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預感從陸真真心底升起,原本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也逐漸變得沉重,臉色有點發白。


    見何忙收扯著他娘往龔裏長家的方向而去,陸真真扶額,這都是什麽樣的母親教出什麽樣的兒子,她可是他的親娘啊!


    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秀秀到底出了什麽事?


    陸真真與陸展賀說道:“跟娘說一聲何家出事兒了,我跟去龔裏長家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不用擔心我。”


    陸展賀本想跟著去,但是他去之前得先進屋把陸真真這番話說給陳氏聽,於是便點頭,往屋裏跑去。


    她也不多說,連忙摸黑朝龔裏長家而去。


    前麵不遠能清晰聽見何忙收跟他娘的爭吵罵咧聲,隻是她甚少到龔裏長家那頭,路也不是很熟,天又黑,隻能慢著點走,可別為了去探聽事情把自己給摔了。


    路上遇見村裏的大小李兩家聽見吵鬧聲走到院門口張望著,小李家的媳婦見到陸真真尾隨何忙收母子,便拉著她問:“誒誒,真真丫頭,這發生什麽事兒了?何大嫂咋被他兒子揪著罵呢?”


    “我也不太清楚,這不想過去瞧瞧,若有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說罷,陸真真瞅著小李家的媳婦問:“李嬸子,你也一道去瞧瞧?”


    小李家媳婦思量了一會兒,應是心裏好奇得很,便點頭道:“走,我與你一道前去。”


    有個伴兒,陸真真心裏稍稍定了定,於是與小李家的媳婦一前一後來到龔裏長家的院子外麵。


    站在院門口,能聽見裏麵何忙收哭爹喊娘的聲音,還有何大嫂罵兒子不長進的聲音。


    “這到底發生何事?竟惹得這兩母子反目成這樣!”小李家媳婦邊走邊嘀咕著。還不時回頭看看陸真真是不是跟上。


    陸真真每次都朝她微微一笑,然後緊跟著她進了龔裏長家屋子。


    屋子裏,龔裏長正坐在椅子上,雙眉緊皺,嘴裏不時地長歎一聲,顯得很煩惱又不知所措。


    角落裏,龔小秋正倚著木房門。悄悄看著何忙收跟他娘的對峙,眼角瞄見陸真真跟小李家媳婦進門,急忙合上房門躲進房間裏頭。


    陸真真嘴角微扯,對於龔小秋,她實在沒了什麽興趣,之前或許覺得這姑娘挺不錯,但是如今卻覺得她連白柳月都不如。至少人家白柳月心裏想什麽嘴上就說什麽。


    何忙收癱坐在地上,抬頭罵著他娘道:“如今你可該如何是好?秀秀是被你逼死的!”


    陸真真腳步頓住,站在離門口三步之遠,看著何家母子。


    秀秀真的死了?是被何大嫂逼死的!


    之前就有聽老侯說過何大嫂打罵秀秀在外頭有相好的漢子,隻不過那時候她正處於傷心時,雖然見到秀秀臉上有被打的痕跡,卻沒有多在意,還以為隻不過秀秀兩口子鬧矛盾給打的。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秀秀竟然……死了?


    龔裏長一手撐著額頭,聲音似乎哀歎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嘛!秀秀好好的怎麽會死?你們母子兩倒是好好說話,別一進門就坐地上罵來罵去的。”


    敢情他們母子兩個進門這麽久都沒跟龔裏長說明他們到此的目的。龔裏長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實在令人看了好笑。


    何忙收從地上爬起來。朝龔裏長嚷道:“我娘常罵秀秀嫁過來這麽長時間也沒生下個娃兒,這陣子進城做活兒又似乎在外頭有了相好的漢子。”何忙收說著。伸手抹了把眼淚,“今天九月九,她本來中午想回娘家的,誰知我娘不讓回,說她是想趁機去私會相好的漢子,便把她給關小屋子裏了。”


    何大嫂聽到這兒,連忙拉住兒子不讓再說。


    可何忙收這會兒正氣憤著。怎麽可能會聽她說。“我剛剛去給開門喊她吃飯時,發現秀秀她……她、她上吊自殺了!”


    上吊自殺了!


    陸真真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早上她還跟秀秀一起做活兒,送東西進城呢,怎麽一轉眼一天的時間不到,她就上吊自殺了呢!


    她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何忙收那哭得不著地的樣子又不像是說假話,這使得她突然之間有種罪惡感。


    她一直都知道何大嫂百般刁難秀秀的,而且剛開始那會兒,何忙收也打了秀秀,後來雖然沒有再看到傷痕什麽的,卻經常無意間見到秀秀低頭暗自難過的樣子。


    這些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卻什麽都沒做!


    “你媳婦兒……當、當真上吊自殺了?”龔裏長吞了吞口水,他自當裏長以來,還沒遇上過這等關乎性命的大事兒,心裏頭有點兒沒底。


    “龔裏長以為我們跟你鬧著玩呐!這會兒便一起到我家看去。”何忙收說著,走到龔裏長身邊伸手就拉著他往外走。


    龔裏長被何忙收半拉半扯地到了門邊,這才發現陸真真跟小李家媳婦二人在自家屋內,奈何被何忙收拉著往外走,想停下來說兩句都不成。


    何大嫂見狀,連忙也哀嚎著一起出了屋門。


    陸真真看了龔小秋房門一眼,與小李家媳婦對望點點頭,便跟著出了屋,緊隨幾人身後。


    走在路上,她一句話也沒說,隻聽見小李家媳婦的聲音嗡嗡嗡在耳邊響起。心裏不停地出現n多種何忙收喝醉酒亂說話的想法,而秀秀其實好好的在家繡著花納著鞋底……


    可是心底的那份不安,使得她渾身顫抖著。


    經過自家院門口時,見到木子峻從裏麵匆匆而出,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臉色突然一鬆,嘴角上揚。


    她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了。


    “你怎麽出來了?”


    “我心裏不安,出什麽事兒了?”木子峻快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抓住她的雙肩,發現她竟然渾身發抖。


    陸真真搖搖頭,“我也不敢確定,隻是在龔裏長家那何忙收說秀秀出事兒了……她上吊自殺了。”


    木子峻眉心也跟著一皺,見到前麵小李家媳婦回頭好奇看著他跟陸真真,便低聲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於是,三人急匆匆到何家院子,一進門就聽見何忙收那似乎要把天給震破的哭聲,還有何大嫂依然尖銳的罵聲。


    龔裏長在屋內,無奈地說道:“哎呀,這。這到底什麽個事兒嘛!”低頭看著靜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秀秀,他又長長歎了口氣道:“這人好歹活著,怎就自尋短見了呢!”


    何大嫂哼了一聲,盯著躺在床上死寂的秀秀,“誰知道是不是怕被人發現她在外麵做下的醜事!”


    她說這句話時,陸真真正巧進屋,聽見這話,她心裏便狠狠一抽。“何大娘!”


    屋內的幾個人被陸真真突然的大喊聲嚇一跳,齊齊轉頭看向門口,這一看,還不止陸真真一人。


    陸真真指著躺在床上已經死去的秀秀,顫抖著聲音哽咽著說道:“她已經死了!你竟還這麽侮辱她麽!”


    “莫不是麽!”何大嫂竟然毫無悔過之心,回頭看了秀秀一眼,緩緩抬高頭來揚起下巴,似乎咬著牙齒說道:“她葵水遲來十數天,這幾日我常見她跑到院子裏幹嘔,定是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對,陸真真突然想起,何忙收說他娘害死他媳婦兒子,即是說秀秀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你竟然把她關在小屋子裏,逼得她懸梁自盡!”


    “我可沒逼著她自盡,是她自己無顏麵再活著而已。”何大嫂一口咬定秀秀在外麵有相好的漢子,不管是對秀秀或者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有排斥甚至厭惡的心思。


    “娘啊!”何忙收回過頭來,雙眼泛著狠戾的光,盯著何大嫂喝道:“她是我娘子,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難道我不知道麽!”


    何大嫂一噎,盯著何忙收一副就想把他吃了的模樣。


    “老何家的,不管怎麽樣,這秀秀人都已經死了……你們再如何爭執都沒用。”龔裏長又望了秀秀一眼,輕輕搖頭長歎一聲道:“趕緊地將這件事情報給她娘家才是當務之急啊!”


    “呸!”何大嫂直接往床的方向吐了口水,“這小賤人明天直接讓她娘家的人接回去得了,我可不願意花錢給她辦喪葬。”


    ‘啪’很清脆的巴掌聲,何忙收狠狠抽了何大嫂一巴掌,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已經斷了氣躺在床上的秀秀,又一陣痛哭。


    何大嫂捂著被兒子抽的臉頰,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己生養這麽多年的兒子。“你這個不孝子,竟然打老娘!”


    何忙收茫然似乎沒聽見何大嫂的咒罵哀嚎,見狀,何大嫂更來勁兒。“看老娘不打死你這個不孝子!”說罷,她竟然抬手就朝何忙收的頭臉打去。


    可惜何忙收正值傷心難過之時,根本沒想過去還手,龔裏長忙伸手攔住了何大嫂。“老何家的,你可別這樣,這孩子那是傷心媳婦去世,過頭了說胡話做胡事。”


    陸真真正想上前兩步,卻被木子峻拉住,“別去了,人都死了,跟他們計較也沒用。”


    “可是……”陸真真還想說什麽,卻聽一直沒吱聲的小李家媳婦竟暗自飲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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