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三人越往下走,血腥味就越發濃重。走到地下二層時宮城忽然腳步一頓,抬起手來。身後的顧媛和蘇晴看到他的示意也都停下了腳步。


    三人在地下二層漆黑的樓梯仔細一聽,竟聽見幾聲怪異的聲響。不像喪屍發自喉底的嗚咽,倒像是有人在痛苦地**。


    宮城打了個手勢示意身後兩人先站立不動,他自己先進去探一探情況。得到顧媛和蘇晴點頭示意後,宮城將嘴裏叼著的迷你手電光線稍稍調暗,並帶上了夜視鏡。然後悄無聲息地閃身進了地下二層的樓道。


    宮城向前走了沒有幾步,就被一道鐵門阻攔了去路。宮城觀察了幾秒,卻發現這道鐵門竟是虛掩著的。宮城伸手輕輕一推,鐵門發出了輕微地聲響,向裏打開了一條縫。門縫推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宮城感到一陣惡心,不禁皺起了沒有。伴隨著那血腥味湧來的還有一陣混亂的哭喊聲。聽起來這鐵門裏還有不少人,他們的哭聲裏充滿了恐懼和痛苦。


    有人在求饒,有人在咒罵,有人語無倫次,完全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宮城在黑暗裏靜立了片刻,擰亮了迷你手電。細長的光柱瞬間照亮了鐵門後的空間。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然而門後的景象卻仍然使宮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鐵門後是一條筆直的通道。通道的左側是一排被鐵欄杆隔成的牢房。排頭兩間牢房裏都還關著六七個活人,而這幾個活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他們幾乎都殘缺了四肢,身上布滿了血跡。其中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已經隻剩下一截光禿的軀幹,他還活著,還在掙紮轉動著頭臉,喉嚨裏發出啞巴一樣的聲響,躺著地上就像傳說中的人彘。


    “你們這些惡魔!你們和外麵那些怪物有什麽區別?你們會下十八層地獄的!你們這些吃人的禽獸!不得好死!有種你們幹脆一點把我們殺了!不要這樣折磨我們!我發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晴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宮城身後,正好聽見了一個有氣無力卻充滿怨恨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著這一句。


    宮城發現蘇晴來到身後,連忙將門拉上,卻被蘇晴伸手給攔住。


    “我已經看見了。”蘇晴淡然道。她的聲音落進了這個空曠的空間裏,帶著一陣回音。


    諾達的空間裏頓時一片寂靜。幾秒後又炸開了鍋。


    “救命-!救命!”


    “來人了!終於有人來了!”


    “求求你們!快救救我!”


    “救命!”


    “快救救我們!”


    “求求你!放我出去!”


    ……


    顧媛偱著聲音走到門前疑惑地向裏一看,昏暗的光線下地獄一般的世界令她頓時抬起雙手緊緊捂住了慘白的臉。


    隻一眼,顧媛就已經明白他們經曆了什麽。她剛才聽的很真切,那個人在咒罵,吃人的惡魔……


    到底是什麽人能夠那麽殘忍?能夠滅絕人性地從活生生人身上砍下四肢以飽己腹?


    自從災難爆發以來,顧媛已經見慣了各種血腥殘忍的場麵,卻不及眼前的這一幕令她感到震撼和憤怒。要不是親眼所見,她一定無法相信這些是人做出來的事情。這些有意識的喪屍簡直更加可惡,可怕千萬倍。


    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千刀萬剮!!


    在門口站了許久,蘇晴越過了宮城推門走進了囚室的通道。


    蘇晴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第一間關著警察的囚室,牢門一開,四個殘缺了四肢的男人就爭先恐後地往外爬。


    被關在隔壁間的幾個人急忙哀求著。蘇晴並沒有繼續去打開隔壁的門,而是等著那幾個男人都爬出來後抬腿走進了第一間囚室。


    地麵上還淹積著一灘灘尚未幹涸的血液,踩在腳下有些濕滑。


    蘇晴走到了那個警察身邊蹲下。借著宮城射來的光線注視眼底這張年青的臉。劍眉星目,隻是眸光早已晦暗。他吃力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調,他吐出的氣息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兒,口中空無一物。他被人殘忍地割掉了舌頭。原本一張正直剛毅的臉龐上,此時布滿了痛苦。眼角裏滑下了一滴眼淚。


    蘇晴抬手輕輕地拭去他眼角的淚,低沉地說道:“對不起,我救不了你。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隻是讓你早一點解脫。”


    警察看著蘇晴,晦暗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暗淡的光芒。他的嘴邊竟吃力地扯起一抹微笑,微弱地點了點頭。


    “我會把你的證件帶出去。如果有機會遇到你的家人,我會把你的遺物交給他們。”蘇晴輕聲說著,從腰後拔出了最鋒利的那把匕首。


    蘇晴拔出匕首時站在門口的宮城突然唇峰一動,猶豫了半秒卻終究又一言未發。隻是安靜地看著蘇晴精準利落地將匕首刺進了警察的太陽穴。


    隨著蘇晴幹淨利落地一刺,地上的警察帶著一臉的寧靜永久地長眠了。蘇晴緩緩收起了匕首,解開了警服上的衣扣,伸手從警服的內兜裏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個折疊的錢夾。一打開錢夾就被一張三代同堂的全家福躍入了眼簾。一對和蘇爸蘇媽差不多年紀的老父母。漂亮的妻子,還有年輕夫妻懷中三四歲的小男童。錢夾裏除了幾百塊錢之外一本警官證,證件裏是一張身著警服威嚴正坐的照片,下方寫著照片主人的名字:鄭在旭,警號031091。時年29歲。


    顧媛沉著臉打開了隔壁囚室的牢門,裏麵關著的人也幾乎都是爬著出來的。他們臉上浮著一抹劫後餘生的欣喜之色。


    然而蘇晴顧媛和宮城三人臉上的神色卻越發凝重。


    逃出了這一道門,又如何呢?當他們爬上地麵,看到外麵那個世界,他們又將如何?


    如果他們仍舊四肢健全,也許還能再在這個世界裏掙紮一番。可如今他們連站起來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看著那些人頭也不回地向外爬去,顧媛無聲地歎了口氣。蘇晴將鄭警官身上找出的東西收到了腰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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