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民國二十八年十月。


    西城已經被日軍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無論如何努力,也都已經無法再填補上這個口子。


    日軍順著這個口子發動了幾次進攻,安慶守軍是拿命幾次把衝進來的日軍趕了出去。前赴後繼,血染疆場。這個缺口前堆積起來的屍體,到後來簡直成為了天然的防線。


    這已經不僅僅是在那爭奪著安慶了,根本就是在比拚誰會最先精神崩潰


    空中,幾天的空戰,英勇的中國空軍損失了十餘架飛機,盡管他們奮勇打下了遠遠超過自己損失的敵機,但很顯然,中國空軍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


    短短的幾天時間,在安慶空戰中大顯神威的中國空軍,很快再度從空中消失。


    盡管這有些讓人遺憾,但想通了也沒有什麽,之前一樣沒有空軍助戰,也同樣死死的守住了安慶,飛機固然重要,但失去了先進武器的幫助,安慶軍民也一樣有信心把這場戰爭進行到底


    戰火喧天,血火安慶。


    這是血和火的世界,這是安慶軍民同仇敵愾抗戰到底的最強吼聲!


    而隨著日軍兩個完整師團的登陸,安慶三麵已被圍困,唯有最後一條退路,但從安慶保衛戰打響的第一分鍾開始,林衛東和他所指揮的部隊,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撤退。


    今日剛剛接到了來自總指揮部的命令,大反擊即將開始,安慶將會做為一個大反擊中最重要的組成部隊繼續發揮其巨大的威力。


    日軍一旦發現上當。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繼續攻擊安慶或者撤退。


    繼續攻擊。能不能打下。多少時候能夠打下。日軍司令部都無法確定。撤退。卻又必須要麵臨安慶自後而來地掩殺。


    所以從安慶保衛戰一開始。日軍司令部早晚都會麵臨兩難地選擇


    “背下去。背下去!”


    林詩馨地聲音不斷響起。一副擔架從她地麵前抬過。她匆匆看了一眼傷員。立刻大聲說道。


    她不是醫生或者護士。隻不過是在憑借著在戰場上臨時學到地一點簡單地醫學常識。臨時地擔負起了這個責任。


    不過這樣已經夠了,安慶城內的醫護力量早就已經嚴重不足。


    “金醫生,金醫生,鄧團長負傷了,雙腿被炸斷了,現在急需醫治,趕快去看看吧。”看到一個戴著眼睛的醫生從自己的麵前跑過,林詩馨匆匆忙忙地說道。


    “鄧團長?”金醫生瞪了她一眼:“林司令都負傷了,我現在哪有空去管什麽團長!”


    “什麽?你說什麽?”林詩馨一下子傻在了那裏。


    拎著醫藥箱的金醫生終於停了下來:“林司令,你的哥哥林司令,在剛才的空襲中負傷了!”說完好像懶得再和她說,很快又步履匆匆地離開了這裏。


    林詩馨這才像是回過了神來,趕緊跟在金醫生後麵拚命向司令部的方向衝了過去。


    還算好,林衛東不過是在日軍轟炸的時候,被氣浪掀翻到了一邊,除了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以外並沒有什麽大礙。


    林詩馨緊張地看了二哥半天,這才放下了心來。


    “二哥,你是咱們安慶的衛戍司令,怎麽也不小心一點?”林詩馨有些責怪地說道。


    林衛東笑著拍了一下妹妹的頭。從小這個妹妹就是林家的心肝寶貝,嬌生慣養的,可現在,自從她來到了安慶之後,哪裏還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手又幹又粗糙,臉曬得黑黑的,身上還到處都是汙跡和血跡。


    林衛東心裏一陣難過,戰場本來就不應該是這些女孩子呆的地方


    “二哥,你怎麽了?”發現了二哥神色間似乎不太對,林詩馨小心的在他額頭上摸了下:“要是身子不舒服的話,就在這多休息一會吧”


    林衛東笑著搖了搖頭,把妹妹拉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小妹,你說你都那麽大了,也不找個婆家,現在爸不在了,媽的身體也不好,大哥又等戰爭結束了,我得幫你找個人家嫁了”


    林詩馨的臉一下羞得通紅,但很快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二哥,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我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林衛東完全怔在了那裏。小妹有意中人了,怎麽自己還不知道?正想問下去的時候,看到負責戰事稍顯太平的東門防線的魏團長,出現在了司令部內:


    “司令,我們剛才抓到了一個商人,他說是您的親戚,我就把他帶這來了。”


    “我?我的親戚?”林衛東看了林詩馨一眼,看到小妹也是一臉茫然:“魏團長,人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魏團長應了聲,隨即讓外


    兵帶進了一個商人打扮模樣的人。


    “大哥?”林詩馨第一個脫口而出。


    來的是林家的長子,林漢傑。


    林衛東也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著又停了下來,臉色看起來非常陰沉,他揮揮手讓魏團長和其他人離開,在這間屋子裏就剩下了林家兄弟三人,這才板著臉說道:


    “林漢傑,你不在南京呆著,來這裏做什麽?”


    林漢傑摘下了禮帽,放到了一邊,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


    “二弟,我好歹是你的大哥,怎麽看到我這麽叫我?我不辭辛苦的從南京過來,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頭,為的就是想看看你啊。對了,小妹,你怎麽也在這裏?不在重慶好好侍侯著咱們的爹娘?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女孩子家”


    “爹娘?你還想到父母母親?”林衛東的眼裏殺氣騰騰,正想發作,卻被最疼愛的小妹悄悄拉了拉袖子,這才勉強克製住了自己的脾氣。


    林漢傑這才注意到了弟弟妹妹胳膊上戴的黑紗,麵色忽然一變,一下衝了林衛東的麵前:“父親母親究竟怎麽了?”


    看到林衛東根本就沒有答理自己的意思,他又衝著林詩馨大聲叫了起來:“小妹,小妹,大哥平時最疼你了,告訴大哥,父親母親究竟怎麽了,究竟怎麽了啊?”


    “父親,父親他老人家已經走了啊!”再也忍耐不住,林詩馨放聲大哭起來。


    林衛東鬆開了抓著小妹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幾步,忽然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父親,父親,兒子不孝,兒子沒能在你身邊盡孝,兒子連你最後一麵,也都沒有看到啊!”


    他在那放聲大哭,林衛東和林詩馨知道這不是在那做戲,大哥對父親的感情真的很深。


    以前父親對自己的大兒子非常器重,總認為林家裏最能成大器的是林衛東,可做事最穩妥,最可以執掌林家門風的就是自己的大兒子了。


    隻是最後把父親活活氣死的,也正是這個大兒子


    等他哭了一會,林衛東這才冷冰冰地說道:“不用哭了,父親臨終前,已經不再認你這個兒子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林家的事情再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父親,父親不認我這個兒子了?”林漢傑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慘白地問道。


    等看到小妹也點了點頭,這才麻木而絕望地說道:“是啊,是啊,在父親眼裏我是林家的恥辱,你才是林家的驕傲,可父親為什麽那麽絕情,難道我不是在為國家在做事嗎?我和你隻是所采取的方式不一樣而已啊!”


    本來稍稍有些心軟的林衛東,被他的話頓時弄得勃然大怒:


    “林漢傑,你到現在還認為你的方式是對的嗎?看看安慶,你出去看看安慶,現在你的主子正在用飛機轟炸和你流著一樣血脈的國人,你的主子正在踐踏我們的國家!”


    說著大聲對外麵叫了聲:


    “衛兵!衛兵!給我把這個人關起來!”


    “等等!”林詩馨趕緊阻止了正想動手的衛兵,把林衛東拉到了一邊悄悄說道:“二哥,不管怎麽說他終究是我們大哥,你要是把他抓了起來,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真相的人不定會怎麽在背後說你呢,你知道,父親在世的時候最注重的就是林家的臉麵了。”


    林衛東看了林詩馨幾眼,這才收住了脾氣讓衛兵暫時出去:


    “說吧,這次來是勸降還是刺探情報?”


    “二弟,我林漢傑知道沒有辦法讓你投降,也更加不會做什麽情報工作,這次我來真的隻是想看看你而已。”林漢傑在一邊坐了下來,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我能夠回頭嗎?不能。但我們終究是兄弟,當我知道你率孤軍奮守安慶的時候,我真的很為你擔心,正好這次汪先生派我出來辦事,所以我就冒著生命危險來到了安慶。”


    “汪先生?汪精衛?”林衛東冷笑了幾聲:


    “林漢傑,我不管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這次看到小妹的麵上,我不殺你,但是我警告你,隻要你做出了任何對我安慶不利的事情,殺!”


    林漢傑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這個二弟,這個國民政府的中將司令,忽然感覺這個二弟是如此的陌生,自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一般。


    以前的二弟在自己的記憶裏,是那麽的溫文爾雅。


    林家的這三個兄弟,在這特殊的環境下,重新聚集在了這裏,在國家危亡的時候,他們選擇了各自不同的道路,他們各自又能夠在這條道路上走多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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