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自己丈夫的氅衣穿在別的女人身上,這種煎熬像這個匈奴女子一樣心高氣傲的人怕是怎麽也忍受不住的吧。


    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匈奴女子,她驕傲的眼神,得體的舉止,行事的利落穩妥……一切的一切都在顯示著這個女子出身的高貴,果然,在她口中得知,她叫做姬容麗拔,前身是東胡國的公主,骨子裏流著的是最尊貴的王族血液。


    自從天下出現東胡族開始,一直到被冒頓帶軍所破滅,東胡都是大漠上十分強大的遊牧族國。


    竇漪房曾經和劉恒一起出巡的時候,在一位遊俠那裏見到過一塊東胡族的銅飾牌。牌上清楚地飾有:一個戰士騎於馬上,一手執劍,一手抓著披頭散發的奴隸,讓惡犬任意撕咬。這正是東胡奴隸主對平民和奴隸進行殘酷統治的真實寫照。可見當時的東胡貴族是多麽的狂傲和對人性的冷漠。


    身為東胡公主的姬容麗撥自十五歲便跟在冒頓的身邊,那時的東胡不僅未被冒頓所滅,反而處處壓製為難匈奴,照理說應該是冒頓主動求娶姬容麗撥以示交好,可偏偏事實不是這樣。也不曉得姬容麗撥是怎麽想的,對東胡貴族成批的追求者視若無睹,而對幾乎比她父王還要長幾歲的冒頓生出別樣的情愫,一見鍾情便發生在她的身上。


    起先東胡王是看不起弑父奪位,自立為王的冒頓的,千方百計阻止姬容麗撥,軟硬皆施亦無法打消吃了秤砣心的女兒,最後鐵了心的姬容麗撥騎著快馬逃離了東胡,獨自一人跋山涉水的跑去匈奴跟了冒頓媲。


    可在冒頓這樣心思敏銳成熟,有著稱霸大漠野心的雄者來說,對東胡索寶、奪妻、虜地,愈加得寸進尺的輕視乃至踐踏於他和他的族民,早就忍無可忍,怎會對身為東胡公主的姬容麗撥產生一丁點好感,說不定她還是東胡派來監視他的。


    姬容麗撥說得動容,放佛回到了少女時代對愛情執迷,憧憬,不顧一切的當初和美好。


    望著竇漪房她繼續敘述著:“其實當時我父王連單於寵妾的音容相貌都沒見過聽過,何來見之難忘,非要不可的心意。隻是我不甘被單於冷落,對他身邊所有女人都充滿了嫉妒和仇恨,尤其是慕達蘭,她既沒有我顯赫的身份,更不及我長相的十分之一,隻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唱起歌來酥麻入骨,牛羊皆醉。


    每每單於心情不好或是極好的時候都會召她前來吹拉彈唱,好不快活,在別人耳中的天籟之音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催人心肺的巫蠱,身為堂堂的東胡公主竟比不得一個從小小附屬部落裏掠奪而來的卑賤奴隸。”那聲音字字淩厲,句句氣勢逼人,抑揚頓挫的語氣有如芒刺在背那樣難受,讓人渾身不自在。


    不愧是具有王族貴氣的女子,想必她在東胡國的時候該是一個多麽傲慢,受盡榮寵的公主,卻甘心放下身段屈就冒頓,成為他眾多妻妾裏麵的一員,甚至還是最讓冒頓難以接受的東胡國的女人。


    十五歲的花季,愛上一個敵國的男人,一個勝過她年齡三倍的男人,一個對她嗤之以鼻的男人,一個毫不憐惜她感情的男人。


    “所以,我讓父王向單於索取慕達蘭,當時的單於不得不對我父王的話言聽計從,東胡國正值強盛之時,“控弦之士十餘萬”,而國土也遼闊至極,大約東到遼河,南到赤峰附近,西到濼河,北到烏力吉木仁河。”她娓娓而道,眸子裏充滿了對自己族國的驕傲。


    又接著道:“就算單於百般不舍,也隻能將慕達蘭親自送到東胡,眼睜睜看著慕達蘭淪為我父王暖床泄欲的奴隸。後來他對那些女人平分秋色,不再專寵一人,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善罷甘休,嗬……不可能!隻有我姬容麗撥才能配得上單於這樣的男人,其他女人根本沒資格和我分享同一個男人,一丁點也不許!


    原來的單於對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我明裏暗裏懲治過多少他寵幸過的女人,礙於我父王,礙於我東胡國的強大,從未製止過我,甚至是有些放任我的行為。直到我父王得寸進尺的想要單於割地給他,這才終於激怒了一直隱忍不發的單於,東胡部落在單於瘋狂的圍剿下終於土崩瓦解,至此東胡各部反過來成為了匈奴的奴隸。


    你說有多可笑?前一刻我還是高高在上的東胡公主,在匈奴連單於也要讓我三分的東胡公主


    卻在下一刻淪為最卑微的女人。那些曾經對我懷恨在心的奴賤們變了方的整治我,我哭著鬧著要見單於,可他不僅不見我,甚至對那些奴賤對我的侮辱和折磨都視而不見。


    再後來,我被單獨囚禁在一個囚帳裏,除了一日三餐還算正常,我連囚帳的氈門都不能跨出一步。囚禁了我半年,我就思考了半年,為什麽單於那麽不待見我?真的隻是因為我是東胡的公主嗎?可從月氏嫁過來的瑪湛樂不一樣是敵國的女人嗎?為何單於對她卻不像對我那般生厭?


    這半年裏我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男人嘛,都喜歡嬌嬌弱弱的女人,或者是甘於屈服身下的女人,我依仗著自己顯貴的身份從來都是趾高氣揚,覺得什麽都是應該的,從不服軟。我這樣的女人,別說是高高在上,雄心壯誌的單於,哪怕一般的男人也不會真正喜愛強過他們的女人。


    可是,我想通了,卻已是為時晚矣。單於再也不可能待見我,如今東胡都已淪為匈奴的奴隸,我還有什麽臉麵去求得單於的原諒。


    想不到上天還是待我不薄的,那日有敵軍來犯,倉皇中看守我的士兵也不知所蹤,想必是上場殺敵去了。當我聽說單於被敵軍圍困在西山山嶺腳下,我簡直恨不得插翅過去救出單於,我雖然貴為東胡公主,可從小騎射刀弓樣樣不輸男兒,我單槍匹馬衝進敵軍與單於會合,在我們一起快要衝出包圍之時,不知從哪裏突然放出一支冷箭,直直對著單於呼嘯而來。


    當時我的嗓子眼都要噴出來,想也不想從馬上一躍而起,猛地抱住單於跌下馬去,後來援兵趕到,這才擊退了敵軍,而我,險些命喪黃泉。”


    竇漪房聽到這裏,不免為姬容麗撥的勇氣和對愛情的犧牲由衷動容,她以前的做法或許令人不齒和深感厭惡,可人無完人,骨子裏天生的驕傲容不得她眼裏鑽入一粒沙子,可幸的是她僅僅用了半年就想通透,甚至不惱不恨,以命相救。


    英雄救美是一段佳話,那美人舍身救英雄又何嚐不令人感動和敬佩。


    姬容麗撥笑了笑又說道:“後來單於守了我五天五夜,直到我轉危為安後才離去,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嗎?我用命搏得了單於的特別關愛,他看我的眼神明顯的溫柔了許多,還找了好多好多巫醫來診治我的傷。可惜,我雖然撿回來一條命,可傷得實在太重,不管用了多少名貴藥材,嗓子已經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質感,變得嘶啞沉沉。


    從那以後,我變得溫順,聽話,不再疾言厲色的對待其他人。雖然心裏依然很不舒服,可是我已經失去了爭寵的資格和後盾,默默的做一個他身後穩妥的女人已是大幸了。單於幾乎將繁瑣的事都交給我,我本以為他開始漸漸的喜歡上我,可惜你的到來,我才清楚的知道他喜歡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我——依舊不是那個他能放進心裏的女人。”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住,怔怔的凝視著竇漪房,她的神情竟像極了當年小小的張嫣,在劉盈麵前,永遠矮上一節,明知不可為卻非要緊緊拽住那份愛。


    從前,張嫣愛劉盈,現在,竇漪房愛劉恒。


    所以,她比姬容麗撥幸運多了。


    因為,她愛過的兩個男人曾經都愛過她。


    “你錯了,單於不喜歡我,更不會喜歡上我,他早就說過我隻是他的客人而已,你想太多了。”她笑望著姬容麗撥說道。


    “不,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旁觀者清,我看得非常清楚,隻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


    “你真的看錯了,因為你愛他,所以你不是旁觀者,你更是當局者。”


    “單於很好,你試著去了解他,走入他,你一定會愛上他的。”


    竇漪房實在不解姬容麗撥為何非要說冒頓喜歡她,哪個男人會去喜歡別人的妻子,甚至還是懷著孩子的女人。


    姬容麗撥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認真,認真得你都不忍去反駁她。


    “單於的眼裏從未裝下過任何女人的影子,哪怕以前最受寵的慕達蘭,他看人的時候眸子都是霧沉沉的,像隔了一層膜,隻有他第一次帶你回來看著你遠去的背影,你都不知道有多亮。以前的我或許會妒忌你,甚至恨你,那是我不懂得什麽叫做真愛,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要去愛他所愛的人,包容接納他所愛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這是許多女人終其一生也不能得到的。


    正如你身上所穿的赤紅狐狸皮鶴氅,這是他母親留下來的,除了他,沒人能夠敢穿,甚至是碰都碰不得,包括我在類,所以,我才更加肯定了單於對你的心。”她的眼中突然閃過淩厲之色,唇齒間的冷意活著她嘶啞詭異的聲音:“如果你膽敢傷害他的話,那就休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你愛他,我便對你好,你傷他,我便要你死!”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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