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下麗川的日子,瑤媽決定跟發伯的便車回魚龍娘家看看。(.)發伯勸瑤媽這天氣太冷就不要去了,但她堅持要去。安排好家裏的事,在兒女們上學之前叮囑他們要聽奶奶的話、放學了早點回家、天冷了要注意烤火不能凍病了等等。兩個小家夥搗蒜一樣的點頭,努力證明自己聽清楚了。


    瑤媽提了包,在車廂裏墊了紙板坐了進去,背對著車頭的方向減少冷風吹進衣服的機會。冬天高海拔的天氣很冷,發伯開著拖拉機在前麵凍得渾身顫抖,雙手一點兒也不聽使喚,不時換著手在嘴裏哈著熱氣。還好這車走得慢,能在控製能力範圍內。


    從大花山到魚龍,平時最多也不過一兩個小時,但今天地麵有冰所以開得很小心。中午時分都還在半路上,發伯又冷又餓,身身已經開始麻木。他將車在路邊停下來,對車廂裏的瑤媽說:“這天太冷了,手不聽使喚,我們歇會兒再走吧!”


    瑤媽坐在車廂也凍得受不了,頭縮在脖子裏用衣領包起來。


    發伯本隻想在柴油機上曖一曖手,一看瑤媽凍成這個樣子,便到路邊樹林裏找一些幹柴燒起火來取曖。


    取一點柴油澆在柴堆裏,一著火便騰起高高的火苗。瑤媽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火堆邊蹲下,不時用烤熱的手搓著發紫的臉。裏噝噝地吸著涼氣,和發伯淡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十分鍾,渾身還是冷冰冰的,發伯從拖拉機工具箱裏掏出一個小酒瓶,那裏麵裝著大花山的苞穀酒,是發伯從家裏的大酒壺裏分出來的。前段時間跑車時一個人等貨無聊便會掏來喝一小口。今天這天氣太冷,他想喝點酒再上路會暖和些。


    隨著烤火的時間一長,發伯似乎忘記了自己在路上,像在家裏喝酒一樣不知不覺喝了小半瓶。看著酒在瓶子裏晃蕩,這才突然意識到還要開車,趕緊擰上蓋子放回工具箱。


    滅了火堆,先把瑤媽扶進車廂,發伯重新發動拖拉機。隻開了一段路發伯便感覺有點暈,加上路麵很滑,他覺得這拖拉機不如平日那麽容易掌控。瑤媽在車廂裏明顯感覺發伯的方向有些飄,她大聲問發伯說:“你沒事兒吧?怎麽感覺今天這車開得有點兒不對勁呢?”


    發伯回頭對瑤媽說:“沒事兒,可能路有點滑,這不已經快到魚龍了嘛!”


    瑤媽回頭向魚龍方向看了一眼,確實已經快到鎮口上了。今天魚龍是趕集的日子,很多人在街上穿行,背簍裏帶著各式各樣的物品來進行交易或是采購回家。


    越接近鎮中心,街上人越多,擠得發伯心慌。拖拉機左左右右在路上拐著之字,生怕撞到人。從魚龍到麗川要轉入三一八國道,發伯僵硬地扶著拖拉機向右邊轉向。


    幾個三四十歲的婦女站在街角,怔怔地看著開過來的拖拉機,輕輕向後避讓了一下準備等它過去。


    看車越逼越近,幾個人快步跑開。其中一個卻大膽些,站在原地不動,估計車不會撞到她。發伯一看著前邊有人便急了,忙亂中向左猛然轉向。瑤媽在車廂裏被甩得碰到欄杆,不耐煩地大聲提醒:“呃,注意點兒,注意點兒……”


    不知是誰在地上潑了水結成大麵積的冰,拖拉機從上麵經過時再也控製不住,後輪向路邊滑去,直直地撞在那婦女身上。周圍的人驚呼起來,迅速圍攏過來看熱鬧。瑤媽從車廂跳出來,蹲下去仔細檢查倒地的女人。


    “是三姨嘛!這下遭了……”,瑤媽驚呼。


    受傷的女人與瑤媽同信,是她家一個叔伯妹妹,給瑤媽應該叫大姐,按照習俗應該也算是馮雨瑤的三姨了。


    女人痛苦地**,不理會瑤媽的呼喊。可能傷得有些重,雙腳軟軟地癱在地上不動彈,鮮血從身下汩汩地流了出來。


    發伯從人們的嘈雜聲中醒來,意識到出了車禍。趕緊熄火走過來,努力扶起被撞的女人問道:“妹子,你沒事兒吧!出個聲兒呀!”


    女人呻.吟一陣之後,皺著臉痛苦地回答:“這怕是腿斷了……,疼死了!”


    圍觀的人有認識這女人的,便指著發伯為女人幫腔說:“你這是怎麽開車的?看到有人在邊上你還開過來,這不是故意撞人嗎?”


    聽有人起頭,立刻一大群人七嘴八舌開始指責發伯。看沒看見當時的情形都說是發伯開車故意將周家妹子撞倒在地上,語氣很肯定。


    其中也剛好有幾個人是認識發伯的,幫他辯論道:“周家妹子也有不對,看別人開車過來怎麽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呢?那不是故意讓車撞上來嘛。”


    周家妹子的男人在不遠的農貿市場裏賣菜,好事的人趕緊跑去通知他說:“洪老五,周家妹子被人給撞了,在路上躺著呢!你趕緊下去看看。”


    洪老五丟下手裏的稱杆飛奔過來,發現自己的女人血淋淋躺在地上。立馬咆哮起來,衝著圍觀的人群吼道:“誰他媽幹得好事兒?”


    好事的人指向發伯,洪老五轉過身來揪起發伯的衣領大聲質問:“是你撞的?你個天打五雷轟的,這是做得什麽事情?”


    發伯很緊張,看著如此氣勢洶洶的男人,心虛地說:“兄弟,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天冷路又滑,不小心一下子撞了過來,真是對不起呀!”


    洪老五抬手就扇了發伯一耳光,重重地在他臉上留下五個手指印。發伯的頭稍微偏了一下,足見洪老五使了多大勁。發伯用力甩甩頭,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顯然是被男人給打懵了。


    發伯本想還手打洪老五,但畢竟洪老五的女人還重傷躺在地上。於是他沒出手,隻是對洪老五說:“你也不用打,這事兒出了得解決不是?趕快將妹子送到衛生院去吧!”


    洪老五也覺得要將女人趕緊送到醫院去,抱起女人就準備往拖拉機裏放,大聲叫著:“快開車送人……”


    好事兒的人在邊上提醒洪老五說:“這可使不得,他把車開走了一會派出所來人怎麽知道誰的錯?到時候說不定你女人白撞了……”


    已經爬進車廂的洪老五頓時沒了主意,周圍說話的人多,他越聽越覺得真是那麽個道理,又將女人抱下車來對發伯說:“我倆換著送她去醫院,衛生院就在下街也不遠。”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出了三四米遠,發伯趕緊在後麵跟上。


    身後又有好事兒的人大聲喊叫著:“洪老五,你不找人給他把車搖把沒收了,等會兒他來人把車子開走,到時候你找鬼去呀!”


    洪老五又覺得很有道理,回頭對人群中一個熟識的男人說:“老七,你幫忙把搖把拿到手裏。我先把你嫂子送到醫院去安置好了再回來處理這事兒。聽到沒有?”


    老七應聲走到拖拉機邊上,將搖把從工具架取下來拿走。這樣拖拉機就無法啟動,也沒有人會在大家不注意時將它開走。


    發伯跟在洪老五後麵一路小跑,換了兩次才將周家妹子送到魚龍衛生院。接診的是個老醫生,他一看來人便說:“隻怕是骨頭斷了!”。


    醫生安排人將傷者平放在床上再仔細檢查一遍,很確定地對站在一邊發伯和洪老五說:“你們誰是家屬?趕緊去辦手續,要馬上手術才行,不然的話永遠都站不起來了,她這是斷腿了。”


    洪老五緊張地說:“我是她男人,這怎麽得了!”


    他狠狠地瞪了發伯一眼,轉身跑到外麵去辦手續去了。發伯知趣地跟在後麵,墊付各種費用。


    片刻之後,瑤媽也從外麵趕了進來。一進來就走到周家妹子床邊對她說:“她三姨,感覺怎麽樣呀?看這事兒幹得,對不起人呀!”


    周家妹子痛苦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辦,這一家老老小小,要是我腳癱了就完了……。不知道你男人是怎麽開車的,直接就朝我身上撞了過來,我的個天……!”


    瑤媽正想開口,周家妹子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她握緊周家妹子的手安撫她說:“她三姨,你看這事兒已經出了,我們盡快把手術做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不要想太多啊,一定會治好的!”


    辦完手續,洪老五和發伯回到病房,見瑤媽正在安慰周家妹子。洪老五是認識瑤媽的,指著發伯問瑤媽:“他是你什麽人?”


    瑤媽客氣地回答說:“哎,這是我家男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鬼,就把三姨給撞了,真是對不起。(.無彈窗廣告)”


    聽說是瑤媽的男人,洪老五也覺得總算是認識的人,多多少少還得給瑤媽點麵子。他收起一直掛在臉上的凶狠對發伯說:“大哥,你看這事兒也出了,畢竟是我家裏女人被你撞了,你看怎麽辦吧!”


    發伯最擔心的就是延誤治療導致女人癱瘓,他說:“先把手術做了再說,不管怎麽辦都好,得先把人治好了。”


    醫生進來通知洪老五:“麻煩家屬把人抬到樓上手術室去,準備做手術了!”


    二樓手術室門口,醫生們跑進跑出地忙碌著。手術之前的準備工作很多,這個小小的衛生院因為一個重傷員的到來炸開了鍋。


    家屬被擋在手術室門外,發伯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後輕輕在瑤媽身邊坐下。不時張望著手術室大門,想從那裏得到周家妹子手術進展情況。


    無事可做的瑤媽開始數落發伯說:“你這不是找事兒嗎?怕安逸日子過不下去了是吧?要給一家人都找些麻煩事……”


    男人沒有出聲,他的心思不在聽瑤媽說話上麵。


    “我喊你注意,喊你注意,你就是不聽。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那麽大的路你竟然會把人給撞了,這怎麽得了?”,瑤媽繼續責怪著男人。


    發伯心裏很亂,聽瑤媽這麽多話,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大聲嗬斥女人說:“你能不能閉上你這張嘴?就知道叨叨,那你覺得叨叨有什麽用嗎?”


    瑤媽怨恨地哼了一聲,走去離發伯遠遠的地方站著。


    有人報了警,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時傷員和肇事者都離開了。於是民警找到了醫院來,見已經給傷員安排做手術便也舒了一口氣。他們在發伯對麵的長凳子上坐下來,掏出紙筆問道:“你們誰是車主?”。


    沒等發伯開口,瑤媽便用手指著發伯說:“是他,我們家男人。”


    發伯點點頭表示默認,隻是不明白為什麽瑤媽如此急切地想要指認自己。


    民警做了些姓名住址和家庭情況的基本登記,多數都是瑤媽搶著做了回答。她對民警的提問和調查表現出了極高的配合度,往往是發伯還沒來提及開口便聽到了瑤媽回答。民警提醒說:“我沒問你……”,她還是搶著說。


    站在一邊的洪老五一直沒有出聲,當民警問到傷員有關情況時他才走過來。瑤媽還是搶著說話,這讓他很煩燥。洪老五看不慣瑤媽如此逞強,終於開口埋怨道:“你能不能讓我先說呀?你是病人家屬還是我?怎麽你什麽都知道似的?”


    瑤媽一時間啞口無言,不再說話。


    簡單的記錄完資料,民警對發伯和洪老五說:“還有沒有其它親屬在這裏,你們倆跟我們到現場去核實一下情況,好劃清雙方責任。”


    洪老五指著瑤媽說:“她我也認識,就讓她在這裏幫忙照顧一下吧!我和他一起去現場配合你們工作。”


    發伯也同意讓瑤媽在這裏幫忙看護一下傷者。


    民警給醫院負責人打了招呼說如果需要家屬簽字或是什麽資料提供,一律先壓下,等把手術做完再辦。


    發伯和洪老五跟在民警後麵回到了現場,好事兒的人已散去一大部分,餘下幾個先看到事故發生經過的人給後來不知情的人講述著,比劃著。見民警帶人回來便知道又有好戲看了,具體瞬間圍攏一堆看民警辦案。


    附近本已離開的人聽說民警在辦案,便又跑回來看熱鬧,一下子黑壓壓將現場擠得不透風。民警先讓發伯演示了一下事發經過,然後向路邊的目擊者詢問一些他們所看到或聽到的經過,最後要求提供證據的人簽字按下手印。


    基本情況了解完之後民警對發伯說:“這事情從現場看的話是車撞到了人,基本上來講你得負主要責任。我們還要根據傷者具體傷勢情況來確定一些其它事,車暫時就先停在這裏。有沒有需要安排的事,如果沒有的話你得跟我們到派出所裏去一趟!”


    發伯對洪老五說:“那醫院就麻煩你了,我跟他們去一下所裏,看需要處理些什麽?醫院裏費用已經墊付了一部分,應該會夠用幾天,後麵的費用等我從所裏過來再商量好不好?”


    聽發伯這麽說,再者有民警在場,洪老五隻能讓他先去:“那你先去吧!恐怕後麵還要的是錢呢!我那個家庭情況你是不知道,出了這件事兒,對一家人影響太大了,上有老下有小,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這樣一番訴說讓發伯心裏十分愧疚,他也不知道怎樣麵對接下來的事。


    到派出所,無非就是登記案件,簽字畫押等等。


    從所裏走出來,發伯腦海還回響著剛才民警的話:“這件事情經過我們分析,主要責任在你,不管是因為操作上出了問題還是天冷路上有冰失誤,都是你主動撞到了別人。所以這醫藥費用你得全部賠付,以後還要看傷者家屬的態度了,如果要告你到發院,就得看法院受理之後最終的判決結果,這個我們沒有辦法預知……”


    回到衛生院已是下午四點,周家妹子手術早已做完,雙腳打上了石膏躺在床上。瑤媽平靜地坐在床頭安撫著傷者:“三姨,沒事兒,你看這手術也已經做完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不要想太多。”


    洪老五見發伯進來,趕緊站起來對發伯說:“你看這事兒出的,我們都不願意。不過……,我家裏的情況你愛人是知道的,這都是鄉裏鄉親,也不能亂說了不是?家裏有兩個老人都是六七十歲,還有兩個孩子在魚龍學校裏讀書,你看這以後怎麽辦?”


    而對洪老五的問話,發伯沒有出聲,暫時沒想好怎麽回答洪老五的提問。


    洪老五見發伯沒出聲便又追問說:“你看這樣行不行,也知道你在跑生意,時間耽誤不起,要你守在這裏看護我女人不現實是吧?兩家人又離得遠了,平時也不好溝通,你覺得一次性給個數行不行?”


    發伯抬起頭來看著洪老五說:“也隻有這個辦法了,那你看……,給多少合適呢?我錢也不多,隻要合理的一定給,畢竟人是我撞的。”


    正說話間門外一片嘈雜聲傳來,傷者其它的親屬和周家妹子娘家人趕了過來。其中認識瑤媽的占大多數,和瑤媽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女人都被瑤媽喚作這姨那姨。一番詢問之後,家屬們便嘰嘰喳喳地數落發伯。


    一陣熱鬧過後,醫生走進來訓斥道:“醫院裏說話小聲點兒啊!”,眾人這才漸漸地收起大嗓門兒。


    洪老五抹了一下嘴然後又問發伯說:“大哥,剛才說的話你考慮怎麽樣?”


    這進來一撥人你一言我一語,哪有時間讓發伯考慮。他說:“事已至此,傷者為大。我沒考慮什麽,你說個數看看。”


    眾家屬馬上圍成一堆商量起來,最後洪老五伸出五個手指對發伯說:“你看這個數怎麽樣,這也是沒有辦法不是?”


    發伯一看洪老五伸出五個手指,知道他講的絕不是五百,現在已經墊付的醫療費都不止五百了,所以應該是五千。


    對於這麽大個數字他是絕然無法接受的,禮貌地對洪老五說:“你看,你這個數字有點多了。誰都不願意出這事兒,既然出了就把這事兒處理好就行了是吧?妹子在醫院住院需要的費用我都承認出,要多少我就給多少。但其它的嘛,多少表示一下也隻能代表我的一個心意了。”


    周家妹子幾個娘家人氣憤地插嘴道:“你這話說得輕巧,她躺在床上不能動,家裏那一攤子事誰來做。地裏事也得請人做,這請人也得花錢不是?再說了孩子天天上學要帶飯誰做,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下床?可是一生的事呀!”。看發伯暫時沒回答便又轉向瑤媽說:“他姨,你說是吧?”


    瑤媽麵對這樣的天文賠償更是無話可說,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盯著發伯。


    發伯閉上眼仰頭長歎一聲說:“幾位姨,你們也知道五千可不是個小數目!妹子的傷已經給醫生看過了,屬於骨折,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以後不會落下後遺症。再說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麽地裏事需要做嘛!不當季不是?”


    洪老五心一橫,堅決地說:“反正我就要這個數,你自己看著辦。身上沒有的話反正我們也都知道你是哪裏人,你愛人娘家也在這裏,不怕你不來也不怕找不到你!”


    發伯懇求大家說:“再考慮一下,五千是絕對沒辦法做到的。不是我怕出錢,隻是這五千的數字太大了。住院要花的錢我到麗川去把煤拉完就送過來,其它的我們再商量商量。反正也不急!”


    他身上沒有錢,存折裏還有一兩千塊,加上這回去拉煤之後的工錢都隻夠住院費和手術,發伯計劃著再找幾個熟人借點兒興許就能把難關熬過去。


    家屬們的起哄,讓洪老五鐵了心地說:“我都說了你自己看著辦,五千是底線,給不給是你的事。要給了我們以後碰麵了還是個親威,你要是不給,那我這一家子老小也就隻能是到法院去講道理了。”


    發伯最怕聽到的詞兒終於還是從洪老五嘴裏說了出來,很不想被告到法院。那樣即傷麵子又費錢,可洪老五提出的五千塊又確實太多而且沒得商量的餘地。他思忖再三,平和地對洪老五說:“你再考慮考慮,我還要趕緊去拉煤給妹子掙住院費。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這邊有什麽事的話麻煩你們幫忙先應付。我愛人這幾天也在娘家呆著,有什麽需要轉達的可以找她。”


    這樣的理由很正當,洪老五冷冷地說:“那你去吧!要真不管的話我們也就隻能通過法律程序了!”


    發伯不再答話,轉臉對瑤媽說:“那我們先走,留在這裏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這還得去找錢過來交醫院裏欠的錢。”


    洪老五使了個眼色,老七將搖把遞給發伯。


    看瑤媽和發伯出門離開,洪老五在後麵追上幾步大聲喊道:“他大哥,那我們有什麽事的話就到你愛人娘家去找她……”


    從醫院出來,發伯先送瑤媽到娘家。簡單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趕回鎮上,車還停在出事兒的現場,他得早點開車下麗川去拉活兒。


    瑤媽在娘家準備玩幾天就直接坐班車回家去,隻要在孩子放假之前到家就行。對於上午發生的事,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想要賠五千塊錢給洪家便害怕。除了賠償還有幾千塊的醫藥費,這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就算把家裏所有能值錢的東西賣完也揍不起那些錢。


    馮雨瑤的幾個舅舅都看出了瑤媽的心思,大家坐在一起為瑤媽參謀出主意。二舅先開口說:“你得好好想想,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洪家人提出五千塊他們不拿到手是絕不會罷休的,你們家裏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得為自己想想……”


    瑤媽歎氣道:“那有什麽辦法,就算我出門打工也掙不了多少錢。關鍵五千這數字太大了,按目前的收入要幾年才能找得到這多麽。一家人還要吃飯,還有馮雨沐和妹妹讀書得交學費。哎!我該怎麽辦?”。


    二舅煞有介事地說:“你不想清楚,以後可能連飯都會沒得吃。”


    瑤媽很茫然,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麵對,聽二舅說得如此嚴重更擔心。連飯都沒的吃的日子還怎麽過,她問圍坐在一起的哥哥嫂子們說:“你們也幫我想想,這應該怎麽辦呢?”


    大舅滅掉煙頭扔到地上說:“按說呢,我們幾個就應該借錢給你,大家揍個幾千塊錢把這事兒給了了。你畢竟是我親妹妹,得為你自己的將來考慮是吧!我們借錢給你,終究還是要還的是吧!這等於欠洪老五的錢是一樣,掙一個就得給我們還一個……”


    眾人紛紛應和著:“那是,那是!”


    二舅媽也開口了:“按我說你就幹脆不要回去,就住在我們這邊算了。回去了得過苦日子,先住在這邊,以後的路慢慢走慢慢看!”


    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瑤媽不再回去,要和發伯撇清關係免得受這幾千塊錢的牽連。


    從下午一直到天黑,馮雨瑤的外公外婆在這伯事兒上完全插不上嘴。瑤媽環視在座的親戚,似乎沒一個人反對。於是她接受了二舅媽的建議決定就呆在娘家不再回去,她不敢想象被洪老五整天逼債的家是個什麽樣子。她要從那個家裏逃出來,要離開發伯不受他牽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困死沙漏的妖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荒澤孤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荒澤孤雁並收藏困死沙漏的妖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