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官吏均是做假賬的老手,出項、進項一早就抹得平滑光整,莫說皇上找來十幾個能吏審核,就算找一百個也是無濟於事。各大世家也都老神在在地觀望,隻等皇上查不出個一二三來就集體上奏對他進行彈劾,皇室宗親亦做好了發難的準備。


    然而事與願違,不過查了三天賬,皇上竟已揪出五六個石破天驚的貪腐大案,有盜軍糧案、盜軍餉案、冒賑案、截庫銀案等等,貪腐金額總計達到了令人震驚的一萬萬兩,等同於大庸國十年賦稅收入的總和,更牽連大小官員幾百人。


    先皇忌憚各大駐邊將領,力圖打壓,因此對戶部盜取軍餉、軍糧的罪行視而不見,以至於情況越演越烈,竟到了邊疆士兵每年凍死、餓死無數的慘況。也正因為如此,五皇子一說入京勤王,各地將士就群起響應,拱立他為新主。


    他要整頓朝綱,肅清戶部,京城的權貴們不答應又能如何?他隻需把邊疆的威虎軍、奔虎軍、龍騎軍等飽受饑寒之苦的將士們調入京城,往朝堂內外一放,刀光劍影、殺氣騰騰之下誰敢說一個“不”字?


    戶部尚書首先被判淩遲處死,株連九族,其從屬更是一個不留,斬盡殺絕。不僅戶部,其他各部官員均有所牽連,一時間入獄者甚眾。這場血雨腥風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叫大庸權貴們措手不及,也氣急敗壞。他們無法想象皇上是如何在三天之內把如此龐雜的賬目理清的,又是如何找到的鐵證?


    當是時,被關押在天牢裏的戶部尚書還曾給他們帶過話,說賬目絕對沒有問題,讓他們隻管去幫自己斡旋,然後反製皇上。現在再看,這叫沒問題?簡直是漏洞百出!於是便有人買通了按察司的幾名官吏打聽情況,這才知道所有的證據竟全是刑部借調過去的一名小小郎中找出來的,他查賬的本領堪稱舉世無雙。而他現在還隻查了十分之一的賬目,若是繼續下去,被牽連的人還會更多。


    若是趙郎中沒了,天下也就太平了!這個想法同時浮現在許多權貴腦海,隨即各自吩咐下去,欲用重金購買其人頭。


    有姝的宅院最近很熱鬧,為了保護他的安全,閻羅王每晚都來,及至翌日把他安全送入乾清宮偏殿才離開。那些造訪趙府的殺手要麽瘋了,要麽昏迷不醒,要麽不知去向,一連半月,竟連趙郎中的邊都沒摸著。而那些出賣他的同僚卻被罷免官職,打入天牢,秋後待斬


    。


    也怪他們眼界短淺,若是好好把這趟差事辦完,加官進爵指日可待。但他們偏偏以為皇上根基淺薄,終歸鬥不過滿朝文武,竟反過來當了內賊。殊不知,皇上在朝中的根基的確淺薄,手裏卻足足握有三百萬兵馬,且已調遣大半圍困京城,臣子不聽話斬了就是,再換一批新的,於他而言不過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一不靠世家大族扶持,二不靠朝中群臣擁護,根本無需受任何人掣肘。但很可惜,想明白這個道理的人目前還很少。


    戶部除了貪腐問題嚴重,還積壓了一大堆借條,不但先皇愛隨意支取國庫銀兩,各大官員也都有樣學樣,家中修建宅院向戶部借錢,辦婚宴向戶部借錢,甚至於日常用度也都從庫銀裏掏,中飽私囊的情況十分嚴重。有姝是保皇黨的中堅份子,迅速查完賬冊後又加入了歐泰的討債隊伍,力圖讓主子看見自己最能幹的一麵。


    敦促大家盡快還款的皇榜已經張貼出去,等了三天卻無人響應,這日,歐泰準備親自去欠款最多的禮親王家討債。禮親王是先皇的嫡親弟弟,也是玄光帝的皇叔,曆經兩朝而屹立不倒,在京中頗有威望。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大家你瞅著我,我瞅著你,都不肯先動,那就找一個點子最硬的下手。


    歐泰領著許多禁衛軍氣勢洶洶而去,卻連門都沒進就被禮親王的私兵打了出來,一身官袍七零八落,好不狼狽。有姝也被推搡了兩下,跌倒在路旁,手掌不小心按到一塊令牌,拿起來一看,發覺十分眼熟。


    這圖案仿佛在哪裏見過?他仔細一想,不免暗暗吃驚,這塊令牌的造型與閻羅王腰間那塊極其相似,而上麵雕刻的花紋竟與第四獄主的麵具一模一樣。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這塊令牌又屬於誰?


    他不著痕跡地觀察在場眾人,發現大家身後都拖著一條斜影,顯然都是大活人,一時間也有些迷惑。在他怔愣之時,禮親王已跨步而出,叫囂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回去告訴皇上,他若是再派人來騷擾,本王就一頭撞死在皇陵,好去地府找閻羅王告他大逆不道之罪!”話落砰地一聲鎖了正門,謝絕見客。


    歐泰一麵扶正官帽,一麵衝禮親王府的匾額啐了一口,轉過身,發現有姝手裏的令牌很眼熟,連忙奪過來係在腰間。


    “這是你的令牌?”有姝略感驚訝。


    “難不成還是你的?”歐泰奇怪地瞥他一眼。


    令牌大多都是這種造型,偶然相似不足為奇。有姝見他反應平淡,也就消去滿心疑慮,互相攙扶著往刑部走。歐泰仿佛傷了腰,坐下之後哼哼唧唧,呻-吟不斷,又一連請了兩名太醫來診治。


    太醫走後,他狀似無奈地道,“趙郎中,你也看見了,本官傷到腰椎,行動不便,但皇上已發下話來,定然要在三天之內擺平禮親王。要不,這個差事就交給你去辦?”


    若是換個人,定然會對歐泰推卸責任的行為大感厭惡,然而有姝卻十分歡喜,連忙領命而去。歐泰等人走遠方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道好險,若是被趙郎中識破-身份,連同主子也要跟著翻船。所幸趙郎中聰明歸聰明,卻不大愛想事,也從不疑神疑鬼,這才蒙混過關。


    令牌的小插曲有姝轉頭就忘了,滿心都裝著討債的事。他要借此機會讓主子刮目相看,自然要辦得妥妥當當、盡善盡美。禮親王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仗著自己輩分高,慣愛拿腔拿調,對付這樣的人,軟的不行,會被蹬鼻子上臉;硬的更不行,會激得他狗急跳牆,該怎麽辦呢?


    有姝從來不走尋常路,眼珠子一轉就計上心頭。到了晚上,他領著一眾鬼仆,在障眼法的掩護下順利入了禮親王府,把熟睡中的禮親王拽起來,帶到正廳審問。而他的愛妾則被施展*術,徹底睡死過去,翌日陽光一照方能轉醒。


    禮親王迷糊中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見堂上坐著一名臉覆麵具的男子,兩旁站著牛頭馬麵,不禁大吃一驚


    。男子自稱自己是閻羅王,喝令他盡快歸還庫銀,否則便要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禮親王極口喊冤,頑抗到底,被牛頭馬麵摁在地上一頓好打,又用地獄業火焚燒全身,令他打滾慘嚎,苦不堪言。被折磨了一個多時辰,當真生不如死、死不如生,他才磕頭道,“我明天就把銀子還了,閻羅王,求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牛頭馬麵把他押送回去,指著床-上的嬌-媚女子言道,“明日自然有人帶著信物前來討債,你若是不還,咱們地府裏再見。”


    禮親王正要詢問是什麽信物,就見馬麵伸出一隻蹄子,點了點女子,便有一陣陰風削去她滿頭青絲,然後盡數卷入一個小盒之內。待鬼影散去,禮親王這才嚇癱在床邊,極度後怕地忖道:鬼神的手段果然駭人。若是自己不肯聽從,下一回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的腦袋削去?但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後還要永生永世在地獄裏受罪。如此,倒不如趕緊把銀子還了,多做一些善事,爭取積足陰德,換一個投胎的機會。


    禮親王如何懊悔暫且不提,這邊廂,有姝已捧著盒子回到鬼宅,準備泡個腳就上床睡覺。


    “冒充本王私設公堂,趙有姝,你該當何罪?”一道低沉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害他一腳踩翻銅盆,弄得滿地都是水。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有姝一臉心虛。


    “這件事暫且不提,本王問你,你真是趙有姝?”閻羅王在他肩上輕輕一拍,二人就從鬼宅轉移到空曠冷寂的幽冥殿。


    有姝越發緊張,囁嚅道,“我自是趙有姝,你緣何有此一問?”


    閻羅王定定看他許久才拿起桌上的生死薄,提點道,“你自己翻到第六十四頁看看。”


    有姝心有所感,顫著手翻開,隻見第六十四頁第二、三、四、五排均為一片空白,旁邊卻都寫滿了字,記載著一個個人名以及生平、壽數、輪回次數、功德多少等等。他腦袋越埋越低,已不敢往下想。


    閻羅王見他如此,篤定道,“本王早就發現,生死薄上有關於趙有姝的文字正慢慢變淡,及至今日竟完全消失,可見真正的趙有姝已經死了,你不是他。本王掐算許久也無法查明你的來曆,生死薄上更找不到記載,可見你並非此界中人。”


    有姝猛然抬頭,質問道,“所以你一直跟著我,是在試探我,懷疑我嗎?”他心痛如絞,萬萬沒想到自己認定的第一個朋友,竟是為了這種目的來接近自己。那些一路相伴,秉燭夜談,全心信任,原來全都是笑話。


    “你猜得沒錯,我是世外之人。你現在意欲對我如何?把我吃掉?”他語氣平淡,淚珠卻爭先恐後地往下掉,素來泛著紅暈的臉龐現在已是慘白一片。


    閻羅王僵立許久才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將他按-壓在椅子裏,雙手搭住扶手,將他禁錮在懷中,一字一句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想把你吃掉。”


    有姝瞪圓眼睛,哽咽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閻羅王!你一直都在騙我!”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都快碎了,除了主子之外,這是他最喜歡的人,喜歡到竟忘了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


    “哭什麽?”閻羅王湊近些許,啞聲道,“我說我要吃掉你可不是那種吃法。就你這小身板,隻夠吃一頓的,有什麽意思?我要天天吃,頓頓吃。”


    有姝開始瑟瑟發抖,顫聲道,“難道你打算把我養肥了,一天割一斤肉?”


    閻羅王啞然失笑,一隻手勒住他纖細-腰-肢,一隻手朝他挺翹的臀-部摸去,提點道,“方才說錯了,應該是你吃我,而不是我吃你,用這裏,明白嗎?”


    感覺到股間的手指,有姝慘白的臉頰迅速漲紅,本就瞪圓的眼睛又大了很多,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你……”


    “你什麽你,我喜歡你那麽久,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我身為一界之主,”事實上是兩界,但現在還沒有說的必要,“本就已經足夠忙碌,卻為了護你周全日日夜夜陪伴,甚至不惜以權謀私,為你奪回家產,料理家宅瑣事


    。我為你付出那麽多,你轉頭卻愛上了玄光帝,叫我如何甘心?沒錯,我早就發現你是世外之人,若想害你早就下手了,何須等到現在?”


    他揪住有姝左腮的嫩-肉,罵道,“沒良心的小混蛋,你自個兒算算你究竟欠我幾條命,又該拿什麽來還?”


    對啊,他要害我不過是彈指間的事,哪用等到現在?相反,他還一直保護我,照顧我,堪稱無微不至。這樣一想,有姝心中的恐懼、悲憤,盡皆被內疚取代。他不敢掙紮,卻也止住了眼淚,細細一算,還真欠了這人好幾條性命,秉持著有恩報恩的原則,的確應該還清,但他要的卻是……卻是自己的後-庭花,這可怎麽辦?


    有姝糾結了,覺得這人的懷抱像火爐一般滾燙,叫他坐立難安、滿心羞臊。他抬了抬屁-股,又蹬了蹬雙-腿,恨不得化身蚱蜢,一下蹦出去。


    閻羅王掐住他下顎,令他直視自己,沉聲道,“看看你這張小-臉,除了羞臊、為難、猶豫,竟沒有痛恨與厭惡。這代表什麽你自己知道嗎?”


    “這代表什麽?”有姝的腦袋已經燒糊塗了,完全沒辦法思考。


    “這代表你也喜歡我,像喜歡玄光帝那般喜歡我,隻是你不願承認罷了。”


    “胡說!我喜歡的隻有主子!我上上輩子,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喜歡他!我喜歡他永生永世!”有姝已經語無倫次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感覺舌頭有些打結。


    如此癡情不悔的宣言,閻羅王還是頭一次聽見,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還有些難以名狀的酸澀:小混蛋嘴裏說鍾情於玄光帝,卻又愛黏著自己,分明兩個都喜歡,偏不肯承認。所幸兩個同屬一人,否則真該把他吊起來打一頓。


    壓了壓喉頭的笑意,他威脅道,“選我還是選玄光帝,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得記住,這世上除了我,再也沒人能救你,若是這本生死薄讓別的鬼仙發現,你應該知道後果?”


    有姝尚來不及反應就被送回鬼宅,老祖立刻端來一盆熱水讓他繼續泡腳。他哪裏有那個心情,直接擦幹腳上床,翻滾了一夜都沒睡著。但公歸公,私歸私,不能因私而忘公,翌日一早,他強打精神去禮親王府要債。


    看見小盒子裏的頭發,禮親王嚇壞了,連聲問他從哪兒得來的。有姝說晚上閻羅王托夢,讓他帶著東西前來要債,雖自己半信半疑,但勉力一試。禮親王徹底嚇破了膽,砸鍋賣鐵把欠款給還了,還寫了折子向皇上告罪。朝臣們見禮親王都已經妥協,感覺再拖下去便是自尋死路,隻得紛紛掏腰包。


    本已耗空的國庫不出半月就豐盈起來,令玄光帝心情大悅,特地在乾清宮裏設宴款待趙郎中。此次徹查戶部與追討國債,他是當之無愧的大功臣。


    因心裏存著事,向來滴酒不沾的有姝今天連喝了三杯烈酒,弄得粉麵如霞、雙瞳剪水,十分動人。玄光帝一再勸酒,表情莫測。


    恰在此時,一道高大身影憑空出現,緩步行至桌邊,從背後將趙郎中擁住,柔聲低語,“三天已過,你想好沒有?”


    有姝瞬間轉醒,用精神力結結巴巴回複,“沒,沒有,再給我幾天時間可好?”


    “一天又一天,你打算拖到何時?”閻羅王一麵低笑一麵探入他衣襟,緩緩撫摸-揉-弄。他雙手可由虛化實,故而直接穿透布料,觸摸有姝細膩溫軟的皮膚。


    有姝被那酥-麻的感覺弄得渾身癱軟,幾欲呻-吟,但主子就在一旁看著,他哪能露出醜態,不得不咬緊唇-瓣強忍


    。閻羅王趁此間隙將他摸了個遍,當按-揉到下腹時竟讓他猛然抖動一下,然後悶-哼一聲。


    玄光帝露出擔心的表情,“趙郎中,你怎麽了?可是身體有恙,要不要叫太醫前來診治?”


    “不,不要。”有姝趴在桌上喘著粗氣。


    玄光帝連忙把他摟入懷中,一麵解開他衣襟,一麵附耳低語,“可是喝多了胸悶?待朕幫你揉一揉。”說著說著已緩緩動作起來。


    兩隻手在自己身上遊移,且總是按到最敏感的地方,令有姝臉頰漲紅,幾近崩潰。正當他想反抗時,閻羅王已從後麵掐住他下顎,將他臉龐扭轉過去,深深吻住。


    隔著麵具也能接吻?有姝先是怔愣,然後才去伸手去推,摸-到的卻不是冰冷麵具,而是極富彈-性的肌理。這起伏的形狀,這高鼻、深眼、薄唇,怎麽越摸越熟悉呢?他臉上的慌亂之色慢慢退去,變成了驚疑不定。


    見他如此,閻羅王與玄光帝齊齊停下動作,低笑起來。笑聲詭異地重合,令有姝左看右看,腦袋發暈。


    “你們,你們長著一樣的臉?”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想起歐泰那塊令牌,隱約了悟。


    閻羅王解除障眼法,慢慢與玄光帝融為一體,笑道,“傻-瓜,玄光帝是我,閻羅王也是我,我們本就是同一人。”


    有姝咬牙握拳,含淚控訴,“你騙我!”這些天,他一直在為自己同時喜歡上兩個人而痛苦糾結,卻原來這兩個人都是主子!難怪從一開始,他就無法對閻羅王提起防備,難怪他自然而然就接納他,信任他,並且毫無保留。那是因為他的潛意識早已習慣了對方靈魂的氣息,身體比大腦更早一步認定。


    “你耍我!”想起三天前的威脅,有姝更為氣憤。


    玄光帝一把將他扛起來,扔進明黃帳簾裏,一麵親吻一麵啞聲低語,“不管你選了誰,我都讓你吃。別鬧,吃飽就不生氣了。”


    有姝奮力掙紮,卻被輕易按-壓下去。帳簾無風自落,遮住旖旎風光,卻擋不住滿室低吟,待到雲收雨住,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計較,軟趴趴地被主子抱在懷裏拍撫。


    “所以說咱們至如今已是三世結緣?”玄光帝對有姝的話自是深信不疑,但腦子裏卻沒有記憶。他沉吟片刻,恍然道,“難怪星夜會出現紫微天墜之象。”


    “什麽是紫微天墜?”


    “紫微天墜就是紫微帝星隕落。”見有姝大駭,玄光帝連忙安撫道,“我還好好的在這裏,所以紫微帝星應當不是隕落,而是舍了星位。”至於為何舍棄星位,看看懷裏綿-軟無力的人,他已經明白答案。難怪他醒來後會在聻之獄,應當是墜落時出了差錯。


    “舍了星位會怎樣?”有姝緊張起來,雙手死死箍-住主子脖頸。


    “於我而言沒什麽影響,但天下則會出現群雄紛爭、諸侯鼎立的局麵。紫微統轄下的破軍、貪狼、七殺等星宿會紛紛入世,奪星王之位。但現在紫微雖然天墜,星象卻還未顯現出來,唯獨我能看見,故而天下還有幾百年太平。”玄光帝被勒得喘不過氣,心裏卻十分高興。


    “也就是說,世道將亂?”有姝雙眼發直。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本是天下大勢。好了,別想了,即便紫微帝星不墜,七殺、破軍、貪狼等星宿照樣會入世,這是天道的安排,不是你我能夠更改。”玄光帝拍拍有姝光-裸的脊背。


    有姝學過鬥數,自然也明白每到一定年限,諸天凶星會輪番入世,掃蕩凡塵。連星君都抵不過天道,他一個凡人還是洗洗睡了吧。這樣一想,他枕在主子臂彎裏,安心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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