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仲和那個寶嫻表妹都立在閣中等著他回來,穆勒直接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捧著碗吃著什麽。舒殘顎疈


    穆勒到底吃的什麽敖顯還沒反應過來,隻淡淡看了他一眼。


    “顯哥哥……”薛寶嫻迎上敖顯,看到他手裏還牽著的黃妍,登時臉色就變了一變。


    敖顯攬住黃妍肩頭,將她帶到薛寶嫻麵前,噙笑道,“寶嫻,這就是我方才與你說的,我尚未過門的夫人。辶”


    擁著黃妍,低頭與她語聲柔柔著道了句,“妍兒,快來見過世叔的女兒,寶嫻表妹。”


    黃妍怔怔地看著眼前年紀稍小,眉眼倔強,滿臉稚氣的敖顯口中的寶嫻表妹,卻是不知當如何稱呼她才好。


    倘叫寶嫻姑娘的話,明顯是不配合敖顯的意思;而隨著敖顯稱呼人家寶嫻表妹的話,人家定然要不高興的。適才穆勒將閣門推開之際,黃妍可是看得分明呢,那薛寶嫻滿麵淚痕的偎在敖顯懷裏,抱著他不肯放手奮。


    黃妍知道,薛寶嫻喜歡敖顯,已然是超越了普通的兄妹之情,否則就不會抱著敖顯哭了。


    薛寶嫻聽了敖顯對黃妍的介紹,便果然大感受傷,忿忿地咬了咬下唇,蹙眉狠狠剜了黃妍一眼,轉身便就跑出門去了。


    黃妍轉頭目送著薛寶嫻離去的背影,心中一時想念諸多。


    敖顯攬緊黃妍的纖腰,迫她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來,“你方才給我送什麽來了?早點麽?唔,正好我覺得有些餓了。”


    轉眼環著閣中掃了圈,目光落在雲仲身上,奇道,“我的燕窩粥呢?”


    雲仲趕忙把霸占了上座的穆勒指了指,“穆勒吃了。”


    穆勒聞聲,自碗裏抬起頭來,好是驚愕地問向敖顯,“原來你是想吃的啊?那你怎麽不早點說呢,現在可全讓我吃完了。”


    把手裏的碗懸空倒扣過來,用力倒了倒,裏麵愣是連一滴汁都沒落出來。還一副“看,沒了吧?現在你該死心了吧?”的樣子,將敖顯牢牢給望了住。


    “……”


    ※


    ※


    敖顯與黃妍說要成親的事,並非隻是一時興起才說說而已。早在府裏準備要迎世叔薛斌回來之際,敖顯就已然讓慧娘和遊信幫忙悄悄張羅開來了。


    為的也就是趁著世叔在家之際,把敖顯的終身大事給辦了妥當。一則讓世叔主婚,可表示對世叔的敬重;二來,也可斷了世叔嫁女的念頭。


    是以,當日黃妍自瓊華閣裏送了燕窩粥回來後,就被細妹請去了慧娘的住處。慧娘道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便管黃妍要她的生辰八字。黃妍始知慧娘是要給她和敖顯張羅親事。


    慧娘本以為兩情相悅,必然就事事順心順意,隻顧著與遊信忙前忙後的,哪裏知道到了黃妍這裏卻忽然又變得捏捏扭扭好不幹脆了。


    黃妍不肯配合,這便讓慧娘有些生氣,“你這是跟誰鬧別扭呢?我忙活了大半天,你一句不想嫁就完事了啊?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家敬軒哪裏不好了?他哪裏就配不上你了啊?”


    黃妍被慧娘好說了一通,這便就有些委屈,卻還仍是不知悔改地堅持不翻供,始終隻道一句,“是我配不上他。”


    這可把慧娘氣得不行,當即就讓細妹又去把遊信給找了來。


    慧娘性子急些,遊信卻能夠耐著性子好生勸導黃妍。(.好看的小說)


    黃妍耐不住遊信的一番遊說,亦不忍心欺騙他老人家,便就對遊信說出了心裏話,她的心裏話乃是說敖顯從未認真說過喜歡她。


    遊信聽了便問,“那敬軒可曾說過要一輩子好好嗬護你麽?”


    黃妍忖了忖,想起敖顯曾確然與她這麽說過的,便輕輕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


    遊信笑了笑,便道:“喜歡不喜歡毋須太過計較。嘴上言之鑿鑿,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人,亦有可能對你移情別戀,始亂終棄;而會說一輩子好好嗬護你的,卻遠比隻會說喜歡你的更能夠做到一生一世對你不離不棄。


    話又說回來,這人間世事無常,有的人即便相互喜歡又當如何,情深緣淺的,終究還是不能修成成果。所以,古人才言,長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黃妍聽了遊信之言,大有感觸,便獨處一室靜靜想了一番。


    翌日天明,黃妍早早出了敖府,走在路上還滿腹心事地想著遊信前一日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的那些話。


    黃妍自顧往一家當鋪裏去了,不成想,從鋪子裏出來的時候剛好叫一早出外巡城的敖顯給撞了個正著。


    當是時,黃季瞧著黃妍走進當鋪,還與雲仲道了聲,“黃妍小姐這是手頭很緊,很缺銀子花了?”


    雲仲幽幽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敖顯,口氣淡淡地回了黃季一句,“不要胡說八道。黃妍小姐說不定隻是想進去逛逛罷了。”


    敖顯緊了緊手裏的馬韁,轉頭招過童伯交代了句什麽。童伯點了點,當即翻身下馬,一聲不響就也鑽進了當鋪裏去了。


    待得黃妍自鋪中出來時,還正琢磨著方才從她身邊走過的那個人長得似乎跟童伯頗為相像,一抬頭卻怔怔瞧見了雲仲笑吟吟地走至她跟前來,“黃妍小姐,好巧啊,你也逛當鋪呢?”


    話才說出來雲仲就後悔了。因為他明顯看見了黃妍被嚇了一跳的模樣,以至於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了。


    雲仲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一引,卻是一派端重,“黃妍小姐,主公讓我請小姐過去一下。”


    黃妍揚眸,這也才見到了馬背上的敖顯。登時便忙低下頭,把雙手縮進衣袖裏,遲疑了片刻才慢吞吞著走了過去。


    遠在遇見敖顯時,黃妍還在想著自己拒婚一事讓敖顯知道了他該會如何反應,他是會索性不再理會她了,還是會跟她生一通氣呢?


    這向著敖顯甫一走近,還沒來得及抬起頭來,敖顯忽然就從馬上俯身而下,一把攬住黃妍的纖腰,輕輕巧巧地就將她抱上了馬背去。


    黃妍驚了一驚,想要回頭看眼敖顯,敖顯卻已然雙腿一夾馬肚就縱馬直往城郊奔去了。


    遼遠的天地間枯枝零落,曠野霜降裏紅日初升。


    一匹毛色黑亮的高頭駿馬,漸漸放慢了奔馳的速度,甩著舒散的馬尾悠悠地踱著步子。


    黃妍為豢龍方才奔走的迅捷而提心吊膽著,直到馬步緩下,才跟著平緩了心緒,無暇理會被風亂的鬢發,隻軟著身子垂頭呆坐在馬背上,略有些急促地用力呼吸。


    敖顯看了她好半晌,伸手從後麵環住她的纖腰,頭埋進她豐亮的青絲裏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黃妍不動聲色地任他親近,隻麵無表情地垂眼看著身下的豢龍。


    好一會兒之後,敖顯湊近她耳畔,唇瓣擦過她的臉頰,輕聲道,“寧萱的事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黃妍身子一震,不知道他想跟她說什麽。


    敖顯緊了緊擁著她的手臂,繼續輕輕言道,“白家與我敖家向來淵源頗深,這個你是知道的。所以,遠在鹹陽城裏,我們遇上了來曆不明的寧萱,墨問便執意要查清寧萱的的真實身份。


    然,墨問還來不及查清寧萱的底細,在回洛邑的路上,途經東都之時,便偶然聽說了魏相遇刺一事。


    論說,魏仁溥遇刺本也沒什麽好覺得新奇的,隻是據說那行刺了魏相的刺客原是一名女子,而當夜刑部連那女刺客的形影圖都畫好了,貼得整個東都到處都是,可魏相卻忽然下令說不予追究了。


    對於魏相的這樁中途夭折,不了了之的遇刺秘辛,人人都覺得十分好奇,卻因為此事乃是被魏相親自壓下,便也就無人再敢過問。


    可這件事最終還是驚動了遠在鹹陽城的武帝,武帝言說堂堂一國宰相被刺,豈能言之草草,敷衍了之,便執意下旨卿命雷縉徹查刺客。滿朝文武也皆都仰首觀望。


    查到最後,聽說,雷縉終於是不負眾望地查到了那名女刺客的蹤影。那女刺客當時與一位老婦人在一起,雷縉找到她們二人時,魏相聽到了風聲馬上就趕到了。


    後來不知為何,那名老婦人忽然拔劍自殺了,而堂堂魏相在眾目睽睽之下放那名女刺客帶著老婦人的屍體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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