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潰變(十四)


    難怪馬三保會成為朱棣最親信的人。馬三保為人隨和,聰明機智。儀表堂堂,最難得就是馬三保的功夫也並不差。


    短短跟馬三保接觸了三天,我就能感覺到馬三保身上的人格魅力。


    馬三保在雲南出生,雖然那時大明建立。不過雲南一帶依舊是不太平。朱元璋派遣沐英永鎮雲南,這才掃滅了一些雲南勢力,讓雲南百姓歸於王化。


    不過馬三保小時候受了重傷。導致不在是完整的男人。可惜了馬三保的樣貌和一身才華。


    看到馬三保認真查看宗卷,我心裏的愛才之心,非常的欣慰。


    “駙馬爺!駙馬爺!”


    “啊?”


    馬三保拿著宗卷來到了我的麵前。


    “駙馬爺,您來看。”


    我朝著馬三保手裏的宗卷看去。這個宗卷是朱標在西安城裏每天所進食的記錄。


    有一段記錄是這樣的。洪武二十四年六月初三,朱標的午膳、麻辣鱈魚、燒雞肉、麻辣水鍋。


    我好奇的說道:“怎麽?有什麽好奇怪的?”


    馬三保連忙說道:“小人如果沒有記錯,王爺曾經說過。太子殿下從小就不喜歡吃辣。所以他的午膳,怎麽會有兩道辣菜。這不正常。”


    以前我與朱標接觸過,朱標雖然貴在太子,但是朱標為人非常樸實。吃飯一個人最多兩道菜,一葷一素。其實以太子的身份,每頓都是山珍海味,也沒有他講。但朱標就是不喜歡浪費糧食。


    經過馬三保這麽一說,我也想到了。卻是朱標不喜歡吃辣。而且朱標很少吃肉。基本上都是以素食為主。


    我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一下子明白了。


    我連忙說道:“我知道這兩道菜是誰吃的了。”


    來冠這人就是喜歡吃辣,而李冉似乎也不抗拒辣。麻辣鱈魚是一道川菜,這是我們在四川的時候,吃到的美食,從那時候開始,來冠就喜歡上了麻辣鱈魚。至於麻辣水鍋,其實就是火鍋。


    那是我在三教堂的時候發明的。在三教堂的時候,很多人都喜歡吃。所以麻辣鱈魚和麻辣水鍋,很明顯就是來冠和李冉二人所吃。這也就是說,那時候來冠和李冉還在朱標的身邊。


    我仔細的翻看之下,果不其然。朱標達到西安城之後,很少是一葷一素的飯菜。基本上每天都是幾道菜的午膳。直到六月初四之後,連續到達六月初十,這是六天的時間,朱標是一葷一素。這就說明,從六月初四之後,來冠和李冉就不在朱標的身邊。而從隨行的醫官記錄。


    太子是在六月初六開始發病,直到六月初十的夜晚病逝。


    我曾經問過很多人,尤其是問過藍玉。藍玉根本就不清楚來冠和李冉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經過朱標生前的飲食記錄,我可以肯定,六月初四的那天,朱標、來冠、李冉三人在西安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已經排查了幾天,我心裏算是有數。懷疑的人也浮出了水麵。


    馬三保看著我說道:“駙馬爺。我感覺涼國公藍玉有問題。”


    其實我早就開始懷疑他了。隻不過是我不願意相信。自從胡惟庸、李善長、徐達、常遇春等人先後死亡。當年跟隨朱元璋打天下的文臣武將所存無幾。藍玉官拜涼國公,也算是位極人臣。雖然我和藍玉接觸的不多。但藍玉也是打過硬仗、跟隨朱元璋出生入死的猛將。


    我搞不清楚朱元璋是因為馬皇後的死,還是老了糊塗。現在大明的江山,僅有的幾位能打的將軍,其中就有藍玉。如果調查證明,藍玉跟朱標的死有關,那事情也絕對小不了。


    而且藍玉和朱標還有一個特殊的關係。那就是朱標的正妻常氏,是常遇春的女兒。而常遇春又是藍玉的姐夫。所以朱標的正妻要叫藍玉一聲的舅舅。


    有了這層關係,朱標遠赴西安城自然是帶上了藍玉保護。


    我仔細的思考了很久,在排除了多人之後,再加上那幾日在看到藍玉的反常表情,我的直覺告訴我,朱標的死。跟藍玉有關。但我心裏卻不願意承認。


    我看著馬三保問道:“三保,你來說說,涼國公哪有問題?”


    馬三保恭敬的回道:“第一,李冉和來冠均是太子殿下的近臣。李冉是從錦衣衛直接調到太子護衛隊做了隊長。李冉的職責就是保護太子殿下。我相信李冉一定會寸步不離的保護好太子殿下。所以李冉神秘的失蹤,小人估計,一定是遇害了。作為保護太子殿下的將軍。涼國公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近臣的行蹤?駙馬爺您認為可能嗎?”


    我頻頻的點頭,嘴上沒說,但是心裏讚同。


    其實在李冉和來冠失蹤的那一刻,我心裏也清楚。李冉和來冠絕對不是不負責人之人。既然二人失蹤,隻能說明,兩個人其實已經死了。


    不過我很難想到,李冉和來冠雖然功夫不是絕頂,不過李冉的功夫不算太差。加上來冠的智謀。就算是遇到了危險,兩個人要全身而退,絕非難事。


    所以第一個我想到的就是兩夥勢力。要麽是正一道、要麽就是唐門的殘黨。甚至都有可能是一直找尋不到的公孫羽。


    馬三保繼續說道:“如果小人沒有猜錯。太子殿下的死,不會是結束,或許僅僅是一個開始!”


    “開始?”


    馬三保點頭說道:“王爺曾對我講過,當年王爺跟隨駙馬爺、太子殿下一起攻破蜀中唐門。而且王爺對小人講過,當初駙馬爺仁慈的放過了唐門的殘黨門人。駙馬爺,蜀中距離西安城並不算遠。如果讓唐門的人得知太子殿下遠赴西安城。您說,唐門的殘黨會不會也潛入西安城?或許唐門的殘黨與涼國公勾結,謀害太子殿下。”


    確實馬三保的腦洞很好。想要偵破案件,就是需要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因為這個世界萬物,一切皆有可能。


    我隻是聽著馬三保的分析,不斷的點頭。


    “那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試探涼國公!”我問道。


    馬三保看著我說道:“駙馬爺,現在涼國公住在京城涼國公府。如果想要調查涼國公。小人認為,夜探涼國公府!”


    馬三保一句話讓我感覺到震驚。因為我感覺馬三保確實膽大心細。


    要知道在古代一個人想要潛入到一所府邸,那得需要多麽厲害的功夫。尤其是高官的府邸,那都是有著大量的家臣守衛。那些家臣的功夫雖然不是絕頂。但也不會差太多。


    馬三保竟然想要夜探涼國公府,可見馬三保口氣多大。


    我一皺眉,有一些不悅。


    畢竟馬三保這二十出頭,雖然聰明伶俐,但是我感覺馬三保剛才說的話,有一些狂妄了。


    馬三保看到了我的表情,知道我不高興。馬三保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馬三保確實跟我提醒了。我不可能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冒險,但夜探涼國公府的事,確實可行。要知心腹事,但聽背後言。


    我臉色一沉,連忙說道:“嗯!嗯!不可造次!”


    馬三保看到我沉著臉,頓時朝著我一施禮,不敢多言。


    到了黃昏,吃完了晚飯之後。我便讓馬三保在房中休息。我也秘密告知了朱苓,讓朱苓早早休息,晚上我要單獨看一些書籍。


    天一黑,我就馬上換上了夜行衣,從西牆跳出,直奔涼國公府。


    我並沒有著急進入到涼國公府,我從七點,一直等到九點左右。也就是巳時剛過,我便順著牆頭,跳入到涼國公府裏。


    在古代九點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休息了。不過要是太早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也隻能到了九點完全入夜,這才算是能潛入進來。


    基本上院子裏都是一片漆黑,所以隻要是有燈光的房間,我都會偷偷的潛伏在窗下。


    第一間有燈光的房間,是一個下人房。有意思的是,這幾個下人正在半夜裏分事東西吃。


    由於我隻能躲在窗下偷聽,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吃的是什麽東西。


    “還行!真好吃!”


    “廢話,這是涼國公最喜歡吃的菜,能不好吃嗎?”


    “老六,你就不能好好的熱一熱。這菜都快涼了。”


    “你少廢話,有的吃就不錯了。”


    “哎!也不知道涼國公這幾天是怎麽了。胃口非常不好,一道菜僅僅就吃一口。”


    “老湯,你可別說了。如果不是涼國公胃口不好,咱們兄弟能吃上這麽好吃的菜嗎?”


    “我怎麽感覺一般呢!”


    “廢話,你要是熱透了。那香噴噴的菜味就夠你吃一壺的。”


    我僅僅就是聽了幾句話,我便摸索著離開了。


    我進入到另外一個院子,這個院子一片漆黑。我又抹黑進入到另外一個院子。前前後後摸索了好幾個院子,可算是來到了藍玉的臥室中。


    還好,藍玉的臥室還點著蠟燭。我摸索前行,進入到窗下。


    我聽到了藍玉和他妾的談話。


    “涼國公,這幾日你心神不寧的妾身不如給您按按摩吧。”


    “好了,你先睡吧!”


    “涼國公,夜已深了,妾身剛剛服侍過您,不如讓妾身服侍您安歇吧。”


    “不用了。”


    我借著窗影偷偷的觀看,似乎藍玉在穿衣服。很明顯藍玉和他的女人剛好蒸騰完。


    我心裏暗道:這麽晚了,難道藍玉還要出去?


    正當我苦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藍玉在房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話音剛落,就在叫門那來了兩個護衛。由於事發突然,加上這個庭院並不大,而且庭院裏沒有多藏的地方。


    在窗影的微弱光下,那兩個護衛正好看到了我。


    有一個護衛大聲叫道:“你是何人?”


    說著那兩個護衛快速的抽出了腰間的鋼刀。瞬間就朝著我撲了上來。


    原本寧靜的涼國公府,一瞬間炸了鍋。


    藍玉衣服都沒有穿好,聽到外麵的叫喊聲,瞬間就打開了房門。隻見藍玉穿著一個寬大的褲子,上衣剛好披在身上。


    當藍玉看到我之後,指著我大叫道:“大膽的賊人,你可知這裏是何地方。來人呐,給我拿下。”


    那兩個護衛手持鋼刀就衝著我攻擊而來。


    我的功夫雖然不算太高,不過要對付幾個護衛,那還是搓搓有餘。


    也就是幾個回合,那兩個護衛就被我打倒。


    不過這裏是涼國公府,藍玉一嗓子就會喊幾十護衛。


    短短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裏,差不多有三十多手持鋼刀的護衛把我團團圍住。


    我本來就認識藍玉,不過讓藍玉知道,我夜探涼國公府,確實好說不好聽。


    “趕快束手就擒。要不然有你受苦的!”藍玉指著我說道。


    我不敢回話。隻有打算想辦法突圍。不過我受傷沒有武器,包圍我的三十多人,各個手持鋼刀。想要突圍,談何容易。


    一瞬間有幾個護衛直接朝著我砍來。我急忙躲閃,有一個遠處的護衛,竟然用了繩子,正好纏繞到我的腳跟。而有幾個護衛還拿出了大網。當我的腳被纏住之後,那護衛一用力,果不然把我拽倒。而與此同時,大網便把我罩住。瞬間幾個護衛手持鋼刀就把我按住。


    就在我到底的那一刻,我心裏暗道:飯桶!能裝能耐梗。現在可好了,被人生擒活捉了。


    就算是我亮出了身份,這些人也不敢把我怎麽樣。憑借我能說會道,就算是藍玉懷疑我什麽,藍玉也不好講什麽。


    正在我打算公開自己身份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灑出了大量的白灰。在庭院裏的護衛所有精神力都在我的身上,根本沒有想到頭頂會有大量的白灰灑下。


    “咳!”“咳!”“怎麽回事?”


    就在白灰灑下的那一刻,整個庭院都亂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困住我的大網似乎被抽走。而我腳上的繩子,似乎也被人砍斷。


    距離我最近的護衛被人打倒。此時還有距離我近的護衛,大聲喊道:“咳!咳!原來黑衣人還用同夥。”


    一個黑衣人把我拉起,快速的打倒了距離我最近的幾個護衛。


    而我也沒有閑著,也踢倒了幾個護衛。


    那個黑衣人和我一直打倒了牆邊。


    那個黑衣人叫道:“走!”


    我和那個黑衣人把著牆邊,跳到牆外。


    藍玉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也發現了我被人救走了。


    藍玉大聲的罵道:“你們這群人都白跟隨我這麽多年了。你們都是廢物嗎?還不快給我追。”


    我的功夫不是絕頂,不過這幾年體力卻提升不少。我跟隨那個黑衣人,快速的跑。猛猛的翻牆。很快就跳出了涼國公府。


    那個黑衣人帶著我跑出了涼國公府,一直跑到了一個小溪邊。我把著大樹,大口大口的竄著粗氣絮叨著:“老了!老了!”


    我一抬起頭,打算朝著救我的黑衣人道謝,多謝他的相救之恩。


    不過就在這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剛才救我出來的黑衣人竟然不見了。


    我順然是一驚,但是我卻笑了。


    我搖頭說道:“我何時變得不會識人了?我何時變得不自量力了?”


    說罷我就靠在樹邊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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