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順帝聽著四兒子七扯八扯地,怎麽能聽不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但正值心情暢快,也不惱怒,隻瞪了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別人算計自己的兒子一眼,嗬斥道:“你不說,朕也要賞,哪個要你賣好!哼!”


    靖北侯得瓷賜假期的時候,福王楊璟芳也在場,於是立刻笑嘻嘻地搭話道:“父皇,靖北侯差事辦的盡心漂亮,永定河百年無虞……永定河河工完工之際,恰逢靖北侯小兒滿月之喜,真是吉慶非常,祥瑞難得……”


    但凡上了年紀的人,都愛聽喜瑞吉慶之事。靖北侯夫人一胎得了兩男一女,而且沒有傷損一個,雖然靖北侯夫人生產時有些驚險,但終究是有驚無險,轉危為安,母子們都平平安安的,也漸漸恢複了健康,這種事擱在全國或許不是沒有,但在京城裏,特別是在勳貴人家裏卻是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喜大吉。


    在三胞胎過滿月的前兩天,永定河的河工大體工程,也終於趕在上凍前完成了。上奏之後,皇上大喜,給了秦錚三天假期,讓他好好給三胞胎孩子置辦置辦滿月。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月過去,三胞胎滿月的日子如期而至。


    有了這一次的教訓,邱晨再不敢冒失,規規矩矩耐著性子坐月子,調養著鍛煉著自己的身體,促進著身體的恢複,從而盡快強健恢複起來。


    終究是身體虛,日子淺,前一天沐浴,這一天又會客說話,送走了常佳儀三個人,就覺得疲憊席卷而來,午飯都沒有正經吃,就躺倒睡了。一覺睡到黃昏時分,才覺得好了些。


    邱晨有了孩子的母親的感受,自然不會為難,痛快地送常佳儀告辭。王靜姝和宋兮兒怕邱晨月子裏累壞身子,也隨著告辭。邱晨略略挽留兩句,也滿懷無奈地送走了兩人。臨走,將莊子上送來的酥梨和石榴給幾個人裝了幾簍子,並一再囑咐幾個人得了空常來,這才依依不舍地從玻璃窗戶裏看著幾個人出屋門走出院子,看不見了。


    常佳儀經過邱晨的介紹,終究是吃了阿膠桂圓湯,幾個人說說笑笑,吃點兒東西,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常佳儀率先坐不住了,起身告辭:“看你自己奶的孩子那麽好,這回我也跟著學了……真是,不一樣,孩子特別親近我……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也得趕著回去,不然,說不定小東西就該翻天了。”


    畢竟彼此親熱熟稔,這話說出來或許宋兮兒並不著惱,卻總歸有些不尊重的嫌疑。邱晨自然示意常佳儀,避免她說出來,引發眾人的尷尬。


    如宋兮兒這樣的大姑娘,想要去一個人家長住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嫁過去……雖然靖北侯和安寧郡主年紀尚年青,可長子阿福卻已經十歲了,比宋兮兒不過小四歲……這個時代,男女大四五歲都還屬於正常範圍。當然,還是男方大的情況多,女方大一兩歲的常見,四五歲乃至更大的年齡差距,一般就是有些特殊原因在裏頭了。


    話說了一半,不等宋兮兒反應過來,邱晨的目光就橫了過去,常佳儀也隨即警覺地閉了嘴,一笑之後,立刻轉了話題。


    這話一出,常佳儀和王靜姝都一時愕然,隨即常佳儀嘴快地笑道:“你這想頭也不無可能……”


    宋兮兒眼睛瞪的大大的連連點著頭,也不知聽沒聽清楚邱晨說了些什麽,隻聽說她們吃一些並不妨礙,就滿心歡喜了,懵懵懂懂點著頭,迫不及待地挑了一勺糖水送進嘴裏,細細地咀嚼著咽下去,隨之發出一聲輕而滿足的感歎:“海棠姐姐家的糖水好吃,點心好吃,飯菜也好吃……若是我能日日都待在海棠姐姐家就好了!”


    邱晨笑了,搖搖頭道:“這個也不同。你們年紀小,不容易發胖,適量吃並無妨礙。我跟佳儀剛剛生產完,腰腹鬆弛,特別容易發胖,這才要格外注意。肉長出來容易,想再苗條回來可就難了!”


    宋兮兒皺著眉頭,嘟著嘴看看手裏的糖水,看看邱晨,苦惱道:“姐姐,這個難道真不能吃了?”


    聽了邱晨這番話,王靜姝和宋兮兒也露出絲絲畏色,看著手中的糖水,真不知該怎麽辦……靖北侯的糖水很講究,最是美味無比。王靜姝和宋兮兒都喜歡的很,每次來必吃,而且不止吃一份的。這會兒聽到邱晨說起糖水會讓人發胖,難免為難起來,真是食之如哽,棄之可惜!


    “啊?原來如此!”常佳儀恍然,也懊悔不已。她隻以為大油大肉會讓人發胖,卻沒有注意到很多糖水加了糖和蜂蜜,甜味促進人的食欲,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發胖。


    一聽這話,邱晨忍不住就笑了:“你剛剛抱怨什麽都不敢吃,這會兒就露陷兒了。這東西看著清爽,卻放了蜂蜜和冰塊糖,喝多了最容易發胖的……倒是這個阿膠,聞著稍稍嫌膩,卻調血補血,還加了活絡通經的藥物,每天喝一盞,不但能夠調補氣血,也能夠促進血脈通暢。血脈經絡都是以通為順,通則不痛,通則不淤,自然而然地就把過多的油膩排出體外……不但不會長胖,還會促進體形恢複呢!”


    常佳儀一看黑乎乎的湯水,再聞到熟悉的阿膠味道,就皺了眉頭,指著雪梨百合羹道:“前些日子就喝這個了,膩乎乎的讓人反胃……要是還有那個,給我換一盞吧!”


    正說著話,陳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送上幾份湯水來。常佳儀剛剛出了月子,故而給她送上來的跟邱晨一樣,都是補血調血的阿膠桂圓湯;給王靜姝和宋兮兒的是雪梨百合羹。


    低頭看看自己明顯粗壯了許多的腰身,常佳儀苦笑道:“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調養的,怎麽一眨巴眼的功夫就回複了……不像我,天天不敢吃這個不敢吃那個,還成這樣……”


    常佳儀和王靜姝、宋兮兒差不多時辰到達,看著邱晨臉色恢複了好多,不再浮腫,氣色也好了許多,身量已經幾乎看不出產前的臃腫,除了腰身還稍顯粗壯些,其他各處已經恢複了清瘦輕盈……可以想見的


    ,再調養上兩三個月,鬆弛的腰腹皮膚恢複過來之後,邱晨的身形也將恢複以往的清瘦苗條。


    邱晨雖然還在坐月子,她洗漱一直沒耽誤,今兒又沐浴過了,床帳被褥也更換了幹爽潔淨的,屋子裏雖然沒有熏香,卻在屋角供了一盆開得正好的寒蘭,淡而清幽的香氣氤氳開來,清新淡,沁人心脾。


    如此想完,邱晨又有些暗暗失笑搖頭。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沾染了包辦婚姻的家長作風!


    默然了一回,邱晨指使陳氏把之前接的賀禮單子拿上來,翻找了片刻,邱晨就尋出一張素淡的禮單子,署名是邱家。邱家姑娘,雖然家境差一些,姑娘的品性卻不錯,也知書達理……若是俊那邊有什麽蹉跎,她就把邱家姑娘定下來……若是俊不行,還有俊書嘛!


    看著王靜姝送來的點心,邱晨難免又想起已經離京南下數百裏的俊……若是俊順利中舉、中進士,那孩子的願望還有兩份可能。但若是不得不棄從武考了武舉,那孩子很可能就要遠赴邊關駐守,一去三五年都是短的,跟王靜姝的姻緣就更無可能了。


    打發去王府宋府的婆子很快轉回來,自然帶回了好消息,王靜姝還讓人裝了兩籠新蒸出來的點心,給阿福阿滿昀哥兒幾個吃。這會兒,邱晨還在坐月子,很多東西不敢吃,也多有忌諱,王靜姝那般周全的人,自然不會出這樣的差錯!


    生產前,她挺著大肚子,不動彈都喘息不止,目眩頭暈的,即使朋友來了也沒辦法好好說話,如今好了,三個娃生出來,她的身體也恢複了好些,自我感覺差不多跟好人一樣了,自然有些不甘寂寞了,招朋喚友聚聚,而根本等不得出月子之後了。


    打發走了長公主府的婆子,邱晨又連忙吩咐人去王府和宋府,邀請王靜姝和宋兮兒一起過來,到時候大家夥兒一起聚聚,說說話。


    婆子自然連聲答應著,邱晨又命人拿了金絲繡的五兩荷包打賞了,兩個婆子歡喜無限地磕頭謝了賞,這才告辭回去。


    常佳儀打發過來的是兩個婆子,都是常佳儀身邊有臉麵的,邱晨熱情地接見了,笑著道:“你們回去就跟你們少夫人說,我如今大好了,天天盼著她上門來呢……若是天氣暖和,能抱孩子來讓我看看最好,天氣風涼陰冷,就不要勉強帶孩子了。”


    聽到好朋友即將登門,邱晨自然是歡喜非常,連忙笑著道:“趕緊叫進來,趕緊叫進來!”


    說起來,因為常佳儀和她先後懷孕,到最後相繼臨盆之前,她們都隻能安心待在家裏養胎,輕易不敢出門,說起來,兩個交好的姐妹也有三個多月小四個月沒見了,這對於三不五時就聚一聚的兩個人,四個月真是段很漫長的時光,也難免互相掛念惦記,即使沒斷了互相打發婆子丫頭拜望問候,卻仍舊沒辦法抵消不能相見說話的思念和掛牽。


    正看著三個娃兒跟劉老太太說著話兒,陳氏從外頭走進來,朝母女倆略略曲膝請安後,立刻笑著回稟道:“剛剛長樂長公主府打發人來下了帖子,說是常夫人想明後日過來看望您和小主子們。”


    明明知道劉老太太言辭誇張,但邱晨仍舊笑不攏口,滿心歡喜,撫摸著三個小肉包子笑道:“那咱們就承姥娘的吉言了!”


    劉老太太從東屋跟到了西屋,與邱晨麵對麵坐了,仍舊看著三個孩子,笑容滿麵地絮叨著:“三個娃能吃能睡,簡直和小牛犢子似的……看著潑實勁兒,就知道是筋骨茁壯的,必定沒病沒災,順順妥妥長大成人。”


    當然,嬰孩出生的第一個月生長速度最迅速,滿月後會漸漸放緩,三個月後,就完成了出生後的第一個快速生長期。三個月長到二十斤不太可能,但到兩個月時,孩子們能長到十二三斤還是差不多的。


    玩耍了一回,邱晨起了興致,讓人拿了秤來,將孩子用包袱包住掛到秤鉤上,提一下,就稱出了孩子們的大致體重。一稱才知道,三個孩子由最初的三斤多四斤出頭足足長了近一倍,敞兒仍舊最重,已經六斤八兩;亮兒和九兒的體重差縮小了些,也增長了不少,一個六斤二兩,一個整六斤……照這個速度增長,兩個月就能達到二十斤的小胖子了!


    不動聲色地看過孩子們的用具環境,又暗暗留意著奶娘嬤嬤丫頭們的行至,伺候的是否盡心等等,然後孩子們吃飽奶之後,邱晨就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回到西屋,將三個孩子排放在旁邊,給孩子們解開繈褓,穿了薄薄的棉衣褲,三個孩子去了束縛,自然是歡喜不已,倒蹬著腿腳,揮動著小拳頭玩的不亦樂乎。


    從昀哥兒小時候開始,邱晨就要求不需要這些東西,想讓孩子生長的健康漂亮,多拉著孩子們活動活動,按摩按摩小身子小腿小腳小手,孩子們就足夠健康成長了,而絕對不需要這種類似酷刑的措施!


    看過之後,邱晨也就放下心來。各處被褥柔軟幹燥潔淨,環境裏房子裏打掃的也幹淨,沒有什麽異味兒,孩子們的繈褓隻是腰間紮了個帶子保證繈褓不散,卻並沒用布帶子纏成粽子……新出生的應孩兒小腿都有自然的彎度,一般情況下,隨著孩子成長就會自行糾正過來,不會成為羅圈腿兒。但這個時代卻有個習慣,要把孩子的雙腿緊緊地纏住捆緊,說是能夠讓孩子們的雙腿長得更直溜……還喜歡給新生兒枕比較硬的枕頭,要把嬰孩的後腦勺墊的扁扁的平平的,才是最美的……新生嬰兒那麽柔軟的骨骼,特別是頭骨的骨縫並沒有完全閉合,托在手心都不敢用力軟軟的……就那麽枕在硬硬的木頭枕頭上或者瓷枕上……邱晨想想都替孩子們難過!


    當然了,出生富貴也並不一定就生長成不學無術的紈絝,吃喝嫖賭的浪蕩子,也不一定就成就為嬌蠻霸道的嬌蠻女!有了對阿福阿滿昀哥兒幾個孩子的教育成績,邱晨在這方麵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錦繡堆綺羅叢……哪怕邱晨一再地壓縮規製,消減不必要的人數,三胞胎出生在靖北侯府,


    有威名赫赫開疆擴土的靖北侯為父,頗具傳奇色彩的平民郡主為母,也已經注定了他們出生富貴。正應了那一句‘錦繡堆綺羅叢,玉堂金馬笏滿床’,出生就注定了富貴公子哥嬌小姐,不會以邱晨的意願而改變。


    三個孩子每個配備了兩個奶媽,一個是外頭尋來的,主要工作就是喂奶,其次才是照應孩子;另一個則是家裏的婆子,是陳氏林氏和汪氏等經驗老道的嬤嬤加上平安秦禮等人斟酌挑選出來,又經過邱晨過目審核過,這才被確定下來的,說是經過精甄細選也不為過。當然,也不僅是奶媽奶嬤嬤,還有大丫頭、粗使丫頭……三胞胎還未生人,每個人就備好了一個奶嬤嬤一個奶媽,兩個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另外,針線上人也專門撥出三個心思細致活兒精致的人專門給三個孩子做活計;小廚房裏也有備了廚娘,專門籌備孩子們吃喝的羊奶、湯水、湯藥等等諸般事務。


    這會兒,身體輕快精神飽滿了,她自然不再忍耐著對孩子們的關切,趕過去看看孩子們的臥具、用品,乃至玩具、環境等等等等。


    自從做完月子,她最先是在西裏屋裏將養,之後能夠下炕走動了,就在西邊兩間房裏活動活動,卻一直沒有經過廳堂往東屋裏去。也一直沒親自看過安置三個孩子的布置。


    耐著性子在炕上歇了一回,吃了一碗阿膠桂圓湯,這才起身,往東屋裏去了。


    坐在炕上,由著承影和月桂給她一縷一縷挑著頭發絞幹了,鬆鬆的綰在腦後去,整個人立立正正的,似乎眼睛看東西的視野都清晰了幾分。人精神起來,也不願意再在屋裏躺著歪著,不過邱晨也明白自己此時的身體猶如大病初愈,絕對不能因為身體一時輕鬆而掉以輕心得意忘形。


    經過十來天的調養恢複,邱晨的身體也漸漸恢複起來,身體的疼痛大概在四五天的後就沒有了,**天的時候,惡露也幹淨了,邱晨支開周氏,要了熱水,讓承影和含光舀著水,暢暢快快洗了個淋浴,粘膩了許多天的頭發也徹底地清洗了一遍,換一身舒適的薄絲棉衣褲從淨房裏走出來,隻覺得身體輕盈,精神飽滿,行動間腳步都仿佛帶了風,輕飄飄的。


    劉老太太歇息了一天之後,就在如意院待不住了,每天天不亮就趕過沐恩院裏來,守著三個小外孫就不挪不開眼了。看著三個小東西吃喝拉撒睡……任誰出麵也不肯離開。


    一晃過了十來天,孩子們眼看著胖了一圈兒,皺巴巴鬆弛的皮膚充盈起來,圓潤飽滿,粉嫩細膩,加之隨著生長,視力、聽力和活動能力、表達能力都提高了許多,與大人們的互應也越來越多,自然更加可愛逗人。特別是三個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包子換褯子或者洗澡的時候,肉乎乎的小手小腳動啊動的,嘴巴裏還互相應和著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真是讓看著的人們心都化了。


    這會兒,聽得妻子真心信任依賴父親,秦錚心裏若有所動,表麵上卻仍舊平淡無波地答應著,出門往東廂房裏洗漱換衣裳去了。


    兒子態度的改變,自然而然也讓秦修儀心懷舒暢,自然而然地也更願意帶孫子……


    自從成家後,特別是有了昀哥兒,秦錚南征歸來後,跟父親秦修儀的接觸不自覺地多了好些,畢竟是父子血脈骨肉相連的,當年因為母親的幽怨早逝鬱積在心中的怨恨不可能完全消失,但秦錚麵對父親秦修儀的時候,卻實實在在地和緩了許多,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疏遠,客氣疏離,禮節上或許找不到多少毛病,但根本沒有父子間該有的親近感。


    另外,隨著年齡漸長,秦修儀的風流性子也有所收斂,家裏的小戲姬妾打發了不少……種種的種種,讓邱晨對這個風流公公的抵觸一點點減少,別的不說,最起碼昀哥兒跟著秦修儀出去,她已經很放心了。


    經過幾年的接觸了解,邱晨對風流之名在外的梁國公秦修儀也沒有最初那般排斥了。不說這個時代娶妻納妾乃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就是到了法律規定一夫一妻的現代,養小三包二奶外出風流的人也比比皆是。更關鍵的是,秦修儀對她和阿福阿滿都還不錯,從沒有過輕慢;當然,對昀哥兒更是稀罕疼愛的不行,隻要有時間,特別是休沐日,幾乎就把昀哥兒整天帶在身邊……那份祖孫親情自然而然地衝淡了邱晨心裏的不良印象。


    邱晨再次聽到這種客客氣氣地稱呼,也略略適應了些,笑了笑道:“昀兒跟著父親出去,也不必擔心什麽,侯爺勞累一天,不如洗漱換換衣裳歇息片刻,說不定父親就把昀哥兒送回來了。”


    說完,又換了口氣,道:“夫人好生將養,我去接昀兒回來。”


    秦錚也是第一次被人這般稱呼,微微怔了一下,雖然站在門簾外,屋裏人根本看不到,他卻仍舊拱手一禮,道:“大嫂客氣了。”


    周氏之前雖然跟邱晨說話也稱呼秦錚為‘妹夫’,可當著麵的時候還是多少拘謹著,一直按照舊例稱呼秦公子,或者含糊過去,這會兒,這一回,進京之後跟秦錚接觸的多了,漸漸地就了解到秦錚的性格並非表麵上那般冷淡疏離,很有些外冷內熱的架勢,不愛笑不會說道,該辦的事該操心的,卻一樣不落。雖然出身勳貴高門,但對莊戶人家出身的楊家人卻並沒有半點兒輕忽怠慢,不論是對劉老太太還是楊樹勇和她都很尊重,禮遇有加,周氏漸漸地也就放開了拘謹畏懼,不知不覺地親近起來。


    笑眯眯地看著笑容滿臉的小姑子,周氏笑著朝外道:“有勞妹夫受累操心了!”


    臉上的笑容卻是抑製不住地鋪展開來,看在周氏眼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


    哈哈……畫麵太美,邱晨差點兒噴了!


    家裏人上上下下兩三百口人,莊子上鋪子裏,乃至各種應酬往來場合,聽了太多人稱呼她為‘夫人’,但卻是第一次聽到秦錚稱呼她為‘夫人’。不知怎麽的,邱晨印象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戲劇場麵,長長胡須的男人跟自己的


    妻子客客氣氣說話問答,一個稱呼‘夫人’,另一個稱呼‘老爺’……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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