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院裏都快捂出譜嘍,春天到來,小女生、小男生們相邀三五成群地走出院門,走出多力士城,盡情享受著春天帶來的快感。


    葉雲飛本來要邀夢琪一起踏青的,去夢琪的教室和宿舍去找,夢琪不在,又不知道董雁和妍兒在哪裏,隻好一人從玄武門走出學院。


    玄武門往西北是淺山,淺山之上樹木早發春芽,綠草鋪山。淺山角下纏繞一帶碧水,這帶碧水和葉雲飛的別樣草廬相連。碧水之北修竹挺立,竹影婆娑;碧水之南盡是黃土,不著綠色。


    這地方也真奇怪,同是水岸,水南水北竟是兩重天。


    看到如此景色,什麽功名利祿,什麽人際交往,盡皆浮雲。


    葉雲飛心懷開闊,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空。


    多力士城的人們都到城外踏青去了,反而疏忽這塊天然之地,這裏靜,靜得讓人喜歡,靜得讓人想擁抱、想親近。


    他徜徉在水南的黃土地上,突然陋岸傳來錚錚琴聲,琴音靜美,婉轉啼腸,聽著如此琴聲,使人惆悵落淚。


    葉雲飛是樂器高手,聽琴音便知彈的是《枉凝眉》,隻是不知道操琴人為何如此傷感,如此心緒複雜。


    他尋著琴音向對岸走去,正在這時,如鶯似玉的聲音響起:


    天宇蒼茫,


    悠悠我傷,


    杜鵑啼血悵迷茫,


    妾已淪陷魍魎。


    小舟一葉浪尖上,


    煎熬何其彷徨。


    天宇蒼茫,


    悠悠我傷,


    感君十裏醉斜陽,


    還道咫尺相忘。


    妾心早感君情濃,


    一曲相思夢中長。


    僅僅琴音還沒有什麽,聽到歌聲,葉雲飛心湖波瀾,急速向竹林深處搶奔。


    仍是黃色羅裙,仍是臉色憂悒,仍是醉美仙子,不同的是此時的她卻是操琴人,琴前點燃鼎香,她已進入忘我境界。


    葉雲飛沒有打擾她,拿出瘦簫,和著琴音吹起來,簫聲低沉,琴音舒緩,配合的恰到好處,天衣無縫。


    一曲終了,葉雲飛激動地說道:“琪妹,我去找你卻不見人,哪知道你卻在這裏!”


    朱夢琪麵無顏色,顯然極是困倦,道:“不知道公子的簫吹得如此之好,夢琪算是大開眼界了。”


    葉雲飛見夢琪把“小哥哥”換成“公子”,不知道她是何意?隻是心裏邊感到酸酸的。他接過朱夢琪的話,道:“我從小就與簫為伴,十幾年身不離簫,有時候就想簫就是我,我就是簫。反倒是琪妹,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操琴。”


    朱夢琪道:“小時候爺爺就請琴師教我,雖不是專業修琴,但也從沒的間斷過。”


    葉雲飛道:“既然這樣,我們何不再和上一曲?”


    得到她的應允後,葉雲飛以簫引領,吹起的是《紅梅閣》。


    朱夢琪琴音跟隨,隻充當配角。


    葉雲飛瘦簫觸唇,人簫合體,迅即進入忘境。先發出一個滑音,接著波音、打音相互交換,簫聲時而婉約,時而綿長,時而如天馬行空,妙不可言。山中雀安靜下來,流動的水安靜下來,拂搖的竹安靜下來,他麵前緩緩展出一幅畫卷:


    北國深冬,廣垠的大地被白雪覆蓋,到處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在白色之中幾株臘梅含苞怒放,濃濃的深紅和白色交相生輝,真是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貼近紅梅樹的是個閣樓,葉雲飛和夢琪圍著爐火,賞著雪裏紅梅,輕聲軟語,說著儂儂情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倒叫人生死相依。這圖這畫這景象,經曆了,即使死過也無遺憾。


    正在他們忘情簫聲琴音之時,傳來了陣掌聲,“好、好,琴簫合鳴,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能聽到這仙音,也不枉此一生了。”


    簫聲琴音頓停,葉雲飛看見一個黑衣人微笑著向他們走來。


    在意興闌珊之時,他最討厭別人打斷簫聲,何況此人打斷的不僅僅是簫聲,還有他和夢琪好不容易構建的氛圍。


    葉雲飛看清來人,原來正是在德權王爺府見過一麵的陳傑宇先生。他冷然道:“怎麽會是你?”


    陳傑宇也不看他臉色變化,長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雲飛小弟,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呀。怎麽,不歡迎?”


    葉雲飛強壓住怒火,道:“不知先生有此雅興,雲飛這裏有禮了。”


    夢琪緊跟在葉雲飛身後,向陳傑宇行過禮。


    陳傑宇望著她,吃驚道:“夢琪也在這裏。”


    葉雲飛道:“你認識這位姑娘?”


    傑宇微微笑道:“怎麽會不認識,在下正是她的表哥。”


    聽說對方是夢琪的表哥,葉雲飛漸生好感,道:“原來傑宇先生是夢琪表哥,那就難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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