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建築物裏沿著木梯往下走了好久,這深不可見底的地方讓緋堍有點打退堂鼓。


    她怎麽忘了!


    這本書裏她穿越過來的角色是安吉拉,就是個配角中的配角,她妄想成為主角發現密道逃脫什麽的......


    垂頭喪氣的繼續往下走,她長長歎口氣。


    這路難道沒有盡頭了嗎?


    不知是不是緋堍的抱怨奏了效,這階梯總算走到了頭。一個鐵欄橫在眼前,緋堍發現手上的這個鑰匙居然跟這鐵欄的鎖也對應。


    簡直就是□□。


    她打開鐵欄,拉開縫隙往裏看了看。


    與外麵的黑暗不同,裏麵幽幽映著燭火,見到光之後緋堍也不那麽害怕了,側身走進去環顧四周。


    她想推翻剛剛在外麵的想法,這哪裏是倉庫?地牢這個說法可能更準確。


    牆壁掛著很多她說不出的刑具,她一路掃過,發現這裏還真是工具齊全,就連手銬都有,隻不過這手銬她也說不出哪裏奇怪,周圍一圈有尖利的倒刺,還有皮革做的黑色斑紋,與其說是手銬......


    怎麽有點像現代見過的......


    “唔。”就在緋堍打算湊近點看那手銬的時候,深處一聲呻|吟讓緋堍急忙轉過臉。


    “誰在那?”緋堍一把抓過牆壁上托盤裏的拉住,伸平往裏看。


    燭光打了進去,她才發現深處竟還有另一個鐵欄。


    走近了緋堍看清了裏麵的情況,整個人驚呆了,下意識把手中的火給滅了。


    雖然隻是瞟了一眼,但是裏麵那個像十字架一樣的東西上,確實綁著一個渾身赤luo的少年。


    即便是緋堍動作迅速,那少年的身軀還是暴露在她眼底,因為這鐵欄裏麵還開了個側窗,側窗的光打在少年身上,她依稀能看到他身上的鞭痕還有亮晶晶的手銬。


    不是吧?


    緋堍滿臉通紅,她要是現在還不懂什麽情況,她就不是現代穿過來的人了。


    渾身不自在,她往後麵挪了幾步。


    “那個,你......你還好嗎?”她知道自己在說廢話,那少年渾身上下都是青紫,怎麽可能會好?隻是,她從沒見過這種場麵,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隻能講廢話了。


    少年動了一下身,鎖鏈發出沉重的撞擊聲,驚得緋堍不自主抬眼看他。


    “救...我...,求你......”少年斷斷續續的求助道。


    一雙眼睛水霧霧的,說不出的好看。他眼形很可愛,是杏仁眼,隻是現在黯淡的不剩一絲光芒,讓人看著難受罷了。


    淡紫色的頭發貼著瘦削的臉頰,汗淋淋的,狼狽又無助。


    身上的吻痕與鞭痕交錯,他應該是受到了很嚴重的虐待。


    也不知道誰這麽狠心,把這樣的美少年綁在這裏。


    可讓緋堍救他,緋堍還真沒這個想法。


    不是她冷血無情,而是理智告訴緋堍,能被人悄聲無息囚禁在此的美少年,救出去肯定會惹得自己身上一身麻煩。


    估計扔出去的石頭也是他的求救信號,側窗正好對著她開始站著的岸邊,與木橋相對應。


    大概看出緋堍拒絕的心思,少年扯動著鐵鏈往前走小聲說:“把我帶到......旅館那裏老板娘,不,我的姐姐會給你錢獎勵......救我出去......please....”


    被鐵鏈束縛的地方滲出血來,痛得少年又退了回去,眼迷迷瞪瞪的好像痛暈了。


    緋堍沒想到這個少年對自己這麽狠。


    最後那句“please”也讓緋堍有點動容,那是真的壓抑著絕望從嗓子眼說出來的話。


    他方才說的旅館自己知道,不就是一開始她和顏赤瞳投宿的那家旅館麽。


    再仔仔細細瞅了瞅他的容貌,緋堍這回是真的抽了口氣。


    她怎麽忘了,這發色她在老板娘身上也看到過。這少年不會是老板娘的弟弟吧?


    是了,這種好容貌跟老板娘的還真挺像。


    老板娘的弟弟怎麽會被抓在這裏?還被虐待的體無完膚?


    知道這人的身份,緋堍卻不能裝作沒看到了。不管怎麽說,老板娘對她和顏赤瞳很是照顧,第一天老板娘還免費送了麵包和果醬給他們,她總不能讓老板娘的弟弟繼續呆在這裏被人折磨。


    得想個辦法把他救出去,有沒有東西可以打開這個鐵欄的?


    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牢主人有嚴重的惡趣味,一堆虐待的工具裏還真被緋堍找到了小刀和鋸子之類的東西。


    鋸開鐵欄,緋堍從外麵扯了個布包裹起暈過去的少年。


    心裏一寒,這十字架可不止一個,其他的十字架都空空蕩蕩的,可是她就是覺得那些十字架一開始也是綁著有人在的。


    而且,手上陳舊的鋸子也讓她作嘔,誰知道這個鋸子到底是什麽用處?


    她壓下心裏的想法,半拖著少年快步往出走。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


    緋堍不覺得自己能幫這個少年逃出去,這麽大的人,不可能誰都看不見吧?


    於是她決定先把這少年藏在開始的樹林裏,再作打算。


    沒準這個少年運氣好,醒來之後自己能想辦法逃出去呢。


    “喂,我把你放在這裏了,是死是活都是你的命了,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緋堍挖了個小坑,把他放進去,用樹葉將他掩蓋好。


    恍然間似乎想起了那五個小孩子,自己把他們從研究所外圍的狗洞裏推出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緋堍做完這些,也不逗留。


    顏赤瞳順著緋堍的氣味摸過來,總算與無精打采的緋堍撞上了。


    “緋堍小姐。”他對驚喜的緋堍笑了笑,上上下下掃過緋堍。


    緋堍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境到底怎麽形容,兜兜轉轉,她第一個遇到的還是顏赤瞳。


    他伸手撣掉緋堍肩膀上的落葉,忽然湊近用手抹過她的脖頸,引起緋堍的一陣顫栗。


    一臉天真無害的問:“緋堍小姐,你脖子上的血不是你的,是誰的?”


    緋堍退後一步捂住脖頸,拿到眼前一看,可不是麽,滿手是血。


    她記起自己拖著美少年的時候,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難道是蹭到了他手銬上摩擦流出的血?


    “......我,失控的那匹馬身上的。”緋堍壓住差點說出來的實話,改了口。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要是說出來實話......會很危險。


    “哦。”顏赤瞳沒再追問,點頭微笑。“原來是那匹蠢馬身上的,留了這麽多血它是不是死了?死了也可惜了......”


    緋堍一抖,他最後那個‘死了也可惜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聽不懂也不敢問,幹脆轉移話題:“茶會開始了嗎?”


    “恩,麗思小姐托人來找你,茶會照常舉行。”他耳朵微動,在幾百米開外就聽到了那邊觥籌交錯的聲音。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免得麗思小姐還有麗塔著急。”


    顏赤瞳冰涼的手覆上她的肩膀,半摟著低頭看她,“緋堍小姐,你知道為了找你,我錯過了什麽嗎?”


    緋堍被他推動著往樹林外麵走,她腳下不停,動嘴重複:“錯過了什麽......?”


    “錯過了吃博士的大好機會啊。”顏赤瞳若有若無的聲音從緋堍耳邊傳來,緋堍耳朵癢癢的,卻不敢伸手去揉。


    “博士在這裏,你確定了?”


    “確定。那股討人厭的味道,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了。”


    “......是誰?”


    “緋堍小姐想知道的話,”顏赤瞳波光流轉的眸,惡意滿滿的將下巴頂在她腦頂上輕說:“該好好討我歡心,而不是老讓我找你呢......我生氣的話,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哦。”


    緋堍一滯。


    她的雞皮疙瘩遍布全身,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冷冰冰的蛇緊緊纏在了身軀下。


    腦海裏想起一個畫麵,在研究所的院子裏她看到一隻小白鼠在顏赤瞳的纏裹下斷氣,自己是不是在他眼裏,和那個小白鼠是一個性質呢?


    ☆


    “沒找到?”


    “是下人失職,確實沒找到。”


    麗思抿了口茶杯,茶會上貴族低低淺淺的交談聲掩蓋了她說話的聲音,“既然沒找到,也沒辦法了。”


    “麗塔,尤裏斯盡力了。”她語畢,側頭看了眼失神的妹妹。


    麗塔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姐姐,頑固的說:“那也該繼續找,緋堍不可能憑空就消失了。”


    麗思剛想說些什麽,另一個下人卻行色匆匆的過來,跪在地上說:“大小姐......”


    “什麽事?”麗思皺眉,開個茶會怎麽老是被亂七八糟的事給打斷。


    “馴馬師說,那匹馬回來了。”


    “什麽馬?”麗思還沒反應過來,旁側的麗塔卻站了起來,欣喜的說:“是不是緋堍騎的那匹馬回來了?”


    下人苦惱的回答:“確實是那匹馬回來了,隻是......隻是緋堍小姐並不在上麵。”


    麗塔跌坐在椅子上,人不在,馬回來有什麽用?


    麗思不動聲色的鬆口氣,眼光微動,溫和的看著尤裏斯。尤裏斯正要點頭衝麗思做些小動作,卻又被另一個衝進來的下人止住了話頭。


    連續被打斷兩次,好脾氣的麗思也不由怒了。


    “又是什麽事!”


    但是這一次,不需要下人再通報,麗思也知道怎麽回事了。


    “緋堍!”麗塔更是站起來驚呼。


    大廳門口走進來的兩人,可不就是失蹤的顏赤瞳和緋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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