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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妍詫然,身子一顫,纖手無處著落地隨隨搭上敖顯肩頭,滿臉疑惑,“你做什麽?”


    敖顯道,“先隨我走,回頭再跟你說。(.無彈窗廣告)舒殘顎疈”


    “……”


    黃妍就這般被敖顯莫名帶著中道離席,實在是尚不明所以,揚眸再瞧堂中眾人也是一片詫然,皆都停下了手中前一刻還在相互推送的杯盞宀。


    隻看童伯躬身立在魅姬之前俯耳說著什麽。


    而玄彬座旁的修羅,則是向著她的方向,很是不悅地淡淡掃了一眼。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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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兜轉,幾進門廊。


    黃妍甫一看清適才門頭書字風流的妍華居三個大字,人已被敖顯抱著帶進了內室。


    落腳之處,曳地帷幔低垂。


    黃妍後知後覺地將自己搭在敖顯肩頭的手收了回來,紅著臉兒移開了視線,囁嚅著道,“大庭廣眾的,你抱我來這裏做什麽呢?”


    敖顯被這樣一問,一時稍有片刻的怔愣,似是不知該如何解說才算妥當,忖了忖,卻道:“晚宴上既無歌舞助興,亦不見貼心侍女同陪,我隻是擔心你獨坐著太悶,所以便自作主張地將你送了回來。”


    黃妍眨了眨眼,便有些莫名,很是無辜道,“席上一派熱鬧,氛圍正好,都瞧得我眼花繚亂,看都看不過來了,又哪裏還會悶呀。”


    “哦。”敖顯作出恍然模樣,賠笑道,“那看來是我太過多慮了。既然如此,不若我再送你回去便是了。”


    黃妍旁退半步,躲開敖顯伸來的手,半是委屈地悶悶道,“回都回來了,又怎好再回去呢。罷了,時辰也不早了,我還是早些休息了。你快些回去吧。”


    說話間,模樣有些懶懶地徑往床榻而去。


    一隻繡履緩緩踩上床邊光華可鑒的踏板。


    敖顯噙笑跟了過去,正欲開口說道什麽,乍見前頭的黃妍突地身子狠狠一顫,雙腿一軟,看似馬上便要往後栽倒了,顯是受了何等厲害的驚嚇。


    敖顯一驚,趕忙大步走上前去,伸臂將她猛地一拉,帶進自己懷裏,關切道,“怎麽了?”


    黃妍轉眼看向敖顯時,櫻唇明顯的泛白,話未言口,卻是雙眸一閉,徑仰麵軟進敖顯臂彎裏去了。


    “妍兒?妍兒!……”


    敖顯愕然移目,確見雪白的床褥上赫然盤桓著一條通體彌紫的細長身子,聞得人聲響在近前,那綿軟細長的身子非但無有顯出絲毫的害怕,還似乎興致勃勃地揚著腦袋在衝人招呼。


    敖顯見了這條先他一步候在床上的靈蛇,這便就頭疼得厲害了,想它方才還在龍虎堂中從自己靴麵上爬過去,這一轉眼就又爬到了妍華居裏的床上來了,它既然通靈,卻難道都不知道他刻意離席,乃是故意在躲著它的麽?


    搖頭一歎,敖顯幾分無奈地與那靈蛇道,“你追來這裏做什麽?還不快給我回去!”


    那靈蛇真也不愧被稱為靈蛇,竟果能聽懂人語,被敖顯這麽一嫌棄,它耷拉下腦袋,慢慢悠悠地就乖乖俯臥在了床上。


    卻是遲遲不肯起來。


    敖顯氣它不過,也不好把它怎麽樣,這便就隻好再度抱起黃妍,自行轉往瓊華閣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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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黃妍自那夜受了驚嚇,便處處疑心自己會一不小心就再度撞見敖顯口中所說的那條靈蛇。[.超多好看小說]


    極尋常的一個座處她也往往是看了又看,確信安全了之後才敢放心落座。夜裏就寢,便是連燈都不敢吹熄。其對靈蛇的畏懼程度已然至此。


    這個時候,黃妍自然無暇作想,也極難想象,晚後的自己會與那條叫她怕極的靈蛇產生那諸多的淵源。


    瞧著黃妍的這麽個狀態,敖顯便有些擔心。想她夜裏都不敢再一個人睡覺了,這可該當如何是好。


    幸而,這個時候鶴翎的適時歸來,讓這令敖顯頭疼的一大難題最終得以迎刃而解。


    那是一個暖冬的午後。


    黃妍在慧娘處同細妹一起將慧娘半月來完成的一些女紅分門別類地堆疊整理於一處。


    慧娘的繡工,始讓黃妍驚歎不已,欣羨之極。而自細妹口中,黃妍也終於明白了,慧娘做的這些女紅其實是她私下打別處接了來的一門活計。


    敖家雖談不上如何富可敵國,但實在也遠不曾就到了須得依憑慧娘親自出外接些繡活兒來,方才能夠維持得一大家子人生計的地步,但因著慧娘乃是自己一手操持著整個敖家的家務瑣事,日常開支,所謂這在其位謀其政,一旦肩上的擔子沉了,也或者是出於未雨綢繆的考慮,有了計較謀略於胸,那行事風格便難免要與一般的人不盡相同。


    對於敖家每日每處的開銷,慧娘向來最是監察得極為嚴苛的。節流這門學問,她曆來做得很好,敖府上下也是有口皆碑。


    但卻鮮有人知,除了節流之外,慧娘在開源這一項上也是下足了功夫的。譬如,這出外接些繡活兒來,換得了銀錢,也似尋常百姓家一般貼補貼補家用。確然不失為一樁好籌謀。


    黃妍知曉了這般如此,心中一時感慨難平,對慧娘不禁又生出了許多的崇敬之情。捧著繡架要請慧娘指教,卻叫慧娘淡淡一句,“瞎摻和什麽?”給生生將一腔熱忱給逼退了回去。


    求不得慧娘指教指教,黃妍便自己捧著慧娘的繡活自個兒仔細研究,她是姚宗一手栽培出來的女兒,姚宗平素對她的要求,乃是不問繁簡而要她樣樣精通,對仕途經濟尚且頗有見地,這刺繡女紅可歸“四德”分內之事,自然也是難她不倒的。


    黃妍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慧娘的繡品,朱雀興衝衝地奔來相告,道是,“黃妍小姐,鶴翎姑娘回來了。”


    “……”黃妍幾乎是在聽到鶴翎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的同時,手上顫了一顫,方才還捧在手心,視如珍寶的繡品竟然自她手心滑落了下去,“鶴翎回來了?我的鶴翎回來了……”


    呐呐語罷,恍然若夢一般地轉身就往屋外去,走出門檻時候,險些絆倒了才恍覺自己的雙眸早已是淚水迷蒙。


    朱雀跟在黃妍身後,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去,從後麵伸出手,作出相互的姿態。


    遙目府門威儀處,夜歌正幫著黃季將一名體態豐腴的少婦小心翼翼地自馬車中攙下來。旁立著的飛天虎與鑽地龍,經久不見的麵容上顯山露水的皆是那掩不住的風塵仆仆的倦色。


    雲仲走過去,在與鑽地龍談論著什麽,飛天虎一臉壞笑地在邊上給雲仲幫著腔。弄得鑽地龍莫名其妙的就鬧了個大臉紅。


    童伯隨在敖顯身後,把眼靜看著方才走下馬車來,小腹隆得高高的美麗少婦,眸中靜水無波。


    但見黃妍自門內奔了出來,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片濕紅,雖然敖顯早已然告訴過她,鶴翎有了身孕了,可當真見到了一個切切實實地挺著大肚子的鶴翎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還是會因為心理準備做得不夠充分而被嚇了一跳。


    鶴翎也因為黃妍的出現而紅了眼眶,哽著嗓子,隻是把眼相望,脈脈不得言語。


    而黃妍看著眼前的鶴翎,雲鬢風亂,麵容憔悴,昔日熟悉而窈窕的身影早已然不複存在,心中不由百感千回,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鶴翎看著那一滴滴自黃妍美眸中滑落的水珠,噙淚笑了笑,幽幽垂下眼瞼,雙手柔柔地輕撫了下自己隆起的小腹,不動聲色中無可奈何地哀哀低歎了聲。


    再抬眼時,卻是笑著的,似以往隨在黃妍身邊,那種見慣了的明淨笑容,“小姐,你還認得這樣的鶴翎麽?”


    黃妍心上一動,淚水簌簌而下,用力點了點頭,提步跑向鶴翎,小心避開她的肚子,用力攬住她淡薄的肩,輕泣著道,“不管你變成了什麽樣子,你永永遠遠都還是我的鶴翎啊。你不知道,洛陽一別,我有多擔心你啊。”


    “小姐……”鶴翎抱住黃妍,忍了忍淚水,卻因未能忍住而終於大哭了起來,似是要將分別之後所受到的所有悲苦盡皆與黃妍哭訴出來,“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啊。”


    “鶴翎……”黃妍抱著她瑟瑟發抖的肩膀,深切地感受著她所有的惶恐和無助,登覺心疼不已。強抑住悲傷,默默流淚著努力撫慰鶴翎,“沒事了,都過去了。你看老天爺對我們多麽憐憫,所幸劫後餘生,轉了一圈,他又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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