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小妮子是被這山羊胡子縣太老爺慣壞了,楊秋池被宋芸兒拉著進了房間,老仵作隨後也跟著進了房間。這種情況也許遇得多了,宋知縣也無可奈何,隻是拿下麵的人出氣,指著雷捕快罵,偏著腦袋又氣又急,小眼睛不由自主不停眨巴著,山羊胡子亂抖,說話更是結巴:“我,我不是說,說過小姐不,不能到這,這種地方來,你們腦,腦袋塞,塞稻草了嗎?我,我說的話怎,怎麽記不住!嗯?”雷捕快等人靜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我,就這,這一個女兒,要,要是在這,這種不吉利的地方惹,惹上什麽災,災星病痛,看我,我怎麽收,收拾你們!”宋知縣恨恨說道,“這個小,小忤作不知天高地厚,遲早要趕,趕他出衙門!”


    楊秋池等人進了房門,穿過大廳,到了裏屋,宋芸兒看了一眼房裏情景,驚呼一聲,不由自主伸手用勁抓住了楊秋池的胳膊,疼得楊秋池一咧嘴。


    房裏靠裏是一張雕花大木床,掛著的帳維一邊已經被扯倒,散亂地蓋在**一具女屍身上,仰麵朝天,頭發散亂,兩隻手臂在頭頂交叉,被一件猩紅的女子褻衣捆住。一雙眼睛圓睜著死死盯著天花板,緊咬嘴唇,嘴角掛著一抹血痕,雪白纖細的脖子上一圈烏紫印記,窄窄嫩滑的肩膀下,一隻半球形潔白酥嫩滾圓的**露在帷帳外。帳維蓋住了半截身,一條雪白的滾圓白嫩的大腿從床沿處耷拉下來。


    地上散亂地扔了幾件衣褲,那是一件淡紅色百葉長裙,一條淺綠色長褲,還有一條白色內褲。


    房中間一張圓桌,上麵有一把倒著的茶壺,一些濕漉漉的茶葉散落在桌子上,地上是一攤茶水。圓桌靠裏一邊的地上有幾個跌碎了的茶杯。旁邊的三根凳子有兩根倒在了地上。


    圓桌的另一邊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仰麵朝天,雙目緊閉,脖子上也有一刀烏黑的印記,頭發散亂,但衣著完整,隻是前胸處被撕爛了。


    楊秋池費了很大勁才把手臂從宋芸兒手掌中掙脫出來,瞪了她了一眼:“你既然害怕,還巴巴的央求我帶你來幹什麽?”


    “誰害怕了?”宋芸兒一揚嚇得發白的俏臉,伸過手又要抓楊秋池,楊秋池趕緊躲開。這宋芸兒雖然會武功,又想學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氣概,可畢竟到底是個女孩子,乍然之間見到這等凶殺場麵,還是嚇得臉色煞白,渾身微微發抖。


    老仵作問一旁的殷家公子情況,殷公子抽抽噎噎做了介紹。這殷公子名叫殷德,方才門口那老兩口是殷德的父母,地上躺著的衣著完整的屍體是他的妻子白素梅,**的那具屍首是白素梅的親妹妹白小妹。白氏姐妹的父親是寧國府千總,明朝千總可是正六品武官,品階比縣太老爺還要高。


    老仵作拄著拐杖走到床邊,揭開蓋著屍體的帷帳,露出了白小妹花一般嬌嫩的身體,從頭到腳觀察了一下,然後說道:“記錄!屍體仰麵而臥,雙手在頭頂處被褻衣**……”發覺身後的楊秋池沒有動靜,轉過身來一瞪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在幹什麽呢?怎麽不填寫屍格作記錄?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楊秋池這才明白,老忤作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問道:“屍格?什麽屍格?在哪裏?”


    屍格是古代忤作檢驗屍體時填寫的一種表格,注明了死者的身份基本情況,現場勘查情況,死者屍表檢驗情況,死亡原因等,類似於現代的現場勘查筆錄和屍體檢驗報告,這兩種文書楊秋池當然知道,可現在是在明朝,這規矩好多與現代不一樣,一時之間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老忤作臉色陰沉罵道:“你這小畜生,什麽都不帶幹什麽來了?”


    楊秋池大怒:“喂!你這死老頭,怎麽隨便罵人?”


    楊秋池不明白,古代學徒的地位比家裏的傭人還要低,罵兩句還是輕的,師父對學徒拳腳相加那也是平常的事情,楊秋池借屍還魂的這個身體,是這老忤作的學徒,師父罵徒弟那可是天經地義的,卻沒想到楊秋池敢還嘴,老忤一愣,隨即吼道:“你竟然敢如此和我說話,真是反了!反了!”渾身發抖,差點倒在**。


    明朝可是最注重綱常禮儀的,這忤作小學徒竟然當眾辱罵師父,一旁的宋芸兒和殷德也都驚呆了,宋芸兒捅了捅楊秋池的後腰:“你怎麽這樣和你師父說話?”


    “你也聽見了,是他先罵我的哦!”楊秋池一臉的無辜。


    沒等宋芸兒說話,那老忤作已經舉著拐杖,罵罵咧咧地向楊秋池劈頭蓋臉打了過來。


    楊秋池雖然不會武功,可要躲開這老頭的拐杖還是有能力的,他一邊後退躲避,一邊叫道:“喂喂!你怎麽動手打人?”


    “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這畜生!”老忤作花白胡子亂抖,搖搖晃晃舉著拐杖追著楊秋池打,楊秋池繞著桌子東躲西藏,嘴裏亂喊,倒不敢向這老頭還手。


    老忤作追了兩圈也沒打中楊秋池,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拄著拐杖一個勁咳嗽。宋芸兒和殷德上前相勸,老忤作舉起滿是褶皺的枯瘦的手,顫巍巍指著楊秋池:“好你小畜生!好!從今以後,你不是我徒弟!你滾!給老子滾!”


    “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的!”楊秋池轉身往門外走,迎麵進來幾個人,楊秋池氣頭之上,也不細看,伸手要拔拉開擋在門口這人,自己好出去,可伸出去的手陡然之間停在了半空,已經被橫過來的一隻手掌抓住,隨即雷捕快的聲音響起:“縣大老爺來了,不得無理!”


    楊秋池定眼一看,進來的果然是剛才那結巴山羊胡子縣太老爺,一旁是雷捕快,身後跟著殷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有幾個隨從。他們聽到裏麵吵鬧,所以進來查看。


    宋知縣環視了一眼,陰沉著臉,費勁地問道:“吵,吵什麽?”


    殷德搶上前一步:“回稟老爺,沒甚麽大不了的,是這位學徒小哥忘了帶屍格了,老忤作正教訓他呢。”


    宋知縣往老忤作看去,老忤作已經被楊秋池氣得全身發顫,躬著身不停地咳嗽,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


    殷德回頭看了一眼**和地上的兩具屍首,再回過頭來時,已經是淚水盈盈:“老爺,賤內姐妹屍首已經躺在那裏多時,真凶尚逍遙法外,老忤作身體不適,是否由這位學徒小哥來勘查屍首,以便及早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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