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什麽意思,蘇媽媽這等人怎麽會聽不明白。【.baoliny.】


    “掌嘴。”她麵上的笑意頓時沒了,細眉一挑,說道。


    那幾個婦人立刻都跪下了,不拘是方才說話的還是看熱鬧的都開始自己打臉,劈裏啪啦的聲音淩亂而又清脆的響起來。


    “蘇媽媽,這就不好了,原本是我的緣故,俗話說不知者不怪嘛,這樣罰,倒有些顯得我斤斤計較了。”齊悅笑道。


    “停了吧。”蘇媽媽便又說道,麵色愧疚,“認不得少夫人,看來是老眼昏花了當不的用了,你們幾個,今日就離了這裏,日後半步不許踏入內院。”


    這還不如打臉呢,幾個婦人頓時哭求叩頭,趕出內院,那是斷了一家子的活路了。


    “蘇媽媽也太嚴肅了。”齊悅笑道,“快別這麽著,都有家有業有老有小的,老虎還打盹呢,人也難免疏忽,我也打過了訓過了,蘇媽媽看我的麵子,饒了她們吧。”


    “少夫人就是寬宏。”蘇媽媽歎息說道,一麵又瞪了那幾個婦人,“還不快謝過少夫人,不長眼的東西們。”


    婦人們跪著給齊悅叩頭道謝。


    “如此我就先走了,蘇媽媽快忙去吧。”齊悅讓她們起來,笑著對蘇媽媽說道。


    蘇媽媽立刻緊跟著送,直到齊悅說了留步,帶著丫頭阿好搖著扇子笑盈盈的遠去了,她才站直了身子,麵上的笑容半點全無。


    “起來吧。”她看著還跪在那裏的婦人們,說道。


    婦人們忙都起身來,其中一個委委屈屈的就要告狀。


    “行了,我還沒聾呢,都聽見了。”蘇媽媽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沒那膽子,就別說那猖狂的話…”


    婦人們低著頭聽她說話,誰也不敢開口。


    “下去吧。”蘇媽媽不說話了,帶著幾分不耐煩擺了擺手。


    婦人們半句話不敢多說起身慌忙的退開了。


    “原來周姐姐不是看花了眼啊。”蘇媽媽再次抬頭看著齊悅遠去的方向,那邊已經看不到主仆二人的身影,她喃喃說道,眼神微凝,“今日這一麵說的話,比五年中總起來的還要多,且說的這樣好,看來少夫人的病是要好了…”


    她沉吟一刻,伸手輕輕抿了抿發鬢。


    “去看看大夫人那邊用完飯了沒?侯爺是還在屋裏呢還是去了書房?”蘇媽媽轉頭說道。


    身後的小丫頭應聲而去。


    這邊蘇媽媽怎麽想,齊悅沒有在意,她想著方才的事,順便問了阿好好些規矩,覺得挺有意思。


    “依照你這麽說,我在這府裏,是除了大夫人外,地位最大的?”她笑問道。


    方才那些婆子雖然難掩對她的輕視不屑,但讓跪就跪,打了也不敢還手,叩頭賠罪道謝什麽的卻規規矩矩,心裏上不在乎瞧不起,行動上卻還有規矩遵循,這可真是有點矛盾,莫非這就是古代尊卑地位的慣性?


    “少夫人,這還用問嗎?”阿好看著她說道,覺得這問題太傻了,“您是少夫人,世子是要襲爵的,您自然就是侯爺夫人,是這定西侯府的主人。”


    “那小姐啊少爺們什麽的…”齊悅又問道。


    “您是長嫂。”阿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長嫂如母嘛,齊悅哦哦兩聲明白了,一麵搖著小扇子,一麵笑。


    “這麽說在這內院裏,我是二把手了?”她自言自語,“不過二把手一向地位尷尬,也不算什麽好職位…那我出門也要向這個蘇媽媽要對牌嗎?”


    她想到什麽又問道。


    “當然不用啦。”阿好說道,有些哭笑不得,“您跟大夫人說一聲就行了,一個下人哪裏敢管您出門的事。”


    “大夫人啊?”齊悅皺眉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進了院子,二人還是有些不安,惦記著阿如。


    “…阿如的爹娘兩年前死了,隻有一個弟弟,他們一家在府外後巷裏租了房子住,說雖然不能時時見到阿如姐,離她近些心裏也是好受的,以前跟著老夫人,老夫人體念她自小被賣,好容易家人不是那等賣了女兒就忘了骨肉的,許她逢年過節出去瞧瞧,不過自從咱們搬進秋桐院後,阿如姐就很難出去了,爹娘死的時候,要不是最後求到大夫人跟前去,隻怕連最後一眼都沒見到…”阿好坐在小機子上說道。


    齊悅歎口氣,想了一刻,站起身來。


    “我們去瞧瞧她,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她說道。


    阿好正想著要去呢,聞言驚喜的站起來。


    “不過,還是我自己去吧,少夫人您金貴身子…”她又搖頭。


    金貴身子?一個乞丐丫頭還金貴什麽啊,齊悅忍不住笑了。


    “你們畢竟是小孩子家,萬一有事能有什麽用,再說,我是醫我是你們的主子,就是你們的家長,我不管誰管。”她口中說道,打定主意,轉身去屋子裏拎了醫藥箱,說走就走。


    阿好隻得前邊帶路。


    “先得去給大夫人說一聲”她提醒道。


    不知道見了這位侯爺夫人會怎麽樣…


    從這些日子得來的零碎信息看,隻怕“自己”這個婆婆不是很喜歡她…


    齊悅思緒複雜的又有些好奇,不過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她連婆婆的院門都沒進去,站在門口迎接她的是才見了的蘇媽媽。


    “侯爺在裏麵歇午覺呢,少夫人不如晚點再來,有什麽話就和老奴說一聲,少夫人別勞動來回走了。”蘇媽媽笑吟吟的說道。


    齊悅求之不得,鬆了口氣。


    “阿如跟了我這麽幾年了,我還是不放心,我去瞧瞧去,也不遠,就在咱們後巷裏,去去就回來。”她笑道。


    “哎呦,阿如那丫頭哪裏來的福氣受這個,少夫人要折殺她的。”蘇媽媽忙說道。


    齊悅隻是一笑。


    “媽媽替我給大夫人回一聲吧。”她說道,竟是沒有再接腔,不再多說半句話。


    蘇媽媽微微一怔,她是主子,自己是個下人,她可以跟大夫人好好說出去的事,但跟自己卻沒必要多說,不過是一句話就打發了…


    “要門上幾個人跟著…”她笑著點頭說道,心裏滋味複雜,自從老候夫人去了,她已經習慣了這府裏她伺候的主子隻有一個,享受著丫鬟婆子們的奉承,姨夫人們少爺小姐們的有禮相待,習慣的她都忘了這府裏其實還有一個女人能和她講話這樣不客氣的…


    已經轉身的齊悅頭也沒回,衝她用小扇子搖了搖,示意不用。


    蘇媽媽望著她的背影站了一刻,才轉身進去了。


    榮安院裏靜悄悄的,站在廊下的幾個小丫頭困的眼睛打轉卻是半點不敢閉上。


    蘇媽媽自己掀簾子進去了。


    屋子裏並沒有侯爺,隻有謝氏跪在一旁的小佛像前念經,旁邊一個大丫頭正在焚香。


    蘇媽媽站著等著,一直到謝氏放下佛珠,她立刻上前攙扶。


    “挺快的啊,打雞罵狗沒幾天,就開始走門串巷了。”謝氏在一旁的大炕上坐下,接過丫頭捧來的茶抿了口,淡淡說道,“讓她走,愛往哪裏走就往哪裏走,咱們瞧瞧到底能走出什麽花樣子來。”


    蘇媽媽應聲是。


    “侯爺離開了書房,路上遇到周姨娘的小丫頭,不知道說了什麽就去周姨娘那裏了。”她說道。


    謝氏冷笑一聲。


    “看吧,開始蹦達了吧?”她說道,放下手裏的茶,“朱姨娘不是想抬舉屋裏的那個丫頭嗎?去告訴她,給那丫頭開臉吧。”


    蘇媽媽應聲是。


    謝氏斜倚在引枕上,吐了口氣。


    “一個人怎麽夠,人多點戲才唱得起來,唱的熱鬧嘛。”她慢悠悠的說道,閉上眼。


    蘇媽媽和那丫頭幫她脫了鞋,服侍她躺下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這邊齊悅和阿好主仆二人也沒再回去,徑直穿過兩三道院子來到後門,門口坐著三四個婆子正說笑。


    “姑娘哪個院子的?奉誰的命出門?出門做什麽?”婆子懶洋洋的問道。


    “秋桐院的。”阿好說道,一麵將齊悅的對牌遞過去。


    “這不對啊,不是蘇媽媽那邊的對牌啊…”婆子不識字,隻認得顏色,“這顏色是哪裏的?”


    旁邊的婆子湊過來。


    “朱紫色…哎呦我的娘…”她喊了一聲,瞪眼看阿好和齊悅,最終目光落在齊悅身上。


    眼前這個女子梳著高鬢,穿著鵝黃碎花紗衣白色長裙,形容秀美身姿婀娜。


    齊悅衝她微微一笑。


    “少…少夫人?”婆子瞪大眼不可置信。


    齊悅含笑點頭。


    “我要出門,我的丫頭阿如的家人不太好,方才蘇媽媽那邊已經拿了對牌送出去了,我不太放心,吃過飯左右無事,便瞧瞧去。”她說道。


    麵前四個婆子還處在呆滯中。


    “可能走了?”阿好問道。


    “能,能,少夫人您走好,去幫您叫個車”婆子們回過神開門的開門說話的說話七嘴八舌。


    “不用,就在後巷裏,走幾步就到了。”齊悅笑道,邁出了門。


    看著主仆二人出了門,婆子們互相看了一刻。


    “天爺,少夫人竟然出門了…”


    “真的是活過來了呢…”


    “瞧著氣色,比當初還要好…”


    “喝過孟婆湯,老夫人親自送回來的,那就是鬼仙了吧?”


    “那少夫人可是要替老夫人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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