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晌午時分,風禦庭出去部署,還沒有回來。


    蒲管家匆匆過來,稟報道:“公子,宮中有官爺過來,執意要見公子。”


    哦,終於還是來了!


    一人急急忙忙從大門處過來,在看到那個背負雙手,微微仰頭的背影之後,輕聲叫道:“公子?”


    聽那聲音,是阮慎言,真是yin魂不散的家夥。


    緩緩轉過身去,淡淡笑道:“阮統領,有事嗎?”


    阮慎言上下打量著眼前俊逸風雅的少年,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些什麽不同來,半晌,才雙手抱拳,恭敬說道:“公子,皇上有旨,請公子進宮一敘。”


    進宮?


    她還在尋思,如何去見他,他便已經派人來接她了,可真是心有靈犀!


    有了前車之鑒,這回進宮,自然會更加小心。


    隻是,風禦庭在出門前,特別叮囑,凡事一定等他回來再做定奪。


    如今他還不知身在何方,自己便隨阮慎言進宮,回來之後隻怕又是一頓責罵。


    “公子,皇上一直擔憂公子的身體,無奈政事纏身,又出了些意外,是故一直未過府探視,請公子不要怪皇上”阮慎言見她默默無語,還要再勸。


    “不必多言,我去便是。”她想了想,爽快答道。


    這回,是軒轅霽雲親自相邀,這機會轉瞬即逝,須得好好把握才是,怕是等不到他回來了。


    撇開冷霜淩的事情不說,一想到自己被人下藥之事,便是憤懣異常。


    聰明如她,驕傲如她,竟然會被人算計,無端下藥,這樣的奇恥大辱,怎能善罷甘休!


    骨子裏那爭強好勝的xing子,此時卻被激發出來。


    她從來不是依附於男子之人,就算風禦庭不在,憑自己的能力,也能將此事差個水落石出。


    “公子,風公子專門交代過”一旁緊跟的青衣男子,神情卻是破不讚同。


    慕容襄走出兩步,回頭笑道:“記住,我才是你家公子,可不是他”


    馬車之上,一身雪白錦衣的少年蹙眉沉思。


    想起他臨走前,忽然問出的一句——“最近一段時間,京城之中有些動靜,你可知曉?”


    怎麽說呢?其他都沒什麽,隻是官兵對商鋪客棧的盤查,比起以往,倒是顯得多了些,也更為仔細了,弄得她慕容世家的產業,生意都是差了很多。


    盤查?想到這個,心中卻是一驚,難道是翼王的餘黨滲入京城


    下了馬車,想著那可能發生的一切,任未回神。


    “公子”阮慎言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在乾清宮等候多時,請公子跟卑職前往”


    “有勞阮統領帶路。”側頭朝向莫若塵望了一眼,意味深長。


    莊嚴肅穆的乾清宮,重簷廡頂,黃瓦紅牆,幾座鎏金香爐,正徐徐向四周送著檀香之氣。


    軒轅霽雲離了龍塌,在大殿之中,不住搓手,不斷踱步,清俊儒雅的麵容之上,隱約有著絲絲喜悅與振奮。


    終於,在看到門口一抹纖弱人影之時,打不迎了上去:“予非!”


    “臣參見陛下!”慕容襄正sè行禮。


    “朕已經說過那麽多次,這跪拜之禮,實是不必!你何苦拘泥於此”經過三年的分別,眼前的少年,對他的態度,卻是更加生疏見外了,這樣的認知,讓他更加憤憤不平起來。


    “皇上,君臣有別,予非必須遵循這該有的禮數。”被他扶起之後,便是不動聲sè退後一步,雙手抱拳道。


    “予非,朕不是老虎,過來,讓朕看看你”那一絲笑意噙在唇邊,從她進門之後,便是不曾消失過,大手一伸,將正yu遠離的少年一把拉了過來。


    咦,有些不對呢!


    霽雲,幾時象今ri這樣大膽對她?


    發生了什麽事,使自己所不知道的?


    怔忡間,一張俊臉,已經伸到她的麵前,近在咫尺。


    “皇上”慕容襄大驚失sè,俏顏漲紅,路上想了那麽多,這情景,卻是始料不及:“皇上,你靠這麽近做什麽!”


    軒轅霽雲哈哈大笑:“嚇著你了嗎?朕今ri實在高興,真是很高興!予非,朕有天大的喜事,要與你分享!”


    喜事?


    慕容襄斜睥著那神采飛揚的年輕皇帝,一身淡紫sè的錦袍,將他的膚sè,尊貴的氣質,烘托得淋漓盡致,更加英俊不凡,此時的他,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溫柔笑意,帶著無盡的寵愛與憐惜,那明朗的麵容,真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難道,是哪位妃子腹中有了喜訊?


    “恭喜皇上”


    軒轅霽雲瞥她一眼,笑道:“真還沒說是什麽事,你就說恭喜,真是沒有誠意!是不是在怪朕最近沒怎麽理你?予非,朕實在是太忙了,簡直是心力交瘁,好在處心積慮這些時ri,總算沒有白費,這太平的ri子,馬上就要到來了”


    處心積慮?


    難道是她想錯了,不是懷了龍種?


    “予非,是朕太高興了,眼睛都花了嗎?朕怎麽覺得你和以往不一樣了?”軒轅霽雲深深凝視著若有所思的少年,白衣如雪,眉目若畫,往ri清美無邪的容顏,此時卻是增添了一分嫵媚,一分嬌俏,那樣鮮活地立在麵前,看得人吃吃如醉,yu罷不能。


    “哦皇上想太多了,臣還是臣,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什麽區別啊!”想到和風禦庭兩ri不停的纏綿,卻是咬著嘴唇,臉頰發燙。


    難道初為人父,改變真的有那麽大嗎?


    “這幾ri,朕沒有上朝,昨ri才聽說,你在吏部告了假,在府中修養”語氣之中,流露出濃得化不開的關切之情:“你這身子,實在太嬌弱了,真是要好生養一樣,那些朝廷之事,以後們就不要管了,朕自己可以應付過來的!”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自己越聽越糊塗了?


    “不明白的話,也不要緊,朕會慢慢說給你聽,現在,跟朕走一趟吧,真這就帶你去個地方,送份大禮給你。”說著,便來拉她的手。


    慕容襄小手一縮,卻沒有躲開,被他緊緊攥在掌心。


    這個皇帝,今ri怎麽了,總是有意無意對自己動手動腳的?


    “皇上,臣有事稟告!”見他心情尚好,一咬牙,頓時跪拜下去。


    軒轅霽雲大手伸去相扶,卻是不能止住少年下沉的勢子,不覺蹙眉,低低說道:“說吧,有什麽事,能讓你如此執著?”


    “皇上,臣鬥膽,舊事重提,請皇帝看在軒轅同脈血親的份上,饒冷霜淩與他腹中的孩兒不死,讓我將她送出京城隱居,終生不再踏進臨城半步。”抬起一雙晶瑩美目,哀求的眼神,一眨不眨望著他,直把他看得心中一動。


    “予非,你當真那麽在意她?”軒轅霽雲不知想到什麽,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知道,真當初答應了你,你卻遲遲不願放人,是為了什麽那個冷霜淩,能夠讓你如此低頭,放下身段來求朕,朕是在有些氣不過”


    “不過,現在,朕看到那個人,朕忽然想通了,也就不會再為難她了,原來就是想著這一兩ri放她出獄”


    “那她的孩兒”大人可以保存xing命,那麽孩子呢?


    “這個孩兒,隨母姓,遠遠帶走,朕不會為難他的,畢竟也是朕的親侄兒”


    “皇上聖恩,臣不勝感激!”慕容襄聞言一喜,行禮起身。


    看來這回進宮,機會真是不壞,幾乎沒費什麽功夫,便將皇帝說服,真不知是怎樣的喜訊,讓他如此好說話。


    這下好了,能讓皇帝下令放人,也不用她費盡心思去想什麽劫獄,畢竟是在天子腳下,做事不難,收場不易。


    再一思量,卻是覺得不對。


    聽他的意思,已經有了赦免的心意,又怎麽會派人去加以暗害?


    那救命二字,指的是誰?


    說不出的疑問,壓在心底,糾結著,還是不能平靜。


    想到那撕下的布帶上血紅的字跡,心念意動,又是躬身下去:“皇上”


    “又怎麽了?但說無妨,隻要朕能夠做到的,朕都答應你!”軒轅霽雲很有耐心地看著她,眼裏是溫柔的波光。


    “口說無憑,臣實在怕夜長夢多,請皇上現在就下旨。”一口氣說出來,便是垂下頭去,等待著他的怒罵,心裏模糊想著,什麽叫恃寵而驕,她現在便是。


    “予非,你真是很大膽,偏偏朕就是——”歎了口氣,轉身朝禦案步去,笑顏盈盈望著他:“皇上不是要帶臣去看什麽好東西嗎?現在,可以成行嗎?”


    “走吧。”軒轅霽雲微微一笑,率先朝殿外走去。


    看什麽東西,竟然不是在這乾清宮中,還要出殿去?


    嘴上不說什麽,心底那絲好奇卻是徹底被勾起,來不及多想,舉步跟上,兩人並肩而行。


    行至一處長廊,瞥見宮牆之中的一枝紅花,sè澤甚是嬌豔,斜斜探出頭來,那一抹chun的氣息,卻是令人止步不前,心生眷戀。


    “哦,一枝紅杏出牆來”慕容襄上前幾步,望著那花萼,嘻嘻笑道。


    “予非——”軒轅霽雲看著那花下的少年,眸中sè澤一深,忽然問道:“你說說,你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她想要的生活?


    當然是和風禦庭一道,策馬江湖,仗劍天涯,做一對神仙眷屬!


    軒轅霽雲,他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臣”不明他的用意,沉吟著,正要隨意敷衍幾句,忽然聽得有人高聲唱道:“太後駕到!玉妃娘娘駕到!”


    慕容襄不覺苦笑,這回回來,那個太後,對自己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玉妃也是,一見麵,臉上繃得緊緊的,自己也是運氣真好,怎麽就跟她們碰上了?


    “臣有事,先行告退!”趁著兩人鳳輦尚未走近,便想溜走。


    “予非,你”軒轅霽雲一對上那秋水一般的眸子,雖極為不舍,心中卻是軟了下來,微微頷首道:“也好,你大病初愈,先回府歇息,朝堂之事,不要擔心!”


    “謝皇上體諒。”急急行了禮,朝一旁退去。


    “慕容大人,請留步!”沒走出幾步,就聽得背後傳來齊太後的聲音:“怎麽哀家一來,慕容大人就急著要走呢,難道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見人嗎?”


    聽得這話,慕容襄卻是停住身形,緩緩轉身過來。


    這個齊太後,總是處處針對自己,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以往看在霽雲的麵子上,不予計較,一味避讓,真當她是膽小懦弱之人嗎?


    “臣參見太後,參見玉妃娘娘!”咬著牙,低頭行禮:“臣大病初愈,頭昏眼花,一時沒看清太後與娘娘的鳳駕,請太後與娘娘恕罪!”


    “不敢!”齊太後哼一聲,忽然叱道:“來人,將這個大膽yn賊拿下!”


    yn賊?她是說誰?


    慕容襄挑了挑眉,卻見她身後竄出數名身強力壯的侍衛,齊齊朝自己撲過來。


    “母後!這是做什麽?”軒轅霽雲一個箭步過去,擋在慕容襄身前,俊目瞪向來人:“反了嗎?都給朕退下!”


    那些侍衛一見當今皇上擋在麵前,個個氣焰頓消,一聲不吭退下。


    “母後,怎麽回事?”軒轅霽雲側頭望著齊太後,眉心緊鎖。


    “這個yn賊,在天子眼皮下,yn亂後宮,罪大惡極,理應處斬!”齊太後厲聲喝道。


    口口聲聲罵她是yn賊,試問,她拿什麽yn?


    心中的怒氣在一點一點增長,麵上卻是風輕雲淡,懶懶道:“請問太後,臣鬥膽問一句,臣何時何地,到底yn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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