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座,旅團正在狂攻獨立旅的陣地,要不要支援一下?”司徒天瑞的望遠鏡不斷的抬起又放下:“不動,鬆田旅團到現在一點動靜沒有,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日本人一定是想調動我們,嘿嘿,老子不上他們這個當!”表麵上還起來粗豪毫無心計可言的司徒天瑞,實際上他的老兄弟陶平知道,這個人其實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smenhu旅團的攻勢一波比一波瘋狂了,飛機、大炮、鐵甲車掩護著步兵,發起了海水一般的進攻,好像要把對麵的中隊完全淹沒在自己的潮水之中……八架中國戰機,牢牢維護著自己的空中主權,飛行員們紅著眼睛和日機絞殺在了一起。


    娘娘腔的王毅恒,財迷心竅的劉一刀,與他們的兄弟一起,在空中布置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兩架日機被打了下來,劉一刀擊落一架,而王毅恒的飛機上又多了一朵血色的薔薇。


    王毅恒對自己的機槍手越來越滿意了,叫什麽名字來著?對了,郭超。


    這小子打得還不錯,從初次上天到今天,兩架日本人的飛機成為了他的靶子。


    這小子,看來王牌飛行員,要**一個王牌空中機槍手了……空中忽然冒出了一道黑煙,一架.正在**向地麵墜落。


    王毅恒的心緊了一下,完了,又一個兄弟沒了。


    這才是第三次奉天保衛戰的第一天啊。


    他看到劉一刀地戰機正死死地咬住了一架日機。


    王毅恒很快收拾好了心情。


    這小子才剛來,怎麽能讓他搶走了屬於自己的風頭?“血薔薇”在空中拉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機槍的槍口對準了對麵的一架日機……旅團的第次衝鋒被打了下去。


    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獨立旅的傷亡已經達到了多人。


    前麵日軍的屍體也躺滿了一地,戰爭,本來就是靠人命堆積起來地。


    天色黑了下來,從過去的經驗來判斷,這也就是意味著日軍今天的攻勢暫時告一段落了。


    歐陽平疲憊的坐了下來,點著了根煙。


    **吸了一口,噴出了一道濃濃的煙霧。


    今天的這一戰最讓他滿意的,不是打退了日軍多少次衝鋒,而是在自己側翼的第旅始終沒有給自己提供過任何支援。


    司徒天瑞這小子不錯。


    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的一點心計沒有地樣子,可真到了打仗的時候還真能穩得住。


    “旅座,司令部來電嘉獎。”


    歐陽平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又吐出了一口煙。


    “旅座,司令部來電嘉獎。”


    副官又重複了一遍。


    “知道了,不就是個嘉獎?用得著那麽大聲嗎?嘉獎能值幾個錢?”歐陽平瞥了副官一眼。


    將煙蒂扔到了地上:“這世上最不值得地就是嘉獎,告訴司令部。


    讓他們再多給咱們送些彈藥來,還有炮火支援的力度還是太小,對了,還有大洋,一百封嘉獎電報不值一塊大洋值錢……”副官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的這位旅座啊。


    他實在想不起來,這整個奉天有誰是旅座看得起的;他也實在想不不起,全軍上下有誰是這個旅座的朋友。


    總是喜歡那麽陰陽怪氣地說話,也就是在戰爭時候用得上他,要是太平時節,隻怕早就被同僚給排擠下去了。


    歐陽平知道自己的副官心裏在想什麽。


    這些人愛怎麽看自己怎麽看自己,哪怕打完了自己得扒下這層皮也無所謂,反正自己的夢想又從來不是當這個兵。


    幾顆照明彈高高地升了起來,日本人的夜間炮擊開始了。


    看著新兵們慌亂的樣子,長官們大聲的吆喝。


    歐陽平不屑地冷笑了幾聲。


    怕吧,怕吧,這炮擊以後可是天天都有的了。


    “歐陽,給我來根煙。”


    歐陽平抬頭看看,是戰車隊隊長劉曉龍。


    “要叫長官,這軍隊沒有規矩可不成。”


    歐陽平板了板臉說道。


    “得了,長官,您行行好給根煙成不”劉曉龍一**在歐陽平身邊坐了下來。


    接過了歐陽平遞來的煙。


    美美的吸了口煙說道:“你說這怪了不,我那的戰車隊地。


    居然沒一個抽煙的。”


    歐陽平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你說你小子摳門得可以啊,我打認識你那天開始,就沒見你發過煙,整天的問這個人蹭,問那個人蹭,你軍餉可又不少,你倒還真好意思啊。”


    “沒辦法,這錢咱得攢著啊。”


    劉曉龍不以為然地說道。


    “怎麽,攢著,討媳婦?”歐陽平譏諷著說道:“得了,咱能不能活著還不一定呢,還做夢想娶媳婦?在這鬼地方,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明天指不定咱們就全完蛋了了……”劉曉龍貪婪的吸了兩口:“我也不瞞你什麽,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摳門不?民國年月號的時候,大帥到處抓人,我有個哥哥也被抓了,說是什麽分子來著。


    殺倒是沒有殺,可人家說了,要想把我哥哥弄出來,非得這個數不可,什麽時候錢繳齊了什麽時候放人……”劉曉龍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接著又歎了一口氣。


    歐陽平沉默了會:“現在咱東北亂成這樣了,你哥哥,你哥哥指不定……”他沒有再說下去了,可劉曉龍知道他在那說什麽,長長歎息了一聲:“咱總得有個希望是不?要是日本人不打了,我哥哥還在的話,哎,算了,算了,不說了……”他掐滅了煙蒂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得了,煙癮過足,我得走了,東洋人指不定晚上就上來。”


    “喂!”歐陽平叫了一聲,接著從手裏扔出了一包煙:“看你說得那麽可憐,這煙歸你了。”


    劉曉龍接住了煙,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笑嘻嘻地說道:“謝了,就憑你這包煙,兄弟的戰車明天怎麽著也得幫你拚命擋住。”


    歐陽平笑了一下。


    照明彈不斷地升起,把個天空照得和白天一樣。


    炮聲一聲聲在陣地周圍炸響,新兵們睡不著,可歐陽平卻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這不保存好體力沒有還怎麽打仗?這仗什麽時候能打完?什麽時候能回到自己的**美美地睡個覺?歐陽平不知道……月日,正如師軍官所預料地那樣,在旅團重新發動進攻之後,正麵陣地之敵鬆田旅團也同時發動了攻勢。


    數倍於己的敵人,層層疊疊地向著奉天外圍陣地瘋狂壓了上來。


    機槍聲幾乎從來沒有停止過。


    戰場上最值錢的是什麽,毫無疑問是人命,隻有活著的人才可以把戰爭繼續下去。


    戰場上最不值錢的是什麽?也是人命。


    一個士兵倒下了,絕不會有人為此而落一滴眼淚。


    從你穿上軍裝的那一天起,便已經應該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


    正和現在的奉天城外一樣。


    一排排的士兵倒下,一片片的士兵倒下,就好像正在割草一般。


    前赴後繼,在戰場上並不是光榮的事,更加不是值得歌頌的事,這隻一個士兵應盡的責任而已。


    僅僅如此,不存在什麽道理。


    一小片陣地被突破了,中日軍人絞殺在了一起。


    刺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死亡的寒光,“叮叮當當”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


    陣地上的中國士兵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多的中國士兵在陣亡前拉響了手榴彈,或者點燃了炸彈。


    然後,在幾聲劇烈的爆炸聲結束之後,陣地上一個活人也沒有了……“班給我頂上去!”是長官冷冰冰的聲音。


    這位長官甚至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為什麽對那陣地上全班士兵陣亡在自己麵前,自己卻沒有任何一絲的憐憫。


    記得以前就算一隻小狗死在自己的麵前也會讓自己流上半天眼淚……是自己變得殘忍了嗎?也許是吧,但這卻是這場戰爭造成的。


    從這場戰爭開始的第一天起,自己就變得如此的冷漠無情,人的性命在自己的眼裏也許還不如一顆子彈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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