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山,大雨傾盆,肆掠的狂風卷擊著烏雲,雨滴敲在樹葉上,發出清脆利落的聲響。


    於向暖冒雨跪在爺爺的墳前,一幕幕兒時的畫麵從腦海裏閃過,淚水混著雨水已經分不清楚。風在山林間狂嘯著,發出哀鳴的聲響,回旋在於向暖的雙耳,錢紙根本就沒法點了,蠟燭也是一樣,裝在口袋裏的中南海已經不成樣子,“爺爺,孫子來看你了,您在天有靈,保佑我今晚能夠手屠仇人,報仇雪恨!”


    雨水順著頭皮流過臉頰,四周除了雨聲,已經聽不到任何其他,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認認真真的給爺爺磕了幾個響頭,之後從懷裏掏出那把鋒利的匕首握在掌心。


    “就你一個人也敢過來送死?”緩緩的站起,冷若冰霜的臉上,肌肉在輕微的顫動著。


    黑哥已經從山間的小路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鴨舌帽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是什麽表情“何必急著過來,過了今晚,就能天天陪著你爺爺了!”,雨下的太大,視線受到了阻礙,雖然自己手裏握著沙漠之鷹,以他的身手,現在的距離,開槍顯然是無法命中的,“或許你應該慶幸,不用親眼看著那群女孩子被糟蹋至死!”


    “畜生!”咬牙憋出兩個字,於向暖一句廢話都不想多說。


    這群畜生,還是對璀璨的成員下手了麽?是自己害了那群單純的女孩子!


    腦海裏女孩子們清純的臉蛋一個接一個閃過,眼底的殺意已經濃的化不開,對於自己的生死可以看得很淡,卻不能減弱自己對於生命的敬畏,小區裏那群無辜的人,僅僅是因為收留了自己,大家一起相處過一段時間,還沒來得及報答恩情,就要因為自己而被辱沒致死嗎?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瘋狂到如此地步了嗎?要不折手段了嗎,“雇傭軍!如果有機會,我於向暖一定親手滅你滿門!”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刻,已經不在是私人恩怨那麽簡單,這個組織,就是一顆毒瘤,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喪失生命。


    於向暖沒有認為自己是超人,也不覺得自己有改變世界的能力,隻要自己還有一口氣,與雇傭軍之間就是你死我亡的生死局麵。


    “很氣憤?又能怎麽樣呢?”黑哥原本也是一個熱血的青年,隻是這個社會總有很多事情叫人無奈,自己還不是淪為了雇傭軍的棋子,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次任務而喪失性命。


    “去死!”原地加速奔跑,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運動,獅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何況自己不見得能夠比對方厲害。


    於向暖並沒有直線衝過去,那樣隻會成為別人的靶子,對方的槍法自己是見識過的,從側麵接近目標,沿途盡量尋找樹木來掩藏身形,這一刻,是速度與耐心的競技,無論是誰,稍有差池,輸掉的將會是自己的性命,於向暖顯然還不想死,自己一定要親手殺了這群畜生,為璀璨所有成員報仇。


    黑哥死死的盯著急速靠近自己的殘影,端起手槍試圖瞄準,可是沿途的樹木實在太多,彈夾裏隻有六顆子彈,也就是說,他隻有六次瞄準的機會,對方不可能給自己換彈夾的機會。


    不急,眼鏡他們應該就要到了,實在不行,自己這邊不是還有一個活著的籌碼嗎?相信以自己對他性格的調查,絕對不會不顧自己女朋友安危的。


    “你最好再快點,哈哈!”放肆的大笑,在宣泄著黑哥心裏的嗜血的殺念,華海市,自己已經待的膩味了,等過了今晚,帶著兄弟們出去樂嗬樂嗬,早點回去交完任務,再有三個任務,自己就能夠得到自由,那才是人該過的生活吧,雖然平庸,卻可以找個心儀的姑娘,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過完餘生。


    奔跑中的殘影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趁著大雨,每接近對方一步,自己的機會就多了許多,如今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隨便一個人,身上都揣著一把手槍,如果不能近身,匕首永遠是贏不了手槍的。


    除了奔跑,暫時什麽也做不了,再有幾步,就該到對方手槍的射程了,在保持高速奔跑的同時,依然要為自己選擇最有利的地形,以對方的表現和判斷,或許黃土山,這幾天陌生的來客不會太少。


    眼鏡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於向暖和黑哥的對話,並沒有出聲提醒隊長,而是根據現場的情況,選擇了最有效的行動方式,麻利的組裝好自己的阻擊槍,貓在黑哥身後的一處枯草叢裏,眯起一隻眼睛,將槍口對準黑哥胸前幾步遠的位置,他相信,以於向暖的能力,突進到黑哥身前幾米,應該不會太難,那個時候,雙方必定要展開肉搏,而他必定沒有能力對自己的阻擊做出反應,之所以敢在雙方互博的時候開槍,是因為眼鏡對自己的槍法非常自信,別說是兩個人,就是一堆人扭打到一塊,他仍舊可以準確的擊殺目標。


    十五米,已經進入手槍的有效射擊距離,如果不是因為下雨,距離會更遠些。


    黑哥收起自己玩味的笑容,神情變的專注起來,另外一隻手也過去扶住槍柄,這樣能夠在開出第一槍之後有效的防止射擊之後產生的後座力,然後最快速度完成再次瞄準射擊的動作。


    風聲,雨聲,漸漸的被屏蔽出自己的聽覺,耳朵微微聳動著,仔細分辨著樹木之後正在急速靠近的腳步聲,最快的速度判斷對方下一步的行進路線,現在的情況,如果是瞄準對方射擊的話,顯然是無法命中的,必須預判他下一步移動的方向,將槍口瞄準那個位置提前射擊。


    十二米,在黑哥和於向暖之間,有一片地皮上的數目被人為的砍伐掉了,正好空出一段距離,為對方的射擊提供了有利的條件,身前有一段空地,沒有地方可以隱藏身形,必須最快速通過這段死亡地帶!


    剛剛一腳踩進死亡地帶,頓時感覺被一雙眼睛死死的鎖定了,不用想也能明白,對方顯然也觀察到了這個地形,一直在等自己進入這片區域,現在對於自己來說,能不能突進到他身前,讓手槍失去發揮的餘地,逼對方和自己肉搏,就看自己能不能活著度過這片區域!


    就在於向暖步入那片區域的第一時間,黑哥動了,急速的往側麵移動了幾步,讓自己的視野更加開闊,在移動的過程當中,穩穩的射出了自己的第一槍。


    “嘭”


    寂靜的夜終於被這聲槍響打破,一槍之後,山林間久久回蕩著這一聲!


    槍聲剛響,於向暖就地往後一個翻滾,很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對方是往左前方的位置射擊的,子彈陷阱泥土,濺起一團明黃色的水花。


    “嘭”


    幾乎沒有間隔,第一聲槍響剛剛發出,第二聲緊跟著響起。


    所有習慣用槍的人都明白,與人交鋒,第一槍往往隻是試探,在第一槍被閃避之後,黑哥沒有一絲沮喪的表情,反而陰邪的勾起笑容,“往後躲麽?”嘴上嘟囔一句,第二槍正好瞄準的就是他翻滾落地的地點,這一槍,看你怎麽躲?


    翻滾結束的瞬間,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接著又往前滾了回去,這時候第二聲槍響才剛剛傳過來!


    然而子彈的速度是遠遠超過聲音傳播速度的,槍聲剛到耳朵,手臂上先一步傳來一陣劇痛,中槍了,果然還是沒有躲開麽?


    一蓬鮮花濺到於向暖臉頰上,又被雨水很快的洗刷幹淨,短短幾秒的時間,地麵上已經被染了鮮紅的一片,還好傷的隻是靜脈,一邊繼續翻滾,一邊用匕首撕下一截衣袖,左手配合著牙齒,在手臂前端紮好了一個結,這樣能讓自己不至於因為流血過多而喪失戰鬥能力。必須盡快穿過這裏,在被打中幾槍,不死也半殘了!


    “這都沒躲過去?”眼鏡看到這一幕,搖了搖腦袋瓜子,看來有些高估對方了。


    無論是從情報上,還是之前調查的數據看來,對方從小開始練習身法,反應敏捷,短距離衝刺的速度甚至比自己更快,毒蛇小隊全部死在他手裏,無一人生還,之前黑哥和猛子在商場與對方遭遇,猛子差點也丟了性命,怎麽看,也不能這麽差勁吧!難道是下雨和地麵積水的原因?


    隻有親身經曆其中的於向暖才明白,不是因為雨水和積水的緣故,而是黑哥的槍,無論是角度和時間的把握,對於人肌肉運動的理解,總能在自己完成一個動作之後,準確的判斷出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這需要豐富的戰鬥經驗,無數次在生與死之間的磨礪,才能造就這身看似平淡卻相當實用的能力。以這樣的能力,就意味著,黑哥每開兩槍,必定有一槍能夠命中敵人。


    這在平常或許作用不大,可是對於於向暖現在的情況來看,六顆子彈,如果被其中三顆命中,兩人之間的較量基本就沒什麽懸念了!


    從坑坑窪窪的地麵猛的爬起,渾身上下已經被泥水塗了一層,臉上,眉毛上,胸前、大腿,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狼狽,連頭發都是土黃色的,唯獨左側手臂上的一片猩紅,顯得特別醒目,顧不上手臂上的傷勢,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直線往前方躍去。再有七八米的樣子,就能離開這片區域,到時候借助樹木隱藏,對方的槍法就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黑哥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能不能成功阻擊對方,就看這七八米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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