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十日開始,中日雙方交戰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超過十萬人膠著在狹小的戰場上,舍生忘死地進行著殊死的較量。成千成萬的士兵,紅著眼睛為了彼此的國家奮戰。


    隊在拚命,日軍也在拚命。


    而從後方傳來的消息,為了徹底擊潰安慶之敵,國民政府再次抽調十一個師的兵力,經武漢疾馳前線。


    國民政府態度非常明顯,就是要一鼓作氣吃掉這裏的倭寇!


    此時111師傳來令熱振奮消息,在連續對倭寇第三師團司令部起突擊之後,於十八日擊潰第三師團司令部,除師團長藤田進失蹤之外倭寇大部被殲。


    勝利捷報極大振奮了前線作戰士兵。而隨著安慶之戰持續展,在短短的十多天時間裏,超過兩萬人倒在了戰場之上。


    戰爭演變得愈殘酷血腥。


    日軍整個整個聯隊投入進攻之中,慘烈的戰鬥讓人變得麻木。有的時候當一次進攻結束,那些幾分鍾前還嗷嗷叫著戰鬥的士兵,一下栽倒在地上,無論長官如何嗬斥,怎麽也都不肯再站起來


    可是當戰鬥的命令重新下達,很快又可以看到這些士兵迅速地再次投入戰鬥。


    那些倭寇士兵很清楚這次為了什麽在戰鬥,不是為了帝國的利益,不是為了天皇陛下,而是為了自己。


    隻有衝破中**隊地防線。才有可能讓自己活著回到家鄉。


    這種能量一旦被激出來。效果無疑是驚人地。


    國守軍。從這個時候開始迎來了最艱難地戰鬥。


    在二十日這一天。交戰雙方總計生大小戰鬥兩百十六次。十餘天時間中地傷亡。有一大部分產生在今天。


    雙方都在拿著人命填補著戰場。


    倭寇拿著士兵地性命。苦苦戰鬥。企圖撕開一條通道。中**隊拿著軍人生命。舍生忘死。死死防禦著每一處陣地。


    即便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彈雨飛過掠過的火光依舊能夠清晰可見。


    喊殺聲還在繼續著,衝鋒的號角從來也都不會停止。


    疲勞、恐懼,早被拋棄得無影無蹤,眼睛中有的隻是敵人。


    子彈在成箱成箱的消耗著,士兵在成群成群死亡著。


    一個士兵匆匆的跑向後麵匯報戰況一,忽然絆了一個跟頭,他的頭一下栽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之中。


    士兵把頭拔了出來,借著火光一看,一個人頓時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嘔吐起來,恨不得把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嘔吐出來。


    他的頭栽在了一個屍體的胸膛中。


    那具屍體的整個胸膛都被炮彈炸開,裏麵的器官也早被炸爛,那個士兵的腦袋,就是這麽直接地衝到了這副胸膛裏


    一隊抬著擔架的士兵,抬著傷員衝下了戰場。


    才剛剛走了幾步,一枚炮彈就在身邊炸響,這些士兵一下被炸飛了,當硝煙散後,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大多數人已經失去了生命。


    垂死的一個衛生員向前爬了幾步,他的手似乎想要伸向擔架。


    擔架上躺著的是他們連長,一個英雄的連長。他指揮著他的連,一口氣打退了倭寇幾十次的衝鋒,最後,他自己也受了重傷。


    團部來了命令,一定要把這個連長從陣地上帶下來。


    可是現在帶不下來了,衛生員看到他們的連長已經死在了擔架之上


    衛生員向前爬了幾步,終於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們活著的時候救了無數的人,可是當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在他們的周圍,卻再也看不到一個活著的人。


    戰爭,讓人厭惡卻又不得不去麵對的戰爭。


    戰爭帶給人的不僅僅是死亡,幾十年後,戰爭帶給人心理上的傷害,也許依舊不會散去。


    這裏血腥的一切,死亡恐懼帶來的折磨。


    也許許多年後,那些曾經參加過這場戰爭,並且僥幸活下來的人,會忽然從惡夢中驚醒,因為,他們在夢中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戰爭,持續到了月底。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八萬人倒在了這塊血腥的戰場上,還有大量的傷兵因為無法得到有效救治,而不得不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


    雙方的補給都開始麵臨嚴重困難,尤其是在醫藥方麵更加顯得突出。


    倭寇方麵每天僅因為得不到及時醫治,本來可以保住性命,但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傷員在痛苦掙紮中死去的士兵,就超過了兩百人之多。


    隊因為這個原因而死去的時候,遠遠超過了日方數字。


    二月,“南洋華僑籌賑祖國難民總會”主席陳嘉庚先生抵達第三戰區。


    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鄭永立刻放下了手裏的工作親自迎接。


    “陳先


    路辛苦了。”見到陳嘉庚和他身後的那些華僑之後)敬了一個軍禮:


    “前線戰局緊張,一路上炮火連天,陳先生和諸位能在這個時候到來,實在對我作戰士兵精神上是巨大鼓舞!”


    戴著黑邊眼鏡的陳嘉庚快步走上,緊緊抓住了鄭永的手:“鄭將軍,我們在海外久聞將軍之英名,將軍浴血苦戰,是我中華民族抗戰第一英雄!”


    “先生過譽了,這裏倭寇飛機隨時都會前來轟炸,請先生和諸位隨我到防空洞裏,那裏安全許多”


    陳嘉庚擺了擺手拒絕了鄭永的好意:


    “鄭將軍,我們是來慰問前線將士的,不是去防空洞裏躲避炮彈的,多謝將軍好意了。


    ”


    鄭永有些無奈。


    在他的示意下,“南洋華僑籌賑祖國難民總會”的成員被帶到了相對安全的野戰醫院之中看望那些傷員。


    才一進入醫院,裏麵痛苦的呼聲就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代表團成員的耳中。


    血淋淋的一幕很快出現在他們麵前:


    一個傷員在沒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況下正在被施行截肢手術!


    他的整個人被牢牢地捆綁著,一個醫生拿著手術器械,麵無表情的對著他的傷腿鋸了下去,邊上協同手術的也都是一臉麻木。


    傷員的嘴裏被塞了一塊纏繞著布條的木塊,隨著手術的進行,他的嘴裏不斷出“嗚嗚”之聲,劇烈的痛苦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


    “下一個,動作快!”


    做完了手術的醫生還是一臉漠然,甚至看都懶得看一下那個剛動完手術的傷員。


    “混蛋,住手!”


    再也忍耐不住的一個代表團成員一步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個醫生,指著才被抬下去的那一個傷員,憤怒的臉色扭曲:


    “你這是毫無人性的做法,為什麽不給他上麻藥?為什麽?難道你不知道”


    醫生用力推開了他:


    “滾!”


    “鄭將軍,我們抗議,我們向你提出嚴重抗議,在這樣的情況下施行手術,毫無人道,我們會把看到的一切匯報給南洋華僑籌賑祖國難民總會的!”


    那個華僑憤怒到了極點,大聲吼了起來。


    “我們的藥品已經用光了。”鄭永淡淡地說道。


    華僑愣了一下,接著又氣氛地說道:


    “不,不可能,我們上個月才剛剛組織了一批藥品,送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用光?”


    鄭永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是那樣淡然地說道:


    “先生,我知道你們組織了一大批的藥品送到了國內,可是你知道中國戰場有多大嗎,能送到我們這的有多少嗎?


    在我的第三戰區,每天都有上千人死亡,每天都有幾千人需要藥品,分配到各個部隊的,根本就沒有多少,有的傷員根本就無法得到救治。


    這位大夫,您覺得他很殘忍是嗎?可是我相信他內心的痛苦,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烈,他是一個醫生,卻不得不看著自己的病人因為缺乏藥品而死去。


    我不怪他,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他們,我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他們中的這些人,為了傷員,獻過多少次血隻怕連他們自己也都忘記了”


    那個華僑停止了自己的吼叫,和所有的華僑一樣愣愣地聽著這些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事情。


    鄭永走到了那個大夫身邊,輕聲說道:


    “他是這裏的院長,據我所知道,從安慶決戰開始到現在,他已經連續工作幾天沒有休息了,在這期間他一共因為過渡疲勞,而昏厥過去數次。


    可是你們知道,每次他一醒來是怎麽做的嗎?繼續拿起他的武器,去救治那些傷員,甚至連我下達的讓他休息的命令,他也完全拋到了腦後。”


    剛才還在對著大夫脾氣的那個華僑,忽然走到了大夫麵前深深鞠了一躬:


    “大夫,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不用說對對不起,如果真要對不起的話,請給我找些藥品來吧,就當我是求你的了。”大夫還是那樣的無動於衷,輕聲說道。


    陳嘉庚先生摘下了帽子,對著醫院裏所有的大夫和護士彎下了腰:


    “謝謝,謝謝你們,盡管你們不是拿著武器在和倭寇戰鬥,但你們做出的貢獻,卻不比任何一個前線的士兵差!”


    沒有人因為他的話而抬頭,現在救治傷員比什麽都要重要。


    可是陳嘉庚一點也不覺得他們無禮,正是他們這些人,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辛勤,挽救著一個接著一個傷員生命,為抗戰做著自己的另類特殊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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