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目的陳紹然動了,他的眼中渾濁一片,看不到任何喜怒哀樂,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也沒有喪屍眼中那旺盛的食欲,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一條不大的鯉魚從陳紹然的身邊慢慢遊過,在它的眼中,陳紹然是沒有任何危險的死物,就在它安然的從陳紹然身邊遊過時,沒有任何征兆,一根鋒利細長的尖刺從它身體的下方刺穿了它的身體,鮮血順著傷口在水中飄散,這條不大的鯉魚扭動著身體做死亡前最後掙紮的時候,一張血盆大口立刻咬掉了它的頭顱,緊接著它的身體也沒能逃過葬身五髒廟的厄運。


    那根細長的尖刺是陳紹然的指甲,吃掉鯉魚的也是陳紹然。沉在水底修複著身體的陳紹然即將耗盡他所有的能量,陳紹然依然昏迷著,可是他受傷的身體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他的身體已經等不下去了,他的身體迫切需要能量的補充。陷入重度昏迷中的陳紹然喪失了所有意識,失去意識指揮的身體,在生存的壓力麵前隻能依靠本能來獲取能量補充。這也就是為什麽睜開雙眼的陳紹然看起來那麽木然,沒有絲毫人類靈性的原因。


    一條小小的鯉魚遠遠不能滿足迫切需要能量的陳紹然的胃口,他急切需要能量的補充,連續的戰鬥、逃亡加上身受重傷、修複傷口,陳紹然體內積攢下來的能量幾乎被消耗一空,可是到目前為止,陳紹然的身體僅僅隻修複了一小部分,還有大量的創傷急需修複。


    生命是種能量,沒有了能量,生命也就隨之終結了。為了維持生命,為了生存下去,陳紹然的身體自發本能的開始尋找所需的能量補充,那條小小的鯉魚就是陳紹然身體獲取能量的補充之一。可是這條小小的鯉魚根本滿足不了陳紹然身體的需要。為了生存,陳紹然木然地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在水底慢慢爬行,隻要是在他攻擊範圍內的一切生物都會被他鋒利的指甲所攻擊。


    陳紹然的身體已經不再流血了,他的身體在受傷後,很短的時間內,受傷部位的血管就會自發關閉。所以陳紹然光禿禿的左膀上除了被泡的發青發白的爛肉,剩下的就隻有半截白森森的骨頭茬子了。


    靠著僅有的一條手臂和雙腿,陳紹然在水底艱難的爬行,四處尋找一切可以吃的食物。忽然,正在水底爬行的身體一頓,陳紹然被絆住了,他的一條腿被水底的雜物和水生植物纏住了,撕扯了半天,沒有意識的陳紹然也沒能掙脫出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點力氣也被剛才的一番掙紮消耗一空。陳紹然漸漸的不再掙紮了,他的身體緩緩地隨著水流又沉到了水底,他僅剩的那條胳膊也落在水底的雜物上。


    生命即將結束,死亡即將到來。


    就在陳紹然重新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他僅有的那條手臂觸碰到一具死亡了的**。這是一具溺水身亡的喪屍的身體。它體內的b病毒還沒有完全死亡,出於對喪屍和b病毒的特殊感應,陳紹然毫無意識的身體艱難的把這具屍體拉到跟前,幸好這是在水中,把屍體拉到身前所需要耗費的力氣並不是很多。在死亡來臨的前一刻,陳紹然的身體終於找到了讓他所需要的東西。


    人類的牙齒並不適合撕咬獵物,它的功能主要是咀嚼。為了能盡快補充到足夠的能量,陳紹然的牙齒也換成了滿口利齒。從屍體上撕下的皮肉被他囫圇的整塊吞進肚裏,塞滿足夠的血肉後他的胸部一陣收縮,胃裏的積水從口鼻中倒噴出來,一些碎肉沫也隨著積水噴了出來,還有一些碎肉絲也掛在陳紹然的牙齒上,隨著河水飄飄蕩蕩。


    吞進胃裏的肉塊需要消化掉才能獲得能量,吃飽了的陳紹然,一手緊抓著殘屍不放,然後閉目重新躺在水底一動不動。


    就這樣,陷入重度昏迷的陳紹然就靠著這具喪屍的屍體活了下來。整具屍體幾乎被他啃得一幹二淨,甚至一些不太堅硬的骨頭也淪為了陳紹然腹中的食物。這一切活生生的發生在護城河的水底,可是失去意識、陷入重度昏迷的陳紹然並不知道自己身上所發生的這一切。


    整整兩天兩夜過去了,直到沉在水底的陳紹然完全修複了身體上所有的創傷後,他這才蘇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陳紹然隻覺得周身刺骨的寒冷,睜開雙眼後,他猛地一驚,自己的周圍黑漆漆一片,隻有頭頂上透著絲絲光亮,身體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看清楚周圍的情形後,陳紹然下意識的就往上遊,他可不想自己被淹死。


    護城河的河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陳紹然毫不費力的就一頭撞破冰層把頭伸出河麵。腦袋被冰一撞,刺骨的寒風夾雜著片片雪花從冰封的河麵上吹過,陳紹然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手忙腳亂的爬上河堤後,陳紹然發現自己幾乎赤身**。他是北方人,北方的冬天他是知道的,水都能結冰,可想而知現在的溫度有多低,零度以下那是肯定的了,而且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還飄落著鵝毛大雪。


    不過令清醒後的陳紹然詫異的是,他的確感到了冬天的寒冷,可是對於這種程度的寒冷他竟然能夠接受,換句話說,陳紹然在赤身**的情況下能夠適應和接受現在的溫度。


    陳紹然能感覺到寒冷,但是他並不畏懼,不過總這麽**著身子讓人太不習慣了。爬上岸的陳紹然張目四望,隻見整座城市銀裝素裹,目光所及之處人跡杳杳。沒有喪屍、沒有人類,趁著目前還算安全,陳紹然小心翼翼地穿過城門進入市區。


    城牆內原來是西安市最繁華的鬧市區,各種店鋪琳琅滿目,人口也是最密集的區域之一。在b病毒爆發後,原來的鬧市區也變成了一片鬼蜮,原因無他,原本這裏的人口最密集,由感染而變成的喪屍也就不可計數。因此不管是逃亡的人類,還是像陳紹然他們這樣的搜尋小隊,一般都不會踏足這些地方。即便是後來喪屍大規模撤出城市,可是誰也不敢保證那些依然逗留在城市中的喪屍,它們的巢**不是建立在這裏,畢竟這裏曾經是喪屍最密集、最常出沒的地方之一。


    昔日光鮮照人的豪華商廈此時早已破敗不堪,破爛的門窗、滿地的雜物,人類文明曾經的輝煌在這裏破落了。陳紹然對於這些早已司空見慣了,他鑽進一家商場,在服裝區隨便翻出套衣服鞋襪抱了出來,然後用滿地的冰雪清理幹淨自己汙穢不堪的身子,這才把抱出來的衣服鞋襪穿上。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也很快,空中依然飄落著雪花,眼見黑夜即將降臨的陳紹然也得為自己找到一處安全的住所。在夜幕完全降臨前,他鑽進了一家便民超市。超市不大,除了幾個倒在地上的小貨架外,大體上完好無缺。地上到是有幾具森森白骨,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喪屍的。輕輕掩上超市的柵欄門,陳紹然扯過一把座椅,彈了彈上麵的塵土坐了上去。


    找到臨時的住所,靜下心來的陳紹然這才有了時間慢慢回憶之前的一些事情。疑問很多,起碼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不少。自己為了衝出重圍,完全不顧變異喪屍的攻擊,而且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雙臂被腐蝕者的利刺刺破,而且這些利刺還在自己的手臂內釋放了那些膿液,導致自己失去了最有力的攻擊武器。


    隨後自己在突圍中完全不顧及喪屍和變異喪屍的攻擊,完全靠著屍化後的身體硬扛,這讓自己傷痕累累幾乎體無完膚,而且利爪喪屍切斷自己的左臂,這點自己記得是清清楚楚的,可是為什麽現在左臂完好如初呢?如果僅僅是愈合修複傷口等等,這還勉強可以用體質超強來解釋。但是被切掉的斷臂重新長了出來,這可就不是用超強的體質可以解釋的通的。


    再有就是自己在跳入護城河的時候又挨了腐蝕者的幾道膿液,之後自己就失去意識摔入護城河,那麽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還有,自己明顯記得,自己跌落護城河的那一天是沒有下雪的,可是現在卻是大雪紛飛,那麽自己昏迷了幾天呢?


    另外,自己蘇醒後明顯是在護城河的河底,那就是說自己昏迷後是一直沉在水底的,可是自己為什麽沒有被淹死?而且自己在衝破薄冰把頭探出河麵之前,仔細回想下來,當時自己並沒有什麽不適或者是憋悶的感覺,自己醒來後發現是在水底後,衝出河麵呼吸新鮮空氣隻是下意識的行為而已。


    自己沒有被淹死,身體完好如初,就連斷掉的左臂也是如此,自己修複身體是在水底,而且還不知道呆了多久,這段時間內自己沒有被淹死,也沒有被餓死,這一切是那麽的不可思議,是那麽的詭異!


    陳紹然很茫然也很疑惑,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想想他在昏迷期間身體上所發生的這一連串詭異莫名的事情。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特異功能,或者是又發生了什麽新的變異,再或者是自己還算不算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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