萬米也有八千了,可是他們仍然遠遠地在我們的前邊,背影在林間晃動,如果我們不緊緊地咬住,幾乎就讓他們逃掉了。


    店主邊跑邊氣喘籲籲地對手說,“你們看那輛車了沒有,是不是壞得要不得了?”


    一個小夥計說,“不知道啊,上邊壓一牛,我倒不擔心車子,隻怕一會隔壁的客店要找我們理論呢!”


    我說,“你要是不放心就回去,等一會再讓這夥賊卷土重來!”


    店主的腳步卻慢了下來,他說,“我,我跑不動了,實在是。”


    柳眉卻興趣很高,她邊跑邊對我說,“田縱,我們準備追多久?”看樣子追多久她也會奉陪。


    我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胸前跳動的那玩藝兒,奶奶的,再看兩眼,別說跑了,站我都不好意思站了。我說,“柳眉,我們歇歇吧。”


    她看著我笑了,“那好。”


    我們在路邊找個地方坐了下來,而身連帶十幾個夥計揮舞著扁擔呐喊著像一陣風似地衝了過去。


    “你累了麽?”柳眉看著我,她的臉紅撲撲的,掛著汗珠。


    “我看你也累了。”


    “早知道,就把我們的馬騎來了。”她說著往我身邊一坐,“沒想到大早上的,先跑了這麽遠。”說著一下子靠在我的肩頭上。


    馬?我這才想起我們兩人的馬匹還在客店裏,不過弄不好兩匹馬是要不回來了,我們把人家的牛從兩頭烤了,怎麽也得陪馬給人家,因為就算是剿賊,我也沒有緊急征用有權利。


    過了一會,柳眉又說,“我現在擔心那些夥計,萬一荷蘭人來個反撲,他們受不受得了。”


    正說著呢,她擔心的事情就出現了。


    我們看到,原先追在最前邊的那些夥計,喊叫著從林子深處跑了回來。


    “說著說著就來了。”我和柳眉同時站了起來。


    夥計們在前邊跑,後邊是那些荷蘭兵,“這幫慫貨!”剛出口這麽一句,看到一隊古刺國的士兵高喊著從林中殺了出來。


    “柳眉,你娘家人來了。”


    柳眉早就看到了,提著如意銃就迎了上去。那些荷蘭人從她的身邊倉皇而過,連跑在前邊的那些夥計也沒有理會,扭頭紮到了叢林之中。


    柳眉是古刺國的公主,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那些軍士立定,向她施禮,伸手向後邊指劃,不一會,一個全身男子出現在隊伍的後邊,我一看,正是古奇那萊,我的兄弟。


    他也看到了我,離得老遠就向我跑來,熱烈地與我擁抱,柳眉笑眯眯地看著我們,也不說話。


    過後,古奇那萊看了看柳眉,“妹妹,這些日子離了哥哥,過得可好?”


    “不好,田縱總欺負我呢!”


    她指指我道,“可是隻有我自己在這裏,身邊也沒有個親人,挨了欺負也沒有辦法。”


    “兄弟,是這樣麽,那我可不幹了,”他回頭衝身邊的手喊道,“來人,把這小子抓起來,吊到樹上,看我拿鞭子抽他,給我妹妹解氣!”


    幾個軍士做勢想動,柳眉卻跺著腳說,“哥哥,好話壞話難道你聽不出來?”古奇那萊笑了,擺擺手,人員退下。


    我把此行的目的對古奇那萊一講,他說,這倒巧了,我也是有事到南邊來,沒想到就遇到了你和妹妹,這真是巧了!


    我問他有什麽事情,他說,“就在前邊小城,我們走!”


    到了文東城,他們直奔馬車店,店主正在指揮著人把馬車重新整飾,看到古奇那萊,迎接上來道,“還好,沒怎麽誤了你的工期。”原來,這駕馬車,正是為古萊打造的。


    荷蘭人去了哪裏我們誰都沒心思管他們了,兄弟重逢的喜悅感染了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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