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老張趕車送陳唐回陳家村,順利抵達村口處。老張忽然出口道:“陳秀才,昨晚之事,你會不會告訴三爺?”


    陳唐問:“怎地?你怕三爺責罰?此乃無妄之災,飛來之禍,與你無關。”


    “不不!”


    老張連連擺手:“我昨晚想了一宿,此事詭異,邪得很。聽人說,邪祟之事,不可亂嚼舌頭,否則的話,會遭遇不詳的。”


    陳唐笑道:“我明白了,我不會跟三爺說的。”


    “那多謝陳秀才了。”


    老張笑逐顏開。


    陳唐道:“應該是我多謝你,一路趕車辛苦。”


    “好嘞,那我回城去了。”


    老張說著,駕車掉頭,返回潘州府。


    陳唐回到家,開門進去,咿呀一響。


    這段時間沒人居住,本來就破舊的祖宅更顯殘敗。


    陳唐一皺眉頭,想著是不是請人將舊房子拆了,重新建一座好的,反正現在兜裏有錢。


    不過轉念一想,覺得應該等參加完舉子試,放榜後再做決定為好。


    中了舉人,翻建祖宅,光宗耀祖,最為合適。


    新弄的書篋才背一回,便被踢散了架,不過在趙家別院時,老張特地找來匠人,將書篋修補好了。


    陳唐放下書篋,把房屋裏裏外外作了收拾,主要掃幹淨灰塵,便可住宿,比較為難的是家裏沒米沒菜,吃飯有些麻煩。他想了想,幹脆決定到鄉上飯館解決。


    鄉上等於是個小型市集,有賣肉賣菜的,還有小酒館之類。走著去,一刻鍾便到。陳唐內蘊氣息,健步如飛,半刻鍾即可。


    聽說江湖上有輕功,可飛簷走壁,甚至踏雪無痕草上飛,讓人頗為向往。


    現在陳唐有天人之氣作為基礎,學起輕功武功來,一定很快。可惜他沒有秘笈在手,不得其門而入。要學的話,要走趙三爺的路線。不過不是用“陳唐”這個身份,而是另一身份:


    麵癱俠還是燕子李三?


    想了想,陳唐決定給自己的新身份取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喚作:無忌。


    不取姓氏,就用兩字稱呼。


    快意恩仇,百無禁忌!


    當然,現在“無忌”還拿不出手。江湖險惡,不同尋常,一旦踏入,就是刀光劍影,處處陷阱,稍有不慎,便會有血光之災,喋血街頭。


    所以過硬的武功本事非常重要。


    陳唐雖然有天人之氣在身,但一來沒有練成氣候;二來也缺乏套路招式支撐,對陣搏殺,很是吃虧。


    昨晚之際,他一掌傷了閻之海,主要還是攻敵不備,屬於襲擊得手。如果正麵一對一廝殺的話,隻怕近不得身,就被閻之海一刀刺了。


    這一點自我認識,陳唐心裏很清楚。


    他現在的情況,與那虛竹還不同樣,畢竟人家和尚是得了醍醐灌頂,一下子擁有雄渾的真氣內力,一掌拍出,斷木破石。即使還無法靈活施展使用,但橫衝直撞開來,對手也是畏之如虎,一旦被碰上,就是傷筋斷骨。


    可陳唐呢,以他目前的水準,對付兩、三閑漢,不在話下,但如果人多了,還會武功的話,就力有不逮了。


    不過他不急,一步步來。


    “陳唐,你回來得正好,快把蘇菱那丫頭交出來!”


    喝罵聲起。


    陳唐走出去,見到那潑皮陳虎站在院子中,上身打著赤膊,穿條短褲,手中還提著一柄尖刀,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著,倒不瘋癲了。


    “陳虎,你做什麽?”


    陳虎有些色厲內荏地道:“我不是找你,要找那姓蘇的。”


    陳唐有秀才功名,雖然是個士大夫底層,但陳虎也不敢動他。要是鬧到衙門去,可吃不了兜著走。


    陳唐冷言道:“你找她做什麽?”


    “哼哼,我上次中邪,便被她害的,害得我灰頭土臉,被全村人笑話,我要討個公道。”


    陳虎氣呼呼地道。


    陳唐稍一思索,便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應該是蘇菱娘親下的手。後來蘇菱娘親的陰魂被詹陽春收掉,這陳虎便不藥而愈了。


    他臉色一冷,踏前一步,喝道:“蘇菱隻是個弱小女孩子,怎麽能害你?是不是你欲行不軌,遭了報應?”


    那事陳虎如何敢說出來,又想到當時那驚駭的鬼魂情景,他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了。


    陳唐怒道:“好膽,你這潑皮竟敢打蘇菱主意,走,咱們到衙門走一趟,好好討個公道。”


    陳虎隻在鄉裏橫行,欺負些老實弱小,哪敢到衙門,連忙道:“陳唐,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說著,飛快地轉身,逃也似的走掉。


    其本來瞧著陳唐是個木訥秀才,就想要來訛詐些錢財,不曾想陳唐表現得咄咄逼人,極為強勢,難以招架。


    陳唐臉色清冷,雙眸有精芒掠過。


    在另一時空,他是個文質彬彬的語文老師,有著一腔抱負,血仍未冷,可限於現實,很多東西,隻能想想,憤怒一下,譴責幾句,就過去了,最後存得滿腹牢騷,沒了半點脾氣。


    但到了這個不正常的世界,當具備了某些條件,沒了諸多禁忌束縛,心中的猛虎便會被釋放出來。


    所以,才會有“無忌”這個新身份。


    卻說陳虎灰溜溜地走掉,感到肚饑,便朝著鄉上走去。


    今日不同往日,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癡呆癲傻,可鄉上的人都不再怕他了,見到他,還戲謔幾句,惹得陳虎好不鬱悶。他雖然隨身都帶著一柄刀,但主要都是用來嚇人的,光天化日之下,他還不敢真正的持刀傷人。


    因此這一陣子都過得淒涼,肚子餓一頓飽一頓,沒得酒喝,沒得肉吃。昨天想到飯館裏白吃一頓,竟被老板提著一根棍棒趕了出來,好生沒臉皮。


    在以前,陳虎身邊還跟著兩三名伴當,人多了,一起橫走,別人都怕。可他瘋癲後,那些伴當早跟別人去了,剩得陳虎一個,等於老虎沒了爪牙,日子過得憋屈。


    陳虎背靠一株樹上,想著以前的風光,和現在的落魄,臉色變幻不定,突然,他眼睛一亮。


    他看見一個陌生人,身形修長,穿著身青衫,看著有些文弱的樣子,雙眉淡淡的,留兩撇胡子,一臉麵癱相,呆呆的。


    這人走向飯館,叫老板切肉。


    能吃上肉的外鄉人……


    陳虎一拍手掌,心中歡喜:今日該本虎爺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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