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木子峻果然很早便起床來,陸真真出屋門時,他已經站在那兒等著了。


    洗漱完畢,陸真真手裏拿了一包十個餅,腰上別了水壺,理了理頭發,便跟他一道出了家門。


    臨鎮雖說不是很遠,但是光靠走路的話至少得走上半天。


    陸真真本想著到外麵大馬路時尋來驢車牛車什麽的搭上一程,可是在大馬路上走了好遠好遠一段路,依然沒見到驢車或者牛車經過,更別提馬車了。


    於是兩個人一直走一直走,將近一個時辰後陸真真雙腿快承受不住,終於聽見身後有趕牛車的聲音。


    一時間興奮地抓著木子峻的手等在路邊,等那牛車近前來時,嘿嘿笑著朝趕牛車的大爺說道:“大爺,我們是這附近元下坊的村民,需往臨鎮上辦點事兒,無奈走得雙腿發軟,這天又還熱得很,希望大爺這牛車能搭我們一程。”


    那趕牛大爺瞧了瞧陸真真,又望了望木子峻,最後笑意盈盈地點頭道:“老頭這牛車後鬥還甚是寬敞,二人且坐上來吧。”


    陸真真跟木子峻兩人心中皆是一喜,對望一眼,朝大爺鞠躬謝了又謝之後走到牛車後鬥,木子峻托著陸真真的腰扶她坐了上去,而後他才跟著坐上去。


    趕牛的大爺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模樣,笑了笑嘴裏大喝一聲,揚起手裏的鞭子抽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緩緩向先走去。


    “你們小夫妻二人是要到臨鎮省親還是行商呀?”前頭的大爺邊趕著馬車,邊笑盈盈地問身後的兩人。


    陸真真跟木子峻聽了大爺那句‘小夫妻’,心裏頓時甜蜜萬分。“我們是去尋荷葉的。”


    “尋荷葉?”大爺似乎不太明白,發白的眉頭皺了皺,隨後搖搖頭,“現在年輕人啊,老頭我懂不得咯!”


    想來老大爺以為他們兩個是去遊玩的,尋荷葉。不就是去看荷花這些麽。陸真真不禁微微一笑,卻沒去給老大爺解釋。“大爺,您怎的這麽大年紀還趕牛車出門呢?”


    老大爺哈哈笑了幾聲,“老頭我一日呆在家裏便覺渾身不舒服,所以還是出來趕趕牛車。賺幾文錢也好讓自己渾身舒坦。”


    陸真真與木子峻又是相對一笑,人老了,總是越發的希望身邊有人陪伴,哪怕沒人陪伴,也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


    就算是跟一群陌生的人呆在一起,一整天也沒說上一句話,也比一個人呆在家裏安安靜靜的好。


    陸真真就曾見過一個老頭,聽說隔壁玩得挺好的一個老頭去世,便嚇得門都不敢出。似乎那個老頭死了,下一個死的便是他。


    可是人生在世誰能無死,不管是害怕或者的豁然接受,都難免一死。


    一路上有了老頭的陪伴,再加上有牛車坐,倒是過得很快。她把帶過來的餅遞了兩個給老頭吃,餘下的他們兩個也毫不客氣吃了,剛剛出門都未曾吃過東西呢。


    到中午時分。終於來到臨鎮,坐在牛車上顛簸了半天,陸真真骨頭早就散了。


    老頭送他們到鎮門口,便要離去,陸真真忙攔住他從荷包裏拿了銅板出來,“大爺,這一個銅板是給您買些東西吃的,您且收下吧。”


    大爺看著陸真真手裏的銅板,隨後哈哈笑道:“老頭我兒子是打獵的。兒媳婦是賣菜的,婆娘幫人繡花縫衣的,什麽都不缺,小姑娘還是與你家郎君一道去吃個熱食吧。”說完,大爺揚起手中的鞭子抽在牛屁股上,緩緩走遠。


    走出好遠,陸真真還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


    回過頭,見木子峻正看著她,“你、你瞧著我做什麽?”


    木子峻沒說什麽,依然是微微笑著看她。然後走過來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兩人一道走進城門。


    兩人先在路邊尋了一家客棧打尖,匆匆吃了午飯,兩人便在路邊找人問了路。


    還好這個鎮小,而且種荷花的也就那一家,很快便問到路。


    小鎮風景如畫,木子峻此行還真是來對了,陸真真心想著,或許他無意要來看風景,卻有意外收獲。


    對於木子峻來說,這次確實無意來看風景,見到小鎮風景如畫,確實是意外收獲。他這段時間一直無好畫作,便是因為好長一段時間未曾出門遊曆,如今倒好,無心插柳柳成蔭。


    兩人沿著穿越鎮上的小河一直往下遊走去,聽指路的人說,隻要沿著河邊一直往下走,大約三四裏地有幾個好大的荷塘,那便是他們此次的目標。


    小河不大,僅能容兩艘貨船並行,河的兩邊是整齊的垂柳,此時柳葉早已掉光,隻剩一支支光禿禿的柳條。


    樹下是矮矮的野草,還有一條經年累月走出來的小路,而他們兩人此時就是順著這條小路往下遊走去。


    大約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終於看到小河水被引入另外一條不大的溝渠。溝渠挖得很深,至少是一人以上的深度,秋季正屬旱季,所以流過溝渠的水僅僅不到膝蓋那麽深。


    順著溝渠繼續往前走,前麵是一片荊刺,開滿了紅色的荊刺花,秋風一吹,優美的身姿隨風擺動,恍若一個個穿著紅衣的新娘子正在期待著麵見自己的新郎。


    穿過荊刺叢,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大片金黃之中帶著綠油油的荷塘,荷塘之大,任陸真真站在荷塘邊上竟然望不到另外一邊,這其實也歸咎於她身高的問題。


    見到荷塘,兩人自當喜形於色,牽手沿著荷塘邊走。


    走了約一炷香時間,終於在前麵不遠處見到一間茅草屋,茅草屋前不遠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把一截截碩大的蓮藕裝進邊上的十幾個籃子裏。


    看來這個人便是這荷塘的主人了。


    陸真真拉著木子峻的手,加快腳步小跑上前去。來到那中年那字麵前,微微笑著問道:“大叔,這荷塘可是你家的荷塘?”


    那中年男子抬起頭來,黝黑的臉上沾了荷塘汙泥,衣服上也滿是汙泥,雙腳更是髒得看不到皮膚。他語氣有點不善,說道:“這荷塘正是我家的荷塘,請問二位有何指教?”


    陸真真心裏暗想,這男子莫不是以為他們兩個是要來找麻煩的?看他們兩個的樣子就知道不是會找麻煩的人啦!


    “這位大叔,我們並非來鬧事的,而是來與你做生意的。”陸真真說著,拉了拉木子峻的袖口。


    木子峻心本是欣賞著這荷塘的景色,被陸真真這麽一拉回過神來,朝那中年男子微微一鞠躬,說道:“正是,我們是來與你們談一筆生意的。”


    中年男子狐疑地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眼,而後抿著嘴回身朝茅草屋喊道:“大哥,出來,有人說來談生意。”


    茅草屋裏沙沙聲響起,沒多久走出來一個與這個中年男子差不多的男子,這個男子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有點舊,卻不如眼前這個男子這般汙髒。


    “兩位何不過來這邊?”那男子隻站在茅草屋前,嘴裏叼了一根長長的木煙鬥,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陸真真跟木子峻二人麵麵相覷,看著那個男子再回頭看看眼前的中年男子。


    眼前的男子說道:“去吧,別擋著我裝藕。”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這兩兄弟是如何分配工作的,何以大哥在茅草屋裏享受休息,而弟弟卻頂著烈日一個人在收蓮藕!


    不過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陸真真聳聳肩,拉著木子峻向那茅草屋走去。


    那個大哥見他們走過去,咧嘴嘿嘿笑了幾聲,露出了他滿口的黃牙。


    “這位大叔,我們來是想與你們談一筆生意的。”陸真真朝那大哥拱了拱手,以示誠意。


    “談何生意?我們這兒每年收的蓮子都是送進京城大戶人家存糧的,蓮藕則多是附近大戶與菜販子所定,已無多餘的。”那大哥吸了口煙,說話的聲音異常尖銳,刺耳的難聽。


    陸真真強忍著,這才在原地站著不動。“我們與你們談的不是蓮子,也不是蓮藕。”


    那大哥聽罷,微微眯眼看著她,又轉頭看了看木子峻。“那要什麽?”


    陸真真微微一笑,“冬天將至,我想買下你這邊所有完整的荷葉,帶回去飼豬。”


    “荷葉?飼豬?”那大哥顯然第一次聽說用荷葉來喂豬的,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陸真真見他疑惑,心裏暗暗想到:若我跟你說拿來包飯團,那這麽一大片荷葉的價格豈不是要貴死人!如今我說拿來喂豬,想來這人當不敢開太高價格。


    而站在她身側的木子峻則是挑了挑眉盯著她看,心裏對她莫大的讚賞。


    “沒錯,冬天一到,萬物枯萎,留著這青荷葉能頂一段時間。”陸真真再一次強調這個荷葉隻是無奈之下頂上的,又是無形之中把荷葉的用處給降低了。


    那大哥聽罷,心裏暗想:我這這些個荷葉到最後還是會踩到荷塘底下當肥料,如今有人要買,我因此能多得一筆酒錢,為何不賣?


    “這一池塘少說也幾牛車,你要用得這般多?”那大哥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卻還想打探打探這荷葉對眼前這兩小夫妻的重要性。


    陸真真微微笑著搖頭,“無妨,這些許荷葉中途定是有許多不能用了,到最後實際能用的並不多。”


    那大哥點點頭,心裏盤算著要如何開價,開高怕一筆生意就這麽沒了,開低又覺得自己吃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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