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心驚膽顫的一個星期,蘇晴他們總算是平安回來了。蘇家三位長輩還有顧爸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見他們還帶了人回來,幾位長輩也十分理解,現在外麵是個什麽情況,即便他們沒親自出去卻也能猜出不少。光看看災難爆發頭三天外頭村子裏的情況就已經可以想象城裏是個什麽狀況。也難為他們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一行人剛回來,蘇爸就給他們安排洗澡,安置房間。蘇媽和二叔,顧爸三個人下廚,弄了兩大桌子菜擺在院子裏。蘇晴她們三個女人和曉曉、小磊現在飯前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男人們則等到飯後。


    待女人們和孩子洗完澡出來,大家已經圍坐在院子裏的兩張大圓桌前。


    院子裏四盞太陽能燈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燈罩下許多飛蛾小蟲來回縈繞飛舞著。看著兩桌人圍著豐盛的飯菜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十分熱鬧,感覺就像小時候一家人回農村老家陪爺爺奶奶過中秋節。蘇晴的心底裏竟莫名地升起了一抹觸動。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氛圍了?那遙遠的近千個日夜,蘇晴從一開始就失去了一切,早已習慣了孜然一身獨來獨往,活著唯一的意義就隻為複仇。不在乎一切,漠視一切,人命在她眼裏,連一塊麵包都不如。那個沒有對錯,沒有是非,沒有人性,沒有情感……隻有利益的世界。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犧牲,可以漠視。因為在那個世界裏,蘇晴早已失去了一切:摯愛的兒子,父母,閨蜜,家庭,包括曾經的自己。隻剩下一副殘破猙獰的驅殼和汙濁暗黑的靈魂。


    “哎!小晴你幹嘛呢?趕緊過來坐下吃飯了。”蘇媽衝著站在一邊發呆的蘇晴招了招手,蘇晴這才回過神兒來。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快步走了上去。


    蘇晴帶著曉曉,蘇俊洋,顧媛,宮城和小磊跟蘇家幾位長輩坐一桌。馬毅明帶著幾個戰士,還有秦老鄧叔他們坐一桌。


    這是災難爆發以來,蘇爸最高興的一天。女兒外孫侄子都平安回來了,連上顧媛那丫頭一個也不少。還帶來了客人。盡管蘇爸也知道在災難結束之前,這些人應該是要長期留在這裏了,但他們今天終究還是客人。熱情好客的蘇爸把自釀的酒搬了一壇子出來。飯桌上難得高興,大家都多少都喝了一點兒酒。就連小磊意外張口要酒,蘇晴也給他倒了半小杯。但今天也不似以往那樣男人們上桌就忙著喝酒。相反蘇爸那壇子酒差不多也就是每人倒了一杯就沒怎麽再動過。客人們向主人家敬了酒就光顧著吃飯了,災難爆發以來,他們這些人就沒好好吃上過一頓飽飯。在和蘇晴會和之前,他們光顧著逃命都已經餓了兩三天了。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蘇爸悄悄地歎了口氣。


    如今外麵的世界……造孽啊!


    見隔壁桌吃得快,蘇媽和二叔又去廚房加了幾個菜出來。


    待吃完飯已經是晚上9點多,馬毅明那幾個戰士起身和蘇媽搶著收拾桌子洗碗,鄧叔也跟在後麵擼著袖子要幫忙卻怎麽也插不進手去。原本蘇媽是怎麽也不同意讓客人洗碗的,卻根本搶不過幾個熱情的戰士,還被他們從廚房裏給擠了出來。


    顧爸笑道:“老餘,你就讓他們洗吧。不然他們心裏不自在。”


    蘇媽姓餘,跟蘇爸結婚幾十年,自然和顧爸也是大半輩子的老朋友了。


    蘇媽無奈地在圍腰上擦著手,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看在廚房裏忙碌的幾名戰士。還想繼續看看院子裏還有什麽可收拾的,卻發現已經被搶著做完了。蘇媽隻好笑著搖了搖頭:“你說這些孩子。”


    “讓他們做吧,你要是不讓他們做,他們心裏會別扭的。”顧爸笑著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蘇爸帶著秦老,鄧叔和那對小夫妻中的丈夫方偉先去洗澡。蘇晴就先把曉曉送回了二樓房間睡覺。


    蘇俊洋則會房間找了一套自己的幹淨衣服給宮城先臨時換一換。蘇俊洋身高182,宮城卻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有187的樣子。所以蘇俊洋的衣褲穿在宮城身上還稍有些勉強。


    其他幾個人就隻能臨時先拿蘇爸的衣服頂一頂了,蘇俊洋回來的時候也就帶了一身換洗的衣服,還是考慮幹完活身上可能會髒才帶的。二叔直接就什麽也沒帶。顧爸那邊還好,顧媛騙他回來的時候偷偷給他收拾了一些。不過顧爸衣服是三個加碼,幾個當兵的和秦老鄧叔都穿不了,倒是那對小夫妻的丈夫可能還勉強能穿。蘇爸的尺碼可能其他人穿上還稍好一些,主要在這裏他是主人,他的衣物是最多的。


    在房間的安排上,蘇俊洋原來住的房間讓給了顧媛,自己搬到了四樓去住。二叔本來也想搬上去,蘇爸給他攔住了。蘇家原本兩層樓就是6室兩廳加大院和獨立廚房的。樓上樓下都有客廳,其餘的除了蘇爸蘇媽的主臥外,還有專門留給蘇晴夫妻的房間,曉曉自己的房間。另外也還有3間客房。眼下二叔住一間,顧媛父女各住一間正好。


    其他人則安排在三樓和四樓的房間裏,一間房間兩張床一個衛生間,方偉劉燕燕夫妻倆一間,王虎和羅東、趙偉和趙玉明、小杜和馬毅明一間,秦老就自己住一間。原本是準備讓他和鄧叔一間屋,但蘇晴考慮到小磊情緒不太穩定,還是讓和他相熟的鄧叔看著點兒的好。蘇晴可不想那孩子一過來就鬧出麻煩。


    宮城是自己選擇的單獨住四樓最當頭的一間。蘇俊洋住最東,宮城住最西。


    將曉曉哄睡著後,蘇晴回到自己房間,一推門卻發現顧媛正躺在自己床上吃著薯片。


    蘇晴睨了她一眼:“你這輩子就改不掉在床上吃東西的習慣了?”


    “爽!”顧媛咂了咂手指,將薯片向蘇晴遞了過去。


    “我才不在床上吃東西。”蘇晴掀開被子和顧媛一起靠坐在床上。


    看著顧媛又徑自吃了起來,蘇晴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可別吃我床上啊!鄉下螞蟻多。”


    “放心吧,本小姐吃東西,從來不會掉渣的。”


    蘇晴無言地看了一眼顧媛,坐在床邊又覺得沒什麽睡意。


    “哎姐們兒,既然睡不著,就給我講講你上輩子那些事兒唄。”在顧媛看來,蘇晴那些詭異的記憶就像她上輩子的事情。所以顧媛總喜歡戲稱那段記憶為“上輩子”。


    蘇晴看了一眼顧媛:“說什麽?從小到大就喜歡摳別人傷疤。聽著別人慘你就爽了。”


    “不是,我沒讓你說那些黑暗慘烈史。我是說關於現在的這個世界,不是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嗎?我現在也活著,也要繼續在這個世界裏生存,多了解一些,不是才更有機會活下去麽?”


    “那你想知道什麽?”


    “先從曉曉是怎麽回事說起吧。”


    蘇晴看著顧媛抬了抬眉,這家夥原來是早有預謀的。


    “你先把你薯片吃完我再給你講。我不喜歡說著話還有噪音幹擾。”


    顧媛一愣,幹脆把袋子放到了床頭櫃上,扯了張紙巾擦了擦手。麵向蘇晴坐直了身子,一副已經準備好洗耳恭聽的模樣。


    蘇晴詫異地盯著顧媛的爪子:“就這樣?”


    “哎呀,一會兒去洗,我還得刷牙呢。”


    蘇晴無奈。理了理思緒,開始給顧媛講起了關於異能的事。


    病毒特征,普通喪屍和變異喪屍的區別和存在概率,從變異喪屍異能到異能人類。那些喪屍不襲擊曉曉,就來源於曉曉產生的變異能力。要知道在這個遍布喪屍,活下來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命喪屍口的世界,沒有什麽比喪屍不襲擊你更好的本事。想要活下去的基礎,是生命安全有所保障。顯然曉曉的能力就是。盡管蘇晴還沒能完全弄明白曉曉的能力屬性是什麽。但是以蘇晴‘上輩子’的經驗和認知來判斷,曉曉的能力絕非普通異能。


    異能者和喪屍體內均為同一種病毒,絕大多數變異基因所激化出的都是力量,速度一類能力。較少見的還有表現出一些動物的基因特征。蘇晴見過最叫人頭疼的是像蜥蜴一樣足底長出吸盤能爬牆的蜥蜴喪屍。盡管大多數人管它們叫壁虎喪屍,但是在蘇晴看來,它們可比壁虎可怕多了,甚至有極少數的蜥蜴喪屍還具有變色龍的基因,能夠根據環境變換掩護色。喪屍沒有體溫,哪怕用熱感應儀也不能發現它們。如果人在事先沒有提前警惕就貿然經過它們旁邊,結果幾乎是必死無疑。至於‘幾乎’這個條件,就得看從它旁邊經過的人是個什麽人了。如果是個高級異能者,那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其餘還有更稀有的能力,據說有人能夠操控水火雷電,還有隨身空間,但蘇晴僅限於聽說過,卻沒有真正的遇見過。自然也不確定那些是不是傳說。總之在蘇晴死之前,她自己的能力已經算是非常稀有的高級異能了。


    顧媛一聽蘇晴也有異能,還是高級異能,於是來了勁,趕緊插嘴追問:“喲!姐們兒!那麽溜?快給我說說你什麽能力,跑得快?跳得高?大力士?千裏遠順風耳?雷公還是電母?”


    蘇晴斜了顧媛一眼,懶散道:“跑不快,跳不高,拿不動,看不遠,聽不見……”


    顧媛臉色一沉:“殘廢啊?”


    蘇晴淡然道:“差不多了。”


    顧媛急了:“那你不說你是稀有異能者麽?殘疾也算稀有異能了?”


    蘇晴斜過眼淡淡地看著顧媛:“我能看穿別人的大腦。”


    顧媛兩眼一亮:“讀心術?”


    “差不多吧,不過末世裏人家管這叫精神異能。可以洞穿他人內心,知曉他人所知曉的事情。”


    顧媛愣了愣,然後失望地搖了搖頭:“嘖嘖,你說人家變異都是保命的本事,你可好,好不容易有點兒異能吧,還稀有!可稀有有個屁用?華而不實。這年頭誰還顧得上那點兒屁大的*。就算扒光了他扔大街上也不會有幾個人還會覺得羞恥。你能看穿別人大腦有什麽用?還不如隨大流抄起個百八十公斤的磨盤砸過去然後腳底抹油一溜完事兒。難怪你報仇三年最後還是讓人家給玩兒死了。你這能力要是放在災難前,那些人隨便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玩到他們老老實實跪地上給你舔腳趾頭絕不敢有半句怨言。可在那種沒人性的世界裏,連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沒有了,誰還在乎那點兒臉麵?”


    說著,顧媛又惆悵地感歎:“要是災難前你能看懂人家內心,也不至於讓那一對兒狗男女給玩兒得那麽慘了。”


    蘇晴斜了顧媛一眼:“人要都像你想的那麽蠢,我上輩子就不會死的那麽慘了。我可是死在一個和我一樣異能的人手裏。隻不過我跟他比,連小巫見大巫都算不上。”


    “一樣的異能把你玩兒的那麽慘?你的智商是他的幾分之幾?”


    “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那麽叼?!”顧媛一屁股坐了起來,扒著手指頭說道:“就比方你蘇晴的智商隻有25,隻是人家的十分之一,那他少說也得是個250咯?特麽的讓愛因斯坦怎麽想?”


    蘇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敢說他是250?等他異能覺醒了看到你今天那麽說他,我可真幫不了你。”記憶中,他以後可是會很變態的。盡管在一起相處那麽長時間,暫時還沒有發現他有趨向變態那個方向的表現。但命運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說不定哪天就忽然變得麵目全非了呢?就像這個世界。


    “……什麽意思?我和他還有機會碰麵?”


    “也許吧,畢竟都還活在這個末世裏。難說哪一天就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了呢?”


    蘇晴在心底裏感歎了一句,世事無常啊。


    這一次連曉曉都有異能了,自己一起注射的抗體卻完全沒有任何變異特征顯露出來。莫非就那麽沒有啦?是當時體質的問題?還是因為改變了命運,所以本該擁有的異能也跟著命運的變更而消失了?還是說必須要等到半年以後,她再故意被抓到那個研究中心去重新再注射一次新的抗體才行?不過對於再度被抓進去這種事情,蘇晴心裏可沒有什麽把握再逃出來。因為她已經闖入過他們的視線,不可能再次出現還不會被認出來。那種地方裝滿了電子眼,連那一顆在哪個角落她都知道。


    算了,順其自然吧。有異能固然最好,就算沒有,拚了她蘇晴這條命也一定要保住身邊這些人。再說了,不是還有宮城這個未來超級變態boss嗎?總不至於他就是換個地方也能改了命運吧?


    時間已近淩晨,大家都早已經熟睡。蘇晴披著一件外套站在樓頂的天台邊上,仰望著高懸在頭頂的一輪圓月。皎潔的月光揮灑在墨色的夜空中。


    災難爆發才剛剛十天而已,地球上的絕大部分人類卻已經滅亡。來自於人類對這顆星球的各種汙染僅僅消失了十天,天空卻已得通透了不少,墨色的天空此時泛著一抹隱約的深藍色,漫天璀璨的繁星低沉得好似觸手可及。


    蘇晴不由地抬起了一隻手伸向了天空,繁星在自己的指尖閃爍著光芒,蘇晴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沉醉的笑意。


    “要不要我幫你打盆水?”


    一個低沉慵懶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蘇晴驚訝地回過頭,卻見宮城正站在自己身邊幾步以外,兩隻長臂杵著天台圍欄,仰著臉看著夜空。


    “…….打水做什麽?”蘇晴微微蹙眉。


    “讓你撈月亮啊。”宮城微微轉過來臉來,狹長的眸子裏映著清冷的月光,嘴角邊勾著一抹魅惑的笑。


    ……


    這小子居然敢諷刺自己是猴子?蘇晴沉下了臉。


    “宮城。”


    宮城轉動視線看向蘇晴。


    “你爸是日本人?”蘇晴這句話並沒有其他歧義。


    宮城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微微挑了挑眉。難道這個女人看穿了什麽?


    “為什麽?”


    “宮城不是日本人的姓嗎?你全名叫什麽?”蘇晴也挑了挑眉。


    宮城眼底的精光散了下去,又恢複成那慵懶的模樣:“以後告訴你。”


    蘇晴一愣,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你真是日本人啊?”


    宮城勾起嘴角:“不是。”


    “那你以後告訴我什麽?你的真名?”


    宮城斜著眼淡淡地看著蘇晴,微微眯起眼慢條斯理道:“全名。也許還有別的。”


    聽完,蘇晴又沉默了,這家夥身上到底是有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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