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師最後一次反擊已經完成準備。


    不,也許更準確的說,是第九集團軍,是中央戰區的反擊。


    師全部,師、師、稅警總團各一部,桂軍兩個師,滇軍兩個師,坦克、大炮,一切可以集中起來的力量全部被拉了上來。


    反擊,絕境路上的反擊。


    為了保衛上海的尊嚴,為了中**人的尊嚴。


    四萬七千名軍人,整整四萬七千名軍人。


    當反擊戰結束之後,這些人裏還有多少人會活下來?沒有人知道。


    看著這些勇敢的士兵,鄭永忽然也產生了很他們一起衝鋒的欲望。


    但他很快壓製下了自己這不理智的想法。


    現在自己是一名指揮著龐大軍隊的指揮官,而不是一名衝鋒陷陣的戰士。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舉起自己的手,慢慢的向這些即將出征的士兵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這次反擊,不是意氣之爭,而是為了重新奪回大場,為上海保衛戰再爭取一段時間……月日。


    中央戰區最大規模反擊開始。


    近五萬名士兵鋪天蓋地地向大場之敵衝了過去。


    大炮轟鳴。


    地動山搖;坦克隆隆。


    震動上海。


    天下下著蒙蒙地細雨。


    洗刷著戰場地每一個角落。


    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


    交匯成一條河流緩緩流淌。


    一個士兵被屍體絆倒了。


    他很快站了起來。


    但隨即一串機槍子彈打了過來。


    全部沒入了他地身子。


    他晃了晃。


    旋即自己也變成了一具屍體。


    一個衛生兵被幾個日本士兵包圍住了。


    臉上露出了驚恐地神色。


    剛才還被他救治的傷員沒有任何地猶豫,舉起槍就打死了這個衛生兵。


    衛生兵死的時候一臉的茫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同伴為什麽要打死自己。


    寧死不當俘虜,這是一個中國士兵的驕傲。


    然後,這名傷員決然的拉響了手榴彈。


    成千上萬的士兵絞殺在一起,刺刀一次次的舉起又落下,四處飛濺的鮮血,在愈下愈大的雨水中顯得如此詭異。


    也許老天也被中**人感動。


    蒙蒙地細雨變成了暴雨,這在最大程度上抵消了日軍的空中和火炮優勢。


    一排排的士兵倒下,一排排的士兵跟著衝了上來。


    沒有什麽戰術指揮了,完全是拿人命在堆著。


    這對於雙方士兵來講。


    都是一場最可怕地屠殺。


    傷亡越來越大了,有的部隊整連整連的陣亡,一個完整的團,衝著衝著。


    忽然發現從團長到下麵地士兵,整個團都已經拚光了。


    大場,從現在開始又變成了一個絞肉機……這個巨大的絞肉機,無情的吞噬著一條接著一條的生命;這個巨大的絞肉機,將成為所有幸存下來的士兵一生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災難,這是我親眼見過的最大災難。


    步兵條例,衝鋒條例,在這裏已經蕩然無存,似乎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忘了之前地訓練。


    我的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我不想去糾正他們,這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也許你認為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事顧問,但我可以認真地告訴你,當你親身來到這個戰場,來到這個死亡陷阱,我發誓。


    你也一定會做出和我一樣的舉動。


    慘烈,戰鬥空前的慘烈。


    進攻方變成了防守方,防守方變成了進攻方。


    但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雙方地力量都在這裏最大程度的消耗著。


    我現在開始明白,中國政府為什麽要把戰場選擇在上海了。


    日本已經沒有辦法收手了,他們已經陷入了一個明知是圈套,但卻不得不閉著眼睛往裏跳的陷阱。


    雖然在上海的戰場上,日軍正在逐步占據著戰場的主動,但我已經隱隱嗅到了日本最終不得不麵臨失敗命運的氣味。


    但最讓我感到心疼的。


    還是那些我一手訓練起來的軍隊。


    我一手訓練起來的軍官和士兵們。


    師,我和他們呆了很長地時間。


    這支部隊在他們地曆史上,從來都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完全德國式的裝備,完全德國式地訓練,單兵進攻,團隊突擊,在此之前的所有戰鬥中,他們都在最嚴格的執行著這些條例。


    但現在再看看這些孩子們,他們就如同一些才剛剛入伍,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新兵一樣在不要命的衝鋒著。


    一個孩子的雙腿都被打斷了,但他還在拚命的在雨水中爬行著,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泥漿、血水,他的兩個胳膊支撐著身體的全部力量,已經磨得血肉模糊。


    忽然,他不動了,他的頭栽到了泥漿裏,這個孩子死了。


    鄭將軍為了重新奪回大場,已經動用了一切他能夠動用的力量,就連督戰隊,他的警衛隊也全部投入到了戰場。


    我從來沒有見過鄭將軍如此的焦躁過,他不停的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不停地抓起電話追問前方的情況。


    我聽到他在電話裏大聲的吼著,雙眼充滿了血絲,惡狠狠的樣子讓我看了害怕。


    下午,一個旅長被押到了司令部,慘烈血腥的戰鬥摧毀了這名旅長的決心,他扔下了他的部隊一個人逃跑了。


    很不幸,他被執法隊抓到了。


    鄭將軍什麽話也沒有說,直接掏出槍親自槍斃了了這名旅長。


    後退者,殺;逃跑者,殺。


    是這支部隊鐵一般的軍規,沒有任何人可以違犯。


    也許你認為這樣的規矩很殘忍,但在這樣的戰場上,這卻是最好的選擇。


    從進攻開始就下的雨,逐漸變成了暴雨。


    雖然這增加了進攻的難度,但對於在火力上處於下風的中**隊來說,卻反而是他們最樂意看到的天氣。


    下午三點的時候,大量的中**隊已經頑強的突入了日軍陣地,勝利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變得越來越近了……勃羅姆,年年日,上海。”


    傷亡之大已經讓人們對數字產生了麻木,在這裏,在上海,所有的勝利都是拿人命堆砌出來的。


    桂軍的一個師,從踏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到現在,全師拚得還剩下一千多人。


    師長殉國、旅長殉國、團長殉國……在這個師,拚到最後,一個營副成為了這個師的最高長官。


    當這支部隊因為傷亡太大不得不撤出來的時候,那個營副呆呆的坐在那裏一聲不響,忽然,他拔出槍,將槍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他在戰場上僥幸揀回了一條命,但當戰鬥一結束,他的整個人徹底崩潰了……日夜時,中**隊奪取大場左翼陣地,並趁夜繼續對日軍發起攻擊。


    一麵軍旗在火光下顯得如此的耀眼。


    這麵軍旗上是兩把交叉在一起的刺刀: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師軍旗!四個損傷過半的旅率先衝進了日軍的核心陣地,與防禦之日軍白刃格鬥。


    損失從來沒有這麽大過,師很少這麽硬打硬衝過。


    這樣的戰鬥再來一次,整個師都要全部打空了。


    但現在沒有人在乎了,就算全師全部打空了也沒有人在乎了。


    十一時,日軍開始潰敗。


    日淩晨一時,大場重新回到中**隊手中。


    大場之戰中國人稱為“死亡戰場”,而日本人則稱為“血腥磨坊”。


    但不管是什麽稱呼,這場慘烈的戰鬥都被所有人記載了下來。


    是役,中**隊陣亡負傷超過六千人,日軍死傷為三千餘人,而這一統計數字其中並不包括那些被俘或者失蹤的人員。


    大場的重新奪回,讓上海的中**隊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年月日開始的上海之戰,將日軍拖進了一個血腥戰場,在中**隊蒙受重大損失的同時,迫使日軍也不得不將一個接著一個師團的力量投進上海。


    三個多月的時間,中**隊讓吳淞、讓大場、讓整個上海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一點一點吞噬著日軍,一點一點消耗著日本的力量。


    公元年,刺刀在上海發出中**人不屈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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