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鬥獸活動無疾而終,伯爵手戴上白色手套執槍把子彈送進去,子彈擦過緋堍身邊直接射中了場上的獅子,血濺當場。


    緋堍猶記得他嘲諷的眼神,裏麵滿是藐視性命的高傲。


    在這個奇怪的現代化英倫世界裏,仍舊在實行君主立憲製,還保有奴隸製度。這些在科學時代裏看起來已經要落魄了的現代貴族,卻比她想象的還要霸道。


    這種霸道體現在,她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跟顏赤瞳說,她就被仆人帶走了。而顏赤瞳他們一行鬥獸人也被壓下去了,剛見到麵,她和顏赤瞳又不得不分開了。


    顏赤瞳為什麽在鬥獸場裏?他現在住在哪?他的催|情|藥解了嗎?......


    她一無所知。


    ☆


    當晚,伯爵丟給了緋堍一個燙手山芋。


    “伯爵這是什麽意思......”緋堍舉著手中的小獅子,質問道。


    “照顧它。”伯爵惜字如金,嫌棄一般地指了指髒兮兮的小獅子說。


    “為什麽?”她如果沒看錯,這個身上有著花紋的小東西,絕對是獅子吧?怎麽看都是獅子吧?就算它小,它也是個獅子啊。


    曆山伯爵顯然對緋堍的不合作產生了不滿,他掏手|槍的動作很自然,緋堍立刻抱起獅子說:“我照顧。”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它的父親是你害死的,當然要你照顧。”伯爵覺得自己已經很大度了,以往要是有人敢把槍指在他腦門上,手早就被剁去喂獅子了,哪輪到她兩隻手抱著小獅子的命?


    好吧,就當作是懲罰算了,那個大獅子間接也是她害死的。緋堍認命的盯著懷裏的小獅子,她覺得自從她穿進這本科幻書以來,她和動物就格外有緣。


    先是黃金蟒、那匹有靈性的醜馬......等等,那匹馬呢?!


    時隔好幾天,緋堍總算想起當時她和顏赤瞳被人打暈的地方,還留著一匹馬呢。


    說要照顧小獅子,緋堍是真的不可能有經驗。


    這隻小獅子大概15cm長,小的可憐,她猜測估計隻有幾周大。


    緋堍托下人拿肉,它死活不吃。水也不喝,眼睛一閉就是一個晚上。沒辦法,緋堍隻好把肉和水放它旁邊,把它找了個鐵籠子關起來,輾轉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小獅子好像快要死了一樣,躺在地上大喘氣。


    也就一個半巴掌那麽大,毛都沒長全,她越看越覺得內疚。


    緋堍蹲在地上默默看了半天,身後的仆人也恭敬的在後麵陪著。直到緋堍忽然站起來,大叫:“我知道了,你們去給我準備......”


    ☆


    “伯爵,你叫我?”總侍還是一副騎士的標杆樣,往伯爵前麵一站,任伯爵差遣。


    “昨天那些鬥獸場的新人,送回到堡主那去了?”伯爵正神情憊懶地修理著自己的指甲,他的手很瘦,關節的地方很凸出,仔細看上麵還有許多繭子。


    總侍的視線落在伯爵的手上,回答道:“堡主說,這批訓練的新人也不成功,所以要帶回去重新培養。”


    成功?


    就沒成功過。


    不過以前那些鬥獸場的人,都是全部死在獅子口下,這次倒是相反,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獅子被心情不好的自己一槍斃了。


    “我要裏麵的一個人。”伯爵把手抬高,屈指彈掉削指甲時的粉末。


    “伯爵想要誰?”


    “有著金黃色頭發的。”


    總侍知道伯爵指的是誰,那裏麵金黃色頭發的人,隻有唯一一個。然而,他不能把那個少年給伯爵。


    “隻有他不行。”


    伯爵冷哼:“為什麽?”


    “因為那個人,對堡主來說有另外的用處。”


    伯爵皺眉把擺在他和總侍之間的桌子掀翻,東西全部滾到了地上,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總侍眼都沒眨一下,垂首重複:“請伯爵換一個人,其他人都可以送給伯爵隨便玩。”


    “那你告訴我,那個金色頭發的男人對你家堡主有什麽用處?”伯爵咬牙切齒。


    “......”總侍沉默。


    伯爵隨手撈起地上一個杯子的碎片拽到他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他眼中洶湧的怒火翻滾,很久之後才壓抑了下去,揮手示意下人給他推著輪椅,在滿目狼藉的房間中離去。


    “伯爵,您生什麽氣呢?”推著輪椅的仆人就是那天指揮著人挖墳墓的人,他是難得能在伯爵麵前說上幾句話的仆人,名字叫布爾。


    “他太久沒來看我了。”伯爵說到這裏,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布爾小聲說:“堡主不來看您,您可以去看他。”


    “......”伯爵眼睛一亮,搭在輪椅上的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


    “您也可以去主動問堡主,那位金發少年,到底有什麽其他用處。”布爾清楚的很,堡主在伯爵心中的地位。


    伯爵笑眯眯的陷入了沉思,他是可以考慮考慮這個辦法了。


    輪椅被推著在走廊上前行,在伯爵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忽然停下了。他支著下顎問:“怎麽突然停了?”


    “那個,夫人在前麵.....”布爾的語氣有些飄忽。


    伯爵本不想理會,他正想著去找堡主的事,緋堍怎麽樣他實在是不怎麽在意。然而布爾的語氣太奇怪,他好奇的抬高頭顱往前麵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緋堍穿著布偶裝,正和小獅子一起趴在地上,像兩條已死的青蟲。


    靜靜的,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她都沒動一下。


    “她在幹什麽?”伯爵隨便招來個在緋堍身邊伺候的女仆問。


    “夫人說,如果小獅子把她當作它父親,那它就願意吃東西喝水了。”女仆一板一眼地把緋堍的原話說了出來,還把緋堍的神情表演的惟妙惟肖。


    蠢。


    然後伯爵的腦海裏第一時間就浮出了這一個字。


    帶著輕蔑的目光,他打算和布爾見證一下黃種人愚蠢的下場。小獅子又不是瞎,也不是嗅覺失靈,還能分不清自己父親和人類的區別嗎?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伯爵終於快要失去耐心之際,小獅子動了。


    幾周的小獅子還不會爬,它的父親還沒來得及教它,就悲慘的掛了。所以隻能看到它蹭著地板的往緋堍那邊挪,挪點兒休息一會兒,然後再接再厲繼續挪。


    好不容易挪到緋堍旁邊,它頭貼著緋堍裝死趴在地上的兩條‘獅子胳膊’軟綿綿的‘喵’了一聲。


    伯爵滿臉陰沉,吐出一個字:“喵?”


    女仆人機械的回稟:“伯爵,夫人昨晚上哄它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喵喵喵的哄來著。”


    這什麽愚蠢的黃種人啊?把一隻好好的獅子給教成了一隻貓?布爾在心裏吐槽,表麵上板著臉一動不動。


    “伯爵你看,要不要讓下人把小獅子重新帶回來自己養?”布爾有點惋惜,這個小獅子可是獅虎獸的品種,父親是獅子,母親是老虎,是好多下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交|配而成的。


    這種獅虎獸數量極少,畢竟獅子和老虎相戀、懷孕概率太低,而且先天不足的原因,存活率很少。


    “不用。”伯爵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由陰轉晴,用手勾著銀色發梢的尾部,帶著幾分興味說:“這個愚蠢的黃種人是他給我挑的新娘,那麽,我帶著她去見堡主那不是理所應當麽?”


    尤其是,他察覺到這個黃種人的有趣程度,一定會讓他和堡主都大開眼界的。


    “伯爵的意思是?”


    “明天,我們帶著夫人去拜訪幽靈堡主的城堡。”


    ☆


    緋堍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是盯著小獅子睡著之後,大半夜的時候了。她撓撓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伯爵說要帶我去看幽靈堡主?”


    沒搞錯吧,機會這麽快就來了?她是一直在琢磨辦法怎麽才能見到顏赤瞳,這送上來的機會簡直太巧合了。


    “是的,請夫人早點休息。”


    “哎,你先別走,我問你個問題。”緋堍叫住女仆。


    “夫人請說。”


    “你們的伯爵,身上總帶著槍嗎?”要是明天偷偷去找顏赤瞳,被伯爵發現,他再隨身帶槍的話......她要早點做好心理準備,這可是關乎自己生命的大事。雖然說這個世界不是她自願來的,但是死於槍口下,聽起來都覺得痛。


    “是的。”


    “......”還真的隨身配槍?難道他有什麽仇人不成?


    “介意我問一下原因嗎?”她是有些好奇,像伯爵這種身邊跟著這麽多侍衛和仆人的貴族,還需要自己動手解決危險?


    “夫人不知道?伯爵以前是將軍,帶兵打仗的。”


    緋堍眨眨眼,這才想起來這個伯爵曾經戰功滿滿的。原來是戰場上留下來的習慣,怪不得那天槍法那麽準,那麽遠都把成年獅子一槍擊倒。


    說起來,他坐輪椅也是因為在戰場上受傷的。


    她想起伯爵陰晴不定的性格,還有他暴虐的品行,忽然有點理解了。這就是個病嬌啊,因為年輕時意氣風發,中年反而鬱鬱不得誌,性格扭曲了吧?


    “行了,你下去吧。”她要養精蓄銳,明天一定要見到顏赤瞳。


    “夫人,還有一件事剛剛忘了說。”女仆歉意的彎下腰道:“伯爵還吩咐了,今晚他會來您這裏,跟您一起休息。”


    緋堍:“......啊?”


    今晚來她這裏跟她一起休息是......說:今晚要跟她同床共枕,孤男寡女共處一屋的意思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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